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奇珍閣被圍住之后, 到了晚上都關門了, 那些禁衛軍也沒有離開, 相反還換了一波人,顯然是輪班制。 但是除了多了監管之外,沒有任何影響,景王明顯是坐得住。 可是他坐得住, 背后之人卻坐不住,因為完全鬧不明白景王究竟要做什么,而且還很耽誤賺錢。 第二日半夜,一個獄卒端了一個大食盒過來,里頭放著燒雞和各種吃食,遞給副掌柜的。 “這是你家人送進來的,好好享受吧, 估計景王府那邊很快就會派人來折磨你,多吃點好保持體力, 到時候能扛得住刑訊逼供,到時候上頭會給你賞賜的。”獄卒長得肥頭大耳的, 把食盒放下的時候,還輕輕的踢了一腳。 副掌柜的連連點頭,哪怕這個獄卒滿臉都是不屑的神情,他也不敢有什么造次的地方。 就算被景王關進了大牢里, 他依然相信新主子,只要他熬過這一遭,抵死不認, 好日子就在后頭了。 他這么一想之后,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動力,抓起一塊雞就要往嘴里吃。 結果手腕上一痛,他立刻嚎叫出聲,原來是一顆小石子砸到了他的手上,雞腿也直接掉到了地上,牢里一只老鼠竄出來,抓著雞腿就跑了。 “你們做什么?” 那個獄卒也被冒出來的幾個人給按住了,擰著脖子厲聲問道。 “家人送來的飯,我看是斷頭飯吧?是上頭的人想要他死吧?他開不開口已經沒什么作用了,要是他現在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里,景王才倒霉吧,大家肯定都認為是景王府的主子要了他的命,實際上是他的新主子栽贓陷害,嗯?說說,你的新主子是誰啊?” 那個獄卒被掐的翻白眼,卻還大聲沖著副掌柜的道:“他們胡說八道,不是斷頭飯,主子對你多好你知道,你家里人還——” 到最后他還想威脅,結果話都沒說完就被那幾個士兵給拖走了。 “怎么樣,想好了沒啊?老實交代,家人團聚,如果耍花招,都不用景王動手,你那新主子就能要了你的狗命。”領頭的士兵走了過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不對,你們撒謊,肯定是哄我的,他不可能騙我……”副掌柜的面色慘白,明顯是被嚇到了。 “你不相信就吃飯吧,我們看著你吃,吃完了也有人給你收尸,你放心你被毒死的話,我們也會把你的尸體送去給你的家人。”那人把食盒踢得離他更近了一些。 副掌柜的卻捂住嘴,連連搖頭,他根本不敢吃。 這時候忽然墻角的老鼠洞里傳來一陣尖利的“嘰嘰嘰”聲,緊接著一只老鼠躥了出來,只不過那老鼠已經明顯處于發瘋的邊緣,四下亂撞著,最后一頭撞在了墻上,頭一歪就沒氣了。 “嘖嘖,這耗子純粹是你的替死鬼啊,洞口還有雞腿肉呢,本來死的該是你啊,這畜生到閻王殿也要告你的狀呢!”另一個士兵走到洞口瞧了瞧,明顯有被咬碎的雞腿肉。 副掌柜的被這么一刺激,當下眼眶都紅了,立刻喊叫起來:“我招,我全都說,你們要救我,還有我的家人,他們控制了我的家人……” 他很快就撐不住了,幾個士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頭就出了大牢。 外屋的凳子上坐著個大漢,身上還穿著獄卒的衣裳,只不過整個人都等得不耐煩了,如果副掌柜的跟著出來,必定能認出來,正是方才送飯給他的那個。 幾個人勾肩搭背出去了,顯然這就是一伙的。 “他招了沒?” “那還有不招的,慫貨那么怕死,嚇唬嚇唬就全都說了,不過要我說這背后之人藏得也太深,連臉都沒見到,只不過聽到了他的聲音,還不知道是不是讓身邊的奴才開口的。” “哎,反正把原話告訴王爺就成,這些就不需要我們操心了,能抓住那些混賬東西的尾巴變成,遲早會把整個人都揪出來的,我有預感,離這一天不遠了。” 禁衛軍圍住奇珍閣總共五日,之后就忽然散了,正如他們來的時候那般突然,當小半日過去,有人瞧見這些禁衛軍沒有回來的意思,立刻就進去買東西了。 他們不敢到奇珍閣來買東西,就去趣味閣里,不少人讓趣味閣降價,只要價格降到跟奇珍閣的一樣,他們肯定來趣味閣買,結果那邊的總掌柜根本不搭理他們,如果念叨的多了,還會得到一句不耐煩的回復,既然奇珍閣那么好,那就去奇珍閣買好了。 因此不少人存著要他們好看的心思,當天就來了,甚至這個話還被人故意傳開了,利用大家的逆反心理,奇珍閣的生意比之前還要好上許多。 就在禁衛軍離開的當天,趣味閣掛出了一個通告。 凡在本店購買的玩具,可以進行一次免費升級的活動。 大家對這條通告十分好奇,立刻帶著自己買的東西前來,果然都進行了相應的升級。 比如貴女們買的娃娃,只要證明是在本店買的,就可以獲得娃娃專屬的口脂一份,當然還有給娃娃化妝用的胭脂水粉這些,就要用銀子購買了,不過要便宜許多。 又比如購入的七孔橋,免費贈送小魚一條,當然趣味閣擺出來的終極版則要耗費更多的銀錢,七孔橋成了角落一景,甚至還有精致建造的房屋和園林,看起來精致極了。 一時之間,之前所有購買過的人,都拿著玩具回來,要么領取贈品,要么花更多的銀子升級玩具,好不熱鬧。 “我在你們這兒買了十個娃娃,快給我十套口脂。”一個紈绔子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大剌剌的擺出十個娃娃,負責檢查的店小二就要動手。 那紈绔子弟主動把娃娃的胳膊露出來:“我知道,你們要檢查這些娃娃胳膊上的字,都有個趣味的‘趣’字對不對,你看正宗楷體,一模一樣啊,趕緊給我東西。” “稍等。”那店小二并不為所動,而是把娃娃拿進了一個黑色幕布下,整個人伸頭躲進去看,后來又一個個拿出來。 “這位客官,您這些全都不是在本店買的,沒資格領取贈品。” “什么,你放屁,我花了好多銀子買的。都是我妹妹喜歡我才買的,要不是你們趣味閣先開的,我肯定去奇珍閣買了,人家比你們便宜一半,結果買來了,你們還不承認,是不是舍不得那幾套口脂,要我說你們趣味閣好歹是景王妃開的,景王府難道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嗎?要這么糊弄我們……” 這個紈绔子弟立刻瞪大了眼睛,沒好氣的嚷嚷道,聲音極大,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似的。 “這位客官,您這娃娃的確不是在我們店里買的。” “那你們說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樣,連上面的字都一模一樣,大家不要被騙了!他們就是想耍賴。” 這個紈绔子弟朗聲一喊,頓時就有無數人關注起來。 其中有不少想渾水摸魚的,畢竟不少人是在奇珍閣買的,反正都是一樣的娃娃,不過是找人寫上一個字而已,完全以假亂真,反正他們瞧不出不一樣來,就不信趣味閣的小二能有辦法分辨,當然也還有奇珍閣派來的探子,想要看看趣味閣究竟怎么解決這件事情,一旦處理不好,只怕要引起諸多不滿。 “當然沒問題,您稍等,這個娃娃是我們店里賣的,這十個是您的,您請一起跟我鉆進幕布里一瞧便知其中的玄機到底在哪兒。” “我倒是要瞧瞧這幕布里藏著什么神仙,還能指出哪個字是你們趣味閣寫的,哪個字不是的嗎?