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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蘇醒-《父親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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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溝橋的炮聲,震動了全中國,遠在江南山野小鎮(zhèn)的萬德玲,被炮聲震醒了。

    有幾年時間,她過得很安逸。

    這里幾乎與世隔絕,樸實的人們在這片土地上生生息息,與大自然和諧相處。

    所有人都叫她福生媽,后來,她又生了個女兒,起名棗花,就又有人叫她棗花娘。往日的萬德玲消失了。經歷過驚濤駭浪、出生入死的女戰(zhàn)士,在江南這個不知名的小鎮(zhèn)里,靜靜度著她的人生。

    如果不是日本軍隊打進來,萬德玲可能真的不存在了。

    1937年,從報紙上發(fā)出的聲音,將德玲驚醒。

    組織原來一直在戰(zhàn)斗!紅軍沒有被消滅,他們從南方打到陜北,在那片高原上建立了新的根據地。一些久違的名字在報紙上出現,朱德,毛**,周恩來,他們全都健康地活著!在很遠的地方,領導著那支永不言敗的軍隊頑強戰(zhàn)斗。如今,紅軍改編為兩支部隊,江南部隊叫新四軍。

    幾乎被撲滅的火焰,在這廣闊的國土上,分散成萬點星火,如今又漸漸集聚,將要形成新的火焰!

    新消息不斷在報紙上出現。

    淞滬抗戰(zhàn),南京大屠殺!國共再度合作,一致抗日,接著是釋放政治犯。

    丈夫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對于德玲的過去,陳子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是妻子,是兩個孩子的媽,這就夠了。他知道妻子有些文化,從來沒有去細想它。一個女人而已。女人的天職,就是伺候丈夫,為丈夫生一個比一個結實的孩子。除此之外,女人還能要什么呢?

    天亮了。陳子敬伸伸懶腰,睜開眼,紅紅的晨光從窗子里照進來,把屋里映得亮堂堂。磚鋪的地上,散亂地堆著棗花的褲子和褂子,這孩子睡覺一向不老實,常常把被子上搭著的衣服蹬一地。

    另一個小床上,福生的被子平平展展,顯示著和妹妹的不同。

    陳子敬去推妻子:“福生娘,福生娘!”

    德玲睜開眼,看了看窗子說:“還早哩,叫什么呀?”昨晚她又是很晚沒睡著,半夜起來幾次,看著丈夫睡得那樣死,不由得氣憤了一陣。這些陳子敬都不知。換了個稱呼,還是去推她:“棗花娘,起來呀,該做早飯了!”以往都是德玲做早飯,可是今天她忽然生氣地說:“你就不能做嗎?”陳子敬吃了一驚,看著德玲。這是怎么啦?今天陳子敬要去遠處進貨,以往這個時候,妻子早就起來了,做好早飯,給他準備好衣服、袋子等等,等他出門。

    陳子敬沒有和妻子較勁,自己起來去灶邊,點燃火,將水米下鍋。陳子敬做飯是把好手,很快,飯就香了。

    德玲睡在床上,聽見丈夫走來走去的忙活,心里也有點愧疚。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做飯洗衣服,今天突然對丈夫發(fā)態(tài)度,他一定不知所措的。

    她很快穿起衣服,走到兒子床邊,叫著:“福生,福生!”兒子哼了一聲,再叫,兒子睜開眼,憨憨地叫了聲“娘!”福生這孩子,天生厚樸,小小年紀,天天跟在娘前后。娘做事,他就在一邊幫忙。娘揀菜,他也用小手去將菜根上的泥土摔掉,娘去河邊洗衣服,他為娘拿著棒槌。福生走路腳很重,德玲走在前面,聽見后面福生咚咚的腳步聲,心里總要泛起疼愛的波浪。這孩子,是娘的心頭肉啊!

    看兒子嬌憨的樣子,德玲止不住去兒子臉上,親了一口。

    那邊的棗花已經醒了。“娘,也來親親我!”棗花小哥哥兩歲,平時都跟著哥哥玩,哥說東,她不往西,有時在晚上,兄妹倆在油燈照不到的地方躲貓,棗花一下子看不見哥,就哭起來。娘要是抱了哥哥,她看見,非要娘抱她不可。現在棗花又吃醋了。

    德玲笑起來,走到女兒床前說:“你莫學哥,他是懶蟲!”

    棗花說:“懶蟲你還親他呀!”德玲說:“沒有呀,哪個親了他的啊?”福生也說:“就是沒有,娘只給我蓋了蓋被子啊!”

    棗花說不過哥,看看又要哭了!

    德玲哈哈大笑,一把將女兒連被子抱在懷里:“好了好了,我的乖女兒,娘現在就親你!”說著在女兒臉上啜了一口,棗花破涕為笑。那邊,陳子敬大聲說道:“飯熟了啊!哪個不起來,當心吃不上飯啊!”

