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晚,菟裘府衙。 酒宴正酣,范蠡喝得小臉紅彤彤,而隨著趙毋恤到來的趙氏家臣虎會也是暢飲盡興。 虎會高舉酒爵敬向范蠡,他感嘆道:“沒想到您竟然是范氏的后人,范氏的族人與趙氏的家臣可以在同一場宴會中舉杯高歌,在晉國只怕是見不到這樣的情形啊!” 范蠡也笑著回道:“我與晉國范氏雖是同源,但親緣早已疏遠,就算要論起來,我出身楚地,至多也只能算是楚國范氏的族人。 如果晉國范氏真的愿意承認我的支脈身份,我又何必跑到邊遠的越國入仕為官呢? 只是不知道虎子您出身于晉國趙氏的哪一支小宗呢,我印象之中趙氏的小宗似乎并沒有以虎為氏的吧?” 虎會聽到這話,只是樂呵呵的應道。 “其實我并非趙氏族人,范子出身寒微,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的先祖本是普通國人,后來在先君趙宣子在位時,因為仰慕宣子仁厚愛民,所以便前來投奔了他。 從那時起,我虎氏一族便世代為趙氏家臣,仔細算算,到今天為止,已歷九代,有一百多年的時間了。” 范蠡聞言,不由感嘆道:“一百多年,那時間已經很久了啊!我的先祖離開晉國前往楚國,大約也是在那個時候啊! 只不過我的先祖時運不濟,而我又沒有才能,使得整個家族直到今日都沒有顯貴起來。 即便來到教化不行的越地,也只是堪堪做了一個小臣,做些外出采買的事務罷了。” 宰予聽到了,心中頓時升起了挖墻腳的心思。 “少伯何必在此哀嘆呀?你做小臣,這哪里是你的過錯,這是越子的過錯啊!” 范蠡聞言笑了笑:“宰子何意?” 子貢對宰予的心思一清二楚,知道有的事他當著冉求等人的面不好開口。 因為宰予想要招攬范蠡,給的職位低了,范蠡多半不愿意做。 而給的職位如果高了,冉求等人身為宰予的家臣與同窗,會怎么看這位無功受祿的外來戶也不好說。 于是子貢便試探性的幫著宰予問了一句。 “以少伯之聰慧,難道還不明白嗎?如若不棄,子我愿以宰氏家宰之位相迎啊!” 范蠡正在喝酒,聽到這話,頓時被嗆得連連咳嗽。 他略一思索,便合袖笑著向子貢行禮道:“端木子真是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受宰子如此禮遇呀? 再說了,我觀菟裘邑中屋舍儼然、甲士行軍有序、百姓安居樂業、商旅來往不絕。 由此可見,宰氏之中,能人異士眾多,又哪里有用得著蠡的地方呢?” 范蠡的話說的輕飄飄的,但婉拒的意味已經很清晰了。 宰予也知道,對于范蠡這樣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來說,還是抱有出將入相的夢想啊!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是他宰予,他也不甘心替人家做家臣。 越國可不像是諸夏地帶的國家,那里缺少文化人,再加上還面對著北方吳國的威脅,越王為了對抗闔閭廣招賢士。 以范蠡的才能,熬出頭是早晚的事。 再說了,范蠡雖然嘴上自謙,說自己只是個越國的小臣。 但就宰予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范蠡承擔的任務可不單單是做做生意這么簡單。 根據吳越商旅反饋回來的情報來看,越王允常自從繼位以來,主抓的只有兩件事。 一個是整合百越各氏族,集中力量對抗吳國。 第二,便是借鑒了吳國成功的改革經驗,向諸夏各國派出了大量人手,學習諸夏的各種先進生產技術。 除了越國本就處于領先地位的造船業以外,在允常的命令下,越國這幾年又集中發展了多項支柱產業,其中越國的冶煉業更是憑借著當地的資源優勢,隱隱有反超諸夏各國的趨勢。 而百越之民也漸漸擺脫了漁獵的生活方式,轉而開始大量從事定居型農業,而依附于農業的紡織業也開始蓬勃發展。 甚至于曲阜的市集上都開始出現了越地出產的絲帛,雖然其工藝精美程度暫時無法與魯人引以為傲的魯縞相媲美,但也存在其別樣特色。 從漁獵過渡到農業社會,看起來只是老百姓換了種活法,但對于國家來說,卻意義重大。 原因也很簡單,老百姓務農收稅容易,畢竟人能跑,地是跑不了的。 如果老百姓依舊過著漁獵的生活,允常總不能派人天天蹲在河邊上、山腳下,一條條的數老百姓捕了幾條魚,獵了幾頭獸吧? 所以說,以國運而論,越國正處于跨時代的大變革之中,正處于上升期。 范蠡這樣的聰明人,肯定不會選擇現在跑路。 而魯國與之相比,政局相對穩定,國內能夠瓜分的利益早就被三桓撈干凈了,宰予折騰了半天,才靠著廚師長季孫斯被陽虎綁票的空隙中撈了口稀的。 現在季孫斯歸位了,旁邊還有叔孫州仇和孟孫何忌兩臺監控盯著。 他范蠡就算想打飯,也得挨個排隊,等輪到他的時候,肯定連口湯都不剩了,何苦呢? 范蠡不愿意來,宰予也不強求。 畢竟是楚越之地的九鳳,魯國這個小籠子都裝不下他,更別提宰予的火柴盒了。 罷了,在越國有個朋友也挺好的。 不過,不惦記范蠡了,宰予又將話鋒轉向了虎會。 “我從前去下宮拜訪趙子時,正巧趕上了趙氏下屬各邑前來報匯春耕上計。但當時卻未見虎子,您當時是去辦什么事了嗎?” 虎會聞言,只是笑道:“哈哈!宰子不記得我,但我卻記得您啊!” 宰予一聽到這里,還以為是自己健忘,沒有記清楚虎會的長相,生怕惹得他誤會,于是急忙致歉道。 “我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看來我這個愚人,沒有得在虎子這里啊!” 虎會聞言倒也沒有怪罪他,而是笑道:“也不怪您不記得我。我得到主君的拔擢,是在您出使晉國之后。 我與您見面時,我還不過是個跟隨在主君身邊的小卒。當初宰子為毋恤小君子仗義執言,阻止那群頑童圍毆他的情形,我還記憶猶新啊!” 虎會提到這事,宰予才終于有了點印象。 他當時正在氣頭上,所有心思都用在斥責趙鞅身上了,的確沒有心思去觀察趙鞅的隨扈是哪些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