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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成敗在此一舉-《春秋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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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無知侃侃而談,說:“這個高傒啊,除了臉面,那真是一無是處,叫人看了生厭!”

    祁律笑了笑,說:“看來公孫和高傒有仇?”

    “沒仇啊!”公孫無知一口否定,說:“怎么會有仇兒呢?雖我們都是公族,但公族也不一樣兒的,我乃是堂堂公孫,他不過一個高子,怎么跟我比?我們不可同日而語,怎么可能結仇?”

    公孫無知簡直是否認三連,坐實了和高傒有仇這個事實。

    其實公孫無知沒有說錯,公孫無知是直系的公族,他乃是齊公祿甫的侄子,齊公祿甫在世的時候,十足寵愛公孫無知,比對他兒子還要好,公孫無知的一切吃穿用度,全都越過了太子,可以說是榮寵無限,公族之中的頂尖兒。

    而高傒呢?高傒雖然也是公族,但他乃是姜太公的八世孫,一下子開出八世去,所說說到底沒有公孫無知金貴。而公孫無知口中的“高子”是高傒的爵位稱號。很多人都知道,春秋時期周天子最大,但因著那時候周天子還沒有統一,所以周天子雖然是天子,但是周天子稱王不稱皇,而周天子分封的諸侯,就是諸侯。諸侯也分級別,最高等的諸侯猶如魯公息,乃是一等公爵,之后便是齊國這樣的侯爵,再下一等便是鄭國這樣的伯爵。

    伯爵之后的子爵,并非甚么“正統”的爵位,原因無他,諸侯可以分封子爵。高子的子,就是子爵的子,高子的位置是世襲的,傳到高傒這一代,高傒繼承了子爵的爵位。

    在公孫無知眼中,高子的地位并不甚好。

    公族之間也有差距,公孫無知和高傒隔著“代溝”呢,卻能結仇,這讓祁律很是感興趣。

    孟陽平靜的揭穿了公孫無知的老底兒,說:“公孫曾經出言不遜,調戲過高子,被高子奚落羞辱過一番,因此……”

    “你、你住口!”公孫無知氣氛的梗著脖子說:“甚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祁律一聽,恍然大悟,誰不知公孫無知“風流倜儻”,最喜美人兒,到處沾花惹草,但說實在的,公孫無知本就是個“美人兒”,也正因著他生的玉樹臨風,所以才得到了齊侯祿甫的格外偏愛。

    公孫無知曾經調戲過高傒,結果被高傒一通奚落,高傒本就不好相與,把公孫無知痛罵一頓,于是這梁子便結下來了,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公孫無知天生心大,若不是祁律提起高傒,他恐怕都不記得高傒這個人了。

    公孫無知擺手說:“不是我說,高傒這個人,就是活脫脫一介怪胎,除了臉面一無是處,找他是無用的!”

    祁律則是篤定的說:“那可不一定。”

    如今的高傒還是一塊璞玉,沒有發光發熱,沒有綻放光芒,丟在人堆兒里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然而祁律是個知道歷史的人,齊國的歷史還要由高傒來推動。如今高傒沒甚么地位,正好身價也不高,祁律如果找到高傒來幫忙,絕對又經濟又實惠。

    天子聽祁律和公孫無知一直在談論高傒,而且總是圍著高傒的“美貌”展開話題,心里難免酸溜溜兒的,心想高傒美貌?高傒能有寡人美貌?

    天子這么想著,突然揉了揉額角,不對不對,如今緊要關頭,寡人不能比美。

    祁律說:“我們可以和這個高傒談談,高傒掌管著臨淄城的北城門,雖然距離會盟大營繞了點距離,但是只要能進入臨淄城,便無妨。”

    公孫無知還是覺得不靠譜兒,但轉念一想,南城門的確距離他們比較緊,不用走彎路,但是那城門乃是大司徒的得意門生高仲掌管,如果從南城門進入,簡直是自投羅網,絕對不可取。

    這么兩相對比之下,突然又覺得高傒也稍微靠譜起來,可以一試。

    公孫無知苦惱的說:“但是……不是我潑冷水,就算咱們要找高傒幫忙,高傒也不一定會幫忙,高傒為人古怪得很,真真兒一個怪胎,咱們與高傒都十足生疏,怎么才好讓他來幫忙呢?”

    公孫無知剛剛說到這里,便聽到一個奶聲奶氣,卻十足正義的聲音,說:“不許你這樣誣蔑高傒鍋鍋!”

    公孫無知回頭一看,有人鉆進了帳子里,的確,是鉆進來,小豆包一樣的身材,“跐溜”一聲從帳子角擠進來,還扭了扭小屁股。

    定眼一看……

    公子小白!

    是將來即將稱霸春秋的第一首霸齊桓公,不過此時此刻還是個沒有張開的小豆包。

    公子小白擠進來,兩只小肉手叉著腰,豁了一顆牙子,說話漏風,正義凌然的呵斥公孫無知。

    公子糾趕緊追進來,拉住公子小白,說:“小白,不要亂跑。”

    公子小白不服氣的指著公孫無知,說:“二鍋鍋,無知在背地里說高傒鍋鍋的壞話!”

