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涯窮途-《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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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涯窮途
微風掠地吹過,遍野草木沙沙作響。不過瞬息功夫,花曉霜卻似經歷千年,身上的鮮血凝固也似,通身仿佛化為石像。這么過了許久,一無動靜,她不禁睜開雙目,忽見駱明綺目光銳利,瞪視自己,不由心生怪訝,低眉看去,那柄小刀壓著腕脈,并不割下。
忽見駱明綺神情蕭索,嘆了口氣,收起小刀說:“罷了!”花曉霜心下奇怪,可又不敢多問,但不割脈放血,也就不會與梁蕭分開,一時喜道:“謝謝婆婆!”不料駱明綺兩眼一瞪,怒道:“謝什么?我割腕放血,就是要你的命。你干嗎不恨我、罵我?就算饒了你,又有什么可謝的?沒出息的東西!就你這糯米糕性子,怎么斗得過人家?”她唾沫飛濺,手指沖著花曉霜點點戳戳。
花曉霜挨了一頓臭罵,莫名其妙,怯道:“斗什么?我不明白……”駱明綺怒哼一聲,手指梁蕭:“我問你,你喜不喜歡這小王八蛋?”花曉霜滿臉漲紅,默不作聲。駱明綺又道:“我問你有沒有?”花曉霜瞥了柳鶯鶯一眼,欲言又止,半晌道:“哪……哪兒有了?”
駱明綺冷笑道:“是么?我不殺他,是看你面子!哼,你不喜歡,我這就取他性命。”花曉霜驚道:“萬萬不可!”駱明綺道:“那就是喜歡了?”
梁蕭啼笑皆非,心想這丑老鬼無賴透頂,天底下哪兒有這樣問話的?;〞运獏s漫無心機,一聽便信,一唬就著,只恐對梁蕭不利,面紅耳赤,低頭說:“是!”又輕又細,幾乎無人聽見。
駱明綺哈哈大笑,轉身面對梁蕭,沉著臉說:“小子,我要你做一件事?!绷菏捓浜咭宦暋q樏骶_一指花曉霜,丑臉上擠出笑容:“揀日不如撞日,你和我的師侄孫,今天晚上立馬成婚!”
梁蕭一怔,柳鶯鶯早已怒不可遏,罵道:“老太婆,你亂嚼舌根,不得好死,死了也要進拔舌地獄……”還未罵完,內腑劇痛,不由得蜷縮起來。
梁蕭厲聲叫道:“賊婆子,又下毒?”駱明綺尖笑道:“敢罵我?豈不叫她吃些苦頭?哼!乖侄孫,干脆婆婆為你斬草除根,弄死這只狐貍精!”花曉霜嚇了一跳,急道:“不行!婆婆你答應過我,不得殺害他們!”駱明綺皺起鼻翼,哼了一聲,盯著梁蕭說:“好,臭小子你說,你要不要我的師侄孫做老婆?”
她用毒之術出神入化,梁蕭無計可施,目光一轉,忽見柳鶯鶯望著自己,淚如滾珠,眼里悲慟更勝痛楚,他心頭一酸:“鶯鶯待我情深意重,如果負她,豬狗不如!”剎那間,他打定主意,搖頭說:“前輩見諒,小子萬難從命!”
柳鶯鶯一聽,淚水流得更多,眼里卻有盈盈笑意?;〞运獏s覺雙膝發軟,靠在墻邊,面無血色。駱明綺不料梁蕭案上魚肉,還敢違抗自己,勃然怒道:“你再說一次!”梁蕭大聲說:“小子萬難從命!”
