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花家壽宴之時陸小鳳也在場,對當(dāng)日的情景有目共睹,甚至其后發(fā)生的事他方才也聽西門吹雪說過那么一兩句。 與西門吹雪不同,梅驚弦并未提及自己出門買包子卻帶了一身脂粉味兒回來的事情,顯見著是未將此事記在心里。 他平淡道:“在我出門買包子的這一當(dāng)口,珠光寶氣閣的上官姑娘來過……” “上官丹鳳?”陸小鳳忍不住打斷。 他沒聽西門吹雪說過這回事兒啊。 “別打岔。”梅驚弦不高興的瞥了他一眼,繼續(xù)道:“當(dāng)時是西門吹雪接待的上官姑娘,可我回來后他卻對此一字未提,我也是在離開揚州的前一日,偶然聽梅園看宅子的仆從說起的。隨后我也曾問過他,可他卻仍然不肯說起。你說,一個女子前來拜訪,他卻絲毫不愿將此事告訴我,這又是為什么?” 梅驚弦并非懷疑西門吹雪有二心,兩人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算經(jīng)歷不少,都早已將對方視作唯一攜手共度余生之人。 若當(dāng)真有別的女子愛慕西門吹雪,但若不曾做出不當(dāng)之舉,他也只作等閑視之。 可當(dāng)時西門吹雪那般緘默而回避的態(tài)度,著實令他有些不舒服。 聽出了梅驚弦的話中之意,陸小鳳無言以對,不知該說什么好。 上官丹鳳對梅驚弦的心思顯而易見,且前一日她還為了梅驚弦在花家壽宴上與別人爭風(fēng)吃醋大打出手,第二日上門來找梅驚弦,還能是為的什么? 大半是表明心意,順便訴訴衷情。 然而以西門吹雪的專橫,就連讓梅驚弦知曉旁的女子對自己的愛慕之意都不愿,又怎么可能替上官丹鳳將戀慕之意告知梅驚弦? 想著西門吹雪的小氣量而釀造成梅驚弦這番誤會,陸小鳳心中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他輕咳一聲,強忍住上揚的唇角,“就為這個,你就這么多天不理他?” 他再一細想又覺不對,這都是上個月的事情了,梅驚弦就是再生氣,也不會將上個月的氣留到這個月來生吧? “當(dāng)然不止,”梅驚弦輕哼一聲,繼續(xù)道:“他還言而無信。” 沒等陸小鳳發(fā)問,他繼續(xù)道:“原本我們說好了,等天氣暖了就回揚州居住。萬梅山莊雖好,可山莊地處郊野,遠離人群,無忌一個孩子也缺少玩伴,揚州城熙熙攘攘,沒兩步路就是街市,人多熱鬧,氣候也正好。可誰知如今都四月底了,路上的雪也早化了,他卻權(quán)當(dāng)沒這件事一般,我?guī)状稳峒埃麉s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回揚州的事。當(dāng)初在島上的時候說得好好兒的,說我去哪里都隨我去,可如今呢?我倒是都快長在這燕北了。” 聽著他的話,陸小鳳很快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 西門吹雪為何不愿和梅驚弦回揚州,自然是因為揚州認識且愛慕梅驚弦的姑娘太多了唄。 仔細一想,回了揚州后,梅驚弦但凡一出門就帶一身女人脂粉味兒回來,酒樓吃飯會碰到主動付錢的女人,出去游玩后面又會跟著一群女人,就連待在家中都有女人找上門對梅驚弦表達愛慕之意。陸小鳳覺得如果自己是西門吹雪,也必定不愿帶著梅驚弦回揚州。 以前兩人只是朋友,對于其上種種,西門吹雪無從干涉,可如今人都抱到懷里了,自然是得看得死死的啊。 畢竟是上山入海好不容易追來的心上人呢。 而與熱鬧的揚州不同,萬梅山莊位于山頂,少有人跡,即使真有那么幾個有心人,但攝于萬梅山莊與西門吹雪的名聲,也不敢貿(mào)然上門。 梅驚弦抿了口茶,繼續(xù)道:“這兩件本都是小事,我也不愿揪著不放,本已打算放下,誰料沒過多久,他連廚娘和花匠都辭退了,事先也不曾告訴我一聲。