    兩個孩子立刻爭先恐后穿衣服,小棗花一慌,將袖子穿錯,急得叫娘:“娘,娘,快幫我!”福生看了,趕緊跑過來,幫妹妹把袖子脫掉,重新穿好。

    德玲看得心里一動。兒子,真的是厚道啊!

    吃過飯,陳子敬用一根棍子挑起一卷麻袋,對兒子說了個:“我走了,在家聽你娘的話啊!”福生說:“爹,早點回來啊!”給爹把門打開,看著爹走出去,他又到路上,朝著爹走的方向看了一陣。

    德玲收拾著碗筷,想著心思。

    我還是戰(zhàn)士嗎?德玲暗暗問自己。不敢回答。

    流落到這里,被丈夫收留,過上了安逸的生活,對兒女的疼愛漸漸占據了她整個的胸腔。往往夢醒,看著那樣寧靜的夜空,聽著孩子勻稱的呼吸,一時真不知哪是夢,哪是現實。

    組織又在大地上傳出了聲音,那聲音像春雷,在德玲心里引起轟鳴。不眠的夜里,德玲感到自己的熱血在沸騰,一種沉睡多年的向往又在心里復活。無數面孔在她眼前浮動,董先生,向先生,邵先生,肖老師,石大姐,張飛,那么多優(yōu)秀的同志犧牲了,那么多同志還活著!日本鬼子打進了中國,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德玲隱隱感覺到,一個新的時代剛剛在華夏大地上開始,這個時代需要千千萬萬的人去奮斗。她,萬德玲,一個組織培養(yǎng)多年的戰(zhàn)士,該不該在這世外桃源一樣的小鎮(zhèn)沉睡?

    傳來消息,日本人離這里已經不遠,占領了一些縣城。

    郵局的墻上,多了些小報,幾乎天天有新消息。到處建立了游擊隊。不知道什么來頭,不知道是什么黨派,有的部隊長連姓名都沒有,張司令,李團長,就算交代了。

    德玲天天去看報。知道新四軍到了離這不遠的地方。

    那天,忽然發(fā)現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名,開始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夢中。

    “新編第四軍挺進支隊長某某,參謀長某某,政治部主任……”

    德玲在這個名字面前楞住了。說驚雷在平地炸起,也不足以形容德玲當時的感覺。

    他怎么會活在人間?是不是夢幻啊?德玲又將那篇報道仔細看了一遍,確確實實寫著:政治部主任肖笛峰。

    絕對不可能是同名同姓,這樣的名字很難重疊。何況,地位正符合身份,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一定是肖老師。那個帶領自己走上革命道路的青年教師,那個和自己生死與共的親人,那個忠誠無比、在最后一刻還記得掩護妻子的大丈夫。好多年了,都以為他已經英勇犧牲,沒想到今天他又出現在視線里。

    那么說他犧牲是誤傳。釋放政治犯,他自由了?

    德玲忽然感到一陣惶惑,肖老師還活著,而自己呢,已經和別人成了家,養(yǎng)了孩子。要是見了面,對他說什么呀?他會責怪自己嗎?一時心里亂紛紛的,腦子一陣陣暈眩。轉念一想,不管怎么說,肖老師還活著,就是好消息。曾經有多少個夜晚,想到他,心里刀扎一般,恨不得和他共赴九泉!如今他竟然奇跡般地活在人間,該高興才對呀!德玲的心,時而高興,時而內疚,只想放開步子,跑到什么地方去大喊一陣,跑到筋疲力盡,將最后一絲氣力也耗盡。肖老師活著!真好啊,老天,你是有眼睛的!

    德玲的心狂了,整個沉浸在對肖老師的思念之中。

    整夜整夜地想著,幾次下決心,又幾次放棄。

    孩子。天大的問題。我不在,福生怎么辦?棗花呢?

    那天,陳子敬夜里不回,德玲對女兒說:“棗花,你爹今晚不回,你跟我睡吧。”

    棗花說:“好咧。哥,你一個人睡吧,娘叫我和她睡哩。”

    德玲說:“哥哥也和我們一起睡。”福生笑了,立刻爬到德玲床上來。

    棗花很快也上了床。一邊說:“娘,哥睡那頭嗎?”