連書法大師都不敢這么保證,你們無非就是想耍賴,舍不得……” 這個紈绔子弟嘴上罵罵咧咧,完全不饒人,但也跟著把頭鉆進了幕布里。 “咦——” 緊接著幕布里傳來一陣輕呼聲,叫罵聲戛然而止,等他從幕布里出來的時候,整張臉臊得通紅,顯然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提什么騙子之類的話了。 他連那十個娃娃都不敢拿,直接轉身就跑了,顯然是怕趣味閣的人告官把他給抓了,其他圍觀的人一頭霧水。 “怎么回事兒,難道幕布里真的有什么寶貝能辨認出字來?” 頓時周圍都是議論紛紛的,眾人的臉上全是好奇。 趣味閣賣出來的玩具,全都有個“趣”字,從升級有贈品的通告出來,第一個找上門的客官,拿出來的玩具就會被店小二送到幕布里面觀察,然后辨別真偽,其實大家不止一次好奇了。 “諸位客官稍安勿躁,幕布里面沒有寶貝,也不能辨認出字來,各位都可以辨別。這個幕布只是起到一個隔絕陽光的作用,大家可以找一個完全昏暗的地方,拿出在趣味閣買的玩具,玩具上的那個‘趣’字會發光,晚上的時候更是如此,與夜明珠同樣道理。當然我們店里新增的諸多玩具,晚上都可以全體發光,當然價格要更高,諸位客官可以看看!” 店小二解釋的話音剛落,周圍就更加吵鬧了,大家顯然覺得這個說法十分神奇。 有些人連隊也不排了,直接抱著自己的玩具回去找個昏暗的地方試試看,反正趣味閣就在這兒也不會跑了,有的是時間回來領贈品。 沒過多久,大家就都知道趣味閣玩具的新玩法,奇珍閣那邊可弄不出晚上會發光的字來,更沒有升級玩具的功能,贈品也是全然沒有的,因此很快客源就少了一大半。 真正有錢的主兒,根本不會踏足奇珍閣,就連那些落魄的世家子弟也不會去,雖然他們已經靠變賣祖產維持花銷了,但是也不愿意去買個假的,這可事關面子問題。 都不用什么以權勢逼迫,奇珍閣就這么垮了,不過背后之人所露出的馬腳卻越來越多。 從收買副掌柜的,到派這紈绔子弟上門挑事兒,包括時不時傳出一些流言蜚語,這背后都有推手,壞事一旦做多了,自然就容易被抓住。 可能這一件事情抓不住主謀,但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另外一件事也不是主謀出馬的,可是瞧見了一個很有辦事能力的管家,傳流言就更不需要主子出場了,無非是把消息送給小攤販,在市井里面傳出來的,可是這其中少不了哪家小廝的身影。 這一來二去,就有諸多矛頭指向了一個方向,當調查的結果送到景王的案頭上時,他都微微一愣。 即刻就把薛妙妙找了來,“你看看吧,這就是查到的關聯世家。” 她拿著字條看了一眼,當下也愣了。 “竟然是皇后的娘家宋家,跟于珍合伙開奇珍閣的應該也是宋家,他們家雖然一直標榜清流之家,但是身為國杖,這些年也該存了不少家底,的確有實力資助奇珍閣。那之前刺客的事情,也是他們家的手筆嗎?” 也不怪這夫妻倆震驚,主要是之前他們倆都猜測可能是哪位王爺,畢竟皇上的年紀越來越大了,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傳位的圣旨也迫在眉睫,但是對景王這個侄兒卻日益信任,相反對幾個親兒子總是挑三揀四,所以那些皇子們對景王府的打壓很嚴重。 萬萬沒想到,這最大的兩件事背后,竟然不是皇子們插手,而是皇后的娘家。 要知道皇后無子,她摻和這事兒做什么,無論誰坐那位置,她都是尊貴無比的太后啊。 哪怕是侄兒景王即位,景王的生母早就沒了,也沒人跟她搶太后的位置,她家里干這事兒百害無一利啊。 “刺客的事情,目前沒查出,奇珍閣被封,于珍不見了,已經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之前我告訴過她,她爹的救命之恩我已經還了,逼問她究竟是誰幫助她,她卻是個傻子,根本不知道誰是幕后主使,只是收到一張字條,告訴她該怎么求救,并且說什么話,才能把我逼著去救她。她連刺客來多少人,什么時候來也不知道,直到事情發生了,她才后知后覺的想起那張字條。” 景王的面色也很難看,提起刺客的事情,他到現在都覺得心有余悸,就差一點,迎接他的就是景王妃和一雙兒女的尸體了。 于珍那個蠢貨的人設永遠不崩,別說幕后人的臉了,連人家聲音都沒聽見,只是收到一張字條罷了。 “明顯是有人探聽到于珍與我不對付,就利用她來推進那個計劃,只能說那人真的善于玩弄人心。”薛妙妙深吸了一口氣,一想到那人歹毒的心思,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要不是她忽然忘了十年的記憶,其實當時刺客一事,那人已經得逞了,她早就拿著和離書離開景王府了,若是那人再派一些人進入景王府內部,很快就能瓦解景王府,給景王拖后腿,甚至傷害到兩個孩子。 “宋家的宋老,雖然已經致仕,但是他桃李滿天下,如今朝廷上無數肱股之臣都是他的學生,外加他是三朝元老,無論是王朝興起,還是風雨飄搖他都經歷過,并且一直屹立不倒,他于謀略上一向滴水不漏,若刺客那事兒出自他手,完全不意外。倒是奇珍閣這次有些疏漏,想必也是宋老垂垂老矣,交給宋家其他子弟做的,才留下這么多的破綻,挖出了他們家。” 蕭燁皺緊了眉頭,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幾分慎重,既然已經抓住了敵人的尾巴,要更加謹慎,否則容易激怒對手,造成功虧一簣的下場。 景王府看著沉寂了下來,除了林材依然不斷做出無數精美的賺錢生意來,其他則好像變得安靜了起來。 景王不再出遠門,一切按部就班起來。 當然岑王妃很開心,因為薛妙妙和她一起開了個溫泉生意,弄了個恣意閣,接待的全是達官貴人,里面弄得極其舒坦,而且還建在半山腰上,氣溫始終要比山腳下涼一些。 溫泉池子數十口,各有特色,既有室外的也有室內的,每個房間都布置的極其舒服,讓人躺下就要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之中。 而且還有各種趣味閣的玩具,甚至有專門開辟出來的玩具室,各種游戲應有盡有,幾乎日日爆滿。 當然建造這種溫泉中心,要花很多錢,可是沒過小半年,就已經徹底回本了,并且還綽綽有余,每天岑王妃一睜眼,想起自己又有許多銀子進賬,簡直要笑開了花,最后連岑王都心動了,還哄了她好久,才讓她松口,讓出一小部分的利益給岑王。 不過也因此讓岑王答應了不少條件,岑王妃也更加信服薛妙妙,果然她說得對,女人只有有錢了,腰桿子才能挺得直,男人也不敢隨意對待她了。 景王妃太能賺錢,望京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最近沒什么動向的景王府,卻讓不少人如臨大敵,沒來由的想起豹子獵食前,總是伏低身體蟄伏起來,等到關鍵時刻一躍而起,一口咬斷獵物的脖頸。 入冬之后,皇上的身體越來越糟糕了,太子之爭也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但是這些皇子們動作越多,犯的錯也越多,已經連續有三位被貶斥禁足,一時之間整個望京都噤若寒蟬。 *** 鳳藻宮里,皇后與兄長在爭執,兩人都是面色青黑,顯然已經處于怒火中燒之中。 “大哥,你方才說得話我全當沒聽見,你回去吧!” “娘娘,您莫要再糊涂了,你雖然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后,可是始終被戚貴妃壓上一頭。您還無皇子,必須在新皇登基之前為新皇立下功勞,否則就算成了太后,也是形同虛設。相反皇上如今信重景王,之前也曾隱隱透出口風,要是景王是他的兒子就好了,這個皇位到最后說不定真的落到他的頭上去了,景王妃與戚貴妃交好,等景王登基,景王妃當了皇后,你這個太后必定會受到更多的迫害,我們宋家也更不會被當回事兒。您要趁著皇上還在,多替自己、替宋家著想啊。”宋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恨不得親自替她辦這事兒。 “大哥,你不要說了。你所謂的趁著皇上還在,替自己和宋家著想,就是給皇上下毒,然后假傳圣旨是嗎?景王不怎么樣,那你看中的魏王又如何?科舉舞弊這種損害國家根基的事情他都能做出來,本宮如果真的扶持他上位,那就是千古罪人,把一個懦弱無能的昏君扶上位!”皇后氣得眼睛都紅了。 她出自詩書之家,從小滿腹經綸,不比男兒差。 進宮之后,雖然有戚貴妃橫在中間,但是皇上對她還算愛重,可是女人的嫉妒和占有欲又豈是能阻止得了的,最后的結果就是她和戚貴妃兩敗俱傷,身邊都只剩下一個女兒,連爭奪皇位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她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大哥,竟然讓她做出這種事兒來,她簡直是難以理解。 “噓,你小點聲兒,就不怕殺頭?”宋青聽她說得那么大聲,魂都差點被嚇到了。 皇后不由得冷笑出聲:“大哥竟然也怕殺頭,這種弒君之事都敢想敢做,要真的被抓住了,可不止殺頭,而是誅九族的大罪!” 宋青冷下臉來:“這是爹讓你做的,宋家的百年世家基業,不能毀在我們這一代手中。你當了這么多年憋屈的皇后,難道不曾想過要報復嗎?若不是皇上糊涂,寵妾滅妻,哪里會出現這種情況。” “你們無論想干什么,我都不想管,但是也休想讓我下毒。你們要扶魏王那個蠢貨上位,我也不管,等皇上去了,我也隨他去了,也不指望享太后清福,拿爹來壓我也沒用!”皇后斬釘截鐵的道。 宋青最后是拂袖而去,兄妹倆顯然談崩了。 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已經逐漸不能處理朝事,他下旨景王暫代儲君一職,所有奏折都交由他批閱,并且讓他入主東宮。 無數奏折如雪花一般上奏,顯然都是反對的,畢竟景王不是皇上的親生子。 結果皇上全都沒有批復,而是放出一篇罪己書。 這讓滿朝嘩然,要知道九五之尊寫罪己書是非常嚴重的事情,更何況當今圣上這干得還算不錯,而且都要退位了,在最后時刻寫罪己書,幾乎昭告天下,朕是個昏君,并且把他之前的功勞都抹殺掉一樣。 罪己書如下:朕即位之時,大黎朝重文輕武嚴重,官場混亂,朕窮極一生整治官吏,卻仍然力不從心,但并不算無用功,好歹將大黎朝從日暮西山的線上拉回來。 朕這一生犯過太多錯,最大的錯就是寵妾滅妻,未能平衡好后宮,導致朕的幾個兒子厲害的都沒活下來,活下來的都無治世之才,若是大黎朝繁盛,朕還能傳位于他們,可是如今必須要個明君人選,而不是一味守陳。 景王蕭燁,乃是吾兄之子,吾之親侄。自幼聰敏不凡,朕一手撫育,文韜武略,皆卓然拔群,乃是儲君之才,今日朕封他為太子,若有列祖列宗不滿,朕自會去九泉之下,親自謝罪。 與其說是罪己書,更是封太子的圣旨,皇上用這樣一封罪己書,堵住了文武百官的嘴巴,再沒人敢上奏。 九五之尊連罪己書都寫出來了,誰還敢多嘴,不要命了。 況且他毫無忌諱的點出自己的罪責,寵妾滅妻,還將大黎朝的缺點也直接表露,實際上這個鍋不該當今圣上背,而是已逝的先皇背。 先皇重文輕武,導致大黎朝好幾次兵臨城下,紙上談兵,差點被敵國奪去一半疆土,后來是皇上登基后,一點點奪回來,但是武將勢弱的情況,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改變的。 子不言父過,可是皇上這都把先皇的老底給揭了,就是為了嚇住眾人,助景王登位,不管朝臣們私底下有什么小動作,至少明面上都接受了景王當太子,未來接任皇位。 罪己書發布之后,景王府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進東宮。 蕭燁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外面卻有人來通報,說是映月求見。 他皺了皺眉頭,“不見,讓她去找王妃裁奪。” “映月說,她有重要事情稟報,只有您能裁奪,還請一定見她一面,她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也沒有任何癡心妄想。”侍衛進來通傳這幾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的神色,因為映月很怕景王誤會她,所以說得非常直白,就差直接說:我找你不是讓你睡我的。 蕭燁皺了皺眉頭,揮手讓人把她讓進來。 “奴婢見過太子爺。”她很上道的換了稱呼。 “什么事兒?孤還有政務要忙。”他明顯是讓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能把奴婢的賣身契給奴婢嗎?奴婢找到了人生新的奮斗目標,奴婢不應該讓自己成為景王府的拖累,奴婢想當個普通的女子。” 映月說完之后,滿屋寂靜,蕭燁愣了一下,才立刻抬頭,發現她是認真的。 他雖然很高興,但是被映月這突如其來的操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立刻發問:“是什么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太子爺看過《君子說》嗎?奴婢要嫁給蘭竹君子,若是蘭竹君子年歲不相匹配,那奴婢就爭取找個現實生活中的陳文彬,如果找不到,奴婢這輩子都不嫁人了,只和想象中的陳文彬一起焚香煮茶,讀書彈琴也不錯。畢竟這世上最美好的男子,都比不上陳文彬一根手指頭!” 映月邊說邊露出神往的表情,并且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一直到因為周圍太過安靜了,她才飄飄然清醒了,對上蕭燁那一言難盡的眼神之后,立刻擺手告罪。 “當然,太子爺還是很完美的男子,就是陳文彬的化身,只不過您是太子妃的,奴婢是不敢肖想了,所以奴婢要去尋找自己的陳文彬……”她回過神之后,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男人是尊貴無比的太子爺,她要是不注意說話,很容易掉腦袋的,立刻瘋狂挽尊。 “不必,孤允了,賣身契在太子妃那里,你跟她說明情況,她會給你安排好的。”蕭燁立刻制止了她的話,總感覺說得那么違心。 “謝太子殿下,奴婢告退。”她直接告退了,而且滿臉都是歡天喜地的表情,好像這景王府是個地獄一般,她住了十幾年受了諸多的苦楚一般,迫不及待要逃離。 