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輕輕的嘆息回蕩在書房中。 .......... 東宮。 臨安提著裙擺飛奔,宛如一簇艷麗的火苗,裙擺、腰玉、絲帶飄揚。 六位宮女在她身后追著,大聲嚷嚷:殿下慢些,殿下慢些。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銀鈴般的悅耳嗓音回蕩,從外頭飄進殿內(nèi)。 太子正在寢宮里臨幸嬌俏宮女,聽見妹子的喊聲,臉色大變。慌慌張張的爬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起來。 好在東宮的宦官們懂事,知道主子在為皇室開枝散葉努力,硬攔著沒讓臨安進寢宮,把她請去會客廳。 太子一邊整理著裝,一邊進了會客廳,見到胞妹時,臉色變的柔和,溫和道:“什么事如此著急?” 臨安皺著精致的小眉頭,嫵媚的桃花眸閃著惶急和擔(dān)憂,連聲道:“太子哥哥,我聽說鄭布政使被父皇派人抓了。” 太子沉默一下,點頭:“我知道。” 他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自是有底蘊的,朝堂上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臨安鬼祟道:“父皇,他,他想家伙鄭大人,對不對?” 太子揮退宦官和宮女,廳內(nèi)只剩兄妹二人后,他點了點頭,給予肯定的答復(fù)。 靈動的桃花眸子,黯淡了下去,臨安低聲道:“淮王屠城,殺了無辜的三十八萬百姓,為什么父皇還要替他遮掩,為此不惜嫁禍鄭大人?” 這關(guān)乎皇室顏面,絕對不可能有半分退讓........太子本想這么說,但見妹子情緒低落,嘆了口氣,在她肩膀拍了拍: “你一個女兒家,別管這些,學(xué)學(xué)懷慶不好嗎,你就不該回宮。” 臨安垂著頭,像一個失意的小女孩。 太子還是很心疼妹妹的,按住她的香肩,沉聲道:“父皇喜歡你,是因為你嘴甜,因為你從不過問朝堂之事,為什么現(xiàn)在你變了?” 臨安弱弱的說:“因為許七安位置越來越高了........” 太子臉色一變,露出惱怒之色:“是不是他慫恿你入宮的。” “不是.......”臨安小嘴一癟,委屈的說:“我,我不敢見他,沒臉見他。” 淮王是她親叔叔,在楚州做出此等暴行,同為皇室,她有怎么能完全撇清關(guān)系? 對三十萬冤魂的愧疚,讓她覺得無顏去見許七安。 她甚至自暴自棄的想著,永遠不要見好了。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讓我去向父皇求情吧?”太子引著她重新坐下來,見胞妹啄了一下腦袋,他搖頭失笑: “父皇連你都不見,怎么會見我?臨安,官場上沒有對錯,只有利益得失。且不說我出面有沒有用,我是太子啊,我是必須要和宗室、勛貴站在一起的。 “你也就是個女兒家,沒人在乎你做什么。你若是皇子,就前些天的舉動,已經(jīng)無緣皇位了。” 臨安一臉難過的說:“可是,殺了那么多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吧。不然,誰還相信我們大奉的王法。我聽?wèi)褢c說,替淮王殺人的就是護國公。 “他殺了這么多人,父皇還要保他,我很不開心。” 傻妹妹,父皇那張龍椅之下,是尸山血海啊。 這樣的事以前很多,現(xiàn)在不少,將來還會繼續(xù)。誰都不能改變。 包括你中意的那個許七安。 太子無奈搖頭。 ......... 大理寺,監(jiān)牢。 初夏,牢房里的空氣腐臭難聞,混雜著囚犯隨意大小便的味兒,飯菜腐爛的味兒。 悶濁的空氣讓人作嘔。 大理寺丞拎著兩壺酒,一包牛肉,進了監(jiān)牢。緩步來到關(guān)押鄭興懷的牢房前,也不忌諱骯臟的地名,一屁股坐下李。 “鄭大人,本官找你喝酒。”大理寺丞笑了笑。 手腳纏著鐐銬的鄭興懷走到柵欄邊,審視著大理寺丞,道:“你氣色不是很好。” “哪里不好?分明是氣色紅潤,渾身輕松。” 大理寺丞拆開牛油紙,與鄭興懷分吃起來。吃著吃著,他突然說:“此事結(jié)束后,我便告老還鄉(xiāng)去了。” 鄭興懷看他一眼,點頭:“挺好。” 吃完肉喝完酒,大理寺丞起身,朝鄭興懷深深作揖:“多謝鄭大人。” 他沒有解釋,自顧自走了。 多謝你讓我找回了良心。 方甫走出地牢,大理寺丞便看見一伙人迎面走來,最前方并肩的兩人,分別是曹國公和護國公闕永修。 他們來這里作甚,護國公身為案件主要人物,也要收押? 大理寺丞目光掠過他們,看見兩人身后的隨從........收押還帶隨從? “大理寺丞,咱們又見面了。” 闕永修笑吟吟的迎上來,上下打量,嘖嘖道: “原來只是個六品官,本公在楚州時,還以為大人您是堂堂一品呢,威風(fēng)八面,連本公都敢質(zhì)問。” 大理寺丞壓抑怒火,沉聲道:“你們來大理寺作甚。” “當(dāng)然是審問犯人了。”闕永修露出嘲諷的笑容:“奉陛下口諭,提審犯人鄭興懷,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進入地牢,違者,同罪論處。” 說罷,兩位公爵并肩進了地牢,隨從關(guān)閉地牢的門,在里面上鎖。 他們要殺人滅口........大理寺丞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如遭雷擊。 