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揚州之地。 此時大月真正的主戰(zhàn)場,也是最徹底的血肉磨盤。 四國聯(lián)軍的威脅在這些年從未有一刻離開過大月,只不過被人硬生生頂在了揚州。 除了白蓮教和廟堂軍隊廝殺的如火如荼的豫州之地外,其余幾州的感觸大抵是沒有那么深刻的——但影響早已自方方面面?zhèn)鞑ラ_來。 不斷提升的稅賦,越來越多的起義,幾乎成為擺設的律法,永無止境的索取.時時刻刻都在勒緊繩索,奪走這垂垂老矣的國度最后的生機。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關乎生死存亡的戰(zhàn)場,在揚州。 而現(xiàn)在,揚州也要頂不住了。 源河河畔。 無數(shù)人馬齊聚,往來的船只在寬闊的源河河面上近乎連接在了一起,成為了一條河上橋梁。 帶著包裹的平民百姓面有菜色,幾乎一步三回頭的回望著自己的家鄉(xiāng),但腳下的步伐卻是半點不慢,生怕趕不上。 還有些年歲頗小的孩子,被父母緊緊的拽著手,向著那船只形成的橋梁走去,邁向源河的另一側。 那里,就是豫州了。 康靖五年初,羽州便已徹底淪陷。 而今到了康靜六年末,揚州之地的民眾開始在有組織的情況下有序的撤離。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這一次民眾雖多,基礎的秩序看上去倒也還可以維持住,畢竟沒有人想白白送命。 穿著粗陋短褐的墨者不斷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維持著秩序,頭戴黃巾的漢子也在大聲的吆喝著。 “不要急,更不要擠!都能過去!黃天王說了,會讓你們過去的,難道你們還不信黃天王不成?都特么給老子慢點,再敢插隊,當老子手中的刀不利否?!” 剛開始還能好好安撫的聲音,到了后來也免不得化作叱罵和威脅,但總體來說,能夠攜民渡江,已經(jīng)稱得上絕對的善舉了。 “過了源河,自有人手接應!都帶著足夠的干糧吧?到地方不要亂跑,讓你們?nèi)ツ木腿ツ睦铩G懊婺莻€,伱提著那么大的包裹干嘛呢?除了吃的和一些衣物,太重的東西趕緊都扔了!到時候累不死你!” 各種各樣紛雜吵鬧的聲音讓源河畔好似變成了最大的菜市場,這一幕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數(shù)天,但到現(xiàn)在為止,等待過去的人還遠遠沒有結束。 這一切無不在宣示著一件事。 揚州之地,要放棄了。 黃朝面目表情的看著一波波人流匯聚成足以讓源河都顯得有些自愧不如的人潮,森冷的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當初他掠奪揚州之地的財富時,下手毫不留情,所有富家大戶被他逮到,幾乎沒有不破家滅門的。 如今他倒也做出了這種“攜民渡江”的壯舉,這是任誰都未曾預料到的。 魔王般的人物,竟也能有這種善心? 盯著洶涌人潮看了足足半晌,黃朝的目光又轉向一處。 那里有一個身材比他還要更加魁梧高大,膚色頗為黝黑恍若地里老農(nóng)的人正在捧著一本書看。 沒錯,到了現(xiàn)在,那人還有心情在看書。 而且沒有看錯的話,那好像是一本史書。 “我說,要撐不住了。” 黃朝率先開口,他們二人之間周遭并無旁人,當然更不需要有什么親兵保護,武道宗師本身就是這個時代個人偉力的巔峰,當他們都需要保護的時候,那得是什么級別的敵人? “一國對四國,你想撐多久?” 那人終于是舍得將目光暫時從史書上移開,聲音古井不波,似乎對一切早有所料。 是啊,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該明白垂垂老矣的大月本就不可能是四國聯(lián)軍的對手,無非是什么時候徹底倒下而已。 “下一個就是豫州,豫州多平原,一旦放開揚州的防線,整個大月之地不說徹底淪陷,那也差不多了。甚至豫州都無需完全攻打下來,便可直抵皇都之所在,那個時候便是國破天傾之時。” 黃朝面色陰沉,一本正經(jīng)的在分析著戰(zhàn)事。 “你不是早就造反了么?造反了,還關心大月何時滅國?” 墨丘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史書,這么多年過去,那副堅毅的面容還是一如既往,唯有不經(jīng)意間下意識皺起的眉頭,訴說著那并不算平靜的心緒。 “呵,我造反,是我要重整乾坤。大月當然可以滅,可滅在我手里,和滅在別人的手里,不一樣。” 黃朝說起這個,倒還是一副猖狂的模樣,毫不掩飾心中的野心,“你呢?你的墨家,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肯加入黃天軍。除了我之外,誰能忍受你的墨家十義?白蓮教?還是大月朝廷?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一邊說著,黃朝走到墨丘的身旁,向他伸出一只手,誠懇的說道:“到了現(xiàn)在,不要再抱著你的理念不放了,聯(lián)手吧。你我二人合作,黃天軍和墨者相融,足以重整乾坤。事成之后我做皇帝,你當國師,教化萬民,普天皆樂,豈不美哉?” 看著黃朝伸過來的右手,墨丘將書放下,沉吟片刻后伸出手來。 黃朝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然而下一刻,墨丘一把將他伸出的手掌拍到了一邊。 “道不同,不相為謀。” 墨丘平靜的說道。 “哈,到現(xiàn)在,還不相為謀?” 黃朝的臉色沉了下來,“要不是我的人馬在揚州之地幫忙抵擋,揚州可是連兩年都撐不住!這兩年,黃天軍死了多少人?我的功績不說是萬家生佛,說一聲仁至義盡,總無差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