駱明綺望著他,臉色漸漸陰鷙,瞅了瞅梁蕭,又瞅了瞅柳鶯鶯,忽地點頭說:“天下的男人都一樣,只喜歡長相漂亮的狐貍精!哼,這樣吧,我把她也變成個丑八怪,看你喜歡不喜歡!”從頭上抽出一枚鐵簪,沖著柳鶯鶯獰笑。
梁蕭心頭一緊,剛疾之性發作,微微笑道:“她變成丑八怪,我照樣喜歡!”一伸手,將少女的纖手緊緊握住。柳鶯鶯眼見鐵簪寒光閃閃,原本也很恐懼,可是經他一握,但覺一股熱流從他掌心透來,烘得身暖如春、心搖神馳,不由沖他綻顏一笑,一切的痛苦不再放在心上。
駱明綺大為不解,皺眉想了想,忽地怒道:“小子!你不是喜歡她的容貌嗎?”梁蕭冷笑道:“你容貌長,容貌短,莫非因為容貌丑陋,沒人喜歡?”他隨口譏諷,無意戳中了駱明綺心底的痛處,她嘴一扁,大袖揚起,梁蕭只覺五臟六腑生生擠在一處,奇癢奇痛,不覺失聲慘叫。
花曉霜大驚搶上,見他瞠目咬牙,牙關中迸出血水。她素知梁蕭性情剛烈,若非痛苦無比,決不會**一聲,一時心驚膽顫,急得快要昏厥,忽聽駱明綺冷笑道:“我將‘五行散’加了四倍份量,看這臭屁小子能撐多久?”花曉霜不禁駭然,還未答話,梁蕭忍不住凄聲慘呼?;〞运樏骶_,急道:“婆婆……”駱明綺怒道:“不許求情!哼,臭小子,我再問你,你娶不娶我的侄孫?”
梁蕭痛得口不成言,仍是搖頭。駱明綺冷笑道:“好,看你撐到什么時候?”兩句話的工夫,梁蕭的慘叫聲更加凄厲,柳鶯鶯聽得芳心欲碎,流淚說:“你答應她吧……我……不怪你……”梁蕭還是搖頭。花曉霜心想:“他終是喜歡柳姊姊……以前的種種,都是我癡心妄想……”一時百感交集,伏在梁蕭胸前失聲痛哭。
“五行散”的份量增加四倍,是為五行散用藥的極限。其藥效不是以一乘五那么簡單,而是合于五五梅花之數,較之先前厲害了足足二十五倍,過了這個分量,人畜必死無疑。中毒的人真有萬蛇噬體之痛、百蟻鉆心之癢,諸般痛苦層出不窮。換了常人,片刻喪命。梁蕭自幼練武,體質奇特,受此毒刑,也覺難忍,時候一長,不由涕淚交流。二女觸目驚心,一齊向駱明綺痛哭哀求。不料老嫗性子乖戾,遇強越強,梁蕭越頑強,她的心腸越剛硬,不理二女央告,只想:“看你厲害,還是老身的毒藥厲害!”
梁蕭死去活來,不一會兒,連慘叫的氣力也沒有了,唯有陣陣奇痛如潮涌來,幾經暈厥,又幾度痛醒,其中的滋味,較之華山時陰陽龍戰之苦還要難受數倍。他忍耐不住,幾欲認輸,可目光每每掃過柳鶯鶯,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這么生死兩難,不消片刻工夫,花曉霜但覺梁蕭脈息漸弱,去死不遠,自己空有一身醫術,卻沒半點法子,心頭一急,體內寒毒蠢蠢欲動,不由癱在梁蕭身邊。心想梁蕭死了,她也不用活了,這寒毒來得正是時候。她想到這兒,幽幽看了梁蕭一眼,見他面龐扭曲可怕,不由閉目尋思:“‘五行散’名為五行,也該不離五行。陰陽五行為醫家之本。唉,可惜醫術只為活人,這‘五行散’卻只會害人!”想到這兒,思及那日嶗山之中,與梁蕭相依相偎,以醫家五行之道解讀《紫府元宗》的情形,當此生離死別,那一份溫馨涌上心頭,情難自禁,喃喃念道:“宇宙之初,天地本無,無中生有,始有混沌,混沌中開,陰陽乃成;故天有日月,地成虛實,人分男女,獸為雌雄。陰陽運作,從無休止,因之四季有寒暑,日月有虧蝕……”
