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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場景太怪異了，韓孺子回來的路上想過種種可能，就是沒預(yù)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楊奉也愣住了。

    五位重臣皆有武帝賜與的特權(quán)，在勤政殿中無需行跪拜之禮，只有上官虛是個例外，他是新貴，初次參與議政，十分地小心，一看到皇帝回來，立刻跪下，另外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跟著陸續(xù)跪下，如此一來，楊奉等人也都跪下，只剩下皇帝和那名準(zhǔn)備撞柱的太監(jiān)。

    十三歲的少年皇帝一下子成為屋子里最高的人之一，心中茫然無措，禮部官員教給他的禮儀這時全都用不上，他只好站在那里，等別人說話。

    楊奉直起身子，說：“劉介，勤政殿內(nèi)豈可放肆，還不跪下？”

    名叫劉介的太監(jiān)單腿下跪，雙手仍然托舉錦匣，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大聲道：“請陛下收璽！”

    韓孺子向楊奉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對劉介有點(diǎn)印象，每次演禮這名太監(jiān)都到場，是皇帝的眾多侍從之一，從來沒說過話，也沒人介紹過，韓孺子一直不知道此人的職務(wù)是什么。

    楊奉的目光掃了半圈，最后落在宰相殷無害身上，“殷大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無害一臉苦笑，連咳幾聲，像是說不出話來，太監(jiān)劉介搶道：“楊公不用問宰相大人，這都是我劉某一人所為。”劉介的目光中滿是斥責(zé)，“劉某身為中掌璽，只為皇帝一人掌管寶璽，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也別想讓我親手交出。劉某今日要得罪太后與諸位大人了，所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沒有皇命，劉某寧愿撞死在這勤政殿內(nèi)，以血染璽！”

    沒人敢接話，韓孺子心中卻是一熱，原來皇帝不純粹是無人在意的傀儡，還有人愿以死維護(hù)皇帝的尊嚴(yán)。

    可他仍然不說話，出于一種本能，他知道眼下的情況非常微妙，也很危險，自己隨口一句話，可能會害死這位忠肝義膽的劉介。

    諸人當(dāng)中，數(shù)景耀最為狼狽，身為中司監(jiān)，他是中掌璽劉介的直接上司，結(jié)果當(dāng)著太后的面鬧出這么大的事，他卻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劉介，陛下已經(jīng)到了，你還不交出寶璽？今天是陛下登基之日，你如此胡鬧，可是滅族之罪！”

    “刑余之人無家無族，劉某命系寶璽，死不足惜。”劉介看向皇帝，微點(diǎn)下頭，降低了聲調(diào)，“請陛下收璽，普天之下，只有您一人能從我手里拿走寶璽。”

    “請……陛下……收璽。”宰相殷無害是眾官之首，不得不說上一句，聲音要多含糊有多含糊。

    韓孺子還是沒動，先看了一眼太后聽政閣的方向，然后看向身邊的楊奉。

    楊奉彎著腰輕輕攙扶皇帝的左肘，低聲說：“請陛下收璽。”楊奉目光中別有些含義，在這種場合，一些話是打死也不能說出來的。

    韓孺子邁出腳步，楊奉留在原地，重新跪下，沒有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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