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1981年,大年初一。 浦江城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里,窗簾緊閉、悄無聲息。 書桌上一只攤開的郵包,依然保持著剛打開的模樣。 時遠時近的炮仗聲,絲毫沒給床上的那位帶來丁點影響。 直到一串電話鈴響起的時候,江山才裹著一床被子挪了過去: “喂~” 嘶啞的一聲招呼,聽的電話的那頭明顯一愣: “江山?請問是江山嗎?” “嗯,我就是江山?!? 聽這聲音,江山感覺有點耳熟,但就是沒想起來是誰。 “怎么新年頭一天,就這么沒精神?” 饒斌忽然感覺到了什么:“聽這聲音,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呀?” “您難道是……?” 江山有點聽出門道來了:“饒部……長?” 我天,大新年的頭一天,機械部怎么會給自己打電話? “聽出來了?”饒斌在電話里笑道:“新年好呀,江山同志。” 自打一句“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東風車”的廣告詞出現后,饒斌便對江山看上眼了。 “新年好,饒部,” 確定對面是哪位后,江山立刻開始組織語言: “恭祝您身體健康、闔家歡樂、工作順利、六六大順……”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寫會說,咱們倆就別來這套了。” “哎,我聽您的。” “小江呀,你前陣子在旅游局接的任務都忙完了吧?” “早完成了,” 江山心說我連外貿部的礦泉水都干完了: “您今天給我打電話,不會是咱們的東風卡車……又?” “不是東風的事,我手底下又不止一個東風……” 江山有所不知。 別說是大年初一,就連年三十饒斌的班子也沒休息過一天。 沒辦法,改革開放的前兩年有多猛,1981年就有多難。 “按說,我不該在這時候給你去電話的,但……” 電話的那頭,傳來了饒斌點煙的聲音:“這樣吧,你先聽我說一個故事。” “您說,我聽著呢?!? 身穿全套寶藍色工農兵的江山,裹著一床棉被窩在了沙發上。 和對面一樣,他也點起了一根煙。 “1945年,國共重慶會談的時候,忽然對外宣布要中斷會議。 不為別的,只因為國共兩邊的領導人,要去為同一個人吊唁……” 聽到這,江山手里的煙頓了一下: “這位究竟是誰?居然能讓兩邊的領導同時記掛?” “想知道?” 饒斌笑道:“想知道就聽我慢慢跟你說, 1901年,廊坊出現了一位邊搖鈴鐺,邊吆喝的英國人。 這人說起來是位傳教士,其實就是個英國卜內門洋堿公司的推銷員。 當時那個年代,只見過雜質滿含土堿的老百姓。 在見到他手中的那些結晶均勻、色澤如雪的洋堿后,就跟見到了寶貝一樣。 于是,英國的洋堿,沒費多大勁就在中國打開了市場。 說到堿這個東西,既然它能號稱工業之母,就已經能說明它的重要性了。” “那是,”江山點點頭:“肥皂、玻璃、印染、紙張……數不清的行業都離不開它?!? “所以,國外那種提取成本低廉的索爾維制堿法, 幫著英國佬在咱們國家的各行各業,賺走了大筆黃金白銀,” 饒斌繼續道:“但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不知足的想漲價就漲價, 不高興了,想給哪個廠子斷貨,就給哪個廠子斷貨。 一旦哪個廠子被卜內門制堿公司停止供貨了。 過不了多久,必將面臨破產的危機。 最后,只能去找中間人幫忙說和,加價恢復原料供應……” 饒部的一席話,江山怎么聽怎么覺得耳熟。 “沒辦法,誰要咱們自己造不出純堿呢,” 饒斌嘆了口道:“那段時間,純堿就成了咱們國家近代工業史上,一道拴著脖子的鎖鏈。 要想更進一步,就必須打破洋人的壟斷,自主提取純堿。” “只不過在民生蕭條的舊中國,沒錢、沒人、沒技術……根本談何容易。” “肯定不容易啊,”江山不想也知道:“不然,它也不會被叫作卡脖子技術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