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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綿綿的夜更深沉。

    趙桓果然來了。

    只是后面跟隨著近百龍?bào)J軍，趙桓遠(yuǎn)遠(yuǎn)看到王霖那熟悉的身影站在后園的五角亭下，兩人曾在此飲酒暢談。

    趙桓眉梢上掠起一絲喜色。

    他揮揮手，命令護(hù)軍退在后園拱門處，便大步流星沿著濕漉漉的青石小徑狂奔過來。

    此番行事，若有王霖在，他的勝算又多了三成。

    “拜見殿下！”

    趙桓面上的喜色在他的目光落在王霖腰間佩戴的天子劍上陡然斂去，他面色陰沉，后退數(shù)步道：“王霖，你夤夜?jié)撊雽m禁，意欲何為？”

    王霖嘆息：“殿下，你我之間也不必遮遮掩掩，你若不讓趙構(gòu)與我那封信，我能趕來京師么？而我若是要對殿下不利，即便你身邊龍?bào)J軍成千上萬，也攔不住我，所以請殿下安心。”

    趙桓呆了呆。

    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走來。

    “太子趙桓接旨！”王霖輕道。

    趙桓嘴角一抽。

    他冷視著王霖，王霖?fù)u頭，也不管趙桓是不是有接旨的體面，徑自宣旨。

    “咨爾東宮：昔者帝堯禪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德。今我大宋，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茲起，奸佞肆逆，兵兇戰(zhàn)危……太子桓賢德，有始有終，欽承前緒，皇靈降瑞，人神告征，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度克協(xié)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遜爾位。欽此!天之歷數(shù)在爾躬，允執(zhí)其中，天祿永終。望祇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趙桓面色震驚。

    這竟是趙佶的禪位詔書！

    趙桓趕忙接過來仔細(xì)查驗(yàn)，見皇帝玉璽、寶印俱全，而也確屬皇帝筆跡，不由狂喜過望。

    若父皇肯禪位，他又何必去當(dāng)那弒父弒君的惡人，留下千古罵名？

    卻聽王霖澹道：“殿下，詔書無假，是官家當(dāng)著臣的面親擬的。想必這一定是殿下想要的。”

    趙桓顫聲道：“王霖，父皇為何改變主意？你為何又夤夜?jié)撊雽m來？”

    “臣接殿下書信，又聽九殿下所言，猜測殿下要鋌而走險(xiǎn)，所以才不顧一切趕來京師阻止殿下行事。”

    王霖手握天子劍，昂首望向漫天的陰云：“我知殿下被人陷害，迫于無奈，才行此險(xiǎn)招，可殿下有沒有想過，一旦你走了最后一步，你將徹底落入惲王算計(jì)，徹底萬劫不復(fù)！”

    “本宮知道，但是本宮已無退路。王霖，你來得正好，幫本宮登臨大位，我一定不會(huì)負(fù)你。”

    “殿下，你可要想清楚，目下惲王幕后長袖善舞，他正巴不得你弒君奪位，爾后才挾大義群起而攻之，到時(shí)候，你違背人倫在前，篡位弒父在后，公理昭彰，大義威逼，你就算是登臨大位又能如何？天下臣民，其意洶洶，到時(shí)候不但你皇位難保，連性命都保不住。”

    趙桓沉默良久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反復(fù)思量過了，我知道趙楷逼我如此，就是想要將我置于死地，可我能坐以待斃嗎？也唯有鋌而走險(xiǎn)，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知殿下自恃掌握兵權(quán)，又有張叔夜、李綱吳敏等人作為朝中倚仗。可，張叔夜、李綱為大宋名臣，他們或許會(huì)支持殿下登位，甚至支持官家禪位，因?yàn)樗麄冃膶俚钕拢J(rèn)為大宋天下，唯殿下登位才能勵(lì)精圖治，一掃沉疴！”

    “但若惲王站在大義高地，挾持天下萬民洶涌，一頂巨大的屎盆子扣在殿下頭上，殿下又能如何？臣料定最終，張叔夜也好，李綱也罷，都會(huì)棄殿下于不顧，因?yàn)樗麄兡舜笏蚊迹孔甯叩冢麄儾粫?huì)怕死，但卻將自己的清名視若生命！”

    王霖的話一字字、一句句都像利刃，深深刺進(jìn)趙桓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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