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依蘭看了看此刻的高度。 不夠。 唐澤飛鳥只能再撐二十秒, 但至少還需要三十秒鐘,她和魔神才能把這只金火球推到安全的地方。 如果她撤走,那么魔神只剩下一個選擇——用他自己全盛的力量來封印這顆球, 就像數千年前那樣, 他將碎成一地,把毀滅范圍降至最低!或者…… 依蘭偏過頭,看著自己的未婚夫。 “是死掉的那個更痛苦,還是活著的那個更痛苦?”她凝視著他, 目光落進了最幽深的黑暗之中, 直達他的靈魂,“或者……是替別人承擔負罪的那一個?” 魔神的眼神微微一變。 她猜到了。 這一次,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 阻止悲劇再次發生。 他要騙走她, 然后并不選擇犧牲,而是自保。 由他來做罪人, 背負起不救之罪。 遺憾的是,依蘭看穿了。她并沒有自我欺騙地放任這一切發生,而是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的意圖。 他嘆了一口氣, 流光溢彩的黑眸中盛滿了無奈:“聯手,只封印下半部分。” 金火球中,唐澤飛鳥的反抗越來越微弱。 “嗯!”依蘭迅速下定了決心,“這樣的話,大約會下一場持續好幾天的流星火雨, 我們也至多雙雙重傷。但凡艾麗絲還有一絲良心去救人的話, 我們都可以趁機逃到哪里躲起來恢復!嗯!就這么辦!” “如果她沒有良心呢?”魔神幽幽地問。 依蘭嘆氣:“那就……一萬年后再見吧!放心, 這一次我肯定記得你!” 他笑了下,狹長幽暗的黑眸微微彎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 依蘭看見他露出正常的笑容。 一束光芒從正當空照耀下來。 澤白度發出了愉快的笑聲:“哈……哈哈!光明女神要來懲罰我這個最大的叛神者了!真是如我所愿!” 依蘭皺起了眼睛,渾身緊繃。 在聯手封印下半分部火球的時候,她和魔神肯定是無法抵御艾麗絲傾力一擊的! ‘艾麗絲,做做人吧!’依蘭咬牙切齒地想。 威嚴的女聲再一次從高空傳了下來。 “神罰。” 依蘭憤怒地炸毛:“算了!扔掉這個球,上去捶翻她!” 真是……泥人也有三分火啊! 神罰之光錯身而過。 一個金燦燦的身影在依蘭身邊凝聚成型。 “緊張什么,”面容嚴肅刻板的光明女神冷淡地說,“用神罰做我的電梯而已。” 她揚起了雙手,托住這顆金火球。 “噢!電梯!這是你在妮可的夢境中看到的東西!你真會活學活用呀!”小依蘭一秒鐘變成了嘰嘰喳喳的小鳥。 “哼,用點力,別趁機偷懶!”光明女神冷冷地教訓。 依蘭猛地抿住了嘴唇,把頭擰向一邊:“我才不會偷懶!” 她才不會讓這個家伙看見她的眼淚! 多了光明女神這一份助力,金火球的行進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畢竟,圣金和周圍的一切光芒,都是光明女神的掌中之物。 在陽光下,她天然就具備極大的優勢。 唐澤飛鳥的聲音越來越弱…… 在他的魂魄被澤白度徹底吞噬的一瞬間,金火球急遽膨脹,三道封印一起打了上去! 冰霜、光與暗。 封印能延緩三秒鐘的爆炸時間。 就在最后三秒,三名神o傾盡全力,將所有力量都轟在了球體下方! “嗚嗡——” 它拖著殘影,就像一枚小行星被轟離了近地軌道。 “轟——” 最燦爛的煙花,散向了最深沉的夜空。 “噢,好美。” “是啊,真的很美。” 魔神淡淡一哂:“別以為這樣就一筆勾銷。” 他祭出了自己的鐮刀。 光明女神冷笑著,揚起權杖。 依蘭趕緊叫停:“停停停!地上還有許多吸血鬼呢,現在不是內訌的好時機!” 魔神把長鐮刀抱在了身前,瞇著眼睛,揚起弧線完美下巴:“讓黑暗徹底籠罩這個世界,毒種將毀于我手,一只不留。” 光明女神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身體微側:“請。” 