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應(yīng)該就是阿金掛彩綢的那株。 唐子謙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都是我種的。” 如果那一年那一夜,一切還能繼續(xù),他不必再經(jīng)歷后來漫長的否定與掙扎,他一定會珍惜那一段地久天長。 可如今,歲月已成另一番模樣。 縱然辛夷成林,他與她,終究各奔一方…… …… 沒有戰(zhàn)事的時候,涼州的日子很清閑。 唐子謙每日回府,都去田看一眼。 他尤其關(guān)注那株被他毀壞過的酒心蕊。 但無論他怎么努力,一天天過去,也沒見有什么長進(jìn),依舊是深紫的苞,攏得跟貝殼一樣嚴(yán)實(shí)。 好在其他酒心蕊也一樣守著苞沒長進(jìn),就好像時間停滯了一樣。 唐子謙在這種近乎停滯的時間里,過得猶為自在。 酒心蕊開,是在一個極不起眼的秋日午后。 他剛剛回府,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正要詢問仆人,突然想起路沅提過的“開如酒成”。 唐子謙趕到西園時,酒心蕊已綻放過半。 深深淺淺的紫,層層疊疊的瓣。 極不起眼的苞綻開之后秀美勝芍藥,初露端倪的蕊似籠著淡淡的煙。 路沅就在這淡淡的煙之中,白色的衣裙被煙染上了紫。 她雙手小心翼翼摘下一株已經(jīng)完全盛開的酒心蕊,又小心翼翼捧著放入身旁的一只陶罐中,因?yàn)樘珜Wⅲ踔翛]看唐子謙一眼。 “這么快就摘了?”唐子謙問。 她抬起頭,面容如隔云霧。 “酒心蕊的完全盛開之后就可以采了,”她的聲音從云霧中飄來,也有些模糊,但語氣十分認(rèn)真,“采下后,要用陶罐避光儲存,每日澆灌半兩涼酒,可以堅(jiān)持三月開不敗,來得及年底送進(jìn)京吧?” 唐子謙笑:“不用等年底,等你采完了,明日我便派人送進(jìn)京。” 路沅“嗯”了一聲,低頭繼續(xù)采摘。 開盛大,襯得田中的人比往常小了一些,顯得十分安靜乖巧。 唐子謙看得心中驀然柔軟,笑道:“你贈藥與家母,皇后一定很高興,到時候叫她將宮中藏劍拿出來讓你挑一把。” 路沅動作一頓,好似在發(fā)愣。 唐子謙挑眉:“怎么?不想要?”玩笑似的威脅。 路沅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唐子謙臉上的笑逐漸淡去。 “唐子謙……”她輕喚后,低低一嘆,“酒心蕊開,我要走了……” “我想清楚了,雖然辛夷已經(jīng)不在,可我還是能經(jīng)常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我不想要這樣,那我還是不要了……” …… 散著酒香的陶罐堆了滿滿一院子。 路沅離開前,將所有的采下的酒心蕊細(xì)細(xì)裝了陶罐,澆灌過涼酒后,全都留給了他。 她說過,她想找個喜歡的地方種下酒心蕊,等開了,就送給喜歡的人。 她毫無保留,全都送了他,但是人卻走了。 “真是個薄情的姑娘……”唐子謙喃喃自語。 說罷,卻又自嘲一笑。 “小心送至京城,獻(xiàn)給皇后娘娘!”唐子謙吩咐道,停頓片刻,又道:“若娘娘問起,便說是楚女路沅所種。” 依照唐皇后的性子,必有重賞。 仆人搬著陶罐陸續(xù)離開。 很快,昨日繁華盛景的西園一隅,只剩下空曠和荒蕪。 唐子謙掃了一眼,卻在荒蕪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處異常。 他定定看了許久,才抬腳走近。 他從未走得這樣小心翼翼,生怕腳步稍微重一些,就會震碎了什么脆弱的存在。 腳步停后,他蹲下身,凝視著田上僅剩的一株苞。 是曾經(jīng)他毀壞過那一株。 路沅將它重新種下后,它沒有如路沅擔(dān)心的那樣枯萎死去,但也總不如其他的株精神。 于是他和路沅都下意識對這一株多照料幾分。 如今,其他的酒心蕊都已盛開采摘,唯獨(dú)這一株仍舊蔫蔫地艱難地頂著苞。 也還活著。 他沒有那么憐香惜玉。 死了也就死了,但能活下來—— 唐子謙拔出隨身的小刀,用刀背輕輕撥弄土壤。 像路沅曾經(jīng)做過的那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