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白宮辦公室里，貝納已經(jīng)修完了指甲，接下來對著小鏡子用一把小鉗子修睫毛，沃恩指著桌子上的兩個按鈕說：外面很多的人都對這兩個按鈕感興趣，媒體也有過種種猜測，他們認為，這兩個按鈕關(guān)系著國家命運?？偨y(tǒng)按下其中的一個，就會立刻接通與所有北約國家的聯(lián)系；按下另一個，戰(zhàn)爭警報就會在全國響起，轟炸機離開地面，核彈飛出發(fā)射井……諸如此類。 事實上，那兩個按鈕的用途一個是要咖啡，另一個是叫勤雜工來打掃房間。相處了一段時間后，貝納發(fā)現(xiàn)沃恩有時也愿意和她說話，甚至很健談，但談的都是一些讓人莫名其妙的小事，真正的重大問題他都是精練地一語帶過。 貝納對沃恩說：我對自己的力量，并沒有外人對這兩個按鈕那種誤解，我知道自己不聰明，但總比像戴維那樣向反方向聰明強。 沃恩點點頭：在這點上您很聰明。 我騎在歷史這匹馬兒上，不拉韁繩，任它得得地走，隨它走到哪兒，而不是像戴維那樣扯著韁繩硬把它向懸崖上趕。 沃恩又點點頭：這很明智。 貝納放下小鏡子看了一眼沃恩說：我知道你很聰明，你可以去創(chuàng)造歷史，但你得把大部分功勞歸到我身上。 沃恩說：這沒問題，我對在歷史上留名不感興趣。 貝納俏皮地一笑：我看到了這一點，要不你早就當(dāng)總統(tǒng)了。但你在創(chuàng)造歷史的時候至少應(yīng)該告訴我些什么，以便讓我在國會和記者面前有說的。 我現(xiàn)在就告訴您。 我聽著。貝納又一笑，放下小鉗子和小鏡子，開始涂指甲油。 世界將進入野蠻爭霸時代，所有的領(lǐng)土和資源都將重新分配。大人時代的世界模式已不復(fù)存在，孩子世界將在一個全新的理念上運行，新世界的運行模式現(xiàn)在還無人能看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美國要想在新世界取得公元世紀(jì)那樣的地位，或僅僅生存下去，就必須喚醒它沉睡的力量！ 對，力與我們同在！貝納一揮小拳頭說。 那么總統(tǒng)閣下，您明白美國的力在哪里嗎？ 難道不是在那些航空母艦和宇宙飛船里？ 不沃恩意味深長地搖搖頭，您說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們的力是在更早些的西部大開發(fā)時代形成的。 是啊是啊，那些西部牛仔好帥的啊！ 那些人的生活遠不象電影上的那么浪漫，在蠻荒的西部，他們隨時都處在饑餓和瘟疫的威脅之中，野火、狼群和印第安人時時威脅著他們的生命。憑著一匹馬和一支左輪槍，他們大笑著走進嚴(yán)酷的西部世界，創(chuàng)造著美國的奇跡和美國的史詩，開發(fā)新世界的欲望是他們力量的源泉。這些西部騎士才是真正的美國人，他們的精神是美國的靈魂，我們的力就源于此。但是現(xiàn)在，那些西部騎士都到哪兒去了？超新星爆發(fā)前，我們的爸爸媽媽們躲在摩天大樓厚厚的硬殼中，認為整個世界已都在他們的衣袋里了，自從買下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后就不再想去開拓新的疆界，不想去進行任何新的征服，因而變得遲鈍而懶惰，肚子上和脖子上的脂肪越來越厚。在麻木的同時，他們又令人不可忍受地脆弱和多愁善感，戰(zhàn)爭中的一點點傷亡就會令他們顫抖不已，在白宮前面失盡風(fēng)度地大哭大鬧。后來的新的一代認為世界不過是一張擦屁股紙，他們在同性戀、吸毒和霹靂舞中排泄自己多余的熱量，嘻皮士和朋克成了美國的象征。新紀(jì)元到來后，孩子們都迷失了方向，只能在街頭的暴力游戲中麻醉自己。 貝納若有所思地問：可究竟如何喚醒美國的力呢？ 需要一個新游戲。 什么游戲？ 沃恩說了一句貝納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的話：我不知道。 女孩兒總統(tǒng)大吃一驚：不，不！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會想出來的，但需要時間。現(xiàn)在我能肯定的只有一點：這將是，也只能是一個有 史以來最富有想象力和最冒險的游戲，希望您聽到后不要過分吃驚。 不會的，求求你，快些想出來吧！ 