她合起手掌,身上的金光全部收束回體內。 光明向黑暗讓步,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正當空的太陽,天地之間,再無光芒。 在魔神處理地面和地底躲藏的所有吸血鬼時,光明女神悄悄靠近了依蘭,用側臉對著她,眼睛望著遠處,就像不是在對她說話一樣,用非常冷漠的語氣說:“我覺醒的時候,順手救了那個天真的圣母一命。救她的時候,發現她的魂魄里帶著轉世的烙印,于是我隨手幫她融合了兩世之魂,多了一世記憶,應該能學聰明一點。” 依蘭雙眼發亮:“是瑪琳恩對不對!妮可是不是她?!” 遺憾的是,可惡的艾麗絲并沒有要告訴她答案的意思。 “神明不該干涉人間。”光明女神冷淡地說,“如果讓我發現你們在人間濫用神力的話,我絕不會留情。” 她轉身離開,臨走之前,背對著身,扔下一句話:“我自己當然會遵守秩序,那些神殿你幫我拆了吧。” 依蘭沖著她離開的背影,用力皺了皺鼻子。 “傲嬌鬼!我才不會替你跑腿呢,又不是我建的神殿,憑什么要我拆!” “還剩最后一只吸血鬼,得由你來處理。”日全食結束之后,魔神在依蘭身邊凝出身形,很認真地說。 “嗯?”依蘭緊張地看著他。 難道剩下的最后一只吸血鬼,對于她來說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嗎? 她的心臟‘怦怦’地跳了起來,腦海里面劃過去一張張熟悉的臉。 “是誰?” 他嚴肅地看著她:“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依蘭緊張得有點手足無措。 她知道,那些被澤白度徹底操縱了意志的人是救不回來的,他們會步澤白度的后塵,永沉煉獄。 他牽著她,潛進了地底。 依蘭緊緊攥著他的手,穿過一層層不同的巖石,潛過熔巖深池,停在了一個奇異的黑色洞窟旁邊。 是誰,能藏到這么深的地底? “去吧。”魔神松開了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推向洞口。 依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快速小步走進了黑色熔巖洞窟。 她沒有感應到任何奇怪的東西。 洞壁是巖漿冷凝之后結成的黑色琥珀狀巖石,十分壯麗炫美,很奇秀,在地面根本不可能看見這樣的景色。 再往前,微微泛著粼粼橙光的將熄熔巖圍出了一眼天然熱泉,白浪翻滾,一看就非常舒服。 她想起了北冰國的懸崖溫泉。 身后,高大結實的身軀貼了上來,他覆在她的耳朵旁邊,聲線低沉,染上啞意:“別忘了,制造吸血鬼藥劑,用的是我的血肉。最后一只吸血鬼就在這里,你打算怎么辦。” 依蘭的小心臟輕輕一悸。 “把后背交給我,是嗎?”男人的聲音進攻性更強,雙手完全不客氣地扒掉了她的紗裙,“你確定是后背?” 沉沉的氣息落在脊椎上。 依蘭羞惱得不行,在他懷里轉了個身,狠狠用身體緊貼著他。 他的眼神,幽深得令她有些心驚害怕,他唇角的笑容是狩獵者和掠奪者的笑容,十分冷酷。 不過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哪怕是現在就把她硌得非常痛的劍柄。 他攬住她,倒進了熱浪翻騰的滾水池子里。 神明之身在水里也是可以呼吸的。 噢,水中映著洞底、四壁和洞頂上的螢螢火光,簡直就像是掉進了夢幻仙境一樣。 劍柄遇到了一點困難。 依蘭的目光漸漸變得驚恐,她想要開口抗議,被他溫柔地封住了嘴巴。 他的薄唇溫柔得像一個最有禮節的紳士,但是劍柄卻無比粗魯,就像一個非常莽撞、不顧一切的醉漢! 她弓起了身體,用手推他,被她攥住胳膊摁到一邊。 劍指江山,肆意征伐! 滾水池里面,熱浪的翻騰越來越激烈。 她發現這個家伙真的很像一只吸血鬼! 