這幾句正是《紫府元宗》開宗明義的總綱。花曉霜心情所至,只顧在梁蕭耳邊絮語。所謂回光返照,梁蕭身處垂死之境,心智忽轉空明,花曉霜的話一字一句,恍若晨鐘暮鼓,在在敲擊耳畔。梁蕭不由心想:“天地萬物,不離陰陽?!逍猩ⅰ彩侨f物之一,怎可跳得出陰陽……”想到這兒,忽有所悟。
駱明綺正在得意,忽見梁蕭閉目封口,再無聲息,不覺心頭微微一涼:“不好,老身只圖痛快,竟把這小子弄死了……”她始終不能令梁蕭屈服,大為掃興,走上前去,想要狠踢他幾腳解氣。怎料還未抬腳,梁蕭雙目陡張,一躍而起,雙掌齊出,駱明綺不防他詐尸暴起,不及轉念,向后奮力躍出。
換在平日,這一掌奇兵突出,天下無人可當,此時梁蕭飽受荼毒,經脈五臟大受摧殘,出手較之往日慢了八成。駱明綺這一躍勉強避過,胸口卻被掌風掃過,郁悶難當,她心頭驚怒莫名,深深吸一口氣,想要下毒反擊。
就在呼吸之間,忽地嗅見一縷異香。對駱明綺而言,這氣味再也熟悉不過,一時沖口而出:“五行散……小子,你怎么……怎么……”才說兩句,毒素發作,奇痛難忍。可她長年與毒為伍,身有抗毒之能,盡管中毒,卻未倒下,匆忙伸手入懷,去摸解藥。這幾下變化奇特,花曉霜與柳鶯鶯見狀,各自微張檀口,茫然不解。
梁蕭生死關頭,妙悟陰陽之道,于是強忍痛楚,將“五行散”當作內息,神意默運,分辨陰陽。他這一推斷異想天開,偏又暗合至理。“五行散”本是取自蚩尤樹汁,樹木的汁液就如人體的氣血,運行不離陰陽五行。駱明綺深諳其妙,故以“五行”命名。只不過人體的氣血為正五行,“五行散”卻是反五行,正反相克,處處壓制五臟,使人痛苦難熬。
悟通此節,梁蕭逆轉陰陽,陰脈中生出陽氣,陽脈中生出陰氣,渾身氣血違反常理,以反五行運轉。一身上下仿佛蚩尤樹,與“五行散”融為一體,毒素真氣兩兩相合,痛苦之感頓也消失。他運功之際,覺出駱明綺逼近,佯裝死透,待她近前,忽地發難,將“五行散”化作真氣逼出掌外,殺了“毒羅剎”一個措手不及。見她伸手取藥,當即一聲斷喝,左掌劃了個半弧,呼地向前拍出。
駱明綺正要閃避,梁蕭右手倏晃,搶在左掌之前,一指點中她的“極泉”穴。不料才觸衣衫,就覺痛癢,他縮手一看,指尖已變紫黑,心知老太婆一身是毒,不留神又中她暗算。那毒發作快極,眨眼間,一條手臂已成青紫。他來不及轉念,雙足撐地,向后翻轉,依照所悟心法,驅使劇毒穿掌而出,掌風掃過地面,掌下的草木如被烈焰焚燒,丈許方圓盡變酥黑。
梁蕭眼見毒性霸烈至斯,暗罵老鬼歹毒,抬眼一看,駱明綺掏出解藥,抖索索舉手服食。他急忙手掌一撐,翻身逼上。駱明綺見他一退又進,舉動如常,完全沒有中毒的征兆,不覺心中凜然,揮袖放出三種奇毒。梁蕭依樣畫葫蘆,玄功默運,又將來毒逼出。
駱明綺武功平平,所恃只有劇毒。毒藥一再無功,任她久經世事,也是心生慌亂,一時雙手亂舞,將身上所藏的劇毒紛紛撒出。
梁蕭慘遭毒刑,元氣大受損傷,這時既要攻敵,又要逼毒,不出數招,就覺渾身脫力,空負一身絕學,十成中使不出半成。一連數次,駱明綺都伸手可及,他卻偏偏差之毫厘,無法將她制服。
兩人跌跌撞撞、東倒西歪,壓得四周草藥一片狼藉,舉手投足似乎笨拙,其中的兇險卻非常人所能料及。短短半炷香的光景,梁蕭遭遇奇毒三十余種。換作常人,百死有余。但“五行散”本來取自蚩尤樹,此樹汲取萬毒精血,化為五毒。天下毒物之性,都脫不出這五毒樊籬。梁蕭體內的真氣浩如江水,任何毒藥入內,都如一葉小舟,梁蕭以水載舟,輕輕巧巧地就送出體外。
