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日后, 討伐欲海以及無衍道君紀若曇的檄文貼滿九州的大街小巷。 其中寫到,是紀若曇勾結魔族偷盜并損壞了媧皇像,后又憑借尋找補天石將其復原的名義遠赴極雪境, 與藏身其間的魔尊扶雪卿密謀策劃出落崖洲伏擊小洞天精銳一事。 所幸作為道侶, 許嬌河發現了紀若曇隱藏在光風霽月偽裝下的真面目。 又在落崖洲時假意與紀若曇一同投誠于魔族,后趁其不備, 一劍刺傷其心腔命門, 這才使得紀若曇和扶雪卿負傷逃竄, 令前往落崖洲的高階修士們不至于落得個傷亡殆盡的下場。 此檄文由許嬌河親手寫就, 甫一現世就引得群情激奮。 紀若曇的聲名轟然倒塌, 上至小洞天修士, 下至九州民眾,紛紛欲將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明澹更是作為宗主出面,宣布剝奪紀若曇的道君稱號,并將他從云銜宗的聞英閣中除名。 大戰將近, 小洞天不再掩蓋討伐欲海的計劃。 是而, 這道檄文也很快傳到了欲海的雪月巔之中。 扶雪卿細細讀過一遍,不知心中該作何感想。 除此之外,卻對紀若曇升起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隱秘同情。 他反手將檄文攥在手心, 出了議事處, 來到紀若曇客居的側殿。朝那道時常一動不動矗立在窗前的青年背影問道:“怎么樣, 見到自己道侶親筆寫就的檄文, 心情如何?” 身處厭惡淺色的欲海境內, 紀若曇仍是一身皓衣。 不論雪月巔上的無邊落雪, 他便是這曠寂宮殿中唯一的純白。 紀若曇眉風不動, 漠然轉過身來,目光并不看向扶雪卿, 只盯著他掌中輕飄飄的紙張。 他朝扶雪卿伸出手,示意對方將檄文遞來。 扶雪卿幾步上前,把檄文放進他的掌心。 紀若曇將紙上被扶雪卿捏皺的地方一一撫平,而后雙手捧著,垂頭仔細閱讀起來。 扶雪卿以為他會憤怒、會傷感,至少無法維持平素的冷靜。 片刻后,卻見其倒提著檄文的一角,把它放在了燈架的燭火上點燃。 火焰迅速席卷單薄紙張,枯敗的焦黑向上綿延,吞噬了娟秀的字跡。 殿外落雪紛紛,殿內闃然無聲,扶雪卿隨紀若曇一同望著檄文燒成灰燼,只覺得艱難現況之下好不容易催生出來的,眼見情敵與自己落得同一下場的雀躍,也徹底不見蹤影。 他忽感艱澀,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個來回。 又聞紀若曇用一如往常的語氣問道:“迎戰軍隊集結的如何了?” 扶雪卿道:“我已傾盡舉國之力,但一則欲海被封印多年,妖魔二族一直生活在物資匱乏的貧瘠地界,二則妖魔的壽命漫長,是人族的數倍,力量增長也相對應的緩慢許多,所以——” “所以,其實你也清楚我們沒什么勝算對嗎?” 紀若曇側過臉,戳人痛楚的語調依舊平鋪直敘。 扶雪卿咬著牙,由于用力過度,齒關的閉合處傳來一陣顫抖的酸意:“若我沒有受傷,若我的雪之心不曾被游聞羽刺出裂痕,那我又有何畏懼,橫豎他們都殺我不死!” 說到最后,他的語調越發高昂。 奈何彼此心知肚明,這份高昂,只是為了掩蓋內心深處的頹唐。 必敗之局,為何要戰? 可若不戰,何處求生? 扶雪卿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跪在父親臨終的床榻前立下的誓言: 要壯大妖魔二族,要帶領欲海走向更自由興盛的未來。 然而多年已過,他所品嘗到的,卻是無盡的苦果。 扶雪卿陷入自己的心緒,只恨時光不能流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