讓我一個人在這里，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包括您自己。沃恩擺了一下手說。 女孩兒總統(tǒng)悄聲退了出去。 貝納來到白宮的地下室，那里是白宮安全警衛(wèi)機構(gòu)的中心控制室，擠滿了大大小小的監(jiān)視屏幕，其中有一面可以觀察橢園形總統(tǒng)辦公室，歷任總統(tǒng)誰都不喜歡在辦公室中被人監(jiān)視，這套系統(tǒng)只有在特殊情況下得到總統(tǒng)本人的允許才能使用。那是一套很舊的東西，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開過了，在地下室值班的幾個小特工折騰了半天，才使屏幕上顯出影象來。貝納看到沃恩站在辦公室墻上的世界地圖前，一動不動地沉思著。在幾個孩子好奇的目光中，貝納總統(tǒng)在狹窄的地下室中來回踱著步，有時又突然停下，直勾勾地望著屏幕，就象在圣誕之夜望著一個遲遲不肯打開禮品袋的圣誕老人一樣。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一直到了下午，沃恩還是象塑像一樣站在那里。貝納失去了耐心，對值班的孩子們交待了一下，命令他們沃恩一有什么動靜就立刻告訴她。 他是危險分子嗎？一個屁股后面掛著一支大號左輪的小特工好奇地問。 對美國來說不是。貝納說。 由于昨天忙于總統(tǒng)就職的各項事務(wù)而一夜沒睡，貝納的睡意一下子涌了上來，她整整睡了一下午，醒來時，天已黑了。她急忙拿起電話問沃恩的事，地下室中值班的孩子告訴他，沃恩在地圖前整整站了一天，一動不動，這期間他只自言自語了一句話：上帝啊，給我維格納的靈感吧！ 戴維急忙把幾個小顧問招集來研究這句話。小顧問告訴他，維格納是本世紀(jì)初的一位地理學(xué)家，德國人。有一次他生病在床，百無聊懶地盯著墻上的世界地圖看，突然發(fā)現(xiàn)地球上幾塊大陸的邊緣的曲線是互相吻合的，這使他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遠古時代的地球表面可能只有一個大陸，后來這個大陸在未知的力量作用下分裂開來，各部分在地球表面向不同的方向漂移，才形成了現(xiàn)在的世界，維格納由此創(chuàng)立了地球科學(xué)史上劃時代的大陸漂移學(xué)說。貝納這才知道，沃恩的這句話沒有什么神秘之處，他只是苦于得不到那樣的靈感來創(chuàng)立國際政治上的大陸漂移說而已。貝納把小顧問們打發(fā)走，又躺在沙發(fā)上睡了。 貝納再次醒來時一看表已是凌晨一點多，她抓起電話撥通地下室，得知橢園形辦公室中的那個怪孩子仍一動不動地站著！我懷疑他是不是就那么死了。一個值班特工說。貝納讓他把圖像轉(zhuǎn)到她的房間里來，他看到一束幽藍的玫瑰星云的光射進辦公室的窗子，正好照在沃恩身上，在那朦朦朧朧的地圖和國旗前，他好像一個幽靈。貝納嘆息了一下，關(guān)上監(jiān)視器又睡了。 小總統(tǒng)一直睡到了天色微亮，電話鈴吵醒了她。 貝納總統(tǒng)，辦公室里的那個人要見你！ 貝納穿著睡衣跑了出去，猛地撞開橢園形辦公室的門，迎面遇上沃恩嚇人的目光。 我們有了新游戲，總統(tǒng)。沃恩陰沉沉地說。 有了？！有了！告訴我??！ 沃恩把雙手伸向貝納，兩支手上各捏著一大片形狀不規(guī)則的紙，貝納發(fā)瘋似地把紙搶過來，看了一眼后又迷惑不解地抬起頭。沃恩給他的是兩塊地圖碎片，那是他從墻上的世界地圖上撕下來的，一塊是美國，一塊是中國。訪問 一支小小的車隊向首都機場駛?cè)?，華華坐在第一輛車?yán)?，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名戴眼鏡的小翻譯。外交部長在第二輛車?yán)?，第三輛車中坐著美國駐華大使喬治。弗雷德曼，這個十一歲男孩兒是原使館武官的兒子。車隊最后的大客車中，坐著一支軍樂隊，車?yán)锬菐讉€男孩兒吱吱哇哇地試著自己的管樂器，聲音傳出好遠，樂隊隊長的懷里，抱著疊起來的中美兩國國旗。 前天晚上，信息大廈中的中國孩子收到了美國總統(tǒng)發(fā)來的一封電子郵件，內(nèi)容十分簡單： 我十分十分想訪問貴國，立刻就去，可以嗎？ 致敬意。 