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走-《從1994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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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回避啊?”下了樓梯,范會蘭也是好奇,擱了她,早就跑得沒影了。
“為什么要回避?”誰不熟悉誰,她李伊萊不怕。
“難道不應該回避嗎?”米珈也是對這位佩服至極。
“不需要,馬上就畢業了,他去了南方,我去了東邊,再見面也不知道什么光景,我還何必躲躲藏藏…”
三女互相看一眼,覺得又刷新了三觀。
晚餐,要不是凱哥來叫,說好去大姑家吃飯的,不然林義都忘記了。
林家大伯對林義的成績非常滿意,各種夸,硬拉著喝了好幾杯。
悲催的又喝醉了,他后來直接睡在了大姑家。
當林義第二天來到師專門口,找到鄒艷霞的時候。
才得知于海復讀去了,不過這次沒在一中,而是去了省會的雅禮中學,一看就知道拖了關系。
武榮和李伊萊都回了老家。只不過前者回家幫著忙活莊稼;后者回去看奶奶去了,說是七十大壽。
“我打算回老家一趟,然后北上京城,去看看天安門廣場的升國旗儀式,有沒有特別想要去的地方,我幫你去看看。”一邊吃著冰棒,一邊對著洗菜的鄒艷霞嘮叨。
“意思是你也要走了?”鄒艷霞停下手里的菜,轉過頭看著她。
人是那么清秀,眼神也是那么慧氣,配合著臉上洗菜時沾上的水珠子,別有一番少女風味。但林義感覺她一下孤單起來了。
“對啊,說不好我就直接去南方了,年底見。”看著外面又來了一群學生模樣的人,林義起身讓道,也打算就此離去。
年底見,鄒艷霞對此視而不見,接收到她母親說有客人點紅燒排骨后,默默起身拾掇排骨了。
討了個沒趣,林義徑直騎著摩托回了書店。
自95年開年以來,紅桃K和三株口服液是越賣越好,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又給林義帶來了723.2萬的收入。
這讓林義有些咋舌,握在手里的存折都感覺有點厚重。
因為這半年來,他幾乎不怎么過問邵市保健品的買賣行情。最多的還是從每天的報紙上了解到太陽神、紅桃K、三株口服液等保健品市場是多么蓬勃興旺。
“你現在手里大概有多少人?”林義很好奇吳芳芳手下的人馬達到了何種程度了。
“從三月份開始,都保持在200人左右。”吳芳芳以為林義又有事情要吩咐,連忙從抽屜里掏出花名冊。
“不用,我信的過你。”林義連忙擺手,示意不用看,趁這個空隙接過關平剛買回來的雪糕,咬了一口才說:“如果我被中大錄取了,也想去那邊開個書店,到時候可能得麻煩嫂子了。”
既然喊嫂子,林義要她做的肯定是私事。不過吳芳芳卻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交給我好了。”她也沒問林義為什么還要執著這種利潤不大的書店,因為她覺得小義天生就和書店的氣質相搭。
一起聊了聊家常,后來林義想起了什么,在夫妻兩沒反應過來時,已經噔噔噔上了二樓。
然后又在夫妻兩對視著解惑的時候,林義又捧著一套書下來了,一把推拉到吳芳芳跟前:“嫂子,你不是想往財務方面鉆研嗎,這是我上次從省城特意買的。”
看著眼前一整套會計財務方面的書,吳芳芳捧在手里,看著林義和自己丈夫,不爭氣地心里頓時澎湃了起來。
見妻子這副模樣,關平偏頭咧嘴笑了起來,覺得今天的雪糕特別有口味。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晌午,三人就在馬路對面的大排檔解決了中餐。
半年多沒回老家了,林義打開銅鎖的那一剎那,一股子霉味從里面噴涌而出,昏昏沉沉的。
先是對著神龕上的兩張黑白沉默了一會,才用撣子幫它們去掉灰塵,最后點著三根香鞠一躬,輕聲說:“爺爺奶奶,我回來看你們了。”
到后院就著自來水沖了個涼水澡,一身舒服了才開始拾掇家里。
但是拾掇著、拾掇著,林義沒了好心情,發現滿屋子都是青苔。堂屋地上是,木板墻壁是,八仙桌的四只腳是,條凳、躺椅都開始了不同程度腐爛,頓時心疼不已。
其他還好,這個竹制躺椅是萬萬不能讓它爛掉的,因為它承載了林義太多的喜怒哀樂。而且那禎也特別喜歡它,只要在家,夏天里都會成為鄰家的專屬。
“嬸,我可能要去外地讀書了,這椅子放家里,沒人住都快壞掉了,嬸你看還可以用不。”
雙手端著椅子到那禎家,對著里面正在剁豬草的那禎媽打招呼。
而一旁的那禎爸一手持鋸子,一手把著手腕大小的茶樹,正在鋸鋤頭把。
那禎媽一看是自家女兒特別喜愛的那張椅子,也是連忙起身,雙手在圍兜上揩拭幾下,圍著椅子看了一圈:
“這個腳當真壞了點啊,太可惜了,春夏雨水多,小義你們又不在家,可惜了這東西。”
那禎媽很樂意的收了躺椅,然后問林義考到哪里了,有沒有考到京城啊?要是考到京城就和那禎有個照應了。
當林義說報的羊城那邊的學校時,也是連連稱贊,直說林義爸媽沒這福氣。