在她的視線漸漸放空,大腦變得空白時,他竟然咬住了她的脖頸,強勢地把她的神智喚了回來,他不容她錯過他的每一絲孟浪和溫存,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早已經不是幼崽,而是最成熟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感覺到她有些失控,他松開了她的手,任她無意識地抓他撓他。 她的呼吸凌亂破碎,眸光一片迷蒙。 在他稍微容她緩一口氣的時候,她凝聚了神智,抓住他的肩膀:“天、天快黑了……要交換……該停下來了……” 他壞笑著,偏頭覆到她的耳際。 “沒有什么能阻止我把你徹底吃掉,詛咒也不行。” “聽好了,我的真名是……克蘇……” 最后一個字,淹沒在依蘭脫口而出的破碎驚叫聲中。 她迷迷糊糊回過神,發現自己躺在他的懷里,正在高空飛翔。 她的身體時不時輕輕地顫抖一下,心尖一陣陣悸動。 “真身也這么孱弱嗎?”他嫌棄地瞥著她。 她把臉蛋埋進了他的懷里。 “太冰了,也太硬了。”她嘀嘀咕咕。 魔神發出了悶悶的低笑,笑得她的心尖再次發顫。 她把臉蛋埋得更深:“我肚子疼!” “那還能見你父母嗎?”他笑著問。 “當然!” 遠遠望去,坦利絲王國的版圖上空,籠罩著濃濃的陰云。 依蘭知道這里要變天了。 奧登六世最終還是沒有聰明到底,他放棄了強勢卻忠誠的霍華德,選擇了幫助自己的兒子阿爾薩斯鋪就那條千古一帝的道路。 等到霍華德揮軍回來,一切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將來的事情她可不會再插手了,現在她已經明白,無論是一個人、一個國家還是一個種族,都需要獨立堅強的自我成長過程,揠苗助長往往會帶來非常可怕的隱患。 在霍華德、妮可和路易這些領袖的推動下,底層的平民將會逐步獲得受教育的機會,變革將會發生,在這個世界做好準備的時候。 依蘭收回遠眺的目光,略有一點狼狽地飛快整理好剛買的小裙子。 偏頭一看,只見身穿人類黑色正裝的魔神身姿挺拔,面容俊美,黑眸冷冷望著前方的時候,看起來正直而嚴肅。 “篤、篤、篤。” 依蘭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敲響了家門。 門一開,老妮可的大叫聲震得依蘭腦仁子發疼:“老林恩!我們依蘭回來啦!” 老林恩推著輪椅,從臥室中出來:“噢,歡迎回來!” 妮可捉住依蘭,喋喋不休:“在外面過得怎么樣?法師塔那邊伙食好嗎?他們有沒有瞧不上你的魔法天賦?噢,在外面混得不好就不要再去了,你爸爸現在掙錢非常厲害,我們養著你就行!” “咳,咳,”依蘭側開了一點身體,“爸爸,媽媽,我要正式向你們介紹一個人,就是我提到過的那個,我們說好了要結婚。”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妮可瞪著眼,放大了嗓門。 魔神努力壓平了嘴角。 “噢!我可得替你好好把把關,你可別想隨便嫁給什……嗝兒!”妮可抬起眼睛,看清魔神的一瞬間,被噎出了一個空氣嗝。 這樣的長相、這樣的身材、這樣的氣質…… “隨便嫁吧。”妮可自暴自棄地聳了聳肩。 老林恩嚴肅地咳了一聲:“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 魔神非常優雅地行了個禮:“我叫克蘇……恩。” 在人類世界說出黑暗神的真名是要引發黑暗力量動蕩的,于是他拐了個彎,借用了依蘭名字中的一個字。 “克蘇恩,你好,請進,坐下來談吧。” 依蘭通紅著臉蛋,坐在餐桌旁邊,聽著父母和魔神敲定了兩個人的婚事。 噢,即便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神,可是在父母的面前,卻仿佛還是一個孩子。 妮可堅決不允許依蘭和魔神在結婚之前睡在同一個房間。 魔神繃著一張端方正經的臉,非常正直地沖著岳母點頭。依蘭的臉卻是燙了一輪又一輪,看著他這副假正經的模樣,她的腦海里難以抑制地不斷回放著熔巖洞窟里面的一幕一幕。 