    德玲說:“不,我們三個睡一頭。”

    福生得意了:“娘,我不挨著棗花,她夜里說夢話。”

    棗花說:“你才說夢話哩。”

    娘三個說說笑笑,德玲吹滅燈,上床。兩個孩子都依偎著她,將臉埋在她身體上。

    夜漆黑,德玲在棗花臉上親著,棗花毫無知覺。又回身,親著福生的臉。孩子啊,你們是娘的心頭肉!要是有一天,娘不在了,你們會多么難過啊!撫摸著孩子的小臉,德玲千頭萬緒。石大姐估計已經不在了,可是她那雙眼睛,此刻正看著自己!機關的廚子,保姆,送她走的時候,真情顯露,“那一天,我們要在黃浦江邊聚會!”廚子豪氣的話。他還活著嗎?那樣殘酷的斗爭!張飛,春花,老劉,多少同志,多么頑強的隊伍!肖老師被捕,受了多少酷刑,他是怎么活下來的!這樣多的同志,有的死了,有的還活著,無論生死,他們都懷著遠大的目標。可是我呢?我不是逃兵。是環(huán)境造成這一切。如今環(huán)境變了,我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嗎?德玲反復考慮,終于下了最后的決心。

    找肖老師去!返回自己的隊伍。個人的事,無所謂,該怎么,就怎么吧!

    德玲偷空,給陳子敬寫了一封信。

    “陳兄,”考慮很久,給了這樣一個稱呼。非常時期,一旦離開,誰也不知道結果怎樣,這一別,說不定就是陰陽兩界!陳子敬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了她,給了她遮風避雨的港灣,這是她不能忘記的。這個溫厚的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勤勤懇懇經營著這個小家庭。他沒有錯。只是我,不是合適的對象。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感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孩子交給你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知道,孩子是我的心頭肉,不是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丟下他們的。拜托你了,我會永遠感激你的。孩子長大也會感激你!不要問我到什么地方去,也不要問我去做什么,我只能告訴你,這是我的命運,絕對不能逃避的命運!愿你保重身體。如果可能,為孩子找個媽,我在遠方也會為你們祈福!”寫好這封信,就像母親生下一個難產兒,有一種解脫感。她把這封信藏在柜子的夾層里,準備在離家的時候放在枕頭下邊。

    那天,借著福生生日,給福生和棗花都照了相,德玲將照片貼身藏了。

    一切準備好了,只等著上路。去那里要走好多天。帶一點錢,帶幾件換洗衣服,其余的都不需要了。

    這些天,德玲總把兩個孩子攬在面前,親不夠,撫摸不夠,福生似乎覺察到什么,問:“娘,你怎么眼睛是紅的啊?”德玲說:“風大呀,風把娘的眼睛吹紅了。”福生便笨笨地跑去關門。德玲看著兒子幼稚的身影,眼淚真的流下來了。

    預定的日子到了。陳子敬不在,德玲把兩個孩子領到隔壁汪婆家,對汪婆說:“那邊村子里有個客戶的款子要收,我去一下,孩子麻煩您管管。”汪婆高興地答應了。

    德玲對福生說:“帶著妹妹好好玩啊!凡事讓著妹妹,她小不懂事,你是好孩子!”福生懂事地嗯了一聲,對她說:“娘,你要早回啊!”就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眼睛一直看著娘,也不說話。

    德玲心如刀割,趕緊轉身走了。到轉彎處回頭,兒子還牽著妹妹在呆呆地望著娘哩!看娘回身,福生又叫了聲:“娘,早些回啊!”

    可憐的孩子,娘是一去不回了啊!德玲吞下眼淚,狠著心往前走,走到鎮(zhèn)外,四下無人,終于放聲大哭起來!

    德玲挽著個小包袱,一副農婦打扮,朝著那個方向,一路走,一路打聽,走了很多天,看到了一個較大的莊子。打谷場上,一些穿灰軍服的士兵在操練。

    這是不是新四軍呢?她拿不準。新四軍軍服她沒見過,可不能弄錯了。

    路邊有農舍,德玲走進一家,向一個大娘討水喝。喝著水,她裝作不經意地問大娘,莊子里住的什么部隊?大娘立即說,新四軍。又補充一句,李司令的隊伍。德玲心里有了底。謝了大娘出來,便向村口的崗哨走去。

    站崗的士兵只有十七八歲,稚氣的圓臉,看著德玲,眼睛里卻不乏警惕。德玲說自己是來找丈夫的,丈夫跟一個朋友去投新四軍,好久沒有消息。馬上問士兵,你們是不是新四軍?