她剛跑出門,就嘴里嘀嘀咕咕的:“蘭竹君子莫怪罪,我也是為了活命,才說違心話哄別的男人開心的。等我離開了王府,我一定說十遍真心話,你是最棒的男人,陳文彬才是真君子……” 被哄的別的男人太子爺,此刻心里五味雜陳。 陳文彬是不是真君子,他不知道,但是蘭竹君子一定不是個最棒的男人,他非常清楚,因為那是他的枕邊人,蘭竹君子連個男人都不是,貨真價實的真女人! 不提蕭燁有多驚奇,薛妙妙聽清楚映月的來意之后,更加驚奇,她連續問了好幾遍,就怕自己聽錯了,結果得知映月真的為了書上人,放棄了蕭燁,哪怕景王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太子爺,日后登基了,映月怎么說也能撈個貴人當當,可是她全然放棄了。 甚至在薛妙妙考慮要不要勸她的時候,映月還覺得這是在侮辱她。 “蘭竹君子和陳文彬那樣美好的男子,值得任何女人附上一片真心,太子妃,奴婢知曉您與太子殿下情深義重,也請不要侮辱奴婢對其他男子的情誼。” 薛妙妙看她如此鄭重其事,立刻點頭,不僅給了她賣身契,還給了她不少銀子傍身,以及一處望京的小宅子,并且把伺候她的兩個丫鬟也給了她。 畢竟伺候景王多年,而且最后還這么識時務的離開王府,不在他們夫妻面前礙眼,多給點銀子,以后要有什么麻煩也可以來求助她的。 映月抱著銀子,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包袱,就奔著自己心中的幸福而去,對景王府沒有任何的留戀,簡直驚呆了一眾的眼珠子。 *** 皇上已經不行了,傳位圣旨早就準備好了,并且還是把幾位肱股之臣招到跟前,特地交代的,幾乎是替蕭燁過了明路,其他王爺就算要謀權篡位,那也必定被冠上亂臣賊子的名頭。 他彌留之際,拉住了蕭燁的手叮囑道:“你要照顧好大黎朝,照顧好朕的貴妃和小九。” 最后一句話,他都心心念念著戚貴妃,對皇后卻只字不提,也不知是他心狠,還是已經明白宋家某些行事。 喪鐘敲響了,已經住進東宮成了太子妃的薛妙妙換上喪服,就準備往乾清宮去,卻被一個大宮女攔住了。 “太子妃娘娘,貴妃娘娘有請,請您去一趟宸元宮,她有重要的事情說。” 那個大宮女面露淚痕,明顯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薛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哪怕知道她如果去乾清宮奔喪晚了,只怕于理不合,卻依然先奔去宸元宮看看戚貴妃。 她趕到的時候,戚貴妃周身早已沒了貴妃雍容華貴的打扮,相反梳著少女的發髻,穿上艷麗的裙衫,沖她嫣然一笑,宛若十五六的少女,只除了臉上的紋路彰顯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坐吧。”她揮揮手。 “母妃。”薛妙妙輕聲開口,似乎怕驚擾了她,但是又著實憂心,總覺得戚貴妃要玩兒票大的。 “我盛寵多年,無論這后宮里進了多少女人,在皇上的心中,我永遠都是唯一的。但其實我知道我是個壞女人,我知道我有錯,我逼他在皇后和我之間選擇,皇后不能容我盛寵不衰,我不甘心她是正妻,以后就是無休止的殺戮與陷害,我的孩子還那么小,死在了鴆毒,我怎能忍,讓她的兒子染上五石散,自此藥石無醫,一命換一命。”她一開始還能維持住笑意,但是提到死去的孩子,她眼含淚光,面露猙獰,哪怕是再美的佳人,此刻也有幾分蛇蝎心腸的意味。 薛妙妙看著有些失控的她,立刻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戚貴妃卻沒有接,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息下來,重新又露出了笑容,卻透著無數的哀傷。 “可是皇上終究沒了繼承人,他知道一切,卻替我掩埋了罪證。他為了我,既不能徹底硬下心腸除掉我,又因為我變得軟弱,愧對蕭家的列祖列宗,也愧對皇后這個發妻。身為貴妃的我,他肯定是不喜歡的,那么陌生又那么可怕,他還是喜歡小姑娘的我吧。”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美人垂淚總是讓人心疼不已。 她伸手輕輕地拭去,臉上帶著無奈的苦笑:“現在他去了,也終于解脫了。哪怕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男女,一旦遇上太過偏執的愛,也會變成俗人。你看我如今多么丑陋啊,特別是這顆心,早就臟的不像樣了,但凡我和皇上其中一人沒有這么愛,或許我們三個人的結局就都是好的了,你說是不是?” 薛妙妙沒有回答,也無需回答,實際上戚貴妃心中早已有了定奪。 “替我照顧好小九,我去陪他了,下面太冷了,我不能讓他一人上路。還有,進皇陵的時候,讓我獨自一人葬在貴妃的墓里即可,讓皇后陪他吧,我搶了這么多年,總不能讓他們倆死后都不安穩。好孩子,當我求你了。” 戚貴妃邊說邊看著她,嘴角滑下一串鮮紅的血珠子。 薛妙妙立刻起身,掏出錦帕想要替她擦,可是卻怎么都擦不干凈,血像是流不完一樣。 “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提前服了毒。你答應我,不要讓我跟他合葬,我不能再煩他了。”她拉著薛妙妙的手,像是個孩子一樣有氣無力的懇求著。 “好。”薛妙妙的鼻子一酸,輕輕點頭。 “我的九兒就靠你了,她最喜歡你了。我不是戚貴妃,還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六郎還喜不喜歡我?”戚貴妃軟軟的靠在她的懷里,眼睛輕輕閉上,只是眼角依然有淚珠滑過。 當薛妙妙趕到乾清宮的時候,顯然已經晚了,該到的人都到了,就在等她一個了。 皇后已然滿臉怒氣,沖著她吼道:“薛妙妙,如今是什么時候,你還來得這樣遲,還沒當上皇后就已經耍起了六宮之主的威風嗎?” 薛妙妙立刻跪在地上,輕聲道:“臣妾來遲,還請母后恕罪。方才貴妃去陪皇上了,臣妾走了一趟宸元宮。” 原本準備大發雷霆的皇后,忽然猶如被人敲了一記悶棍般,徹底僵住了,緊接著一直忍住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像是開了閥門的洪水一樣。 “她死了?”皇后忍不住問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就不正常了。 她又哭又笑,身心劇烈,“我不如她,終究不如她,什么都比她晚,比她晚遇上皇上,所以我沒了皇上的愛重。連死殉都比她晚,那到了地府里,還是她先遇到皇上是不是?” 她哭哭啼啼的,宛若一個瘋子,之后又開始瘋狂大笑,顯然情緒不穩。 殿內落針可聞,所有的宮人都恨不得把頭埋進地下。 蕭燁也只是冷眼旁觀,并沒有說什么,今日的局面他早就料到了,皇上死了,戚貴妃不可能活在世上,只會隨他而去。 因為皇上為了寵她,付出了太多太多,當真是情深義重。 皇后似乎又冷靜了下來,她直接沖著蕭燁行了一個大禮,冷聲道:“皇上說你會是個好皇帝,那就肯定是。我最后提個請求,無論我的娘家犯了什么錯,都不要再牽扯到我的身上了,我再也不愿做別人的提線木偶。