事后我問他緣由,他仍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更氣的是,當(dāng)時追問的時候,西門吹雪似乎比他還生氣,不知怎么的,兩人沒說兩句就……因為沒顧得上關(guān)門,結(jié)果就被無忌看到了。 當(dāng)對上小徒弟困惑又擔(dān)憂的天真大眼睛的那一刻,梅驚弦當(dāng)時無地自容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樁樁件件加在一起,氣惱之下,他直接搬出了聽風(fēng)閣。 然而這些日子他雖然在與西門吹雪冷戰(zhàn),不和對方說一個字,心內(nèi)卻不是沒有在暗暗等待著對方的解釋,但那家伙整日尋機出現(xiàn)在他面前,卻是半個字的解釋都沒有。 于是直到陸小鳳到來之前,他們便一直這樣僵持著。 幾乎弄明白了梅驚弦和西門吹雪的想法,陸小鳳也不耽擱時間,以防西門吹雪親自給自己送上一碗滾蛋湯,于是直接單刀直入,“驚弦,你知道上官丹鳳愛慕你嗎?” 梅驚弦一怔。 陸小鳳繼續(xù)拋下一個雷,“你知道被西門吹雪趕走的廚娘和花匠愛慕你嗎?” 梅驚弦呆住。 陸小鳳猶覺不夠,接著道:“揚州愛慕你的女子更多,西門吹雪醋了,你知道嗎?” 在這三連擊之下,梅驚弦呆滯的張了張口,“啊……” 他神情恍惚,仿佛被這幾句話驚走了三魂七魄,“你讓我緩一緩……” “嗯,你慢慢緩,細細緩。”陸小鳳慢條斯理的倒了杯茶,順便吃起了老管家方才送來的糕點。 直到好一會兒,梅驚弦才緩了過來,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神情十分糾結(jié),喃喃道:“上官姑娘愛慕我?廚娘和花匠也愛慕我?西門吹雪不愿回揚州是因為那兒追逐我的姑娘太多了……” 陸小鳳重重點頭。 梅驚弦不太相信,“你是否夸大其詞了,我又不是真金白銀,哪兒有那么多人喜歡?” 陸小鳳望著他,忽然做出了一個癡迷愛慕的表情,故作輕柔細語道:“真金白銀哪兒有你這么討人喜歡?” 梅驚弦為他的矯揉造作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小鳳收起那拿腔作調(diào)的語氣,正色道:“我們都知道,在這方面你一向都缺乏洞察力,但事實就是如此。說來你和西門吹雪會有如今這一遭,都是你的毫無自知所引起的。” 面對他的言之鑿鑿,梅驚弦登時無言以對。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確實是比較容易獲得旁人的好感。 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些緣于外在皮相的好感與愛慕都是淺薄而虛幻的,因而從未在意過那些姑娘們追逐的目光。 或許經(jīng)過深入的交往與了解,那起于外表的迷戀最終也會轉(zhuǎn)化為內(nèi)心的深愛與眷戀,但他已經(jīng)有了西門吹雪,那么就絕不會再給旁人任何機會。 卻沒想到他從未放在心上的事情,竟會讓西門吹雪如此在意。 梅驚弦估量著從揚州回來到如今也有一個月了,西門吹雪竟獨自在心里憋悶了這么久,累得他也跟著不痛快,心里便涌上一股濃濃的無奈。 “他為什么不和我說?” “和你說豈不是變相的替那些姑娘表明愛慕之意?”陸小鳳瞅了他一眼,嘆息道:“再說了,和你說了又怎樣?” 讓梅驚弦和那些姑娘保持距離? 但實際上梅驚弦和她們也并不親近。 梅驚弦身邊較為親近的女子只有一個林詩音,對于其他女子,他也謹守禮儀,言談有度,絕不逾矩半分。 但架不住他這朵花兒太香,即使長在花園里不動彈,也能引來一群蝴蝶啊。 梅驚弦以手掩面,無言以對。 若說在陸小鳳來之前他對西門吹雪有多氣惱,如今就有多為西門吹雪心疼。 梅驚弦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若易地而處,如今身邊總隨時隨地出現(xiàn)一名女子的是西門吹雪,他心里定然也不痛快。 可大約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旁人追逐的目光,他竟然忽略了這點,讓西門吹雪受了這么多天的委屈。 