那樣的他,真是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當天晚上,魔神偷偷溜進了依蘭的屋子,讓她見識到了他和劍柄的另外一面。 不再是狂風暴雨、驚濤駭浪,而是最細密、最纏綿的溫情。 致密的驚悸,讓她一次次窒息。 他從身后覆在她的耳朵旁邊,低沉魅惑地吐氣:“上次是哪個害羞嬌氣的東西,問我會不會?” 依蘭:qaq 依蘭和魔神的婚禮辦得很簡單。 讓她感到頭疼的是,老林恩夫婦只是租了一間小教堂,沒想到卻有無數重量級客人光顧。 霍華德、路易、保羅女伯爵、火玫瑰帝國新上任的玫瑰女王、法師塔三大魔法世家的首領、光明神殿在人間的三位最高領袖,還有一位誰也不認識的女人,她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每個人看到她,都不自覺地滑開視線,不敢直視。 老林恩夫婦邀請的大部分是從前貧民區的好友,以及在霍華德莊園訓練新兵時結交的伙伴,他們發現自己和這么一群堪稱恐怖的大人物坐在一起觀禮,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奧登六世本來打算趁著這場婚禮把霍華德等人一網打盡,結果在看到賓客名單之后,他顫巍巍地摘下了王冠,脫下王袍,準備向霍華德負荊請罪。 一對新人走完了婚禮流程。 直到誓詞環節,出了一點小小的狀況。 “……只有死亡才能把你們分開。”牧師念誦誓詞。 依蘭:“這不可能。” 魔神一本正經:“是的,不可能。” 牧師:“……” 小小的亂子很快就過去了,晚宴之后,賓客們翩翩起舞。 在歡樂的氣氛中,身份帶來的壓力被拋到了一邊,漂亮的平民女孩們壯著膽子邀請路易等人共舞。 路易果然是在場男士里面最受歡迎的那一個,霍華德父子次之,三位光明主教完全無人問津。 而新任的玫瑰女王妮可則是全場最受歡迎的女孩,好幾個霍華德家族的新兵蛋子大膽地邀請她共舞,和朝氣蓬勃、男性氣息十足的健壯青年們一起旋轉出了滿身大汗之后,她偏轉了臉,沖著依蘭非常俏皮地眨了眨右邊眼睛。 所有的不幸,都殘留在了昨天,新生的玫瑰將迎著朝陽,和這個美好的世界一起尋找自己的幸福。 再看另一邊,短短幾個月沒見面,保羅已經讓莎麗的身材徹底走樣了,他跳起舞來,就像一只大象在踩踏著木質地板,每旋到一處,年輕的男孩女孩們都會驚叫著讓到一旁。 氣氛一片歡樂。 “完全沒人理我們啊,走,打牌打牌!”三位主教坐到了角落清靜的牌桌上,叼著雪茄,放飛自我。 那位氣質卓絕卻十分面生的女人緩緩走近,也在牌桌邊上坐了下來。 “您……”大主教有些遲疑,“請恕我冒昧,能不能問一句,您是什么身份?在您面前,總覺得心里有些發慌。” 地中海也緊繃著臉,沉默地重重點頭。 女人敲了敲牌桌:“牌桌上,親兄弟也不認,還管什么身份。玩不玩?” “沒錯!”巴什龍眨了眨左眼,“一起開心地玩!” 布蕾雅出事之后,巴什龍已經空巢了不少日子,他向來最中意的就是稍微有一點年紀然后看起來嚴肅正經的女人。 眼前這位雖然壓迫力有點驚人,不過這樣才夠勁啊! 他壯起膽子,扔過一個十分輕佻的眼神:“美女,打牌不下點什么賭注,可就沒意思了!” “哦?”女人淡聲問,“你想賭什么,我無所謂。” 巴什龍摩拳擦掌,擠著眼睛:“人,行嗎?” 女人似笑非笑:“人?可以啊。” 大主教和地中海對視一眼,雙雙嘆息。 依蘭遠遠地看著巴什龍那副模樣,額頭不禁重重跳了兩下:“噢!巴什龍他可真是色膽包天啊!和塑像打過這么久交道的他,居然認不出正主嗎?他如果哪一天死了,一定是笨死的!” 魔神把她的臉蛋撥了回來:“專心。” 她幸福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小手和柔軟的身體都遞給了他,跟隨他翩翩起舞。 滿天星光,都披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真是一個浪漫的婚夜啊! 送走賓客,一對新人回到了婚房。 短暫的親密相擁之后,他們化成了兩個光點,飄向神域。 光明女神在這里等待著他們。 