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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血戰襄陽城-《鳯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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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立刻去見他。”

    “屬下護送公主去!”

    離開州府時,天色已晚。

    大街上一片寧靜,連一聲喘息都不聞,可遠遠的,卻能聽到城內那種不安分的動蕩聲,在這樣的亂世里,原本就沒有徹底的寧靜。

    一陣若有若無的琴聲錚錚入耳,這曲子很清幽,如清泉淌過石隙,如也風吹過松針,給人的感覺那么干凈,好像置身在一個寧靜的地方,好美的琴聲!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就在這時,琴聲也停了。

    不遠處的一扇木門打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出來,朝著我一揖:“公主,皇上等候你多時了。”

    我吃了一驚,道:“他……怎么知道我會來?”

    皇甫昊鈞抬起頭來看著我,微笑了一下,并沒有說話。

    不知為什么,我有些恍惚,好像置身在夢中一般。

    皇甫昊鈞的神態卻很自然隨和,雖然我看著他發呆,卻沒有一點尷尬,只是對著我微笑,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臉上時,立刻變了:“你受傷了!”

    “啊?”我愣了一下,摸了摸額頭,才意識到時昨夜從馬背上摔下來,碰到一個大石頭撞傷了頭,才昏了過去。

    “將軍有禮了!”公孫銘上前一步,道:“昨夜戰事吃緊,在下沒有保護好公主,令公主受了傷,實屬在下的錯。”

    “將軍無需自責,請進?”

    我終究還是進了那個院子,推開那間精舍的大門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間別苑很寬敞,空氣中彌漫著紙墨的香氣,我慢慢地走了進去,跟在皇甫昊鈞的身后,卻看不見一個侍衛,我有些恍惚不定的回頭看著公孫銘。

    他一臉鎮定,默默地跟著我。

    走到一間大廳的門口,皇甫昊鈞安排我們坐了下來,便退下了。這時,仆人捧著茶水走了進來,我和他每人面前一杯清茶,茗煙裊裊升起。

    好像這一刻,時間都停滯了,心也靜了。

    “皇上,想單獨和公主談談?”皇甫昊鈞突然走了進來。

    公孫銘看了我一眼,拱手道:“屬下先行告退,在門外等候公主。”

    “嗯。”我淡淡的點了點頭。

    一瞬間,屋子的光線暗淡了一點,忽然察覺到門口佇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屋子里的光線,我抬眼一看,那個許久不見的人又出現在我眼前,我傻傻地望著他,他也平靜地盯著我。

    我們的目光,好像就這樣糾纏在一起,心中似乎都有千言萬語,卻相對無言。

    元子修一臉平靜無瀾的表情,淡淡地看著我:“多年不見,你好嗎?”

    我的心微微一震,慢慢站起了身,垂下了眼簾:“還好。”

    “說謊。”

    他異常冷靜地直視著我,眸子越來越深,就這樣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彼此都沒有多余的話,我低下了頭,故意避開他的眼神。

    不經意間,元子修已慢慢走了過來,緩緩伸出一只手朝向我的臉龐靠近,我倏地偏過頭躲開了他,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漸漸放下。

    “你為何要騙我?”

    我轉過了身子,背對著他:“此話怎講?”

    他站著沒有動,輕聲道:“你明明過的不好,為什么還要說好?”

    元子修一語點破了我的痛楚,自從我嫁入北魏的那天起到現在,我何曾好過?

    我很清楚,我離開北魏后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他將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抽了一口氣,冷笑道:“那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元子修終于不再開口,我依然沒有回頭,卻感到到他愣愣的站在我身后,目光死死地盯著我的背影不放。

    “芷嫣……”

    這一聲呼喊刺痛了我的耳膜,猶如那日我離開望月小筑他躺在床榻上拼盡全力喊出我的名字,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那一天,當日的情景倏地浮現在我腦海里。

    這次,我輕輕轉回了身子,淡淡地看著他,眼里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化成了一句話:“謝謝你!派兵來援助西梁。”

    他一臉僵硬地看著我,笑道:“你沒別的話,對我說嗎?”

    “當然有……”我微微蹙了下眉:“聽說你要我們交出蕭寂寒,是嗎?”

    “不錯!”他一臉肅穆地看著我:“他殺了子綺,我一定要讓他償命!”

    元子修雙眼泛紅,直視著我,一副不肯退讓的表情,讓人好為難。

    我垂下了頭,頓時語塞了。

    回想起子綺死的那一日,內心流淌著傷痛的血,痛得連呼吸都快窒息了,而記憶的創傷想來覺得很遙遠,終究埋藏不了這錐心刺骨的疼痛。

    我驀地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借口,去求他,一點也沒有……

    “對不起!我想今日我不該來!”

    話音剛落,我默然轉身離去,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芷嫣,你真的這樣絕情?”

    我沒有掙扎,輕聲道:“皇帝陛下,這里是西梁,請你自重!”

    他只是木訥地看著我,手上的力道稍微重了一點:“我不想放開你!”

    “你早已作出了選擇,何必再說這些話呢?”