    士兵毫不猶豫地說,那還有假!舉起胳膊說,看我們的臂章!臂章上,一個沖鋒的士兵,端著刺刀,兩個醒目的大字:抗敵。

    士兵還在問德玲,知不知道丈夫在哪一部分?德玲卻無心回答。沒有疑問了,她找到了新四軍。肖老師,失散多年的親人,就在這支部隊里。他對士兵說,要找他的上級,有重要的事情。士兵奇怪地打量著她,這個塵垢滿面的農婦,有什么重要事情?但是他還是朝莊里喊了一聲,走過來一個高個干部,挎著短槍,問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德玲說要找官長,干部說我就是。聽說德玲有重要事,干部便帶著她進了村,到一間小屋里。

    屋里先有兩個人,都穿著軍服,德玲走進去,還沒落座,止不住激動,叫了聲“同志!”幾個軍人都愣住了。一個人問她,誰是你的同志?德玲直截了當地說:“我找你們這里一個叫肖笛峰的人。”坐在板凳上的兩人都站起來,一個人說:“你,你怎么認識他?”。高個軍人擺擺手,問,肖笛峰是你什么人?德玲說,你帶我去見他,他知道我。高個軍人“哦”了一聲,和那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說你們都在這呆會。轉身出去。

    不一會,高個軍人進來,叫德玲跟他走。

    德玲跟著到了一間大屋,里面有幾個軍官,一個年齡四十多的對德玲說,我是李司令,這兩個,都是領導。說吧,你是什么人?

    德玲說,我認識肖笛峰。我要見他。李司令說,肖主任不在。你跟肖主任什么關系?

    德玲說:“我和他一起共過事。”

    “哦?”李司令說:“共什么事?”

    德玲**地說:“肖笛峰介紹我加入的共產黨。”

    旁邊一個軍官霍然站起:“啊!你慢慢說。”這軍官約有三十多歲,四方臉,大眼睛,很精神,他走到德玲身邊,遞給她一杯開水。李司令說,這是我們黃參謀長,肖主任不在,黨的事,你可以跟他說。

    德玲喝了一口水,簡略介紹了自己的經歷,從大革命,到上海地下黨,到如何因為組織失散而流浪,如何在山鄉(xiāng)小鎮(zhèn)做一個主婦。沒談完,眼淚已經漫出眼眶,滴在地上。

    幾個人都被深深震動了!李司令激動地說:“蘇同志,你吃苦了!這么多年,你孤身一人,一直對黨忠心耿耿!”停了停,他又說:“不過你是老同志了,應該知道,這一切都要得到證實。”

    德玲說你們讓肖主任來,他一來,什么都清楚了。

    幾個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李司令叫把德玲帶到旁邊小屋休息。德玲在小屋坐了會,很快又叫她過去。

    德玲堅定地看著李司令,誠懇地說:“我在武漢的事,肖主任一定能證實,上海的情況,我相信一些領導人還在,他們能證實。至于離開組織之后,我請求組織派人調查。我是清白的。”

    李司令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對德玲說:“你講述的一些情況,如果沒有真實的斗爭經歷,是講不出來的。我個人基本相信。可是你應該知道,我們辦事得按程序來,至少在短時間內,沒有法子取得證明。現在是戰(zhàn)爭時期啊!”

    德玲說:“肖主任可以證明啊!你們?yōu)槭裁床蛔屛液退娒婺兀俊?

    李司令看著德玲,緩緩地說:“告訴你吧,肖主任犧牲了。”

    啊,如同一顆炸雷響在頭頂,肖老師犧牲了!千里迢迢來這里,肖老師是她一路上的燈,頃刻之間,這盞燈就熄滅了。德玲幾乎站立不住。一絲念頭在腦海里閃現,或許是誤會?過去,也曾以為肖老師犧牲,那樣陰森的魔窟,進去的人都犧牲了。可是他卻活出來了。這次會不會又是誤會呢?

    黃參謀長明確告訴她,肖主任確確實實犧牲了,他親手安葬的。

    德玲無力地坐在板凳上。

    黃參謀長對她講了肖老師犧牲的經過。

    肖老師不是犧牲在戰(zhàn)場上。他去一個部隊文工團檢查工作,剛好文工團排演節(jié)目,是一個活報劇,內容是懲治漢奸的。肖老師和幾個領導坐在跟前觀看。

    劇中有一個場景,士兵將漢奸押到一邊槍斃。士兵用的槍是臨時從部隊借來的。演員舉著槍,對那個“漢奸”吼一聲:“我代表人民,處決你這個賣國賊!”然后扣動扳機,“漢奸”倒下,劇就結束了。

    誰也沒有料到那支槍里有一顆子彈沒有退出來!

    這是一個新兵的槍。他以為槍里沒有子彈了,交給劇團,槍一大堆,也沒有人逐一檢查,就那樣交給演員。

    那演員按照布置,對著“漢奸”的后腦勺一扣扳機,“砰!”巨大的一聲,槍**出子彈!瞬間,“漢奸”**迸裂!子彈穿過腦袋,射在對面的石頭墻上,反彈過來,打在肖老師鼻梁上,又一反彈,將另一個領導的大腿擊傷。

    人們只顧去看那個“漢奸”,沒成想肖老師已經不聲不響地躺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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