她擺著一張冷冷的臉,沒好氣地說:“禮物已經給你們送到家了,最后警告一次,不要用神力打亂人間秩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依蘭沖著她皺了皺眼睛:“才不會!那你呢,你已經吩咐主教們拆掉那些光明神殿了嗎?我剛才看見你和他們在一起打牌。” “嗯。”光明女神臭著臉,“那個叫巴什龍的會親手去拆,一間一間拆。另外有一件事情我必須申明,我,從不吃什么鬼煎蛋。” 依蘭偷笑了好一會兒,然后叫住轉身想走的光明神:“喂!你是怎么改變了主意的?” 光明神沒回頭,嚴肅的嗓音里面藏著微不可察的笑意:“圣母……雖然看起來很蠢,但是改變世界和觸動靈魂的,總是這些人啊……” 她化成金光,消失在原地。 依蘭沖著虛空揮了揮手。 “我們也走吧!” 黑暗神域正中立著那株光禿禿的黑樹。 依蘭失望地耷拉下眼睛:“我還以為,她會良心發現,像妮可光明神那樣把這里改造成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魔神發出了不屑的輕嗤聲。 他緩緩動了動眼珠,瞇起眼睛,琢磨著怎樣弄些花花草草過來。 兩個人來到樹下。 “咦?” 只見樹杈上多了一只新巢。 它是用白色和黑色的絨毛悉心編織的,邊上點綴著非常柔和的黃、白雙色光點。 “它看起來非常舒適。”依蘭愉快地蹦起來,變成毛絨球,落進了新窩里面,甩著尾巴打了兩個滾。 魔神的唇角微微抿緊,目光復雜。 依蘭小毛線‘刷’一下從巢穴邊上探出一對小眼睛:“快點進來呀!快快快!” 他不動。 “快呀!”依蘭催命。 魔神把眼睛轉到另一邊。 依蘭拼命搖晃著自己的小尾巴:“快點嘛!我想和你一起睡覺!” 他:“……” 他嘆了好幾口氣,終于眼睛一閉,蹦進了新窩。 毛絨絨的黑色大身體,一身絨毛非常光滑,反射著很有金屬質感的微光。 依蘭小毛線彎起兩只眼睛,用額頭拱了上去。 “噢!幼崽!你這只幼崽!大幼崽!”她奶聲奶氣地沖著他喊,炸開了自己的絨毛,‘刷刷刷’地把他整只蹭了一個遍。 黑色大毛球狠狠用尾巴卷住了她的尾巴,把這只嘰嘰喳喳的小毛團攏了過來。 聲音緊貼著她,低低地響起—— “這么吵,肚子不疼了?” 依蘭小毛線:“!” 她縮了起來,拱拱拱拱,把身體整團拱進了他的懷抱。 睡覺! 還有什么,能比和心愛的人窩在一起睡覺更加令人愉悅呢? (全文完) 魔神發出了悶悶的低笑,笑得她的心尖再次發顫。 她把臉蛋埋得更深:“我肚子疼!” “那還能見你父母嗎?”他笑著問。 “當然!” 遠遠望去,坦利絲王國的版圖上空,籠罩著濃濃的陰云。 依蘭知道這里要變天了。 奧登六世最終還是沒有聰明到底,他放棄了強勢卻忠誠的霍華德,選擇了幫助自己的兒子阿爾薩斯鋪就那條千古一帝的道路。 等到霍華德揮軍回來,一切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將來的事情她可不會再插手了,現在她已經明白,無論是一個人、一個國家還是一個種族,都需要獨立堅強的自我成長過程,揠苗助長往往會帶來非常可怕的隱患。 在霍華德、妮可和路易這些領袖的推動下,底層的平民將會逐步獲得受教育的機會,變革將會發生,在這個世界做好準備的時候。 依蘭收回遠眺的目光,略有一點狼狽地飛快整理好剛買的小裙子。 偏頭一看,只見身穿人類黑色正裝的魔神身姿挺拔,面容俊美,黑眸冷冷望著前方的時候,看起來正直而嚴肅。 “篤、篤、篤。” 依蘭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敲響了家門。 門一開,老妮可的大叫聲震得依蘭腦仁子發疼:“老林恩!我們依蘭回來啦!” 老林恩推著輪椅,從臥室中出來:“噢,歡迎回來!” 妮可捉住依蘭,喋喋不休:“在外面過得怎么樣?法師塔那邊伙食好嗎?他們有沒有瞧不上你的魔法天賦?噢,在外面混得不好就不要再去了,你爸爸現在掙錢非常厲害,我們養著你就行!” “咳,咳,”依蘭側開了一點身體,“爸爸,媽媽,我要正式向你們介紹一個人,就是我提到過的那個,我們說好了要結婚。”