想到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吹雪如今在哪兒?” 陸小鳳笑瞇瞇的放下茶盅,知道這事兒算是妥了,“我來找你之前,他在梅園。” 下一刻,眼前已經(jīng)不見了梅驚弦的人影。 —— 梅園,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梅花樹下,手握一杯清茶,默然無聲。 一陣清風(fēng)吹拂而過,吹落枝頭一朵綻開的白梅,盈盈落于杯中,幽幽漾起漣漪微微。 西門吹雪凝視片刻,舉杯而飲,將杯中茶水連同那朵浮于其上的梅花一同吞入喉中。 園中忽然響起悠然琴聲,仿佛近在咫尺之間。 靜止不動的身體微微一震,西門吹雪豁然回頭,在不遠處的梅花樹上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梅驚弦端坐于梅樹枝上,膝上橫置青玉流,狹長飛揚的雙鳳眼微垂,勾出兩道風(fēng)流的弧度,眉上的桃花更襯出幾分柔和。 纖長手指撫過琴弦,傾瀉出一段流暢如流水的琴聲。 清風(fēng)又起,帶起他長長的青絲與發(fā)上的青綢帶,潔白的衣袖與青色翎羽在風(fēng)中飄揚出水波般的弧度。 樹上的白梅花紛紛揚揚灑下,落在他的鬢邊,打眼看去,仿佛是清傲的白梅化出了仙靈。 梅驚弦雙手操琴,揚起眼簾望向西門吹雪,猶豫了下,還是張開了口—— 清凌凌而纏綿的歌聲和著琴聲在梅園中響起:“車遙遙,馬憧憧——君游東山東復(fù)東,安得奮飛逐西風(fēng)——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fù),三五共盈盈……1” 西門吹雪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起了身,目光灼灼,緊緊盯著梅樹上的人。 他緩緩走到那顆梅樹下,仰望的動作卻絲毫不顯弱勢,更仿佛含帶著令人心驚的深沉威勢。 等到梅驚弦唱完最后一句,琴聲漸弱,他猝然伸手,一把拉住頭上垂下的一角衣擺,直接將人從樹枝上扯了下來。 梅驚弦正想著唱完情歌后該如何向西門吹雪擺正自己的態(tài)度,好好寬慰對方,思索間猝不及防被這么一扯,整個人立即重心不穩(wěn)直往下落。 若非他及時抱住了青玉流,只怕這把分量不輕的琴就要直直砸到西門吹雪腦袋上了。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西門吹雪會突然來這么一招,等到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已經(jīng)落在了對方懷中。 西門吹雪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抓住隔在兩人之間的青玉流隨手往旁邊一扔。 梅驚弦心疼的正欲開口怒斥,雙唇就被堵住,重重輾磨。 直到許久之后,他呼吸不暢的推開對方,雙眸瀲滟盈眸,眼尾染上了胭脂般的暈紅。 一抬眸,正對上另一雙帶著熱意與緊迫的雙眸。 那雙眸中含帶的情緒,只稍一觸碰,便讓人心臟直跳。 梅驚弦本來有許多話想要對西門吹雪說,比如那上官丹鳳,比如那廚娘和花匠,又比如揚州城的姑娘們,但在這個時刻,再談及那些人似乎毫無意義。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她們。 他索性如西門吹雪所愿,將她們拋在腦后再不提及,抬手覆上西門吹雪捧在自己臉上的手,雙眸微垂,定在對方的喉結(jié)上,低聲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若君心如我心,此后年華流轉(zhuǎn),世事變遷,唯此情不移。” 西門吹雪眸光一黯,微微低頭,溫?zé)岬碾p唇印在他眉間的桃花上,唇間發(fā)出的聲音輕得仿似喟嘆,“我心亦同。” 