我死后也請不要與他合葬,雖然帝后合葬是祖制,但是他心中必定是不愿意與我死后同穴的,你把戚貴妃與他葬在一處吧,身前沒能讓他如愿,發妻就是自己最愛的人,好歹死后讓他如愿一回。讓我獨自一個陵墓吧,我只想體面而安靜的死去,不要再受任何人給我的委屈了。” 她說完之后,直接站了起來。 “攔住她!”薛妙妙眼皮一跳,立刻喊了一聲。 皇后離棺木很近,要是這么奮力一撞很可能直接去了,況且她是存了死志的,只不過皇后直接拔下頭上的鳳釵,用力地插進了脖子的動脈里,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直接沒了聲息。 殿內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是無數宮人的哭喪聲。 一夜之間,幾乎前后腳,皇宮的三位最尊貴的主子們相繼而去。 殿外傳來一片嘈雜聲,是無數凌亂的腳步。 “太子殿下,不好了,宋家帶著燕郊駐軍反了!” “反賊宋青說與廖國約定,以烽煙為信號,此刻廖軍必定三軍壓境,讓太子殿下退位,扶持魏王登基……” 一連串的通報聲傳來,蕭燁卻絲毫不亂,他走過去一把將還微微發抖的薛妙妙攬入懷中。 “別怕,待在乾清宮,這里是最安全的,稍后孩子們會與你一起。我去除掉逆臣賊子,就與你匯合。”蕭燁低頭,親了親她的臉側,緊接著拿上寶劍,轉身就領著三萬禁衛軍而去。 三萬禁衛軍當然不必燕郊駐軍人數多,但是蕭燁早就知道宋家有反心,因此準備的很充分,跟貓逗老鼠一般,狠狠地戲弄了他一番,最后將宋青斬于馬下,燕郊各反叛軍幾乎死傷過半,其余也盡皆伏誅。 至于廖國壓境的軍隊,更是沒能討到好處,原本看著風平浪靜不堪一擊的大黎朝邊城,實際上城內的百姓已經全部疏散離開,全城皆兵,打開城門就是奮勇開戰,血流成河,一路勢如破竹,殺他個措手不及。 在邊疆打了大勝仗,三軍回京接受犒賞的時候,薛池也在其中。 這是蕭燁特地交給他的任務,戰功永遠是往上爬最快也最結實的道路,這個二舅兄至少比大舅哥靠譜,他不介意給薛家一些甜頭嘗嘗,畢竟以后薛家就是大黎朝的國丈家了。 宮宴結束之后,才是私宴,受邀的范圍就很小了,只有親近的人。 薛池還長了個心眼,在私宴結束之后獨自留下,被蕭燁帶進了御書房。 “二哥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殿下,微臣在廖國將軍的軍帳中發現一位軍妓,看著極其眼熟,與失蹤的柔真郡主極其相似,微臣就把她帶回了軍中關押起來,因為并未確定所以不敢聲張,無其他人知曉,不知道殿下是否要見上一面?”薛池很聰明,他這段話之中就露出了好幾層意思。 一個是無論蕭燁怎么處置于珍,除了君臣二人,以及當事人于珍之外,沒有其他人知曉了。 當然他不確定蕭燁的心意,所以才會這般謹慎。 “二哥必定是認錯人了,既然是軍妓又怎么可能是柔真郡主呢。還有廖國本來就窮,二哥不至于連他們一個軍妓都搶吧,那孤可要告知二嫂,二嫂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蕭燁瞇了瞇眼,完全沒當回事兒,甚至還開了個玩笑。 “殿下說笑了,微臣是個妻管嚴,絕無此心。不過微臣聽內人說,皇后娘娘還有些不習慣宮中生活,不如明日就讓內人遞個牌子進宮,將這事兒當個笑話說給娘娘聽,微臣的騎射還曾被武先生夸過百步穿楊,結果連人都能認錯了。” 君臣倆在打機鋒,但是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表達清楚自己想說的話了。 蕭燁是不愿意認回于珍的,她作死那么多次,早就該得到懲罰了,這個懲罰雖然來得晚了一點,但是他也不會出手相救,這是她應該承受的。 而他其實有心結,就是擔心妻子的娘家對薛妙妙不好,因此薛池立刻表明,他會讓妻子告知薛妙妙,并不會對她有所隱瞞,同時也向蕭燁表明,至少他們二房是站在薛妙妙這邊的。 等第二日薛妙妙收到了二嫂帶來的消息時,還有些難以置信,于珍竟然淪落成了軍妓,當然她不好跟楊氏探討,直到蕭燁回了宮,夫妻倆才有時間說話。 “我特地找人撬開了宋家人的嘴,奇珍閣的事情敗露之后,于珍怕我直接殺了她,只好求助宋家帶她離開望京。結果宋家見她長得不錯,又要拉攏廖國出兵,讓我內憂外患,就正好把她送去當誠意了,還告訴廖國人,這是大黎朝尊貴的公主殿下,結果她就從郡主變成了廖國王族的女人,不過廖國人生性野蠻,不拿女人當人,后來她就被賞給下屬,甚至為了轟開大黎朝的國門,他們堅信睡過大黎朝公主殿下的士兵,能夠得到庇護,因此她就成了廖國三軍的軍妓。”蕭燁邊說邊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也不知是厭煩于珍的作死,還是因為廖國的做法讓他非常惡心。 “這也算她求仁得仁了。提起廖國,我上回跟你說的,蘇錦想跟徐巍接觸的事情,你覺得能行嗎?”薛妙妙提前問了一句。 徐巍如今也是肱股之臣了,在蕭燁點頭同意之前,她是不敢擅作主張的。 “可以,你先提前為蘇錦籌辦嫁妝吧,就算徐巍不娶她,也是別的朝臣,我不準備把她放進后宮。反正其他人也沒幾個見過蘇姨娘,在王府里直接讓她假死脫身吧,而且她身邊伺候的人也沒有固定的,倒是省事兒了。” 為了避免蘇錦通敵,她身邊伺候的人,總是很快就換一撥,就怕主仆之間相處出了感情,惹麻煩,如今倒的確方便脫身。 “怎么這么快就準備嫁妝?” “十有八九還是徐巍娶她,他倆從某種意義來說,還挺配的,我了解徐愛卿。” 蕭燁聳聳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笑容。 “愛卿?叫得這么親熱,你什么時候跟徐巍關系這么好了,你不是最不耐煩見到他嗎?”薛妙妙瞇了瞇眼,心里的那股預感隱隱有被證實的感覺。 蕭燁輕咳了一聲:“那什么,情敵太過強大,為了避免自己真的被戴上綠帽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收為己用。成了他共同奮斗的上官,他就不好再動歪心思了。” 他這話也間接證明了薛妙妙的猜測,很顯然這兩個男人早就狼狽為奸了,一起合謀瓦解其他王爺的朝中勢力了,只是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而已,畢竟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蕭燁的馬前卒,唯獨徐巍不可能啊。 無數人這么想,結果好幾位都在這兒大意了,直接被人干翻了。 薛妙妙冷笑一聲,不由得嘲諷道:“是啊,的確沒對你的王妃動歪心思,最后卻娶了你的蘇姨娘,這綠帽子你還是戴的很穩當的。” “什么蘇姨娘,我除了你沒有別人。況且我也不是景王了,而是九五之尊,這后宮里無論是皇后還是朕的心愛之人,全都是你,也唯你一人,再無旁人。”他湊過來親了她一口。 薛妙妙張張嘴,明顯還想說什么,卻被他一下子堵住了。 “噓,長夜漫漫。皇后,還是抓緊時間跟朕再要個孩子吧,說不定又是龍鳳胎呢!若不然后宮空虛,只怕那些臣子又跟一幫長舌婦一樣,盯著朕要廣納后宮了。” 明黃的帳紗落下,遮住這滿堂春意。 