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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jié)局上篇-《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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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鯉,朱賡在一旁以林延潮馬首是瞻,林延潮道:“仆與兩位輔臣已見過皇上,太子,皇上龍體微恙,但精神尚佳,方才金口圣斷,仆與太子,諸王皆在一旁。”

    聞此眾大臣們都是長出了一口氣。

    林延潮目光掃過眾臣,此刻他以不容商量的語氣道:“今夜仆會與兩位輔臣于宮中宿直,大九卿皆歇于朝房,各衙門必須有一半以上官員值夜,諸位口風(fēng)毋須嚴(yán)密,切勿透露半字半句于外人,即便是骨肉至親。”

    眾臣一并稱是。

    “另全城戒嚴(yán)宵禁,從今日起提前一個時辰關(guān)閉城門,沒有兵部衙門的批文,宵禁之后任何人不許出城。各自散去吧!”

    “是!”眾大臣一起稱是。

    眾人走后,沈鯉向林延潮問道:“為何不說改礦稅,廢織造燒造之事?”

    林延潮笑對沈鯉道:“這先不急,我等先去內(nèi)閣擬旨。”

    就在林延潮去擬旨之際。

    啟祥宮暖閣里,天子屏退左右,只留下太子一人。

    皇太子看著半睡半醒的天子,也不知說什么。

    這時天子緩緩睜開眼睛道:“長哥!”

    “兒臣……兒臣在!”皇太子有些手足無措地道。

    天子看了皇太子一眼,他確實不喜歡這個兒子,在他面前都是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哪里有一點為君的沉穩(wěn)。

    天子道:“外面是什么時辰了?”

    皇太子道:“已過了酉時。”

    天子側(cè)頭道:“朕這才沒睡了多久,大臣們呢?”

    “回稟父皇,幾位勛臣與王世揚今晚守在西山。幾位輔臣宿在隆宗門外侯旨,其余廷臣都在宮里宿直。”

    天子稍點了點頭。

    “父皇,內(nèi)閣草擬的圣旨已是送來?”

    天子微微一笑道:“他們這是怕朕反悔啊……”

    天子道:“這些大臣們你若事事順著他們意思去辦,他們就會騎到你的頭上來,但不順著他們的意思,最多也就被罵幾句罷了。”

    “是,父皇。”

    “你肯定會問,朕為何今日教你要君臣共治,如今又出爾反爾。朕問你一句若你當(dāng)皇帝,壓得住林延潮這幾位輔臣嗎?”

    “兒臣,兒臣……”

    天子不等太子回答道:“內(nèi)閣的擬旨在哪?”

    皇太子雙手奉上,天子勉強起身看過后道:“讓田義批了吧。”

    皇太子一臉不明所以。

    “天子可有恩于人臣,人臣不可有恩于天子,今晚你拿出列朝實錄,將劉健,楊廷和,徐階,高拱,張居正的事好好看看,再好好想一想,就明白朕的話了。”

    隆宗門外堂內(nèi)。

    林延潮與沈鯉,朱賡都坐在其中。

    閣吏都給三人鋪好了床及厚被子,但三人卻無一人會在今夜在這里入睡。

    期間沈鯉道了一句:“皇長子母妃,在宮外毫無背景,但皇貴妃的父兄都在外朝做官,雖說沒有操權(quán),但在朝中總有交游,不可不慎啊。”

    林延潮則道:“方才中宮,皇貴妃二人都不在啟祥宮,唯獨太子與恭妃在內(nèi),可見在天子早有安排。”

    沈鯉聞言點了點頭道:“原來次輔早已洞悉一切,如此沈某就放心了。”

    林延潮則道:“是圣明天縱無過于陛下才是。”

    當(dāng)下無話,到了中夜時,三人都喝了一碗?yún)⒉瑁^續(xù)強撐下去。

    所幸宮里也全無動靜。

    到了次日清晨,沈鯉與朱賡畢竟都上了年歲,依在桌案上小寐。

    至于林延潮則與閣輔印信寸步不離,坐在椅上看著天空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這時叩門聲響起,沈鯉,朱賡都是立即睜開眼睛。

    林延潮沉聲道:“進來。”

    但見是秉筆太監(jiān)陳矩入內(nèi)進來,三人先看他臉色但見無恙,都是松了一口氣。

    “皇上昨晚睡了半宿,早起還喝了小半碗粥,具體如何還要等太醫(yī)診斷。”

    沈鯉,朱賡聞言都是露出喜色。

    林延潮早有意料地道:“皇上景福無疆,必能逢兇化吉。”

    三人沉默一陣,陳矩笑了笑道:“這是圣旨,還請三位輔臣過目。”

    林延潮當(dāng)即捧旨過目,朱賡,沈鯉在旁則小聲誦讀。

    讀畢,沈鯉朱賡都是露出喜不自勝的神情來。

    林延潮對陳矩道:“臣恭讀圣旨,不勝喜悅,昔人主有發(fā)一善言災(zāi)星退去,況陛下此旨諸弊具除,百廢具興,收盡天下之萬善。百姓歡然若更生,天下必從之!”

