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蕭承璧剛出生的時候,瘦弱單薄。 葉流鈺抱著她,稍微有一點點嫌棄。 妹妹小時候多可愛啊,怎么生出的小孩干癟的和猴子一樣? 一定是老蕭家的問題。 她的嘀咕聲落在葉夫人耳朵里,少不得挨了一頓好打。 “剛出生的孩子是這樣的,等她大一點,就會越來越水靈,錦兒和花一樣,陛下……也還行,他們的孩子,以后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葉夫人伸手將蕭承璧抱過來,憐愛的看著襁褓里睡得正熟的孩子,心都快化了。 “好孩子,快快長大,平安健康的長大。” 在這樣一聲聲的期盼中,蕭承璧一天一個樣子,無憂無慮的成長著。 葉夫人的話半點沒說錯,兩歲的蕭承璧,和雪團子一樣機靈可愛,讓人愛不釋手。 午后葉流錦剛休息起身,見周遭一片寂靜,輕車熟路的問道,“姐姐什么時候入宮的?” 煙水笑吟吟的扶著她,“娘娘剛睡下,王爺就抱著少君出去了。” “少君”這個稱呼,是專屬蕭承璧的。 她爹說,公主這個稱號對女儲君來說,總覺得不太夠。 “姐姐對承璧,是真的疼愛有加。”葉流錦跟著笑了起來。 “可不是么?王爺一得空就來朝陽殿,咱們少君倒是她陪著的時候更多一些。” “也好,如今天下安定,姐姐閑置賦在京,她又不肯成家,我總怕她孤單,承璧若能讓她姨母開心,我倒是安心多了。” 葉流錦幾句話,就把大梁頂頂尊貴的少君說成為葉流鈺排憂解悶的吉祥物了。 煙水自然是知道她們姐妹情深,跟著說道,“奴婢讓小廚房備的杏仁玉竹茶,娘娘可要先飲一杯?” “帶上吧,咱們去找姐姐。”葉流錦心情舒暢的揮手。 蕭昭衍登基后,重修了朝陽殿供帝后同住,此外再也沒有迎其她人入宮。 而廢帝的那些嬪妃,有的家去了,剩下無處可歸的,都一處住在城外的道觀,好吃好喝供養著,若是想再嫁,也是允許的。 于是偌大的皇宮,只住了她們夫妻兩個。 如今還添了小孩一枚。 葉流錦出門,從來都是只帶一兩個人,畢竟在自己的家中,用不著前擁后據。 才走到御花園,遠遠就聽到了孩童的笑聲以及葉流鈺逗趣的聲音。 “姐姐好偏心,有了承璧,我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葉流錦用扇子輕輕拂開垂下的柳枝,走到玩得正歡的兩個人身邊。 “你當然沒有我們承璧招人喜歡,”葉流鈺抱著“咯咯”笑的蕭承璧,抓著孩子胖嘟嘟的小手揮了揮,“你娘來了,快打個招呼。” 蕭承璧玩了一陣,也有些累了,見到葉流錦,張著胳膊就要她抱。 “好你個小沒良心的,姨母陪你這么些日子,見著你娘還是只認你娘,”葉流鈺笑罵了一句,把她遞給葉流錦,又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虧得姨母還想著偷偷帶你出京去見見世面。” 葉流錦一個激靈,“姐姐要走?” 煙水見蕭承璧趴在葉流錦的肩頭有些困倦,忙上前道,“奴婢先帶女君回去休息。” 葉流錦哄著蕭承璧,“和煙水姑姑先回去,娘和姨母一會就來。” 等孩子抱下去后,葉流錦看著已經憑欄坐下的葉流鈺,言語有幾分急切,“姐姐要去哪里?” 葉流鈺沒有說話,眼睛看向遠處的太液池,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要去找他么?” 不過一瞬,葉流錦便想通了。 她搖著扇子,嘆息了一聲,挨著葉流鈺坐下。 入了秋,天氣還是燥熱得很。 “那年他走的時候,我知道他會來府中見我一面,可我避開了。” 葉流鈺奪過葉流錦手上的扇子,給自己扇動起來,仿佛流動的空氣能壓下心頭的那股煩悶。 “當時我特別的肯定,我葉流鈺這一生,不需要任何的男人。” “可那天我練兵的時候,卻走神了好幾次,回府之后,流錚告訴我他等到很晚才走,我也不知為何在他坐過的椅子上呆坐了一宿。” “這兩年,盛世太平之下,我這個曾經馳騁沙場的武將好像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了,看著承璧出生然后一點點長大,我竟然有些后悔當時沒有見他一面。” “我把這種想法告訴華蓁,她嘲諷我是因為年紀大了容易胡思亂想。” 