大雪紛飛的隆冬時節,新皇蕭燁登基,定國號廣乾,與皇后娘娘伉儷情深,共掌大黎朝命脈,開啟了廣乾盛世。 當然為眾人所津津樂道的,除了皇上文成武就,沒辜負先皇的托付,其次就是皇后娘娘是個真財神爺,她的私庫比國庫還要富足,大黎朝就再也沒窮過,富得冒油,并且還帶領萬千百姓發家致富,甚至還有無數脫貧致富的百姓在家中給她供著長生牌位,用來感念她的恩德。 同時帝后的恩愛生活,也為眾人茶前飯后最愛探討的事情,哪怕朝臣們再怎么上奏,以命相搏,都未能讓廣乾帝納任何一個妃嬪進宮,甚至因為后宮宮殿十室九空,放出了許多宮女,讓她們安心嫁人,解決了諸多單身漢打光棍,又是一樁美事。 當他們年老之時,已然兒女成群,帝后攜手光后花園。 正是八月十五的夜晚,處處都點著花燈,后花園更是亮如白晝,各種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其中兔子燈最多。 蕭燁挽著她皺紋滿布的手,動作小心翼翼,依然如同護著一個小姑娘一般,他輕笑:“妙妙,這么多年,我從來不相信天意,只信我自己。但是在你忘掉十年記憶,不再跟我和離,與我回到新婚燕爾的相處時,我在心里默默感謝上蒼和各路神仙,一定是他們路過時聽到了我內心的禱告,才給了我這樣的幸運,讓我不至于孤獨終老。” 薛妙妙輕輕笑開了,或許是年紀大了,總會在某一刻心生感慨,情感充沛。 她握緊了他的手,輕輕地踢了踢腳上的繡鞋,道:“快看,我今日穿了最好看的繡鞋,你可要帶我看遍這花燈。” 她的繡鞋上并沒有繡著百鳥朝鳳的圖案,反而是清雅的芙蓉花,只在鞋尖上綴著一顆大東珠,這款式和顏色完全就是小姑娘的風格,根本不符合她這六宮之主的身份。 蕭燁仔仔細細的看了,認真地夸了一句:“真好看,你比鞋子更好看。” 兩人十指緊扣,慢慢地穿梭在花燈群之中,雖然每年他們都要手牽手走一遭,看一遍,可總也看不夠,只要深愛之人站在身邊,哪怕是看厭的風景,也能變成世上最美的仙境。 (全文完) 子不言父過,可是皇上這都把先皇的老底給揭了,就是為了嚇住眾人,助景王登位,不管朝臣們私底下有什么小動作,至少明面上都接受了景王當太子,未來接任皇位。 罪己書發布之后,景王府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進東宮。 蕭燁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外面卻有人來通報,說是映月求見。 他皺了皺眉頭,“不見,讓她去找王妃裁奪。” “映月說,她有重要事情稟報,只有您能裁奪,還請一定見她一面,她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也沒有任何癡心妄想。”侍衛進來通傳這幾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的神色,因為映月很怕景王誤會她,所以說得非常直白,就差直接說:我找你不是讓你睡我的。 蕭燁皺了皺眉頭,揮手讓人把她讓進來。 “奴婢見過太子爺。”她很上道的換了稱呼。 “什么事兒?孤還有政務要忙。”他明顯是讓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能把奴婢的賣身契給奴婢嗎?奴婢找到了人生新的奮斗目標,奴婢不應該讓自己成為景王府的拖累,奴婢想當個普通的女子。” 映月說完之后,滿屋寂靜,蕭燁愣了一下,才立刻抬頭,發現她是認真的。 他雖然很高興,但是被映月這突如其來的操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立刻發問:“是什么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太子爺看過《君子說》嗎?奴婢要嫁給蘭竹君子,若是蘭竹君子年歲不相匹配,那奴婢就爭取找個現實生活中的陳文彬,如果找不到,奴婢這輩子都不嫁人了,只和想象中的陳文彬一起焚香煮茶,讀書彈琴也不錯。畢竟這世上最美好的男子,都比不上陳文彬一根手指頭!” 映月邊說邊露出神往的表情,并且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一直到因為周圍太過安靜了,她才飄飄然清醒了,對上蕭燁那一言難盡的眼神之后,立刻擺手告罪。 “當然,太子爺還是很完美的男子,就是陳文彬的化身,只不過您是太子妃的,奴婢是不敢肖想了,所以奴婢要去尋找自己的陳文彬……”她回過神之后,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男人是尊貴無比的太子爺,她要是不注意說話,很容易掉腦袋的,立刻瘋狂挽尊。 “不必,孤允了,賣身契在太子妃那里,你跟她說明情況,她會給你安排好的。”蕭燁立刻制止了她的話,總感覺說得那么違心。 “謝太子殿下,奴婢告退。”她直接告退了,而且滿臉都是歡天喜地的表情,好像這景王府是個地獄一般,她住了十幾年受了諸多的苦楚一般,迫不及待要逃離。 她剛跑出門,就嘴里嘀嘀咕咕的:“蘭竹君子莫怪罪,我也是為了活命,才說違心話哄別的男人開心的。等我離開了王府,我一定說十遍真心話,你是最棒的男人,陳文彬才是真君子……” 被哄的別的男人太子爺,此刻心里五味雜陳。 陳文彬是不是真君子,他不知道,但是蘭竹君子一定不是個最棒的男人,他非常清楚,因為那是他的枕邊人,蘭竹君子連個男人都不是,貨真價實的真女人! 不提蕭燁有多驚奇,薛妙妙聽清楚映月的來意之后,更加驚奇,她連續問了好幾遍,就怕自己聽錯了,結果得知映月真的為了書上人,放棄了蕭燁,哪怕景王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太子爺,日后登基了,映月怎么說也能撈個貴人當當,可是她全然放棄了。 甚至在薛妙妙考慮要不要勸她的時候,映月還覺得這是在侮辱她。 “蘭竹君子和陳文彬那樣美好的男子,值得任何女人附上一片真心,太子妃,奴婢知曉您與太子殿下情深義重,也請不要侮辱奴婢對其他男子的情誼。” 薛妙妙看她如此鄭重其事,立刻點頭,不僅給了她賣身契,還給了她不少銀子傍身,以及一處望京的小宅子,并且把伺候她的兩個丫鬟也給了她。 畢竟伺候景王多年,而且最后還這么識時務的離開王府,不在他們夫妻面前礙眼,多給點銀子,以后要有什么麻煩也可以來求助她的。 映月抱著銀子,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包袱,就奔著自己心中的幸福而去,對景王府沒有任何的留戀,簡直驚呆了一眾的眼珠子。 *** 皇上已經不行了,傳位圣旨早就準備好了,并且還是把幾位肱股之臣招到跟前,特地交代的,幾乎是替蕭燁過了明路,其他王爺就算要謀權篡位,那也必定被冠上亂臣賊子的名頭。 他彌留之際,拉住了蕭燁的手叮囑道:“你要照顧好大黎朝,照顧好朕的貴妃和小九。” 最后一句話,他都心心念念著戚貴妃,對皇后卻只字不提,也不知是他心狠,還是已經明白宋家某些行事。 喪鐘敲響了,已經住進東宮成了太子妃的薛妙妙換上喪服,就準備往乾清宮去,卻被一個大宮女攔住了。 “太子妃娘娘,貴妃娘娘有請,請您去一趟宸元宮,她有重要的事情說。” 