須臾,他的唇瓣逐漸下移,落到那雙眼睫輕顫的雙鳳眼上。 梅驚弦閉目受了這一吻,直到察覺對方的動作似乎越來越出格后,登時慌張地抓住了對方探入自己衣襟的手,“等等,你……” 西門吹雪反手將他的手握住,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腰,抓住腰帶扯下。 “我已經(jīng)等得足夠久了。” 梅驚弦一手抓著自己散開的衣襟,慌亂的左顧右盼,就怕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一個人來看到眼前這局面,那他就不用做人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怎么可以……在這種地方?!” 西門吹雪恍若未聞,將他按到身后的樹干上,這一重壓震得樹上的梅花紛紛落下,落得二人滿身。 芳香馥郁的花雨中,西門吹雪解下梅驚弦的發(fā)冠,扯下他束發(fā)的青綢帶。 一頭青絲如瀑傾瀉而下,映襯著梅驚弦猶帶慌張的玉白容顏,竟仿佛添了幾分可任人擺布的弱質(zhì)輕憐之感。 一朵白梅花落在他衣襟散亂后露出的鎖骨上,打眼看去,不知是那梅花更柔,還是那片玉色更白。 西門吹雪低頭,含住了那片白梅玉色。 頭皮忽然一緊。 梅驚弦被桎梏著靠在樹干上,眼中帶著羞赧和慌亂的水光,又急又慌的扯著西門吹雪的頭發(fā),“這里不可以,不可以……” 他徑自重復(fù)著不可以,更多的卻說不出來。 西門吹雪扯下他的衣襟,“此刻不會有人來。” 萬梅山莊沒有愚人,在梅園傳出歌聲之后,就絕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 當(dāng)日,直到過了晚膳的時辰許久,萬梅山莊的兩位主人都不曾從梅園中走出來。 而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梅驚弦經(jīng)過梅園的時候都是繞路走的。 —— 第二日早上,梅驚弦與西門吹雪移步飯廳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坐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見他們相攜進門,謝無忌站起來,乖乖喚道:“獅乎,莊主。” 陸小鳳盯著他們,臉上露出了一抹曖昧的笑容,張嘴就唱:“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他唱歌的時候怪腔怪調(diào)的,聽著就如魔音灌耳,那翻來覆去的兩句歌詞更是聽得梅驚弦羞惱不已。 梅驚弦還沒說話,西門吹雪一手攬在他的肩上,盯著陸小鳳冷冷道:“你的舌頭不想要了?” 接收到他的警告,陸小鳳趕緊閉上了嘴巴。 兩人入座后,笑瞇瞇的老管家趕緊讓人去廚房把溫著的飯菜端上來。 羊肉燒土豆,豬腰杜仲湯,韭菜炒蛋,清蒸鱸魚,清炒山藥……全是補腎益精的菜肴。 陸小鳳忍不住笑出了聲,意味深長的看了西門吹雪和梅驚弦一眼。 梅驚弦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掃視一遍眼前這一大桌菜,不解的看向老管家,“梅叔,今日的早飯怎么如此豐盛?” 他們的早飯一向吃得清淡,往往只有米粥餃子面條包子這些,像這四菜一湯的規(guī)格往往只會出現(xiàn)在午飯和晚飯的時候。 神情慈和笑容滿面的老管家回答的滴水不漏,“公子和莊主重歸于好,大家伙兒都很高興,廚房的老周一時開心,結(jié)果一不留神就多做了幾道菜。公子要是覺著這些不合胃口,我這就讓他們給你煮碗紅棗小米粥來。” “不用。”梅驚弦連忙阻止,他一向不喜浪費,這桌上的菜已經(jīng)夠多了,若是再讓廚房做,那就得剩下許多菜吃不完了,“我覺著還行,就不麻煩了。” 老管家點點頭,笑著退下了。 梅驚弦提起筷子,先給徒弟夾了塊羊肉,一回頭,自己碗里多了塊魚肚肉。 