葉流鈺埋著頭低底笑了起來。 “其實,我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一面就好。” 不是大梁的定西郡主和突厥的可汗。 而是葉流鈺與哥延舒緹。 “你說,我若去了,父親會怪我么?”葉流鈺突然抓著葉流錦的手,眼里有著葉流錦從未見過的慌亂與猶豫。 “怎么會呢,姐姐,父親怎么會怪你呢。” 葉流錦難得見她這個樣子,將她攬入懷中,無比心疼的拍著她的脊背,“我雖未曾見過父親,可我也從許多人嘴里聽到過,父親最是看重姐姐,姐姐的往昔,盡數奉獻給了大梁子民,姐姐的后半生,要為自己活著呀。父親在天之靈,看見姐姐日日苦悶,惶惶不可終日,只怕急得團團轉,若是姐姐能幸福,那才是父親最大的心愿。” “大梁與突厥早就不似當年的水深火熱,不僅開了貿易,連通婚都是允許的,姐姐近日在街道上,不是也看到了許多外族的商人么?大梁海納百川,周邊各國盡數臣服,無論姐姐心中的念想是什么,只管去就是了。” “這么多年姐姐一人撐著葉家,守著邊境,一定累壞了吧。” 秋風蕭然起,有幾片落葉打著旋而落了下來。 葉流鈺被妹妹抱著,她的語氣幾乎帶著求助,“那我該怎么辦?我什么也不會……” 葉流錦哽咽,“姐姐什么也不需要會,只要往前走一步,一步就好。” “那若是結果不好呢?”葉流鈺的聲音悶悶的。 葉流錦大笑,“我的姐姐那么聰明,那么厲害,難道會為一個男人困住自己么?” “我相信無論是什么樣的結果,對姐姐來說,都是可以輕易接受的,你是葉流鈺啊,大梁的女人里,你最厲害,大梁的男人里,挑不出一個比你更厲害的。” 葉流鈺:…… “那我可就真的,走了。” 葉流錦松開她,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重重點頭,“去吧,挑一個好天氣,邁出那一步。” 聽到這話,葉流鈺突然站起身,“不等了,我今日就走。” 說完人已經走出了幾步遠。 “走了,快的話三五個月,慢的話三年五載,我就回來了。” 葉流錦看著姐姐的背影,眼里噙著欣慰的淚,大聲道,“姐姐,出了宮門,不要做楚昭王,也不要做兵馬大元帥,就做葉流鈺,自由的葉流鈺。” 至少,在她說的三五個月,或者那三五年,只做葉流鈺。 葉流鈺風風火火的出了宮,風風火火的回了府。 她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在兜里放了足夠的銀子。 長發高高束起,取下慣用的長劍,一副江湖劍客的作派。 起初,華蓁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王爺是要去練兵么?” 她的目光落在葉流鈺身上挪不開。 對。 是這個樣子。 就是這個模樣。 當年葉流鈺救下她的時候。 后來她見到葉流鈺穿過鎧甲、朝服、各種華貴的衣裝,可卻再也沒見過這讓她一見傾心的模樣。 華蓁有些恍惚。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英雄啊。 葉流鈺見她怔怔的樣子,推了她一把,“我要出趟遠門,府里的事情,你看著辦吧,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去國公府那邊問季嬸嬸。” “王爺要去哪里?”華蓁追問道。 葉流鈺順口接道,“去一趟西邊,大概有些日子不能回來,你在府里好好的。” “我......” 華蓁想追著她的背影,卻發現怎么也追不上。 淚眼朦朧中,她低嘆了一聲,“哎,也好……也好……” 起碼,她住在王府里,也算是葉流鈺親近之人,此生能如此,已是幸運。 華蓁沈吸了一口氣,抹干眼淚,坦然的笑了笑。 