    公孫無知剛要辯駁,祁律已經笑瞇瞇的走過去,蹲在公子小白面前,笑的像個怪叔叔,說:“小白,這么說來,你認識高傒了?”

    祁律其實早就想到了,畢竟日后公子小白即位成為齊桓公,最大的功臣就是高傒,沒有高傒在臨淄城主持朝政,公子小白就算到了臨淄城門口,也會被打出去的,根本無法進城。

    史書上說,公子小白早年的時候就和高傒打好了關系,果然史書誠不欺我,公子小白小小年紀,已經認識高傒了,聽這口氣,關系還不錯。

    公子小白叉腰說:“高傒鍋鍋才不是怪胎!”

    祁律眼眸一轉,似乎早有打算,說:“叔叔需要高傒哥哥幫忙,小白能不能書信一封,請高傒哥哥出城一敘?”

    公孫無知震驚的盯著公子小白,就算公子小白和怪胎高傒有交情,可是公子小白說到底是個小豆包,高傒怎么可能因為小豆包的邀約,便出城來呢?

    哪知道公子小白拍著小胸脯,很是自豪的說:“無有問題!君叔盡管放心便可!只要是小白邀約,高傒鍋鍋一定會來噠!”

    公孫無知眼皮跳了跳,公子小白又說:“小白這就書信一封,寫在錦帛之上,高傒鍋鍋看到,絕對會出城噠。”

    公孫無知揉著鈍疼的額角,一個怪胎,一個小豆包,越來越不靠譜兒了,他們這是在討論殺進臨淄城的問題么?這分明是在陪小娃娃頑過家家!

    公孫無知說:“行行,退一萬步,高傒他接到了小白的錦帛,愿意出城共商大事,但是你們可別忘了,怎么把書信送到高傒手上?臨淄城咱們現在進不得,大司徒假意扣押了諸兒,一定會嚴加戒備的,但凡有人拋頭露面,只會讓大司徒起疑心。”

    他說到這里,一直沒說話的天子突然瞇了瞇眼睛,突然說:“人當然不行,但是寡人可以。”

    公孫無知一頭霧水,人不行?天子可行?怎么聽起來,好像天子在罵自己不是人似的?怪怪的……

    其實天子說的是一句很直白的話,他這么一說,祁律立刻便明白了。一般人不行,但是……小土狗可行!

    如今小土狗被公子諸兒帶走,已經入了臨淄城,而且小土狗是狗子的模樣,根本沒有人會戒備小土狗,如果讓小土狗穿梭于臨淄城送信,再合適不過了。

    祁律微微蹙眉,低聲對天子說:“可是……”

    天子知他是擔心自己,立刻說:“無妨,沒有甚么可是。”

    姬林執意留在臨淄城,也是為了這樣的時刻,能和祁律里應外合,否則小土狗早就趁機逃跑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姬林凝視著祁律,說:“太傅要做的,只是抓住時機,便足夠了。”

    祁律與姬林對視著,回視著姬林堅定的目光,突然閉了閉眼睛,點點頭,說:“好。”

    眾人便敲定主意了,公子小白去寫移書,請高傒出城一敘,祁律順便問了問高傒的喜好,當然,是口味上的喜好。

    高傒出城一敘,祁律自然要擺一個宴席,自古以來,雖然歷史變化萬千,但酒桌上談生意這個道理,從來便沒有改變過。

    公子小白正好寫完了移書,歪著頭,嘟著嘴巴,揪了揪自己的小頭發,“唔——”了好一陣,苦惱的說:“高傒鍋鍋他……不喜食肉!”

    公孫無知震驚的說:“這天底下還有不喜食肉之人?”

    難得,天子也有點共鳴,畢竟天子也是肉食動物,無肉不歡,平日里不喜歡吃素菜,也不喜歡吃瓜果。

    公子小白說:“高傒鍋鍋口味而比較清淡,而且不喜食肉,素來都喜歡清湯寡水兒的。”

    祁律琢磨了一下,說:“喜歡吃素,那最便宜了。”

    臨淄城,高子宅邸。

    夜色已經濃郁,一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走入宅邸,宅地冷冷清清,雖是高子府邸,但沒有多少仆役,年輕男子推門而入,也沒人迎接,兀自走進屋舍,“吱呀——”關上舍門。

    房舍里很是昏暗,男子點上燈火,暗淡的燈火照耀著男子的面容,約莫二十來歲,長相極其清秀,透露著一股子文弱書生的氣質,彬彬有禮,白玉無瑕。

    正是高子高傒。

    已經是早春,但夜色彌漫著清冷,高傒身材并不健壯,反而有些單薄,他回身將門掩好,感覺室戶有風溜進來,帶著陣陣的寒意,立刻走過去,將室戶掩上。

    時辰已經不早,高傒走進內室,似乎準備就寢,然而就在此時,突聽“哐!吱呀——”的響動。

    高傒立刻驚覺,說:“何人?”