他看了西門吹雪一眼,唇角忍不住上揚,越發(fā)覺得之前幾天冷戰(zhàn)實在是毫無意義浪費光陰。 旁邊的謝無忌忽然道:“獅乎,你的脖子怎么紅紅的?” 梅驚弦下意識的抬手撫上脖頸,忽而想到了什么,臉上登時有些發(fā)熱。 天真無邪的小徒兒還在繼續(xù)道:“獅乎,你的脖子上好多紅紅,咦,這里還有個牙印!獅乎,是誰咬你了?你痛不痛啊?” “噗嗤!” 陸小鳳再次笑出了聲,“無忌啊,你師父被咬了這么多傷口,真是太可憐了,是不是?”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不忘朝著梅驚弦和西門吹雪曖昧的擠眉弄眼。 梅驚弦淡淡一笑,“陸小鳳,你要是再不識趣的繼續(xù)口無遮攔,不管你這次是為了什么事情上門,我和吹雪都不會幫你。” 陸小鳳臉上的笑容一僵,對西門吹雪使了個眼色——你要我做的事我可是完完全全的完成了,你可得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事啊。 西門吹雪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替梅驚弦倒了碗湯。 梅驚弦安撫好了擔(dān)憂的小徒弟,幾人吃完了早飯,便談起了正事。 等到陸小鳳將幽靈山莊的事情說出,又提出想讓西門吹雪追殺自己的要求后,梅驚弦與西門吹雪對視一眼,唇角俱都不同程度的上揚。 陸小鳳: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好。 梅驚弦瞅著忽然警覺起來的陸小鳳,平靜道:“理由呢?江湖人皆知你和吹雪是朋友,如今你想讓吹雪追殺你,就必須給別人一個合理又可信的理由。” “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一說到這個,陸小鳳登時放松了些,整個人向后一攤,靠在了椅背上,“眾所周知,陸小鳳是西門吹雪的朋友,卻不是西門吹雪最好的朋友。” 說完,他意有所指的看著梅驚弦。 如今在江湖人眼中,青玉公子梅驚弦才是劍神西門吹雪最好的朋友,這兩人總是在一起,關(guān)系十分要好,好到西門吹雪都讓青玉公子到自己家里長住了。 陸小鳳話說完,眼前這兩個“最好的朋友”對視一眼,默契的握住了彼此的手。 陸小鳳只覺沒眼看,直接對梅驚弦道:“所以,我打算勾引你的情人,之后西門吹雪必然會為你這個最好的朋友出頭,前來追殺我這個‘關(guān)系一般好’的朋友……” 西門吹雪過去曾殺過不少人,這些人或不忠、或不孝,抑或不仁、不義,總歸是做出了有違人倫傷天害理之事。 雖然如今劍道封神的西門吹雪已經(jīng)甚少出劍,但如今事情就發(fā)生在他的朋友身上,性情冷僻孤直的他一定會出手。 “杜撰出這么一個‘勾/引’事件,以此來引發(fā)這場追殺,這理由確實不錯。”梅驚弦點點頭,若有所思,“尤其此事的確切內(nèi)情只有我們?nèi)酥獣裕簿透蝗菀兹侨藨岩伞!? 陸小鳳有些得意,“我也覺得不錯。” 梅驚弦輕笑一聲,“我卻有更好的主意。” “說說。”陸小鳳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西門吹雪眼中也露出了兩分好奇。 梅驚弦看了西門吹雪一眼,微微一笑,“不如就說你不贊同西門吹雪與其意中人在一起,甚至百般設(shè)計阻撓,因此惹怒西門吹雪,這才招致西門吹雪的追殺。至于你為何不贊同他和他的意中人在一起——” 在西門吹雪驟然變得焦灼的目光下,他緩緩道:“自然是因為他們都是男子啊。” 此言一出,廳內(nèi)登時一片寂靜。 西門吹雪握著梅驚弦的手倏地一緊,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寒意的雙眼此刻卻仿佛燃燒著兩團烈焰,出口的聲音又沉又啞,“你想好了?” 梅驚弦笑著點頭,認真的看著他,“我雖不喜張揚,但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如今恰逢其會,就此宣于世人也好。”