    見林延潮一頂頂高帽送上,沈鯉,朱賡都是微笑。

    陳矩走后,林延潮立即對閣吏道:“立即命六科廊抄至各衙門!”

    然后林延潮又對陳濟川道:“你陪著去一趟,此事不可有半刻耽擱。抄發(fā)之后立即將原旨取回內(nèi)閣。”

    沈鯉,朱賡都是佩服,林延潮真可稱得上‘深悉天心’啊。

    又等了一陣,陳濟川從六科廊將原旨取回。

    “那么圣旨是否送回閣內(nèi)封存?”

    林延潮轉(zhuǎn)頭來道:“不,我等立即去午門朝房。”

    而此刻朝房之中,各部院大臣們昨夜是聚在了一處激烈地商量了一個通宵。

    諸如天子出殯之儀,太子登基典禮都一一作了計劃,甚至連皇太子的《勸進表》也由禮部在草擬了。

    眾大臣們議論了一夜,仍是精神抖擻,準(zhǔn)備繼續(xù)再打戰(zhàn)好幾個回合的樣子。

    將來新君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免不了的,如何在新舊更替的風(fēng)口浪尖中巍然不動,長保富貴,這幾日的表現(xiàn)倒是顯得十分關(guān)鍵。

    大臣們爭了一陣,這時候朝房大門被推開。

    一道亮光照了進來,令人倍覺刺眼。

    但見林延潮走了進來,眾人看林延潮一眼,心知昨日天子彌留時,召林延潮三人入內(nèi),這三位輔臣就是將來的顧命大臣。

    林延潮目視左右,當(dāng)即道:“昨夜蒙祖宗社稷庇佑,皇上病情稍緩,此乃邀天之幸。”

    眾大臣們聞言此刻面面相覷。

    林延潮又道:“昨日陛下病情回轉(zhuǎn)之際,已頒下圣旨詔令,該礦稅為商稅,賦入國用,蘇州織造江西燒造具停,鎮(zhèn)撫司刑部凡系礦稅織造燒造而問罪者皆赦。昔建言國本諸臣,都著復(fù)職。行取科道,具著補用。”

    林延潮說完,此刻滿室皆山呼萬歲!

    一時之間,大臣們恨不得奔走相告。

    林延潮見眾人歡欣鼓舞地一幕繼續(xù)道:“昨夜諸位也忙了一夜了,今日繼續(xù)值守在此,另外從各衙門調(diào)數(shù)名二十三十四十歲的身強力強的官員來朝房候命。”

    眾大臣們雖不知林延潮調(diào)年輕后生來朝房里是什么意思,但沈鯉,朱賡都明白林延潮的用意。

    眾人在朝房里討論了一陣。

    這時有人道:“宮里來人了。”

    有官員走到窗邊但見果真浩浩蕩蕩來了一大票太監(jiān)。

    林延潮將詔書納入大袖之中,此刻詔書已經(jīng)傳抄天下,早就木已成舟,誰也翻不起浪來了。

    就算天子要反悔,也要問一問在場官員們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林延潮一手依在太師椅上,容色平靜,朝官們皆立于左右,以他馬首是瞻。

    領(lǐng)頭太監(jiān)走入朝房,連向林延潮磕頭,官員們都是虎視眈眈。

    卻聽對方泣道:“林老先生,皇上他老人家……不行了……”

    哐當(dāng)一聲響。

    不知誰的茶碗失手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天剎時一暗!

    山已崩!

    宮闕震動!

    林延潮率領(lǐng)所有官員當(dāng)即趕往啟祥宮。

    到了宮門前,其余官員都留在宮外,林延潮帶著十幾名重臣進入昨日陛見天子的西暖閣。

    但見帷帳之內(nèi),天子已奄奄一息。

    昨日不見的李太后,王皇后,鄭貴妃皆在閣內(nèi)垂淚,唯獨恭妃不在,太子,諸王皆是跪在一旁哭泣,此外還有田義,陳矩等人。

    林延潮趕到時,李太后正拭淚道:“皇兒不過四十歲,春秋正盛,為何哀家卻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眾人一見林延潮,李太后自沒什么好臉色,至于田義即對榻上的天子道:“皇上,林老先生來了。”

    林延潮步至天子塌旁。

    “皇上……皇上……”

    此刻天子嘴唇蒼白,側(cè)過頭看了林延潮一眼,然后緩了緩地抬起了手。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令人看起來卻似如負(fù)千鈞一般。

    天子對著林延潮,伸手朝皇太子身上點了點。

    林延潮會意立即大聲道:“臣謹(jǐn)記圣命,太子乃仁德之君,必可治理好這天下,愛護好他的臣民。臣等必忠心輔助,至死不渝。”