    空蕩蕩的屋舍,沒有人回應高傒,但一股股冷風竄進內室,顯然有人進了屋舍。

    高傒立刻起身,從內室轉出來,空蕩蕩的外室,根本沒有第二個人,高傒奇怪的看一眼室門,室門緊閉,但的確有冷風竄進來,是從室戶溜進來。

    高傒轉頭一看,室戶有個黑影趴在那里,仔細一看……

    “狗?”

    一只小土狗趴在室戶的窗口,嘴里叼著一塊錦帛,“吧嗒”一聲將錦帛扔下來,丟進舍內,然后轉頭便跑,動作十足的靈動,別看小土狗腿短,但是彈跳力不錯,一跳,小狗耳朵忽閃忽閃的,直接從室戶躍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高傒奇怪的走過去,還以為哪里來的野狗,隨便丟了甚么在自己的舍內,定眼一看,卻不是甚么死耗子之類的污穢,而是一塊……錦帛?

    高傒彎腰將錦帛撿起來,嘩啦一聲抖開,快速瀏覽著上面的文字……

    夜色依舊很深沉,已經是后半夜。

    嗚嗚的夜風不停的吹拂著,仿佛是離人的嗚咽聲。

    臨淄城外的水邊很冷,因著臨水,比別的地方都要冷上幾倍。便是這樣的水邊,祁律端坐在岸邊,地上鋪著席子,席間按著筷箸承槃,似乎要燕飲甚么人。

    公孫無知冷的在一邊跺腳,根本無有祁律的鎮定安穩,咒罵著說:“都開春兒了,怎的還這么冷?冷死本公孫了!”

    孟陽走過來,將一件帶毛的披風披在公孫無知肩頭。

    公孫無知這才感覺暖和了一些,轉頭去看席間的祁律,繞著祁律轉了好幾圈,似乎十分躁動,一刻也停不下來。

    祁律手中捏著一只羽觴耳杯,正在喝熱茶,一口熱茶下肚,正好暖暖身子,仿佛無比的悠閑。

    公孫無知轉磨一般圍著祁律轉,祁律淡然的一笑,說:“公孫,這樣轉下去,你可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發明石磨之人。”

    “石……”公孫無知詫異的說:“石磨是甚么頑意?”

    祁律很貼心的解釋說:“類似于碾硙的物件兒,讓驢子牽著,轉個不停,便可以磨面。”

    公孫無知驚訝的說:“還有這樣兒的頑意?當真是新鮮的緊……嘶,不對,君上您怎么說我是驢子呢?!”

    公孫無知后知后覺,自己好像被祁律消遣了。第一次見到祁律之時,公孫無知只覺得祁律溫柔無害,可是這后來……等公孫無知漸漸明白祁律為人的本質之時,便覺得祁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稍微一碰就會被刺到!

    孟陽難得也被逗笑了,輕笑一聲,說:“公孫,坐下來歇一歇罷。”

    公孫無知閑不住,但還是一展袖袍坐下來,坐在祁律身邊兒,說:“君上,您說這高傒會不會來?都這個時辰了,再等便要天亮了!”

    祁律悠閑的說:“等等再說。”

    “還等!”公孫無知焦慮異常,突然想起了甚么,說:“誒?天子今兒個不來么?”

    祁律今日要宴請美人兒,公孫無知素來知道天子是最小心眼兒的,就因著自己偷看了一次祁律沐浴,便被編排了無數次。今兒個祁律要宴請美人兒,天子卻一反常態的不跟隨,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祁律笑了笑,說:“天子……送信去了。”

    “啊?”公孫無知沒聽清楚,更是一臉迷茫,不過祁律并沒有再回答他。

    無錯,天子這會子自然不會來。子時一過,天子便會從周天子變成小土狗,此時此刻的天子,正在臨淄城內部,幫忙送信去了。

    高傒將錦帛撿起來,瞇了瞇眼目,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室戶,小土狗已經“人去樓空”,唯獨留下來手上這封錦帛。

    高傒展開錦帛兀自看了一會子,突然長身而起,披上外袍,快步從屋舍走出來,離開了高子宅邸,竟然往北城門而去。

    高傒平日里的管轄范圍就是北城門,如今已經是深夜,北城門已經封城,留下來一些值崗的士兵。

    那些士兵眼看著高傒突然半夜折返回來,一個個都很驚訝,連忙恭敬的作禮,說:“高子,您怎么回來了,可是有甚么吩咐?”

    高傒淡淡的說:“沒甚么。”

    因著高傒平日里為人就很怪癖,沒甚么朋友,所以他這么說倒沒有人起疑心,只覺得高傒今日又“犯病”了,也不敢多問甚么。

    高傒來到城門,很快便出城去了,往錦帛上約定的水邊而去。

    夜里風很大,越到水邊,風越是大,除了冷,高傒還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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