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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坐而論道-《莽書生的水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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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張口欲言,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他說:“我似乎懂你的想法了!”

    普濟僧這回是真插不上話了,因為他根本沒有過管理的經(jīng)驗,自然也無法明白其中的奧妙。

    贏琮思考了一下,忽然悵然道:“百年前大徐被寥國擊敗只剩半壁江山,這過程中那些北方士族竟然一絲抵抗都沒有,在道宗皇帝駕崩之后便全線投靠了寥國,著實可惡……”

    “小道士,你肯定是看到了這里的弊端,所以想要改變什么吧?”

    趙以孚道:“也算是一個目的吧,那些士人依附朝廷卻又竊取了朝廷的權柄。”

    “一旦中央受損,那么整個官僚架構就失去了主人,而這時只要有人能夠繼續(xù)維護他們的利益,那么他們就會帶著整個架構傾倒。”

    贏琮臉色難看地說:“公器私用,著實可惡。”

    “小道士,你說難道真是大徐失德?”

    “畢竟大徐往前數(shù)千年,除了那一段軍閥混戰(zhàn)的混亂時代,還從未有過中原王朝輕易丟失半壁江山給胡虜?shù)那闆r。”

    “以往中原王朝內(nèi)部再亂,也總是能夠?qū)ν鈸魸⑼庾迦肭值摹!?

    趙以孚聽了也有了探討的心思,他說:“這個問題,就需要我們好好研究一下此前中原王朝的掌權者是誰了,兩廂對比自然能有結果。”

    贏琮聽了表情有些怪,他說:“你是說贏姓皇族不行?”

    趙以孚哈哈一笑道:“皇族是誰其實無關緊要,我們且看看是誰和皇族共治天下的。”

    贏琮愣了一下,隨后仔細思考,隨后有些回過味道來了。

    他說:“是貴族,是那些傳承千年的貴族。”

    “他們擁有自己的武裝、土地,簡直是一個國中之國。”

    “此前歷代王朝動亂,莫不是禍起于此!”

    趙以孚說:“可是當外族入侵的時候,他們也會調(diào)集自己的力量拼死反抗。只因這國家本就有他們的一份,他們自然要自發(fā)維護。”

    “再看百年前的大徐呢?”

    贏琮道:“士大夫們,不也是我大徐實質(zhì)上的貴族?”

    “我大徐如此優(yōu)待士族,他們竟然還要背棄?”

    趙以孚說:“曾經(jīng)的高門貴族們擁有自己的土地和武裝,他們可以輕易影響國家朝政,而就算帝王也無法輕易得罪他們。”

    “可是現(xiàn)在的士大夫,他們擁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他們手中的權柄只來自于朝廷或者說就是一個‘官’字。”

    “只要能讓他們繼續(xù)做官,那他們本無所謂倒向何處。”

    “以前的貴族抵抗外族,那是因為外族劫掠的百姓本就是他們的財產(chǎn)。”

    “現(xiàn)在的士大夫倒向外族,也是因為他們想要保全自己最大的財產(chǎn)……說來說去,只是一個利益罷了。”

    普濟僧道了一聲佛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他在這場‘論道’中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在這種聽得懂的時候插一句感慨。

    這論道完全在他不擅長的領域進行,他也甘之如飴。

    贏琮聽了苦笑道:“那該怎么做,難道再走回分封天下的老路?”

    趙以孚說:“那就是開倒車了,我們得往前走。”

    贏琮問:“依靠……天下黎庶?所以要‘億兆神州盡圣君’?”

    趙以孚道:“哈哈,我只是這么設想的。”

    “如果徹底打開民智,讓百姓知道當前國家大勢。”

    “那么就算個別官員為了一己私利想要投靠敵人,也會受到百姓的反對甚至是抵抗。”

    “到了那時,士大夫集團就無法綁架朝廷的施政體系了。”

    趙以孚說到這里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說:“或許有些理想化,而且我也不知道之后會變成什么樣,但現(xiàn)在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不,或許我本就不該去考慮什么長長久久的一步到位,我只需要做好‘開啟民智’這一步,然后把世界的舞臺交給后人自己去表演好了。”

    贏琮聞言一愣,咀嚼著趙以孚的話,覺得分外有道理。

    他說:“說得太對了。”

    “以前因為知識和力量都掌握在少數(shù)人的手里,所以英雄可以決定一個時代的走向。”

    “可是這樣的時代顯然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我們把知識和力量最大限度地擴散出去,讓得到知識與力量的人自己決定未來該怎么走吧。”

    普濟僧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然后溫言道:“善哉善哉,兩位施主竟然立此普度眾生的宏愿,令老衲茅塞頓開。”

    “兩位真是我佛有緣人啊。”

    趙以孚和贏琮面面相覷,無奈地說:“我等志同道合罷了,大師該不會想要讓我們也入佛門吧?”

    普濟僧一愣,隨后失笑道:“怎會,貧僧只是覺得與兩位相談甚歡,與我佛家諸多妙諦多有共通之處罷了。”

    贏琮好奇地問:“佛門不是講究放下嗎?哪里像了?”

    普濟僧道:“佛門放下的是人身私欲,追求的可是像兩位這般胸懷天下的大愛,否則貧僧如何能發(fā)普濟眾生的菩薩愿?”

    趙以孚笑道:“這就對了,其實無論是佛是道還是儒,初衷都是要導人向善的。”

    他說到這里,計算了一下時間道:“有錢人,你是入夢來此,不能太久。”

    “現(xiàn)在該回去了。”

    贏琮正在興頭上,聽聞此言不由得有些惋惜,他說:“可惜了,還想再聽聽大師高論。”

    普濟僧含笑道:“高論算不上,若是施主有心,我們來日再約在趙小友此處坐而論道如何?”

    贏琮應道:“好,那就如此說定了。”

    他高興了,當然還不忘多嘴一句:“對了,小道士別忘了把我的果籃送到我那去。”

    趙以孚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還真是煩人。”

    贏琮‘哈哈’笑著,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普濟僧也是莞爾,他羨慕地說:“看得出來,你們的友情很真誠。”

    趙以孚道:“待人以誠,人以誠待我。”

    普濟僧感慨道:“真希望親眼看到你所說的世界,只是,大徐皇室對此會怎么看?”

    趙以孚道:“天下本沒有永恒的王朝,至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大徐王室的利益其實與黎庶的利益是一致的,這就夠了。”

    普濟僧道:“只怕天子身邊有小人。”

    趙以孚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直說‘天子身邊都是我的人’呢?

    算了,還是不說了,畢竟說了他丹青門就真的是滿門奸臣了。

    他只能附和地嘆了一口氣道:“或許這也是弊端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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