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又到了年末衙門封印的時候。 沈臨毓去了永慶帝的寢宮。 海公公來迎他,說了些大致狀況。 沈臨毓在龍床邊坐下,平靜地看著面色衰敗的永慶帝。 不過這些時日,永慶帝仿佛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年,額頭上全是白發,臉上掛不住肉,全是褶子。 海公公雖說背叛的他、對李嶸低了頭,但在伺候永慶帝一事上,依舊十分仔細上心。 翻身、擦拭、喂食。 按說永慶帝只要能放寬心境、接受現狀,他再活上幾年也不在話下,但顯然,不可能。 一來,做了三十幾年皇帝的人,接受不了被人當魚肉一般翻來覆去,還說不出話、動彈不得的現狀。 二來,來看他的一個個人,愣是沒有哪個盼著他開懷,只會不停添堵。 嬪妃們淚眼婆娑,絮絮叨叨說著可憐話,聽的永慶帝煩躁。 李嶸每日在他這里看折子,請教朝臣,已然是一副獨掌大權、進退有度的模樣。 至于沈臨毓…… 沈臨毓很少單獨來,但只要來了,就沒好事! “聽太醫說,您恐怕挨不過這個冬天了,也就是說,您撐一撐,能至元月,運氣好些,挨到二月里,反正也撐不過倒春寒,但運氣最不好的,還是這幾天就駕崩。” 永慶帝聽不得這話,凸著眼珠子瞪沈臨毓。 沈臨毓面不改色:“我來呢,還真不是想催您上路,是來和你打商量。” “您要是活過了臘月,來年就是永慶三十七了,開了年,也沒兩個月,戛然而止。” “那時候坐上龍椅的是大哥,還得暫且用您的年號,用上一整年再改元。” “從朝堂行事方便來看,您還是立刻上路為好,過幾天元月一至,立刻改元。” “您放心,年號已經有幾個備選了,想定就能立刻定下來。” 永慶帝氣得咬牙,“啊啊啊”沖沈臨毓大叫。 “您別著急,我話還沒說完呢,”沈臨毓抬手在永慶帝的心口上拍了拍,動作安慰,說出來的話糟心,“于公,自是那般,但于私,我盼著您再堅持堅持。” “我該說親定親了,人家阿薇姑娘好不容易點頭、愿意與我攜手,我自是盼著早些敲定。” “母親讓人看了日子,二月上是過小定的好日子,但在那之前,還有不少禮數要辦。” “這期間您要是駕崩了,我的婚事可就耽擱住了。” “以日代月,國喪二十七日,但我畢竟是您親生的,得一年半年不辦紅事,再多您就別想了,我不愿意,我母親也不愿意,朝臣們估計也得掂量。” “您看,我一個出嗣了的都守三年,朝臣們還怎么勸大哥早日充盈后宮?一嘴就給堵回去了。” “所以我思來想去,您要不還是寬寬心、努努力。” “我明年把婚事辦妥了,您再堅持了小一年,來年十月尋個好天西去,我方便、大哥也方便,您說呢?” 永慶帝能說什么? 他有一肚子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氣得胸口痛、腦袋脹,干脆閉上眼睛,看都不看這個催命鬼。 沈臨毓起身往外走。 海公公一路送出來,一言難盡地看著在廊下站定的沈臨毓。 “公公有話直說。”沈臨毓睨了他一眼,道。 “圣上身體就這樣了,您想先把婚事辦了,可不能再這么氣他了。”海公公道。 沈臨毓輕笑了聲:“公公你看,他腳程快些,二十七日后也差不多是元月尾,我母親緊一緊時日,二月也能過小定了。” 海公公一口氣哽在了嗓子眼。 這事能用“腳程快”來形容的嗎? 噎了好一陣,海公公才道:“您也說了,一年半年的。” “是啊,我說的,”沈臨毓的身子偏了偏,聲音壓低了,笑瞇瞇看著海公公,“但不是圣上說的,對吧?” 海公公:…… 至于圣上說了什么…… 臘月三十上午,各家各府都忙著準備晚上的團圓宴時,永慶帝駕崩了。 宮中哭聲一片,得了消息的沈臨毓與長公主、駙馬一道進宮。 寢宮中,一切倒也有條不紊。 很快,李嵩幾兄弟也到了,御前近臣們陸續趕到。 定西侯也得召進了宮,規矩地與一眾臣子們站在一塊,神色肅穆。 永慶帝的駕崩在大伙兒的意料之中,偏枯衰敗,太醫早就說過幾次了,只是誰也沒想到,日子有些不湊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