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妮可瞪著眼,放大了嗓門。 魔神努力壓平了嘴角。 “噢!我可得替你好好把把關,你可別想隨便嫁給什……嗝兒!”妮可抬起眼睛,看清魔神的一瞬間,被噎出了一個空氣嗝。 這樣的長相、這樣的身材、這樣的氣質…… “隨便嫁吧。”妮可自暴自棄地聳了聳肩。 老林恩嚴肅地咳了一聲:“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 魔神非常優雅地行了個禮:“我叫克蘇……恩。” 在人類世界說出黑暗神的真名是要引發黑暗力量動蕩的,于是他拐了個彎,借用了依蘭名字中的一個字。 “克蘇恩,你好,請進,坐下來談吧。” 依蘭通紅著臉蛋,坐在餐桌旁邊,聽著父母和魔神敲定了兩個人的婚事。 噢,即便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神,可是在父母的面前,卻仿佛還是一個孩子。 妮可堅決不允許依蘭和魔神在結婚之前睡在同一個房間。 魔神繃著一張端方正經的臉,非常正直地沖著岳母點頭。依蘭的臉卻是燙了一輪又一輪,看著他這副假正經的模樣,她的腦海里難以抑制地不斷回放著熔巖洞窟里面的一幕一幕。 那樣的他,真是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當天晚上,魔神偷偷溜進了依蘭的屋子,讓她見識到了他和劍柄的另外一面。 不再是狂風暴雨、驚濤駭浪,而是最細密、最纏綿的溫情。 致密的驚悸,讓她一次次窒息。 他從身后覆在她的耳朵旁邊,低沉魅惑地吐氣:“上次是哪個害羞嬌氣的東西,問我會不會?” 依蘭:qaq 依蘭和魔神的婚禮辦得很簡單。 讓她感到頭疼的是,老林恩夫婦只是租了一間小教堂,沒想到卻有無數重量級客人光顧。 霍華德、路易、保羅女伯爵、火玫瑰帝國新上任的玫瑰女王、法師塔三大魔法世家的首領、光明神殿在人間的三位最高領袖,還有一位誰也不認識的女人,她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每個人看到她,都不自覺地滑開視線,不敢直視。 老林恩夫婦邀請的大部分是從前貧民區的好友,以及在霍華德莊園訓練新兵時結交的伙伴,他們發現自己和這么一群堪稱恐怖的大人物坐在一起觀禮,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奧登六世本來打算趁著這場婚禮把霍華德等人一網打盡,結果在看到賓客名單之后,他顫巍巍地摘下了王冠,脫下王袍,準備向霍華德負荊請罪。 一對新人走完了婚禮流程。 直到誓詞環節,出了一點小小的狀況。 “……只有死亡才能把你們分開。”牧師念誦誓詞。 依蘭:“這不可能。” 魔神一本正經:“是的,不可能。” 牧師:“……” 小小的亂子很快就過去了,晚宴之后,賓客們翩翩起舞。 在歡樂的氣氛中,身份帶來的壓力被拋到了一邊,漂亮的平民女孩們壯著膽子邀請路易等人共舞。 路易果然是在場男士里面最受歡迎的那一個,霍華德父子次之,三位光明主教完全無人問津。 而新任的玫瑰女王妮可則是全場最受歡迎的女孩,好幾個霍華德家族的新兵蛋子大膽地邀請她共舞,和朝氣蓬勃、男性氣息十足的健壯青年們一起旋轉出了滿身大汗之后,她偏轉了臉,沖著依蘭非常俏皮地眨了眨右邊眼睛。 所有的不幸,都殘留在了昨天,新生的玫瑰將迎著朝陽,和這個美好的世界一起尋找自己的幸福。 再看另一邊,短短幾個月沒見面,保羅已經讓莎麗的身材徹底走樣了,他跳起舞來,就像一只大象在踩踏著木質地板,每旋到一處,年輕的男孩女孩們都會驚叫著讓到一旁。 氣氛一片歡樂。 “完全沒人理我們啊,走,打牌打牌!”三位主教坐到了角落清靜的牌桌上,叼著雪茄,放飛自我。 那位氣質卓絕卻十分面生的女人緩緩走近,也在牌桌邊上坐了下來。 “您……”大主教有些遲疑,“請恕我冒昧,能不能問一句,您是什么身份?