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冬至(三)-《歲時來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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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聰慧明秀,讀的是真知圣賢書,行的是磊落光明道,她不是害人的妖邪!要害人的是你們這些無知無能的作惡者!】
而下一瞬,一記悶棍落在肩頭,讓王錫琛幾乎昏厥。
人可以在巨大的憤怒面前提起一股驚人的氣,在那一瞬間得以擁有拼死也不懼退的魄力,但在那一瞬間過后,無法逃避的漫長的生活與責任,卻會慢慢從人的脊梁里抽走這口氣。
還得活,還得在這個世道上活,還得為整個家中而活。
靜儀的離開,讓王錫琛的脊梁一夜間又無力彎下許多。
他將寄舫書屋上鎖后,對貞儀說:“那些書從此就不要再讀了。”
貞儀此后百日未翻書,也未出過門,終日臥于病榻。
貞儀彼時所患瘧癥不算十分嚴重,是在這一連串的身心重創之下,壞了內里根基。
是夜,貞儀夢見靜儀赤足立在雪地里啼哭,心痛如絞之際,被一只輕柔的貓爪拍在額頭喚醒。
貞儀再難入睡,披衣而起,來到窗邊,推窗一看,只見滿院積雪,正如夢中情形。
只是任憑她的目光在院中再如何細細找尋,也尋不到夢中那道瘦弱的小影子分毫蹤跡。
淚眼朦朧間,貞儀恍惚又看到靜儀手中攥著梅枝在雪地里撓來撓去的情形。
她是個言而無信的阿姐,未能守諾在這個冬日里為靜儀折枝。
早知如此,那夜她便該陪著縱著靜儀在雪中待到哪怕到天明,直到靜儀寫出一首滿意的好詩才對。
貞儀未點燈,借著窗外漏進來的雪光,久違地鋪紙研磨,寫下了一首長文。
昔日的《同二妹作》,變作了此時的《祭二妹書》,冰涼筆尖下的墨汁如同蘸滿了心頭血。
十一月中,冬至日來臨,終藏之氣至此而極也。
冬至之日,是一年之中白晝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
此一日,王元踩著積雪,拿著一封急信,匆匆來尋貞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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