他本能的要去找大理寺卿求助,可是兩位公爵敢來此地,足以說明大理寺卿知曉此事,并默許。 因為兩位公爵是得了陛下的授意。 “他們要殺人滅口,然后偽裝成畏罪自殺,以此昭告天下。如此一來,對淮王的憤怒便會轉(zhuǎn)嫁到鄭興懷身上。 “這比推翻之前的說法,強行為淮王洗罪要簡單很多,也更容易被百姓接受。陛下他,他根本不打算審案,他要打諸公一個措手不及,讓諸公們沒有選擇........” 大理寺丞疾步而去,步調(diào)越來越快,到最后狂奔起來,他沖向了衙門的馬棚。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找許七安。 只有這個茅坑里的臭石頭才能阻止護國公和曹國公,只有他能為心里的信念沖冠一怒。 ............. 曹國公掩著口鼻,皺著眉頭,行走在地牢間的甬道里。 “這點臭味算什么,曹國公,你是太久太久沒領(lǐng)兵了。”獨眼的闕永修嘿然道。 “少廢話,趕緊辦完事走人,遲則生變。”曹國公擺擺手。 兩人停在鄭興懷牢房前,闕永修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壺和牛油紙,呵了一聲:“鄭大人,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鄭興懷雙眼瞬間就紅了,拖著鐐銬奔出來,獅子般咆哮:“闕永修,你這個畜生!” 闕永修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說:“我就是畜生,殺光你全家的畜生。鄭興懷,當(dāng)日讓你僥幸逃脫,才會惹出后來這么多事。今天,我來送你一家團聚去。” 鄭興懷大吼著,咆哮著,腦海里浮現(xiàn)被長槍挑起的孫子,被釘死在地上的兒子,被亂刀砍死的妻子和兒媳。 楚州城百姓在箭矢中倒地,人命如草芥。 一幕幕鮮明又清晰,讓他的靈魂顫栗著,哀嚎著。 闕永修暢快的笑起來,笑的前俯后仰。 曹國公在旁冷笑,道: “這幾日你上躥下跳,陛下早就忍無可忍,要不是你還有點用,早就死的無聲無息了。鄭興懷,你還是不夠聰明啊。如果你能好好想想楚州發(fā)生的一切,你就該知道,自己要面對的,到底是誰。” 鄭興懷陡然僵住,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 幾秒后,這個讀書人身體顫抖起來,不停的顫抖,不停的顫抖。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啊........那些,那些都是他的子民啊........” 他底下了頭,再也沒有抬起頭。 這個讀書人的脊梁斷了。 闕永修哼道:“感謝曹國公吧,讓你死也死的明白。” 說著,他伸出手,猙獰笑道:“給我白綾,本公要親手送他上去。” 一位隨從遞上白綾,一位隨從打開牢門。 闕永修大步踏入,手腕一抖,白綾纏住鄭興懷的脖子,猛的一拉,笑道: “楚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jié)妖蠻,屠戮三十八萬百姓,遭護國公闕永修揭發(fā)后,于獄中懸梁自盡。 “這樣的結(jié)局,鄭大人可滿意?” 鄭興懷已經(jīng)無法說話,他的雙眼凸起,臉色漲紅,舌頭一點點吐出。 他的掙扎從劇烈到緩慢,偶爾蹬一蹬腿,他的生命飛速流逝,宛如風(fēng)中殘燭。 這一刻,生命即將走到終點,過往的人生在鄭興懷腦海里浮現(xiàn)。 苦難的童年,奮發(fā)的少年,失落的青年,無私的中年..........生命的最后,他仿佛回到了小山村。 他奔跑在村里的泥路,往家的方向跑去,這條路他走過千遍萬遍,今天不知道為什么,格外的急。 砰砰砰! 他焦急的敲打著院門。 院門緩緩打開,門里站著一個普通的婦人,飽經(jīng)風(fēng)霜,笑容溫婉。 他松了口氣,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港灣,歇下所有的疲憊,開心的笑了。 “娘,我回家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巨響打破了安靜的地牢。 通往地牢的鐵門被暴力踹開,重重撞在對面的墻壁上,巨響聲在地牢甬道里回蕩。 許七安拎著刀,沖入地牢。 大理寺丞氣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到了他這個年紀(jì),即使平時很注重保養(yǎng)身體,劇烈的奔跑依舊讓他肺部火燒火燎。 大理寺丞追著許七安沖進甬道,看見他突然僵在某一間牢房的門口。 僵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 大理寺丞心里一沉,不知哪里來的力氣,踉踉蹌蹌的奔了過去。 陰沉的牢房里,柵欄上,懸著一具尸體。 大理寺丞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老淚縱橫。 ............ PS:最近寫書太累了,以前還會做一些lsp的夢,現(xiàn)在夢里全是,連做夢都在構(gòu)思劇情.......吐了,唉,一言難盡。 求一下月票。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