    天子臉上露出欣然之色,然后又欲抬手,但已是綿弱無力。

    林延潮不知天子意指什么,當(dāng)即將耳貼至天子面前。

    但聽天子斷斷續(xù)續(xù)細(xì)聲道:“勿……為難……貴妃……”

    林延潮聞言微微吃驚,又看向天子。

    在此刻天子竟擔(dān)心的是太子,文臣們秋后算賬,故要自己護得鄭貴妃周全。

    這時候天子已陷入半醒半睡之中,林延潮完全可以佯作不知,但他看了一眼身旁拭淚鄭貴妃,以及油盡燈枯的天子,還是大聲道:“臣謹(jǐn)遵圣命,讓太子好好孝敬慈寧宮,中宮,翊坤宮。”

    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李太后,王皇后都是哭泣,鄭貴妃聞言更是大慟道:“皇上……皇上……”

    最后一刻天子也終于如釋重負(fù),緩緩合上眼睛。

    林延潮退出暖閣,遠遠聽到李太后哭道:“潞王此生已不能相見,皇兒你又怎能舍哀家而去,你才四十歲啊,你要如此不愛惜身子,遠離女色,你要哀家以后怎么活啊!”

    林延潮等大臣退出帷帳,與十幾位部院大臣們一起守在一旁。

    過了片刻突然哭聲大作。

    眾大臣們都是一愣,看向暖閣。

    然后在場部院大臣無不流涕,然后一并無聲地朝暖閣方向跪拜叩頭。

    海瑞上治安疏罵嘉靖皇帝后下大獄,一日獄卒給他送來豐盛飯食。海瑞以為是斷頭飯,二話不說大口吃下。等獄卒告訴他嘉靖皇帝死了,海瑞馬上可以放出去被重用后。

    海瑞聞言大哭,將吃進去的飯食盡數(shù)吐了出來,哭暈過去,整整哭了一夜。

    對海瑞這些官員而言,皇帝不單單是一個人而已,他是整個國家的象征,他代表每個人理想中那純粹的煌煌大明。

    現(xiàn)在那個人走了。

    不僅是啟祥宮內(nèi),連宮外立著等候消息的百余朝臣也明白了,院中頓時黑壓壓地跪倒了一大片。

    哭聲稍歇時,但見田義步出,看著跪了一地的眾大臣們言道:“諸位大人,皇上他……駕崩了!”

    此刻整個外殿大臣們再度落淚。

    “林老先生,你是皇上欽點的顧名大臣,宮里宮外都等著你來拿主意。”

    田義攙著林延潮站起身來。林延潮道:“皇上賓天,我等身為臣子都是悲痛不已,但天不可無日,民不可無主。”

    “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當(dāng)冊立新君,先安定民心,有了新君的旨意,我們才是順理成章地操辦皇上喪事,以盡天下臣民的忠孝之心,還望田公公請出傳位詔書當(dāng)眾宣讀,奉立新君!”

    田義道:“還是次輔考慮周全。”

    當(dāng)下田義率人去找。

    司禮監(jiān)直房距啟祥宮很近,哪知田義竟去了許久。

    待田義返回時,他一臉沮喪地道:“啟稟元輔,傳位詔書不見了。”

    “不見了?”

    在場官員都是大驚失色。

    兵部尚書宋應(yīng)昌是帶過兵的人,大聲喝道:“田義,你不要命了嗎?連新君的傳位詔書也敢……”

    于慎行也是出面道:“田公公,這時候切莫自誤啊!”

    田義連忙道:“咱家哪有這個膽子,詔書明明在乾清宮中,但……”

    眾大臣們都很緊張,沈鯉道:“此事必有奸人作祟,必須立即調(diào)兵進宮,以保太子萬全!”

    “沒有新君詔令,如何調(diào)兵進宮?”

    “可以以先皇名義發(fā)一道詔命?”

    “此乃矯詔!”

    “事急從權(quán),何況我等都在這里。還請次輔當(dāng)機立斷!”

    幾位大臣商量開來,林延潮心知調(diào)兵進宮是萬不得已之舉,但若真有人威脅太子,林延潮卻不得不如此了。

    說話間一名太監(jiān)入內(nèi)對田義耳語幾句話,田義眼神一亮道:“查出來了,是皇貴妃指使人偷去傳位詔書的!”

    眾大臣聞言是又喜又驚又怒。

    喜的是終于有傳位詔書下落,驚的是皇貴妃如此大膽,怒的是對方竟視皇位傳承如此關(guān)鍵之事于無物。

    林延潮心想,自己方在天子面前承諾,不為難鄭貴妃,不僅是自己,還要規(guī)勸太子不能為難鄭貴妃,讓下面的官員都不能為難鄭貴妃,但眼下哪里知道鄭貴妃竟干出這樣的蠢事。

    PS:最后章篇幅太長,想想還是分兩章發(fā)。另外萬歷的遺旨基本是原版照抄歷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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