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朕的女兒能抵千軍萬馬-《鳯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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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發出了一聲痛呼后,我忍著疼痛,將梳妝臺上盡數的東西已被我掀翻,灑落一地,稀里嘩啦一陣碎響。
門外立即沖進來了人,見此狀,有人尖叫道:“公主自殺了!”
“快去稟告皇上!快啊!”
沒多久,我已被人抬在床榻上,臉色已蒼白如紙,雙眸微闔,一動不動,手腕處殷紅的鮮血還在不斷地冒出,濡紅了半個袖管。
當蕭彧沖進夜明宮時,看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我,眼睛刺痛無比,聲嘶力竭地喊著:“太醫!快傳太醫!救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我染滿鮮血的手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有氣無力地說道:“父皇,先救慕容文謙,女兒求求你,不要殺他,不要……”
“你終于叫我父皇了?!”蕭彧的神色看不出是悲是喜,急忙說著:“你終于肯認我了,你肯認我了,你原諒了我,是不是?”
“是。”我顫抖著說道:“父皇,快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
蕭彧的眼里透著一絲心疼,卻也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嫣兒,你自己的命危在旦夕,現在,你還想著慕容文謙那個小子?!”
“父皇!救他!救他啊!”
他看著我,滿臉的憐惜,大聲吼道:“來人!來人!”
“皇上,有何吩咐?”
“立即傳朕口諭,赦免慕容文謙的死罪!”
看來,我贏了,我賭贏了。
不一會兒,太醫便來了,將我包扎好了傷口,然后退了下去。
蕭彧一直守在我身邊,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凝重的神色才散去,伸手抓住了我,鮮血頓時染上了他的手,關切的看著我:“傻孩子,痛不痛?”
“嗯。很痛很痛……”
說完這句話,我只覺得一陣滾燙涌了上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眼淚,就像是沒有感覺的,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了出來……
蕭彧的臉色慘白,伸出顫巍巍的手輕撫著我蒼白的臉,拭去臉頰上的淚:“以后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父皇……父皇都是為了你好呀!”
“你……為什么要殺慕容文謙?”
他微微一頓,低著頭:“嫣兒,你知道嗎?在你出嫁的前一日,當朕看見你和他在御花園里糾纏時,朕的心里很難過,因為朕從來沒有看見你如此的傷心,哭得那么悲慟,把父皇的心都哭碎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殺了他,是不是?”
“他給不了你幸福,朕不想把你嫁給他。”
蕭彧說著這話,似乎又心痛又沉重的樣子,的確,慕容文謙他給不了我幸福,我知道他不愛我,一點都不愛,想到這里,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酸楚。
我的眉頭都皺緊了,臉色越發得蒼白了起來。
他看著我一臉的心疼,慢慢說道:“當初,朕得知你從北魏回來的消息,就立即趕到了宮里,誰知,有人送來了一封信,元子修說你在途中遇襲,出了意外,我真的快急瘋了,派寂寒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后來,打聽到你跟慕容文謙去了揚州,朕立刻派寂寒去尋你,生怕你在青樓出事,他那樣對你,你還愛他?”
那些事,我只是讓自己不要去想,就算這樣,我也不能讓他死。
我不由蹙了一下眉,看了蕭彧一眼,他眉宇間還透著剛才的沉痛,我也無話辯解。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你比若云還要癡情,明明知道慕容文謙是那樣的人,你卻依然執迷不悟,朕真的很生氣!”
這一句話徹底把我堵了回去。
慕容文謙生性不羈,瀟灑不凡,我想他的所有事蕭彧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就算他不知道,身邊還有一個可惡的蕭寂寒。
“皇上!”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守衛跑進來,說道:“殿下……殿下已經提前將慕容文謙提往刑場,來不及了!”
“你說什么?”驟然間,我坐起了身:“父皇,你快……快帶我去刑場,我要去救他……我必須去救他……必須去……”
“嫣兒……嫣兒……”
只覺得眼睛一開發黑,我漸漸失去了知覺。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好像被冰火兩重天反復煎熬著,漸漸殘余的神智也沒有了,恍惚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回到了倚翠樓,我的門口,冷冷地看著慕容文謙,即使在夢里我也哭了,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就在我迷迷糊糊叫著一個人的名字時,感覺似乎有人伸手將我濡濕的額發撥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那雙溫柔的手又慢慢的移了下去,停在我手腕上的傷處,不知弄了些什么,我感覺到一絲疼痛,卻咬著下唇將所有的呻吟哽咽在了喉嚨里,固執地閉上了眼睛,我不想醒來。
迷迷糊糊的不知魘了多久,也不知夢里的人到底還在不在,可是手腕上隱隱的痛和刺骨的寒冷卻逼得我不得不睜開眼睛。
我又看見慕容文謙了,他在我的面前,靜靜地看著我,被他抱進懷里的時候我抓緊了他的衣襟,默默的流淚,想要跟他說很多不敢說的話,我有多愛他,我有多想他,我為了不讓他死而受的那些罪,最終卻都沒有說出口。
我怕破壞了這樣的夢境,換來的還是他無情的話語。
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真的做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唯一從夢境留下來的,是臉上的淚痕,還有手腕上包扎好的傷口。
“嫣兒,你醒了?”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中,轉過臉有些怔怔地看著坐在床邊的蕭彧。
他穿著一身龍袍,眼睛有些紅腫跟疲憊,卻依舊掩飾不住的擔心跟心疼。
“父皇,慕容文謙……他死了嗎?”