美利堅合眾國總統(tǒng)弗朗西絲。貝納 車隊到達機場時，一個銀光閃閃的白點已在上空盤旋。導(dǎo)航塔臺上守衛(wèi)機場的孩子發(fā)出了著允許著陸的信號，那個白點很快增大，十分鐘后，空軍一號降落了。小飛行員的技術(shù)有限，那個鋼鐵龐然大物著地后又彈了起來，反復(fù)好幾次，然后沿著危險的s形路線滑行著，一直沖跑道的盡頭才停了下來。 機門開了，從里面探出幾個小腦袋，著急地看著從幾百米遠處駛來的舷梯車。舷梯支好后，一個漂亮的金發(fā)女孩兒最先走出口，華華在電視新聞中見過她，知道她就是新任總統(tǒng)，緊跟在總統(tǒng)后面的是幾個華華沒見過的高級官員。大家都急急忙忙往下擠，貝納本來很有風(fēng)度地向下走著，但后面擠著下來的人推了她一下，使她差點摔倒，她站住扭頭揮著手警告性地沖他們喊了幾句什么，那些人才慢了下來。 小總統(tǒng)繼續(xù)很有風(fēng)度地向下走，極力想象著在她身后被她帶動的歷史。當(dāng)貝納走完舷梯的三分之二時，有一幫掛著照像機的小記者從機門中鉆了出來，飛快地從舷梯上向下跑著，很快超過了前面的人，跑得最快的一個先于貝納跳到地上，蹲下來把照像機鏡頭對準(zhǔn)她，小總統(tǒng)大怒，三兩步跳到地上，一把揪住那個小記者的領(lǐng)子，惱怒地大喊著。小翻譯告訴華華，總統(tǒng)的意思是應(yīng)該讓她最先下來，她理應(yīng)是超元第一個踏上中國土地的美國總統(tǒng)，卻讓那個小記者搶了先。那小記者爭辯說他是先下來給總統(tǒng)照像的，但小總統(tǒng)說他混蛋，在飛機上就說過多少遍了不準(zhǔn)別人在她前面，這已經(jīng)夠照顧他們的了，人家尼克松訪華時是自個兒走下舷梯的，直到尼克松下到地上同周恩來握手，其他的人還在飛機上關(guān)著呢！那個小記者是美聯(lián)社在白宮的地頭蛇，也被弄火了，說你有什么了不起？四年后你就拜拜了可我們照樣還在白宮。小總統(tǒng)說滾你的蛋吧，四年后我還在，八年后也在，永遠在！ 這時舷梯上和飛機里的孩子們也都走了下來，加入了那亂哄哄的爭吵中，吵著吵著又有人動起手來。但小總統(tǒng)這時卻從那亂糟糟的一群中鉆了出來，大步向迎接他的中國孩子走來。 非常高興在人類歷史重新開始之際見到您，哇，您的臉上也有這么多凍瘡，這是最光榮的勛章！知道嗎，在美國出現(xiàn)了許多特殊的美容院，專門用干冰給孩子們在臉上制造凍瘡，生意都很好的！貝納通過小翻譯向華華說。 我寧愿沒有這個勛章，癢得難受，聽說每年冬天還會犯．．．．．．我真的不愿意每年冬天都被迫回憶起在南極的日子，剛剛結(jié)束的世界游戲給我們兩國都帶來了很大的苦難和損失。華華說。 我們就是為這個來的，我們帶來了新游戲！貝納笑容可掬地說，然后向遠處望望，長城在哪兒？，又四下望望，大熊貓在哪兒？她顯然以為一踏上中國的土地，抬眼就能看到長城，同時還能象在美國到處看到小狗那樣看到大熊貓。 貝納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周看了一下問道：沃恩呢？ 幾個美國孩子向飛機上大喊了一陣，切斯特。沃恩才在艙門出現(xiàn)，慢慢地走了下來，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他一直在看書，連飛機降落都不知道。貝納對華華說，同沃恩握手時，華華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那本書，居然是《毛澤東評點二十四史》中的一冊，是漢字的線裝本。 沃恩象在夢幻中似地半閉著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我夢中的那種空氣。他說。 什么？貝納不解地看著他。 古老的空氣。沃恩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然后不引人注目地站在最邊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接著舉行了簡短的歡迎儀式，中美國旗在兩根高高的旗桿上升了起來，小樂隊奏起了兩國國歌，華華陪同小總統(tǒng)檢閱了儀仗隊，并致了簡短的歡迎詞。輪到貝納講話時，她滔滔不絕起來，弄得大家很不耐煩，尤其是美國孩子，在總統(tǒng)講話時他們不時大喊：喂，快點兒，我們餓了！