那個大宮女面露淚痕,明顯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薛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哪怕知道她如果去乾清宮奔喪晚了,只怕于理不合,卻依然先奔去宸元宮看看戚貴妃。 她趕到的時候,戚貴妃周身早已沒了貴妃雍容華貴的打扮,相反梳著少女的發髻,穿上艷麗的裙衫,沖她嫣然一笑,宛若十五六的少女,只除了臉上的紋路彰顯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坐吧。”她揮揮手。 “母妃。”薛妙妙輕聲開口,似乎怕驚擾了她,但是又著實憂心,總覺得戚貴妃要玩兒票大的。 “我盛寵多年,無論這后宮里進了多少女人,在皇上的心中,我永遠都是唯一的。但其實我知道我是個壞女人,我知道我有錯,我逼他在皇后和我之間選擇,皇后不能容我盛寵不衰,我不甘心她是正妻,以后就是無休止的殺戮與陷害,我的孩子還那么小,死在了鴆毒,我怎能忍,讓她的兒子染上五石散,自此藥石無醫,一命換一命。”她一開始還能維持住笑意,但是提到死去的孩子,她眼含淚光,面露猙獰,哪怕是再美的佳人,此刻也有幾分蛇蝎心腸的意味。 薛妙妙看著有些失控的她,立刻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戚貴妃卻沒有接,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息下來,重新又露出了笑容,卻透著無數的哀傷。 “可是皇上終究沒了繼承人,他知道一切,卻替我掩埋了罪證。他為了我,既不能徹底硬下心腸除掉我,又因為我變得軟弱,愧對蕭家的列祖列宗,也愧對皇后這個發妻。身為貴妃的我,他肯定是不喜歡的,那么陌生又那么可怕,他還是喜歡小姑娘的我吧。”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美人垂淚總是讓人心疼不已。 她伸手輕輕地拭去,臉上帶著無奈的苦笑:“現在他去了,也終于解脫了。哪怕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男女,一旦遇上太過偏執的愛,也會變成俗人。你看我如今多么丑陋啊,特別是這顆心,早就臟的不像樣了,但凡我和皇上其中一人沒有這么愛,或許我們三個人的結局就都是好的了,你說是不是?” 薛妙妙沒有回答,也無需回答,實際上戚貴妃心中早已有了定奪。 “替我照顧好小九,我去陪他了,下面太冷了,我不能讓他一人上路。還有,進皇陵的時候,讓我獨自一人葬在貴妃的墓里即可,讓皇后陪他吧,我搶了這么多年,總不能讓他們倆死后都不安穩。好孩子,當我求你了。” 戚貴妃邊說邊看著她,嘴角滑下一串鮮紅的血珠子。 薛妙妙立刻起身,掏出錦帕想要替她擦,可是卻怎么都擦不干凈,血像是流不完一樣。 “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提前服了毒。你答應我,不要讓我跟他合葬,我不能再煩他了。”她拉著薛妙妙的手,像是個孩子一樣有氣無力的懇求著。 “好。”薛妙妙的鼻子一酸,輕輕點頭。 “我的九兒就靠你了,她最喜歡你了。我不是戚貴妃,還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六郎還喜不喜歡我?”戚貴妃軟軟的靠在她的懷里,眼睛輕輕閉上,只是眼角依然有淚珠滑過。 當薛妙妙趕到乾清宮的時候,顯然已經晚了,該到的人都到了,就在等她一個了。 皇后已然滿臉怒氣,沖著她吼道:“薛妙妙,如今是什么時候,你還來得這樣遲,還沒當上皇后就已經耍起了六宮之主的威風嗎?” 薛妙妙立刻跪在地上,輕聲道:“臣妾來遲,還請母后恕罪。方才貴妃去陪皇上了,臣妾走了一趟宸元宮。” 原本準備大發雷霆的皇后,忽然猶如被人敲了一記悶棍般,徹底僵住了,緊接著一直忍住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像是開了閥門的洪水一樣。 “她死了?”皇后忍不住問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就不正常了。 她又哭又笑,身心劇烈,“我不如她,終究不如她,什么都比她晚,比她晚遇上皇上,所以我沒了皇上的愛重。連死殉都比她晚,那到了地府里,還是她先遇到皇上是不是?” 她哭哭啼啼的,宛若一個瘋子,之后又開始瘋狂大笑,顯然情緒不穩。 殿內落針可聞,所有的宮人都恨不得把頭埋進地下。 蕭燁也只是冷眼旁觀,并沒有說什么,今日的局面他早就料到了,皇上死了,戚貴妃不可能活在世上,只會隨他而去。 因為皇上為了寵她,付出了太多太多,當真是情深義重。 皇后似乎又冷靜了下來,她直接沖著蕭燁行了一個大禮,冷聲道:“皇上說你會是個好皇帝,那就肯定是。我最后提個請求,無論我的娘家犯了什么錯,都不要再牽扯到我的身上了,我再也不愿做別人的提線木偶。我死后也請不要與他合葬,雖然帝后合葬是祖制,但是他心中必定是不愿意與我死后同穴的,你把戚貴妃與他葬在一處吧,身前沒能讓他如愿,發妻就是自己最愛的人,好歹死后讓他如愿一回。讓我獨自一個陵墓吧,我只想體面而安靜的死去,不要再受任何人給我的委屈了。” 她說完之后,直接站了起來。 “攔住她!”薛妙妙眼皮一跳,立刻喊了一聲。 皇后離棺木很近,要是這么奮力一撞很可能直接去了,況且她是存了死志的,只不過皇后直接拔下頭上的鳳釵,用力地插進了脖子的動脈里,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直接沒了聲息。 殿內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是無數宮人的哭喪聲。 一夜之間,幾乎前后腳,皇宮的三位最尊貴的主子們相繼而去。 殿外傳來一片嘈雜聲,是無數凌亂的腳步。 “太子殿下,不好了,宋家帶著燕郊駐軍反了!” “反賊宋青說與廖國約定,以烽煙為信號,此刻廖軍必定三軍壓境,讓太子殿下退位,扶持魏王登基……” 一連串的通報聲傳來,蕭燁卻絲毫不亂,他走過去一把將還微微發抖的薛妙妙攬入懷中。 “別怕,待在乾清宮,這里是最安全的,稍后孩子們會與你一起。我去除掉逆臣賊子,就與你匯合。”蕭燁低頭,親了親她的臉側,緊接著拿上寶劍,轉身就領著三萬禁衛軍而去。 三萬禁衛軍當然不必燕郊駐軍人數多,但是蕭燁早就知道宋家有反心,因此準備的很充分,跟貓逗老鼠一般,狠狠地戲弄了他一番,最后將宋青斬于馬下,燕郊各反叛軍幾乎死傷過半,其余也盡皆伏誅。 至于廖國壓境的軍隊,更是沒能討到好處,原本看著風平浪靜不堪一擊的大黎朝邊城,實際上城內的百姓已經全部疏散離開,全城皆兵,打開城門就是奮勇開戰,血流成河,一路勢如破竹,殺他個措手不及。 在邊疆打了大勝仗,三軍回京接受犒賞的時候,薛池也在其中。 這是蕭燁特地交給他的任務,戰功永遠是往上爬最快也最結實的道路,這個二舅兄至少比大舅哥靠譜,他不介意給薛家一些甜頭嘗嘗,畢竟以后薛家就是大黎朝的國丈家了。 宮宴結束之后,才是私宴,受邀的范圍就很小了,只有親近的人。 