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和西門吹雪是一對兒的消息傳出去,那些被他的容貌引來的女子必然會因此退卻,西門吹雪也就再不必為此而煩心了。 當(dāng)然,這件事傳出去后,對此鄙薄唾棄者或許也不少,但梅驚弦自認自己和西門吹雪都不是畏懼人言之人,他人之言語評判,又與他們何干? 若是實在不堪入耳,也不過是一根琴弦一把劍的事情而已。 他既然握住了眼前這個人的手,那么無論如何,都會與對方攜手并肩走下去。 風(fēng)雨同舟,不離不棄。 西門吹雪忽然笑了。 梅驚弦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卻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顯露于外的喜悅情緒,那雙冷銳的眼眸中仿佛收入了漫天星光,好似光華百轉(zhuǎn),熠熠生輝。 他忽然也體會到了西門吹雪的喜悅。 讓世人全都知曉他們屬于彼此,日后但凡提及其中一人,就會自行將另一人的名姓聯(lián)系在一起,二人就此相連相系,密不可分,這確實是一件極為美好的事。 西門吹雪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抓住隔在兩人之間的青玉流隨手往旁邊一扔。 梅驚弦心疼的正欲開口怒斥,雙唇就被堵住,重重輾磨。 直到許久之后,他呼吸不暢的推開對方,雙眸瀲滟盈眸,眼尾染上了胭脂般的暈紅。 一抬眸,正對上另一雙帶著熱意與緊迫的雙眸。 那雙眸中含帶的情緒,只稍一觸碰,便讓人心臟直跳。 梅驚弦本來有許多話想要對西門吹雪說,比如那上官丹鳳,比如那廚娘和花匠,又比如揚州城的姑娘們,但在這個時刻,再談及那些人似乎毫無意義。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她們。 他索性如西門吹雪所愿,將她們拋在腦后再不提及,抬手覆上西門吹雪捧在自己臉上的手,雙眸微垂,定在對方的喉結(jié)上,低聲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若君心如我心,此后年華流轉(zhuǎn),世事變遷,唯此情不移。” 西門吹雪眸光一黯,微微低頭,溫?zé)岬碾p唇印在他眉間的桃花上,唇間發(fā)出的聲音輕得仿似喟嘆,“我心亦同。” 須臾,他的唇瓣逐漸下移,落到那雙眼睫輕顫的雙鳳眼上。 梅驚弦閉目受了這一吻,直到察覺對方的動作似乎越來越出格后,登時慌張地抓住了對方探入自己衣襟的手,“等等,你……” 西門吹雪反手將他的手握住,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腰,抓住腰帶扯下。 “我已經(jīng)等得足夠久了。” 梅驚弦一手抓著自己散開的衣襟,慌亂的左顧右盼,就怕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一個人來看到眼前這局面,那他就不用做人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怎么可以……在這種地方?!” 西門吹雪恍若未聞,將他按到身后的樹干上,這一重壓震得樹上的梅花紛紛落下,落得二人滿身。 芳香馥郁的花雨中,西門吹雪解下梅驚弦的發(fā)冠,扯下他束發(fā)的青綢帶。 一頭青絲如瀑傾瀉而下,映襯著梅驚弦猶帶慌張的玉白容顏,竟仿佛添了幾分可任人擺布的弱質(zhì)輕憐之感。 一朵白梅花落在他衣襟散亂后露出的鎖骨上,打眼看去,不知是那梅花更柔,還是那片玉色更白。 西門吹雪低頭,含住了那片白梅玉色。 頭皮忽然一緊。 梅驚弦被桎梏著靠在樹干上,眼中帶著羞赧和慌亂的水光,又急又慌的扯著西門吹雪的頭發(fā),“這里不可以,不可以……” 他徑自重復(fù)著不可以,更多的卻說不出來。 西門吹雪扯下他的衣襟,“此刻不會有人來。” 