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劉洪苦笑一聲:“走了也好,他不走,誰都保不了他。我們也保不了他。唉,他大概是對朝廷徹底失望了。” ........... 這天,魏淵貪功冒進,以致八萬大軍葬身敵國的消息,終于傳到民間。 百姓對此反應極為激烈。 “都說了不要支援妖蠻,妖蠻吃我大奉百姓,騷擾邊境,為何要支援妖蠻,這下惹怒祖宗,降下懲罰了吧。如今可好,死了整整八萬將士,咱們大奉二十年來,就沒吃過這樣的敗仗。” “要我說,都是這個魏淵該死,要不是他貪功冒進,怎么會打敗仗?” “這天殺的狗賊,一個宦官領兵,這不是兒戲嗎,皇帝陛下信錯人了。” “混賬東西,魏公是你們可以隨便羞辱的?二十年前,要沒這個宦官,你們能有現在的太平日子?”有老人站出來鳴不平。 “老倌,你沒聽說嗎,這魏淵是個大貪官啊。” “哼,誰說的?” “朝廷說的。” “朝廷還說淮王是英雄呢,朝廷還說楚州是妖蠻屠的呢,最后呢?老夫早就不信朝廷了,不如信許銀鑼。” 四下啞然。 經歷了楚州屠城案后,京城百姓,乃至大奉各州百姓,不可避免的對朝廷產生信任危機。 “那,那許銀鑼不也沒說話嘛。” ........... 皇宮。 老太監緩步入內,停在床榻邊,躬身,細聲細氣道:“陛下,首輔大人求見。” 元景帝閉目打坐,沉穩回應:“不見!” 老太監低聲補充:“首輔大人在外頭跪著呢,說如果您不見,他便不走。” 元景帝嗤笑一聲,沒有回應。 老太監便不敢在勸,安分的侍立在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瞬過了一個時辰,老太監看了眼兀自打坐的元景帝,小步離開寢宮。 人剛走,元景帝就睜開眼,從蒲團起身,站在寢宮內,他蹲下身,手掌貼著地面。 幾秒后,元景帝隱約聽見耳畔傳來凄厲的龍吟。 “還不夠,還不夠!” 元景帝沒有說話,體內卻傳來某個聲音。 “等明日,宣告對巫神教戰役失敗,便夠了。”元景帝笑道。 另一邊,老太監出了寢宮,高高的臺階下,一襲緋袍跪著。 “首輔大人啊,你這是何必呢?說出去你和陛下面子上都不好。” 老太監躬身著,苦口婆心的勸:“回去吧,老奴伺候了陛下大半輩子,陛下的脾性老奴還是知道的。你就算跪死在這里,也休想動搖陛下的決心。” 王首輔臉色發白,眼皮半睜半閉,似乎隨時都會昏厥。 這個年紀,能跪一個時辰,大概只能說意志力驚人了。 “我明白了,多謝公公提醒。” 王首輔眼里的光漸漸熄滅,掙扎著起來,身子一動,卻斜斜摔倒。 “哎呦,您小心,首輔大人身子金貴,您要出了問題,誰來替陛下分憂。” 老太監急忙攙扶他起來。 王貞文呼出一口氣,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正了正衣冠,然后,朝著御書房深深作揖。 接著,他做了一個讓老太監瞠目結舌的舉動。 王貞文摘下官帽,輕輕放在臺階上。 起身時,他的眸子是亮的。 王貞文起身,不再留戀,大步離去。 無官一身輕。 .............. 觀星樓。 兩架馬車緩緩駛來,俱是紫檀木所造,玉片包邊,明黃綢緞裝飾。 馬車在觀星樓外的廣場停下來,兩列騎乘駿馬的侍衛隨之勒住馬韁,與馬車一同停下來。 車門敞開,車廂里各自鉆出一位女子,穿素色宮裙的麗人猶如冰山雪蓮,矜貴冷艷;穿火紅宮裙的女子,戴著小鳳冠,玉簪珠釵等昂貴首飾。 像一只高貴的金絲雀。 而她的美貌和嫵媚,完美的駕馭這些奢華的首飾,讓人覺得像她這般姿色天成的內媚女子,就該是這副華麗打扮才對。 撇下侍衛,兩位公主進了觀星樓。 “懷慶,你來啦!” 褚采薇等在一樓大堂,開心的迎向好姬友。 