不過時許,駱明綺隨身的毒藥用盡,眼見梁蕭仍未倒下,一腔驚怒化為了恐懼。兩人都已中毒,全憑意志支撐,駱明綺斗志一衰,“五行散”發作更快。這奇毒煉成以后,她還是頭一次品嘗,但覺五內如焚,滋味實在不大好受。她搖晃著讓過梁蕭一掌,忽地雙腿發軟,一跤坐倒。梁蕭也是強弩之末,對手忽地坐倒,大是出乎意料,但因招式用老,一撲落空,趴在地上直喘粗氣。
駱明綺心知到了生死關頭,忍痛咬牙,聚起渾身氣力,舉起解藥向嘴邊湊去,不防梁蕭躥出一尺,將她胳膊死死拽住。兩人手上較力,口中各不相讓,一個罵:“兔崽子……”一個罵道:“丑老鬼……”盡管氣息虛弱,怨毒卻各不稍減。
二人這邊殊死搏斗,花曉霜一邊瞧著,幾乎忘了動彈。柳鶯鶯又氣又恨,怒道:“呆鳥,站著做什么……還不快……快幫梁蕭……”
話一出口,廝打的二人同時醒悟,此時場上四人,只有花曉霜安然無恙。梁蕭心頭狂喜,頓覺勝券在握,叫道:“曉霜……按住她……奪……奪解藥……”駱明綺驚怒交加,忙道:“女娃兒……我為你好……快給我解毒……婆婆做主……讓他……讓他娶你……”梁蕭呸道:“放屁……”駱明綺冷笑道:“女娃娃……如果救了那個女的,她比你長得美……臭小子會娶你才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花曉霜聽得怔忡,半晌嘆道:“蕭哥哥,婆婆,你們別斗氣了,大家扯平,和和氣氣豈不更好?”走上前去,向駱明綺道了聲“得罪”,揮指點了她幾處穴道。
駱明綺大怒,正要喝罵,忽見花曉霜拿起解藥,送到她的嘴邊。梁蕭見她點穴,原本高興,這一下轉喜為怒,叫道:“曉霜……你……你怎么……”兩眼瞪圓,氣得說不出話來。
花曉霜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定定望著手中的瓷瓶。她手拿“五行散”,無疑握有生殺大權,其他三人屏氣凝神,瞧著她目不轉睛。柳鶯鶯心中冰冷:“報應來了,落到這小賤人手里,還能活么?”駱明綺奇毒一解,痛苦大減,嘎嘎笑道:“女娃兒,算你還有良心。所謂一不做,二不休。這狐媚子花枝招展,只要活著一天,休想臭小子要你!哼,不若解了婆婆的穴道,婆婆出手弄死她,讓這臭小子死心……”
梁蕭聚了少許勁力,應聲一手探出,扣住駱明綺的脖子,駱明綺登時兩眼翻白、舌頭外吐?;〞运琶_梁蕭,順手點了他兩處穴道。梁蕭忍不住叫道:“花曉霜,我看錯你了!”
花曉霜默不作聲,心想梁蕭性如烈火,一旦放了他,婆婆非死不可。想了想,說道:“蕭哥哥,我放你可以,但你要發一個誓!”梁蕭冷冷道:“什么誓?”花曉霜嘆道:“你脫身之后,不能再與婆婆為難!”梁蕭盯著她,徐徐道:“曉霜,你脅迫我?”花曉霜見他眼神,心子微微顫抖,嘆道:“你答應了我,我就放你。”
梁蕭氣得發昏,腦子一熱,咬牙道:“好,我發誓!”花曉霜大喜,只聽梁蕭冷冷說:“花曉霜,你今天不放我,從今往后,你我一刀兩斷、永無瓜葛!”
花曉霜身子劇震,一陣冷流涌遍全身,眼里淚影婆娑,恨不得當場大哭。梁蕭話一出口,先有幾分懊悔,見她泫然欲泣,心又軟了,嘆道:“曉霜,你放開我,以前的事我不怪你……”駱明綺打斷他道:“女娃娃,別聽他花言巧語……咳……男人信不得……咳咳……”她屢屢折磨梁蕭,心知他一旦脫困,自己必無生理,心頭一急,痰氣上涌,大聲咳嗽起來。
花曉霜看她一眼,咬了咬牙,輕聲說:“蕭哥哥,對不起,就算……就算你再不理我,你也要發誓。”梁蕭軟硬兼施,無法逼她就范,不由怒道:“小糊涂蛋,維護這挨千刀的老賊坯,于你有什么好處?”