萬梅山莊沒有愚人,在梅園傳出歌聲之后,就絕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 當(dāng)日,直到過了晚膳的時辰許久,萬梅山莊的兩位主人都不曾從梅園中走出來。 而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梅驚弦經(jīng)過梅園的時候都是繞路走的。 —— 第二日早上,梅驚弦與西門吹雪移步飯廳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坐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見他們相攜進門,謝無忌站起來,乖乖喚道:“獅乎,莊主。” 陸小鳳盯著他們,臉上露出了一抹曖昧的笑容,張嘴就唱:“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他唱歌的時候怪腔怪調(diào)的,聽著就如魔音灌耳,那翻來覆去的兩句歌詞更是聽得梅驚弦羞惱不已。 梅驚弦還沒說話,西門吹雪一手攬在他的肩上,盯著陸小鳳冷冷道:“你的舌頭不想要了?” 接收到他的警告,陸小鳳趕緊閉上了嘴巴。 兩人入座后,笑瞇瞇的老管家趕緊讓人去廚房把溫著的飯菜端上來。 羊肉燒土豆,豬腰杜仲湯,韭菜炒蛋,清蒸鱸魚,清炒山藥……全是補腎益精的菜肴。 陸小鳳忍不住笑出了聲,意味深長的看了西門吹雪和梅驚弦一眼。 梅驚弦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掃視一遍眼前這一大桌菜,不解的看向老管家,“梅叔,今日的早飯怎么如此豐盛?” 他們的早飯一向吃得清淡,往往只有米粥餃子面條包子這些,像這四菜一湯的規(guī)格往往只會出現(xiàn)在午飯和晚飯的時候。 神情慈和笑容滿面的老管家回答的滴水不漏,“公子和莊主重歸于好,大家伙兒都很高興,廚房的老周一時開心,結(jié)果一不留神就多做了幾道菜。公子要是覺著這些不合胃口,我這就讓他們給你煮碗紅棗小米粥來。” “不用。”梅驚弦連忙阻止,他一向不喜浪費,這桌上的菜已經(jīng)夠多了,若是再讓廚房做,那就得剩下許多菜吃不完了,“我覺著還行,就不麻煩了。” 老管家點點頭,笑著退下了。 梅驚弦提起筷子,先給徒弟夾了塊羊肉,一回頭,自己碗里多了塊魚肚肉。 他看了西門吹雪一眼,唇角忍不住上揚,越發(fā)覺得之前幾天冷戰(zhàn)實在是毫無意義浪費光陰。 旁邊的謝無忌忽然道:“獅乎,你的脖子怎么紅紅的?” 梅驚弦下意識的抬手撫上脖頸,忽而想到了什么,臉上登時有些發(fā)熱。 天真無邪的小徒兒還在繼續(xù)道:“獅乎,你的脖子上好多紅紅,咦,這里還有個牙印!獅乎,是誰咬你了?你痛不痛啊?” “噗嗤!” 陸小鳳再次笑出了聲,“無忌啊,你師父被咬了這么多傷口,真是太可憐了,是不是?”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不忘朝著梅驚弦和西門吹雪曖昧的擠眉弄眼。 梅驚弦淡淡一笑,“陸小鳳,你要是再不識趣的繼續(xù)口無遮攔,不管你這次是為了什么事情上門,我和吹雪都不會幫你。” 陸小鳳臉上的笑容一僵,對西門吹雪使了個眼色——你要我做的事我可是完完全全的完成了,你可得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事啊。 西門吹雪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替梅驚弦倒了碗湯。 梅驚弦安撫好了擔(dān)憂的小徒弟,幾人吃完了早飯,便談起了正事。 等到陸小鳳將幽靈山莊的事情說出,又提出想讓西門吹雪追殺自己的要求后,梅驚弦與西門吹雪對視一眼,唇角俱都不同程度的上揚。 陸小鳳: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好。 