夕陽下沉,她轉身便投入到自己的藥廬中。 只是這一夜,她的藥廬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聽聞王爺出了遠門,這一次,你怎么沒有跟著去啊。” 南宮勛站在石檻上,雙手環胸靠著門框,語氣戲謔。 皎潔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幾分清冷。 華蓁手上忙活著,頭也不抬,反唇相譏道,“任由你管天管地,你也管不著我。” “王爺若是用得著我,天涯海角,只要她說一句,我都能到她跟前,她若用不著我,我便在這王府的小小藥廬之中,為她守著家。” 南宮勛的嘴角彎了彎,“你倒是對她忠心耿耿。” 華蓁面不改色,“你也不遑多讓,陛下身邊的位置,只有你坐得最穩當。” 這是罵他是陛下的狗了。 南宮勛摸了摸鼻子。 口舌之爭,他好像從來沒在華蓁手上占到過任何便宜。 “咳咳,我今日來,不是與你吵架的,”他識趣的別開話題,踢了踢腳邊的幾瓶酒還有幾提油布包,“受人之托,陪你喝一杯,不知道華神醫,給不給面子。” 華蓁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來,看向南宮勛。 沉默半晌,她終于笑了。 “你這個當朝新貴陪我一個醫女喝酒,怎么敢不給面子。” 她走到一旁的水缸,舀水洗干凈手,大步朝著南宮勛走過去。 南宮勛以為她是來幫著拎東西的,沒想道她直接斂了衣裙,一屁股坐在石檻上。 “不請我進去坐坐?” 南宮勛饒有趣味的低頭看著華蓁 。 “今夜月色好,”華蓁指了指天上,“這樣的月色,豈能辜負。” 她拍了拍身邊的石檻,笑道,“怎么?南宮大人嫌棄我待客不周?” 南宮勛平靜的掀袍,在她身邊坐下。 平日里充滿火藥味的兩個人,此刻相對無言的場面,多少有些滑稽。 華蓁打開一瓶酒,聞了聞,“是秦樓新釀的神仙醉。” 又解開油布包,“是我愛吃的貴妃魚。” “還有糖蟹。”南宮勛沒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王爺讓你來的?”華蓁咬了一口酥甜的炸魚,平靜的聞道。 南宮勛抬頭看著月亮,飲了一大口酒,“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華蓁又咬了一口糖蟹。 “不會。” 她有什么可憐的,一張利嘴不饒人。 “其實你也挺可憐的。”華蓁喝了一口酒,把糖蟹咬得嘎吱嘎吱響。 南宮勛:…… “坊間傳聞,你是斷袖,對陛下愛而不得,因此一直不娶妻,陛下雖對皇后娘娘情有獨鐘,卻始終對你心懷愧疚,這才提拔重用你。” “無稽之談。”南宮勛冷笑。 華蓁眨眨眼睛看著他,“那你是斷袖么?” 南宮勛:……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南宮大人恕罪恕罪。” 看著南宮勛吃癟的臉,華蓁的心情突然大好了起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也在這個微冷的夜晚近了一些。 “喂,你為何至今不娶妻啊。” “等一個人。” “等誰?” “與我白頭偕老之人。” “你這說了和沒說一樣。” …… “你說,這樣的夜色,王爺是在趕路還是休息,哎,不知道我與王爺見到的,是不是同一片月色。” “今日向西,天氣不佳,這會烏云遮月,王爺見不到月色。” “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討厭……” ……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蓁喝得有些醉醺醺的。 人靠在南宮勛的肩膀上,手里還抱著酒瓶舍不得放手,閉著眼睛嘮嘮叨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