駱明綺大怒,厲聲道:“呸,你這小賊坯才挨千刀,挨萬刀……”梁蕭雙目噴火,駱明綺也毫不相讓?;〞运袅舜簦嘈Φ溃骸笆捀绺?,你答應不傷婆婆,我就放你?!绷菏捄吡艘宦?,側目望去,柳鶯鶯奇毒未解,神色痛苦,不由咬牙道,“好,就這么說定!”
花曉霜點點頭,又對柳鶯鶯道:“柳姊姊,你呢?”柳鶯鶯冷冷道:“梁蕭怎樣,我就怎樣……”目光溫柔如水,脈脈望著梁蕭,根本不看他人一眼。
花曉霜心酸難抑,只怕失聲哭泣,不敢再看兩人,掉頭對駱明綺說:“婆婆,你也要答應我,從今以后,再也不許用毒害人!”駱明綺叫嚷:“那怎么成?”花曉霜嘆道:“婆婆不答應,我也不放你?!?
駱明綺性情剛烈,本想說:“不放就不放?!笨膳c花曉霜目光一交,又將頂撞言語咽了回去,悶聲道:“好,我依你!”花曉霜見三方答應,先給柳鶯鶯解了毒,又給梁蕭與駱明綺解開穴道。梁蕭看了花曉霜一眼,忽地雙手撐地,站起身來?;〞运焓忠觯凰莺菟﹂_,梁蕭一言不發,扶起柳鶯鶯向谷外走去。駱明綺怒道:“臭小子,你敢這樣走了?”梁蕭并不理會,只是快步向前。
駱明綺還要叫罵,忽聽花曉霜低聲說:“婆婆,罷了……”回頭一看,她眉眼通紅,淚水滾動不下,不覺心中酸痛,嘆道:“乖女,你一心維護婆婆,婆婆很承你的情??上惚莆野l了那個狗屁誓言,從今往后,我不能用毒,又怎么幫你殺狐貍精?”
花曉霜搖頭說:“蕭哥哥與柳姊姊天生一對。我身上有病,壽命不永,根本……根本配不上蕭哥哥……”
駱明綺一心幫她,聽了這話,大覺沒趣,冷哼道:“那你哭喪著臉干嗎?”花曉霜嘆道:“我是這么想……可不知怎的,心里還是難過……”話未說完,淚水滑落面頰,一點一滴落在地上。
駱明綺嘆道:“傻丫頭!”伸手將她攬入懷里,柔聲說:“乖女,我跟你說,這世上什么都可以讓來讓去,唯獨情之一物,決不能讓?,F在讓了,將來你也會后悔?!彼ь^望天,若有所思,良久嘆道,“許多年前,我也與你一樣,喜歡一個男子。我們一塊兒長大,也算青梅竹馬。他……唉,待我很好,就像親妹子一樣。我呢,也片刻離不開他。唉,那時我也真傻,以為能這樣過一輩子……”
駱明綺說到這兒,嗓子微微一哽,鼻尖又濕又紅,老眼中閃動淚光,喃喃說:“可有一天,家里來了一個女子,她眼兒大大,眉兒彎彎,腰身也細細的,就跟楊柳似的。唉,我……我萬萬比不上的。那冤家見了這女子,登時魂不守舍,不久娶她做了妻子。成婚以后,他與我相處的日子就少了。我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可也沒有半點兒法子。我那時年紀小,不懂事,見他們夫妻相得,快活無邊,心想只要他快活,我受些委屈又算什么?于是悄悄離開,趁夜一個人走了……”
花曉霜聽她說起生平憾事,心生憐憫,忘了自身苦況,聽她住口,忍不住問道:“后來呢?”駱明綺苦笑道:“我離開心愛之人,在江湖上東飄西蕩。忽有一天,我忍受不了思念,悄悄回去探望,哪知……哪知一打聽,才知我那師兄數年前就死了?!?
花曉霜驚道:“怎么回事?”駱明綺面龐寒霜,冷冷說道:“這就叫報應!世上的男子都愛美女,哼,那些女子何嘗不知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勾引男人!”花曉霜聽得一呆,失聲說道:“莫非……”她終究面嫩,期期艾艾地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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