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滿月飲-《少姝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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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霓看著少嬋微笑,一副我知道你知道的神情。
少嫆低呼又忙著掩上嘴,謹慎地瞅了少嬋一眼,碰碰少姝的胳膊肘:“三伯母說的是豫章徐家哎?!?
少姝也反應過來,正是與大姐姐定下親事的徐家,她一早聽人講過,徐孺子先生是少嬋未來夫君的高祖。
(徐孺子:徐穉(97--168),穉同“稚”,字孺子,東漢豫章南昌人。漢室衰微時,高蹈遠引,隱居故鄉。徐孺子三舉茂才,四察孝廉,五辟宰輔,因看清朝廷黑暗,深知大樹將倒非一人一繩能系,因而拒絕出仕,是徐氏南南州(古時,徐氏自徐州南遷至浙江一帶史稱北南州,自浙江遷豫章一帶史稱南南州)的杰出代表,世稱“南州高士”(郭林宗語,出自《后漢書·徐稚傳》),他學問淵博,精通經學,還擅長七緯,變易,風角,星官,算歷,河圖等。陳蕃為豫章太守時,素不接待賓客,獨為他特設一榻,去則懸之,后世以“懸榻”比喻禮待賢士。(懸榻典故見《世說新語》與《后漢書》))
子默仍在追問:“三伯母給我們講講啊?!?
“說起來,那是先生九歲上的事情?!?
“哇,高士不同凡響,小時候已是不一樣的小孩子?!?
“說的是他九歲那年,在皎潔月光下嬉戲,旁邊有個大人在望月之際發出感嘆:‘如果月亮中什么都沒有,那會該更明亮吧?’,對了,你們會有類似的想法嗎?”思霓講了一段,旋即停下,望著坐旁幾張年輕面龐,饒有興味地提問。
“要追究月亮里有什么,”少嫆舉頭望月,左搖右晃地第一個開腔,“我記得從前也屢次問過大人們,得到的回答也是大差不差的,都指那當中恒常變化的陰影部分,是月宮中的玉兔和蟾蜍在恪守各自的職責?!?
“為此我也翻過一些書,”少嬋也細細道來自己尋索探求了一番的成果,“最早的月母叫做常羲,《山海經》里有月母給十二個月亮洗澡的情形,戰國時《歸藏》才開始說,昔嫦娥以西王母不死之藥服之,遂奔月為月精。而《淮南子·覽冥訓》則有了更完善的情節,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羿妻姮娥竊奔月,托身于月,是為蟾蜍,而為月精。姮娥就是嫦娥,以姮嫦來稱呼陰晴圓缺循環往復的月亮,莫不是因為古人早就發現了月中‘恒?!诘年幱??”
她驚喜地發覺,何止是高士,連姐妹們在內,逢晴空之夜,一概會做出相同的舉止(癡癡地抬頭望月),生出相同的疑惑(一遍遍問月里有什么),少姝感覺相當的親切,不覺莞爾稱是:“是呀,到《靈憲》里時也有記載,蟾蜍是嫦娥的化身。然而,我實不喜那樣設想,且堅決以為,那銀盤里頭飄渺多端的陰影,是嫦娥一對曲折靈動的廣袖才對,嗯,她一邊喝著醇香醉人的桂花酒,一邊向世人展現她炫目曼妙的舞姿?!?
(《靈憲》:東漢天文學家張衡所寫的天文學著作,被后世認為是中國和世界天文學史上的不朽名著,所反映的科學水平是當時世界的最高水平。)
嫦娥是仙氣動人的嬋娟,蟾蜍則是形貌丑陋的蛤蟆,在少姝看來,二者當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沒有辦法扯到一起,但在上古至今的傳說中,他們確實是互為變身的關系。
雖然姐姐的想象讓子默覺得很可愛,但他還是轉回了廣為大眾接受的看法:“《五經通議》上面說,玉兔和蟾蜍,它們一起在月亮上,蟾蜍本是陰性,而玉兔則屬陽性,二者共同發亮,可見,陰是從陽中生發出來的,或者說沒有蟾蜍,月亮發出的光會更亮?”
(《五經通義》:西漢劉向的著作。劉向,西漢經學家、目錄學家、文學家,《楚辭》和《戰國策》由他整理編定。宋王應麟《玉海·藝文擬序》:“劉向辨章舊聞,則有《五經通義》。通義者,漢五經課試之學也?!痹谖簳x時,《五經通義》應該也是攻讀經學的必讀書目。 )
看來大家已然取得共識,于是更加好奇徐孺子的答案,等著聽思霓往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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