薛池還長了個心眼,在私宴結束之后獨自留下,被蕭燁帶進了御書房。 “二哥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殿下,微臣在廖國將軍的軍帳中發現一位軍妓,看著極其眼熟,與失蹤的柔真郡主極其相似,微臣就把她帶回了軍中關押起來,因為并未確定所以不敢聲張,無其他人知曉,不知道殿下是否要見上一面?”薛池很聰明,他這段話之中就露出了好幾層意思。 一個是無論蕭燁怎么處置于珍,除了君臣二人,以及當事人于珍之外,沒有其他人知曉了。 當然他不確定蕭燁的心意,所以才會這般謹慎。 “二哥必定是認錯人了,既然是軍妓又怎么可能是柔真郡主呢。還有廖國本來就窮,二哥不至于連他們一個軍妓都搶吧,那孤可要告知二嫂,二嫂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蕭燁瞇了瞇眼,完全沒當回事兒,甚至還開了個玩笑。 “殿下說笑了,微臣是個妻管嚴,絕無此心。不過微臣聽內人說,皇后娘娘還有些不習慣宮中生活,不如明日就讓內人遞個牌子進宮,將這事兒當個笑話說給娘娘聽,微臣的騎射還曾被武先生夸過百步穿楊,結果連人都能認錯了。” 君臣倆在打機鋒,但是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表達清楚自己想說的話了。 蕭燁是不愿意認回于珍的,她作死那么多次,早就該得到懲罰了,這個懲罰雖然來得晚了一點,但是他也不會出手相救,這是她應該承受的。 而他其實有心結,就是擔心妻子的娘家對薛妙妙不好,因此薛池立刻表明,他會讓妻子告知薛妙妙,并不會對她有所隱瞞,同時也向蕭燁表明,至少他們二房是站在薛妙妙這邊的。 等第二日薛妙妙收到了二嫂帶來的消息時,還有些難以置信,于珍竟然淪落成了軍妓,當然她不好跟楊氏探討,直到蕭燁回了宮,夫妻倆才有時間說話。 “我特地找人撬開了宋家人的嘴,奇珍閣的事情敗露之后,于珍怕我直接殺了她,只好求助宋家帶她離開望京。結果宋家見她長得不錯,又要拉攏廖國出兵,讓我內憂外患,就正好把她送去當誠意了,還告訴廖國人,這是大黎朝尊貴的公主殿下,結果她就從郡主變成了廖國王族的女人,不過廖國人生性野蠻,不拿女人當人,后來她就被賞給下屬,甚至為了轟開大黎朝的國門,他們堅信睡過大黎朝公主殿下的士兵,能夠得到庇護,因此她就成了廖國三軍的軍妓。”蕭燁邊說邊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也不知是厭煩于珍的作死,還是因為廖國的做法讓他非常惡心。 “這也算她求仁得仁了。提起廖國,我上回跟你說的,蘇錦想跟徐巍接觸的事情,你覺得能行嗎?”薛妙妙提前問了一句。 徐巍如今也是肱股之臣了,在蕭燁點頭同意之前,她是不敢擅作主張的。 “可以,你先提前為蘇錦籌辦嫁妝吧,就算徐巍不娶她,也是別的朝臣,我不準備把她放進后宮。反正其他人也沒幾個見過蘇姨娘,在王府里直接讓她假死脫身吧,而且她身邊伺候的人也沒有固定的,倒是省事兒了。” 為了避免蘇錦通敵,她身邊伺候的人,總是很快就換一撥,就怕主仆之間相處出了感情,惹麻煩,如今倒的確方便脫身。 “怎么這么快就準備嫁妝?” “十有八九還是徐巍娶她,他倆從某種意義來說,還挺配的,我了解徐愛卿。” 蕭燁聳聳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笑容。 “愛卿?叫得這么親熱,你什么時候跟徐巍關系這么好了,你不是最不耐煩見到他嗎?”薛妙妙瞇了瞇眼,心里的那股預感隱隱有被證實的感覺。 蕭燁輕咳了一聲:“那什么,情敵太過強大,為了避免自己真的被戴上綠帽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收為己用。成了他共同奮斗的上官,他就不好再動歪心思了。” 他這話也間接證明了薛妙妙的猜測,很顯然這兩個男人早就狼狽為奸了,一起合謀瓦解其他王爺的朝中勢力了,只是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而已,畢竟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蕭燁的馬前卒,唯獨徐巍不可能啊。 無數人這么想,結果好幾位都在這兒大意了,直接被人干翻了。 薛妙妙冷笑一聲,不由得嘲諷道:“是啊,的確沒對你的王妃動歪心思,最后卻娶了你的蘇姨娘,這綠帽子你還是戴的很穩當的。” “什么蘇姨娘,我除了你沒有別人。況且我也不是景王了,而是九五之尊,這后宮里無論是皇后還是朕的心愛之人,全都是你,也唯你一人,再無旁人。”他湊過來親了她一口。 薛妙妙張張嘴,明顯還想說什么,卻被他一下子堵住了。 “噓,長夜漫漫。皇后,還是抓緊時間跟朕再要個孩子吧,說不定又是龍鳳胎呢!若不然后宮空虛,只怕那些臣子又跟一幫長舌婦一樣,盯著朕要廣納后宮了。” 明黃的帳紗落下,遮住這滿堂春意。 大雪紛飛的隆冬時節,新皇蕭燁登基,定國號廣乾,與皇后娘娘伉儷情深,共掌大黎朝命脈,開啟了廣乾盛世。 當然為眾人所津津樂道的,除了皇上文成武就,沒辜負先皇的托付,其次就是皇后娘娘是個真財神爺,她的私庫比國庫還要富足,大黎朝就再也沒窮過,富得冒油,并且還帶領萬千百姓發家致富,甚至還有無數脫貧致富的百姓在家中給她供著長生牌位,用來感念她的恩德。 同時帝后的恩愛生活,也為眾人茶前飯后最愛探討的事情,哪怕朝臣們再怎么上奏,以命相搏,都未能讓廣乾帝納任何一個妃嬪進宮,甚至因為后宮宮殿十室九空,放出了許多宮女,讓她們安心嫁人,解決了諸多單身漢打光棍,又是一樁美事。 當他們年老之時,已然兒女成群,帝后攜手光后花園。 正是八月十五的夜晚,處處都點著花燈,后花園更是亮如白晝,各種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其中兔子燈最多。 蕭燁挽著她皺紋滿布的手,動作小心翼翼,依然如同護著一個小姑娘一般,他輕笑:“妙妙,這么多年,我從來不相信天意,只信我自己。但是在你忘掉十年記憶,不再跟我和離,與我回到新婚燕爾的相處時,我在心里默默感謝上蒼和各路神仙,一定是他們路過時聽到了我內心的禱告,才給了我這樣的幸運,讓我不至于孤獨終老。” 薛妙妙輕輕笑開了,或許是年紀大了,總會在某一刻心生感慨,情感充沛。 她握緊了他的手,輕輕地踢了踢腳上的繡鞋,道:“快看,我今日穿了最好看的繡鞋,你可要帶我看遍這花燈。” 她的繡鞋上并沒有繡著百鳥朝鳳的圖案,反而是清雅的芙蓉花,只在鞋尖上綴著一顆大東珠,這款式和顏色完全就是小姑娘的風格,根本不符合她這六宮之主的身份。 蕭燁仔仔細細的看了,認真地夸了一句:“真好看,你比鞋子更好看。” 兩人十指緊扣,慢慢地穿梭在花燈群之中,雖然每年他們都要手牽手走一遭,看一遍,可總也看不夠,只要深愛之人站在身邊,哪怕是看厭的風景,也能變成世上最美的仙境。 (全文完) 子不言父過,可是皇上這都把先皇的老底給揭了,就是為了嚇住眾人,助景王登位,不管朝臣們私底下有什么小動作,至少明面上都接受了景王當太子,未來接任皇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