裱裱則不顧公主儀態,提著裙擺,“噔噔噔”往樓上跑。 跑了幾步,猛的反應過來,回頭喊道:“他在幾樓?” “七樓!” 褚采薇應了一聲,笑容甜美的和懷慶說話,從鹿皮小包里摸出肉干:“吃嗎?” 懷慶搖頭。 裱裱跺腳道:“還不帶路!” 褚采薇領著兩位公主來到七樓,推開臥房的門,滿屋子的藥味,裱裱的目光瞬間落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桃花眸子登時染上一層水霧。 “他,他為什么還沒醒,他還有沒有危險呀.........”裱裱哽咽道。 懷慶不說話,看向褚采薇。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他被送回來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離死不遠呢。身體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守城時,他使用儒家的法術,遭到反噬。另外,腰上的傷也很麻煩,久久沒有愈合。” 大眼萌妹露出愁容,解釋道:“老師說他的意太霸道了。” 懷慶問道:“他的“意”是什么?” 褚采薇搖頭:“老師只說傷人傷己,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懷慶微微動容。 許七安在晉級四品時,到底處在什么樣的狀態,又是怎樣的心境,讓他踏出了這一步? 裱裱已經坐在床邊,手里捏著帕子,哭成了淚人。 她想呼喚許七安,搖醒他,又擔心這樣對他不好,就只有哭了。 裱裱抽抽噎噎的說:“父皇都不讓他做官了,他還這么拼命,魏淵一世英名毀于一旦,他要是醒來,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父皇怎么能如此絕情,我雖然不喜歡魏淵,但也知道他做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魏,魏公........” 裱裱正哭著,突然聽見身后傳來嘶啞的聲音。 裱裱大喜過望,懷慶和褚采薇也跨前一步,靠近床邊,看見許七安臉色蒼白,嘴唇干裂,但一雙眼睛,此時已經睜開。 “呀,你終于醒了。” 褚采薇開心的叫了一聲,道:“我去給你取一些滋補的藥丸。” 臉蛋笑逐顏開,匆匆的跑出房門。 許七安凝眸,望著兩位公主妍態各異的容顏,略作沉默,道:“我在司天監?” 裱裱連忙點頭:“嗯嗯!” 她長長的睫毛潤濕一片,白嫩的臉頰掛著兩行淚痕。 許七安朝她笑了笑,旋即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看來李妙真把他救回來了。 “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還是太冒險了,我這段時間應該一直在鬼門關反復橫跳。”他心說。 想要在萬軍叢中斬殺努爾赫加并不容易,首先,他得鑿穿大軍,然后斬殺一位雙體系四品巔峰。單憑這一點,就不是任何體系的四品高手能辦到。 其次,努爾赫加兼修巫師體系,擁有很多控制手段,他的玉碎版天地一刀斬,未必能成功斬出。 因此,需要李妙真的金丹護持。 最后,儒家法術的使用方式也是一個關鍵點,他用言出法隨換來短暫的狀態巔峰,其實比“元神增強十倍” 代價要小很多。 當初可是直接魂飛魄散了,幸好氣運之子命不該絕,身邊恰好有一位天宗的美少女戰士。 而這一次,他顯然沒有當場去世,不然睜開眼看到的就不是裱裱和懷慶,而是產婆和下輩子的生父。 不多時,褚采薇捧著木盤子,擺滿瓶瓶罐罐,腳步輕盈的返回。 “你醒了就好,你能醒過來,證明那兩股磨滅你生機的力量已經徹底消散,以你現在四品的體魄,兩三天便能痊愈。” 褚采薇顯得很開心,許寧宴重傷臥榻期間,她吃小魚干都不香了,每天都郁郁寡歡,一餐只能吃兩碗飯,人都消瘦了。 現在許寧宴蘇醒,她又可以快樂的享用美食,不用在為他擔憂。 在褚采薇的指導下,他服了幾粒藥丸,只覺腹部暖融融的,阻塞的氣機重新在經脈中運行,氣色紅潤許多。 并且,腹中饑餓感也消散了。 他又喝下裱裱遞來的溫水,在她的“服侍”下從床上坐起,靠著床頭,背后墊著軟枕。 “我剛才聽臨安殿下說到魏公了..........” 臨安立刻看向懷慶,一臉猶豫不決的模樣。 懷慶略一沉吟,輕聲道:“陛下不愿給魏公一個身后名,便是有,可能也是惡謚。” 一顆心掛在許七安身上的裱裱并沒有注意到,姐姐懷慶對父皇的稱謂用的是“陛下”二字。 惡謚就是含貶義的謚號。 謚號,對于這個時代的臣子而言,是對一生功績、品性的蓋棺定論。 惡謚,相當于是把魏淵的一生,打上了“壞人”的標簽,載入史冊,遺臭萬年。 懷慶把這幾日來的事詳細的告之許七安。 “這樣啊,意料之外,倒也情理之中。” 許七安很平靜的說了一句,而后便是沉默。 許久后,他說道:“魏公是死在靖山城的,這一點很好,總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強。不過他要是沒死,哪些跳梁小丑也不敢拿他怎樣。 “回頭想想,他這一生都挺悲苦的,祖籍豫州,年少時家族被巫神教給屠了。到京城投奔世交,因為和那家的姑娘相戀,私奔不成,被凈身了。看著心愛的姑娘嫁做人婦,自己還得在她身邊守護,對男人來說,這是最大的恥辱吧。 “他這一生無兒無女,舉目無親,臨了,還要這樣對他。不應該的.........” 許七安紅著眼,強笑道:“懷慶啊,你幫我把貞德的案子,把魏公的事,詳細的告訴楚元縝。問他明日之前,愿不愿意回京。” 他再看向臨安,握著她的小手,捏了捏:“殿下,幫我研磨。” “哦!” 臨安全程旁聽,似懂非懂,唯有一件事很清晰很明白,他現在很難過。 許七安掀開被子起身,坐在桌邊,提筆寫信。 好一會兒,信寫完,他收入信封中,看向褚采薇:“妙真還在觀星樓嗎?” 妙真........裱裱微微蹙眉,認為這個稱呼過度親密了,她聽著不太舒服。 “在的,我幫你喊她。”褚采薇當即出門。 李妙真此時正在自己的臥房里打坐,聽說許七安醒了,那個高興,匆匆奔過來。 推開門,迎面撞見兩位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公主。 飛燕女俠收斂喜色,平靜的看了一眼桌邊的許七安,頷首道:“醒了就好,找我何事。” 許七安把信封交給她,聲音略有嘶啞: “幫我把這封信送給武林盟的老祖宗,他在武林盟后山,有犬戎守護的那座石門。 “你去的時候,一定要記住,親手交給他,不能假托任何人,包括現任盟主曹青陽。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老盟主手里。報我名字便成,曹青陽會帶你去見他的。” “我能看嗎?”天宗圣女大大方方得詢問。 你說呢?許七安搖頭:“不要看。” “噢。” 李妙真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許七安則看向兩位公主,雙手撐在桌沿,頗為虛弱的站起身:“兩位殿下稍等片刻,我去見一見監正。” ............ PS:這章錯字肯定很多,因為追求速度。先更后改。另外,這章1.1萬字,我還有四千字的任務。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