聽著我醒來的第一句話,蕭彧有些發怔的頓了下,十分的不滿,可聲音卻是非常的柔和:“你不要擔心,他沒事,還在天牢。”
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
“慕容文謙”這四個字脫口而出卻感覺好陌生,他的模樣都深深地融入了我的骨髓里,從前的那般熟悉,如今再提起卻如此陌生,心不禁也跟著一疼一疼的。
我依稀記得,那天晚上,他殺了那個惡霸后,看也沒有看我一眼,便轉身離去。
那樣的一個轉身,沒有一絲留戀,他真的沒有一點點的留戀,明明是那么優雅地離開,卻讓我覺得,那種落寞得近乎冷漠的背影,讓我立刻想去抱緊他。
可是,我沒有那樣做,我紅著眼微笑著,硬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我那么堅強地用盡全身的力氣使自己穩穩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
只是所有的堅強,在慕容文謙轉身的那一霎,變得無影無蹤。
“你怎么樣,傷口還疼嗎?”
看著我失神的樣子,蕭彧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雖然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直覺告訴他,這和慕容文謙一定有關系。
我努力地牽起嘴角,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出聲:“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怎么會不疼,連父皇都騙嗎?”
“父皇,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話音一落,便走進來一個太監,一個聲音道:“皇上,燕菜粥送來了。”
“先不說這個,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說著,他就扶起了我,讓我靠在床頭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燕菜粥被他端起來,他舀起一勺來,送到我的嘴邊:“來,喝碗粥。”
一聞到這味道,我的喉嚨哽了一下:“好香啊,我真的餓了。”
“餓了,就快吃,嗯?”
“不用了,我自己來。”我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他手里的碗。
“你的手有傷,讓父皇喂你吃。”
我愣住了,而他的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沉聲道:“自從你出生以來,父皇從來沒有這樣喂你吃過東西,是父皇不好。”
我看著他,一種心酸涌上了心頭,其實我不是真心想認他的,可是,他的話重重落在了我的心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父皇……”我突然撲進了他的懷中:“父皇……我……”
“行了,不準哭了。”他只溫柔地說了這么一句,這種溫柔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霸道,我立刻止住了眼淚,乖乖的張嘴,讓他一勺一勺的喂我喝完了那碗粥。
“還餓嗎?朕叫人再去拿來。”他伸手摸摸我的臉頰,又捏了捏我的手。
“不餓了,父皇你吃東西沒,你餓不餓?”
他看了我一眼,終于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父皇吃過了,你不用擔心。”
然后伸手微微用力的揉了揉我的頸項和頭發,讓我靠在他的肩上。
也許真是血脈相連,我卻覺得他的味道好熟悉,這真的就是父親的味道,漸漸地我開始貪戀這樣的父愛,抬眼看了他一下,他低著頭:“你在看什么?”
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嘴角輕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美得讓人心悸,我仿佛看見他年輕時的模樣。
“父皇,你長得好俊美,我是不是很像你?”
“是啊。”他低頭看著我,淡淡一笑:“你和我張得一摸一樣,大大的眼睛,高而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可是,你和以前的父皇也很像啊?”
“你怎么說話的?”他的聲音突然陰沉了起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我的心猛地一跳,咬了咬下唇,的確,自己太沖動了,什么話都脫口而出,這次他一定很生氣,想了想,我又看著他:“我——”
一看到他的臉,就知道上當了。
這個男人——竟然是一臉憋笑的表情,當目光一對上我的,立刻仰著臉,哈哈大笑起來。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蕭彧!真的是我的父皇嗎?
而他,笑夠了,才看著我說道:“嫣兒,平時想要看到你這個樣子,可不容易啊。”
他這是在逗小狗嗎?!我立刻撅起了嘴。
蕭彧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倒是沒有再繼續取笑,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意,看了我很久,才慢慢說道:“嫣兒,小氣,那以后父皇不逗你便是。”
“我小氣!”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胡說,我一點都不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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