在您面前,總覺得心里有些發慌。” 地中海也緊繃著臉,沉默地重重點頭。 女人敲了敲牌桌:“牌桌上,親兄弟也不認,還管什么身份。玩不玩?” “沒錯!”巴什龍眨了眨左眼,“一起開心地玩!” 布蕾雅出事之后,巴什龍已經空巢了不少日子,他向來最中意的就是稍微有一點年紀然后看起來嚴肅正經的女人。 眼前這位雖然壓迫力有點驚人,不過這樣才夠勁啊! 他壯起膽子,扔過一個十分輕佻的眼神:“美女,打牌不下點什么賭注,可就沒意思了!” “哦?”女人淡聲問,“你想賭什么,我無所謂。” 巴什龍摩拳擦掌,擠著眼睛:“人,行嗎?” 女人似笑非笑:“人?可以啊。” 大主教和地中海對視一眼,雙雙嘆息。 依蘭遠遠地看著巴什龍那副模樣,額頭不禁重重跳了兩下:“噢!巴什龍他可真是色膽包天啊!和塑像打過這么久交道的他,居然認不出正主嗎?他如果哪一天死了,一定是笨死的!” 魔神把她的臉蛋撥了回來:“專心。” 她幸福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小手和柔軟的身體都遞給了他,跟隨他翩翩起舞。 滿天星光,都披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真是一個浪漫的婚夜啊! 送走賓客,一對新人回到了婚房。 短暫的親密相擁之后,他們化成了兩個光點,飄向神域。 光明女神在這里等待著他們。 她擺著一張冷冷的臉,沒好氣地說:“禮物已經給你們送到家了,最后警告一次,不要用神力打亂人間秩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依蘭沖著她皺了皺眼睛:“才不會!那你呢,你已經吩咐主教們拆掉那些光明神殿了嗎?我剛才看見你和他們在一起打牌。” “嗯。”光明女神臭著臉,“那個叫巴什龍的會親手去拆,一間一間拆。另外有一件事情我必須申明,我,從不吃什么鬼煎蛋。” 依蘭偷笑了好一會兒,然后叫住轉身想走的光明神:“喂!你是怎么改變了主意的?” 光明神沒回頭,嚴肅的嗓音里面藏著微不可察的笑意:“圣母……雖然看起來很蠢,但是改變世界和觸動靈魂的,總是這些人啊……” 她化成金光,消失在原地。 依蘭沖著虛空揮了揮手。 “我們也走吧!” 黑暗神域正中立著那株光禿禿的黑樹。 依蘭失望地耷拉下眼睛:“我還以為,她會良心發現,像妮可光明神那樣把這里改造成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魔神發出了不屑的輕嗤聲。 他緩緩動了動眼珠,瞇起眼睛,琢磨著怎樣弄些花花草草過來。 兩個人來到樹下。 “咦?” 只見樹杈上多了一只新巢。 它是用白色和黑色的絨毛悉心編織的,邊上點綴著非常柔和的黃、白雙色光點。 “它看起來非常舒適。”依蘭愉快地蹦起來,變成毛絨球,落進了新窩里面,甩著尾巴打了兩個滾。 魔神的唇角微微抿緊,目光復雜。 依蘭小毛線‘刷’一下從巢穴邊上探出一對小眼睛:“快點進來呀!快快快!” 他不動。 “快呀!”依蘭催命。 魔神把眼睛轉到另一邊。 依蘭拼命搖晃著自己的小尾巴:“快點嘛!我想和你一起睡覺!” 他:“……” 他嘆了好幾口氣,終于眼睛一閉,蹦進了新窩。 毛絨絨的黑色大身體,一身絨毛非常光滑,反射著很有金屬質感的微光。 依蘭小毛線彎起兩只眼睛,用額頭拱了上去。 “噢!幼崽!你這只幼崽!大幼崽!”她奶聲奶氣地沖著他喊,炸開了自己的絨毛,‘刷刷刷’地把他整只蹭了一個遍。 黑色大毛球狠狠用尾巴卷住了她的尾巴,把這只嘰嘰喳喳的小毛團攏了過來。 聲音緊貼著她,低低地響起—— “這么吵,肚子不疼了?” 依蘭小毛線:“!” 她縮了起來,拱拱拱拱,把身體整團拱進了他的懷抱。 睡覺! 還有什么,能比和心愛的人窩在一起睡覺更加令人愉悅呢? (全文完) 魔神發出了悶悶的低笑,笑得她的心尖再次發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