梅驚弦瞅著忽然警覺起來的陸小鳳,平靜道:“理由呢?江湖人皆知你和吹雪是朋友,如今你想讓吹雪追殺你,就必須給別人一個合理又可信的理由。” “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一說到這個,陸小鳳登時放松了些,整個人向后一攤,靠在了椅背上,“眾所周知,陸小鳳是西門吹雪的朋友,卻不是西門吹雪最好的朋友。” 說完,他意有所指的看著梅驚弦。 如今在江湖人眼中,青玉公子梅驚弦才是劍神西門吹雪最好的朋友,這兩人總是在一起,關(guān)系十分要好,好到西門吹雪都讓青玉公子到自己家里長住了。 陸小鳳話說完,眼前這兩個“最好的朋友”對視一眼,默契的握住了彼此的手。 陸小鳳只覺沒眼看,直接對梅驚弦道:“所以,我打算勾引你的情人,之后西門吹雪必然會為你這個最好的朋友出頭,前來追殺我這個‘關(guān)系一般好’的朋友……” 西門吹雪過去曾殺過不少人,這些人或不忠、或不孝,抑或不仁、不義,總歸是做出了有違人倫傷天害理之事。 雖然如今劍道封神的西門吹雪已經(jīng)甚少出劍,但如今事情就發(fā)生在他的朋友身上,性情冷僻孤直的他一定會出手。 “杜撰出這么一個‘勾/引’事件,以此來引發(fā)這場追殺,這理由確實不錯。”梅驚弦點點頭,若有所思,“尤其此事的確切內(nèi)情只有我們?nèi)酥獣裕簿透蝗菀兹侨藨岩伞!? 陸小鳳有些得意,“我也覺得不錯。” 梅驚弦輕笑一聲,“我卻有更好的主意。” “說說。”陸小鳳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西門吹雪眼中也露出了兩分好奇。 梅驚弦看了西門吹雪一眼,微微一笑,“不如就說你不贊同西門吹雪與其意中人在一起,甚至百般設(shè)計阻撓,因此惹怒西門吹雪,這才招致西門吹雪的追殺。至于你為何不贊同他和他的意中人在一起——” 在西門吹雪驟然變得焦灼的目光下,他緩緩道:“自然是因為他們都是男子啊。” 此言一出,廳內(nèi)登時一片寂靜。 西門吹雪握著梅驚弦的手倏地一緊,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寒意的雙眼此刻卻仿佛燃燒著兩團烈焰,出口的聲音又沉又啞,“你想好了?” 梅驚弦笑著點頭,認真的看著他,“我雖不喜張揚,但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如今恰逢其會,就此宣于世人也好。”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和西門吹雪是一對兒的消息傳出去,那些被他的容貌引來的女子必然會因此退卻,西門吹雪也就再不必為此而煩心了。 當(dāng)然,這件事傳出去后,對此鄙薄唾棄者或許也不少,但梅驚弦自認自己和西門吹雪都不是畏懼人言之人,他人之言語評判,又與他們何干? 若是實在不堪入耳,也不過是一根琴弦一把劍的事情而已。 他既然握住了眼前這個人的手,那么無論如何,都會與對方攜手并肩走下去。 風(fēng)雨同舟,不離不棄。 西門吹雪忽然笑了。 梅驚弦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卻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顯露于外的喜悅情緒,那雙冷銳的眼眸中仿佛收入了漫天星光,好似光華百轉(zhuǎn),熠熠生輝。 他忽然也體會到了西門吹雪的喜悅。 讓世人全都知曉他們屬于彼此,日后但凡提及其中一人,就會自行將另一人的名姓聯(lián)系在一起,二人就此相連相系,密不可分,這確實是一件極為美好的事。 西門吹雪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抓住隔在兩人之間的青玉流隨手往旁邊一扔。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