……這是創(chuàng)世紀(jì)的時刻，上帝保佑孩子們！貝納最后說。新世界游戲 孩子們小心翼翼地走進這個莊重而神秘的大廳，他們看到深紅色的地毯上，雪白的沙發(fā)圍成一個大大的半圓，還有后面那華貴典雅的絲織屏風(fēng)，一人多高的金碧輝煌的大景泰藍瓶……這一切都一塵不染，寧靜的空氣中仿佛游動著歷史的幻影。啊，中國的白宮？！貝納小聲地問，她后面跟著兩個美國孩子，抬著一個很令中國孩子好奇的長紙卷，那紙卷足有兩米多長，他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地毯上。 是的，小夢說，過去大人們都是在這里接見外國元首的。跟你說吧，我們也是第一次進來。 第一次？以前為什么不來呢，要知道你們已經(jīng)是國家最高領(lǐng)導(dǎo)人了，這里當(dāng)然是你們的地方了。 我們工作的地方在信息大廈，這樣的地方我總是不敢來，一走進這里，我總覺得有許多雙大人的眼睛在什么地方看著們，那些眼睛對我說：孩子，你在干傻事兒！ 第一次走進白宮時我也有這種感覺，以后慢慢會好的。我可不喜歡大人們在什么地方看著我們，尤其是你們的大人們。不過帶我們來這里我還是萬分感謝，我們這一次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會談，是應(yīng)該在這樣了不起的地方進行的，以便我們在被載入史冊后不至于感到尷尬。 孩子們在大沙發(fā)上坐下來，他們的腳都快要離開地面了，貝納說：現(xiàn)在，我們要介紹新的世界游戲。 華華搖搖頭：世界游戲也不能總是你們說怎么玩兒就怎么玩兒，已經(jīng)按你們的想法玩兒過一回了，現(xiàn)在該聽聽別人的玩法了。 我們當(dāng)然不會強迫別人按我們的玩法玩兒，大家可以把自己的玩法都擺出來，哪個好玩兒玩兒哪個，你們有新玩法嗎？ 曉夢搖搖頭：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南極游戲結(jié)束后，孩子們對南極洲這個新世界的幻想徹底破滅了，整個社會籠罩在一種失望和失落的情緒中，糖城時代又有重現(xiàn)的跡象。 貝納點點頭：美國也一樣，槍聲又在城市中響起，孩子們只能在暴力游戲中尋找剌激，同時也是尋找生活的意義。我們真的需要一種新游戲來使孩子們重新找到精神寄托，擺脫目前的危險和困境。 華華說：好吧，那就說說你們的新游戲。 看到華華的表態(tài)，曉夢和眼鏡都點頭同意，貝納立刻興奮起來：謝謝謝謝！在我說出這個游戲的創(chuàng)意之前，首先要勸大家做好思想準(zhǔn)備，對于想象不到的東西所產(chǎn)生的震驚，我們孩子的神經(jīng)有比大人們好得多的耐受力，超新星的爆發(fā)又使這種耐受力得到了大大的加強，但我這次帶給各位中國小朋友的震驚對你們?nèi)詫⑹且淮慰简灐? 你在吹牛。華華不以為然地對貝納說。 我是不是吹牛大家很快就會知道的。 那你說吧。 小總統(tǒng)立刻緊張起來，她在胸前飛快地劃了一個十字，半閉著雙眼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上帝保佑美國。然后，她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興奮地在大家面前走來走去，又突然停下，把雙手捂在胸前說： 首先我請求中國小朋友一件事，請你們說出自己對我的國家的印象。 你的國家好象是個摩天大樓的森林，有很多大樓表面全是鏡子，在太陽下面亮閃閃的。華華看著天花板說。 好，好極了！謝謝，請繼續(xù)．．．．．．貝納轉(zhuǎn)向小夢。 你的國家好象是小汽車的河流，小汽車真多，一天到晚流啊流，總是流不完。小夢說，她也在看著天花板，好象遙視著地球另一面的那個國家。 好，謝謝！ 其他的中國孩子接著說： 美國的人家都住在好看的小房子里，房子周圍有綠綠的草地，草地上有太陽傘和小狗，還有游泳池，游泳池下面有燈，夜里把水照得藍藍的。 美國有迪斯尼樂園，還有其它許多好玩兒的地方。 美國人都很有錢。 美國人愛打橄欖球。 美國的農(nóng)民用大機器種地，一家人就能種好大好大一片！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