說了好多家常。要是擱以往,林義最不喜歡和村里婦女這里長、那里短的在背后議論人家。
但今天林義卻聽得津津有味。
比如誰過世了,誰家又有了新媳婦,誰又發了財了,誰家孩子有出息了,誰偷漢子創了新紀錄然后被村里人聯合趕走了云云。
林義當時沒聽懂,偷個漢子還被全村人趕走的?這不合法啊。
沒想到那禎媽一臉鄙視的說:“隔壁村羅家女人在村里干起了“勾欄”的生意,15塊錢一天,還陪著去隔壁金石鎮泡溫泉。
聽說三個月內被20多個村里媳婦先后踏破門檻,說是嘴角都被人用剪刀撕爛了。
后來鬧大了,警察都來了,羅家女人被帶走了,但沒一個月又放了回來,說是證據不足,那些臭男人都沒指證他,只是說一時糊涂,沒有交易。”
嘖嘖,林義聽到這檔荒唐事,卻也不得不佩服這羅家女人。有本事啊,竟然那么多男人沒一個背叛她的,也許那些男人也怕進局子吧。
但林義覺得還是有些不對,現在執法可嚴了,卻又說不出個七八。
不過回想起那女人,雖說是農家婦女,卻也的確有著幾分與眾不同,只是可惜了,男人死的早,養活三個讀書的孩子確實不容易。
也許是后來人的緣故,接受過金錢世界洗禮的林義雖不喜歡卻也沒特別反感,都說笑貧不笑娼,更何況人家也有苦衷不是。
但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的吧。
當然了,這樣的女人林義是搭理都不想搭理的,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污染空氣。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我雖不同意你的觀點,但尊重你說話的權利”,對這類女人,林義大抵也是這么個看法。
那禎爸媽打小就喜歡林義姐弟,小時候經常開玩笑說要是自己的就好了,死活留著吃了晚飯才讓走。
飯后,到村里轉了一圈。被大火燒掉的院子有了新氣象,在原來的地基上新出現了一棟棟紅磚房。
但多數只有一層、或一層半。偶爾有家三層的,村里八卦都說,那家門檻都被媒人給踏破了,非常受歡迎。
林義又見到了那個賣姜的“黃金單身漢”,今年他又種了很多生姜,雖說價格沒去年好,但相比“賣谷子”還是劃算蠻多。
同時也見到了他媳婦,雖說是二婚嫁給他,但那份姿色、那份賢惠村里人都說他賺到了。
林義站在“和龍派”的馬路邊上時,剛好看到這女人挺著個大肚子給“黃金單身漢”送水,看那肚子鼓鼓的模樣,應該有七八月了吧,快生了。
沿著彎彎曲曲的石子路,上了茶葉山。林義碰到了小學兼初中同學,陽雅,兩人即是小時候的玩伴也是經常打架的冤家。
記得三年級曾經是同桌,林義特別乖張,在桌子上劃了條“三八”線,而且這條線非常霸道,讓林義占了整個桌子的五分之三。
當時總是盯著這條線,只要人家“越界”,就用筆戳,搞得小女孩一天到晚,右臂彎的袖子都是圓珠筆的痕跡。
以前陽雅只會哭,后來被別個教唆多了終于爆發了,把林義脖子、手背都抓花了好幾道口子。不過她怎么斗得過林義,被壓在課桌下打了好久。
現在每每想起小時候的霸道蠻橫不講理,林義都有些愧疚。
“現在茶葉多少錢一斤?”
“現在是夏茶便宜的很,兩塊一斤,”陽雅轉頭看到林義也是意外,又有些歡喜,因為好幾年沒看到了。
“這么便宜啊,你們請人摘不是也得付八毛一斤?”
夏天的濕茶賣得這么廉價也讓林義詫異不已。這價錢拋去施肥、除草、除蟲等成本,真的沒什么賺頭了。
“是啊,夏茶比不得春茶十多塊錢一斤,不過每天有點收入比呆家里強。”
這這話讓林義自然地想起了這酷暑天,三十八、九的高溫,真的是一件辛苦活。
問她為什么今年回來這么早。
她說自從初中畢業出去就沒回來過,有些想家了。同時也說,不想到中山那邊的電子打工了,正想著換地方。
林義也是好奇她的工資,問她多少錢一月。
提到這,陽雅停頓了下,說:剛出去由于未成年、沒身份證,跟著熟人做,一個月差不多140塊的樣子。
后來聽別人的建議,瞞報年齡,做了一張假的證件。每天加班到11點多,大概有350塊的樣子。
她說第一年特別苦,總是不習慣,經常被領班揪辮子、穿小鞋,后來學會了送禮、請吃飯,領班對她才好起來。
有時候自己完不成的“規定工作量”,領班就會把別人的一部分評判為“不合格”產品,然后趁下班劃拉給她。
說到這里的時候,陽雅笑著說:“三年下來,我們都成了好姐妹呢。”
不過遺憾的說,領班是個中專生,一路升遷的很快,自己卻原地踏步。
現在對方又跳槽去了特區龍崗的一家日企,她回家就在等對方消息,說過幾天可能就又要走了。
最后,陽雅告訴他,95年上半年,她的工資穩定在了800塊。說到這,她還挺自豪和滿足的。
同時她還說了自己的秘密,在和領班學日語,已經一年半了,希望有一天當個日語翻譯。
林義走的時候,要她說幾句日語來聽聽,開始還有點嬌羞,放不開,不過到底還是秀了幾句。
還不賴…
在家住了一晚,林義又用銅鎖把大門關上了,走的時候剛好看到馬路上軋鐵拐的李強,對著他吹個口哨調侃道:“別鉆我家門縫啊,我在里面養了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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