    當我說出這句話時,雙眼驀的一下紅了,不爭氣的眼淚滴落了下來,正要伸手拭去淚水你時,才發覺自己早已落入了他溫熱的懷里,我試著想推開他,他卻將我環抱的更緊,低呼道:“芷嫣!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

    再次靠在這個熟悉的懷抱里,恍如隔世,我好像也無力再掙扎,只是輕輕閉上了雙眼,淚卻不斷地從眼角溢出,心里卻感覺很痛,很憋屈。

    很多話都哽在了心里,但理智告訴自己,還是應該離開他的懷抱。

    可是,無論我怎么用力也再也掙脫不開他桎梏。

    我緩緩抬起了頭,淚眼迷糊地瞅著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你不要這樣說,走到今天這步,我不會去怨任何人,這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我很好!”

    “你好?你很好?你告訴我,你哪點好了?”他突然抓住我的雙肩。

    看著他深邃的眸子里突然竄著兩簇火焰,這兩簇火焰,如此這般的洞穿了我,在我身體里任意的穿梭,好像快要將我整個人都點燃起來。

    我奮力地掙扎開他,轉過身子背對著他,顫抖的道:“過去我經歷了太多事,也吃了很多苦,好幾次我險些喪命,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但最終還是挺過來了,現在我在皇宮里過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難道還不算好嗎?”

    說到這里,我的眼淚已經沒有了,心中卻微微一震,難以想象自己真的經歷了這些,仿佛一切離我那么遠,遠得讓我忘記了曾經發生的一切。

    “芷嫣,難道你就甘心在皇宮里孤獨終老嗎?”身后響起了他的聲音。

    “能夠茍且偷生,我已知足了。”我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凄然的苦笑。

    聽到這句話,他好像驚了一下,走到我身邊,睜大了眼睛看著我:“你真的變了嗎?難道你就不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嗎?”

    “如今國難當頭,請你不要再和我說這些兒女私情。”

    只感覺手腕一熱,他已將我的細手緊緊握住,臉上浮現出一絲清晰的笑意:“芷嫣,我會為你打贏這一仗的,我們……重新開始?”

    “不可能……”我倏地一下甩開了他的手,退后了好幾步:“我們不可能了……”

    “為什么?”

    我輕抿了下嘴唇,卻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恍惚之間,他已將我抱了個滿懷,這次,我再也無法彈動,整個人都僵在了他溫熱的胸膛中。

    “不要——請你不要這樣!”我猛地一下推開了他:“對不起!我……我早已不再愛你,我早已忘了你,愛上了別人!!”

    元子修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盯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話,做出這幅表情,好像受到了欺騙,好像受到了傷害。

    我卻害怕了起來,看著他森然的表情,好像隨時會動手打人,我幾乎整個人都怕得顫抖起來,而他卻久久的這么站著不動。

    許久后,他才憋出了一句話:“你愛上了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我不想瞞你,我愛上了慕容文謙!”

    他慢慢靠近了我,臉上沒有一絲溫度,眼底閃爍著明燦的火光:“有多愛?”

    “生死相隨!”

    “那你為何還沒嫁給他?”

    “我……”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了過去,再一次落入他懷中,這次,他死死地將我抱緊,幾乎要將我的身體鑲嵌進他的身體一般。

    我看不見他的臉,看不見他現在到底是什么表情,他只留給我一具寬廣的,如山一般的肩膀,還有那種隱忍不發的怒氣。

    良久后,他低呼道:“芷嫣,我很難受,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

    我在他懷里抽搐了一下,他終于感受到這種幾乎讓人的心都快要撕裂的感覺到底是什么樣的滋味?

    他似乎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低啞的聲音說道:“蕭芷嫣,你給我聽清楚,不管你愛誰?我非要你不可!”

    元子修堅定的話像是一個不可讓人抗拒的軍令一樣,我還未來的及開口,他滾燙的唇已經貼上了我的嘴,熱烈的吮吸著我的唇間,絲毫不留一點給我喘息的機會,直到吻得我快要窒息了……

    一時間回不過氣,我用手捶打著他的胸,他死死將我的手捏住,繼續狠狠地用力啃咬著我,這簡直不是吻,而是一種懲罰。

    子修,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懲罰我,我心里一直呼喊著這句話。

    他卻不肯給我開口的機會,我的掙扎對他來說是無用的。

    于是我終于放棄了掙扎,眼里卻流下幾滴熱淚,似乎燙傷了他的臉,他才慢慢離開了我的唇,而那雙有力的大手還是緊緊的將我禁錮在他懷里。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也看見了他的眼睛里映出的我蒼白而驚恐的面容。

    他的臉那么冰冷,表情那么冰冷,幾乎要將這周圍的空氣都凝結成冰一般,可是他的眼睛,卻是跳躍的,帶著火一樣快要燃燒的憤怒,灼灼地看著我。

    我的臉驀然感到一陣滾燙,他伸手撫摸著我的臉頰:“看,你還對我有感覺,還會臉紅,還會有心跳的感覺,是不是?”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大聲地吼了出來:“你不要這樣,我早已是他的人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你!”

    “那又怎樣,我不在乎這個!”

    “可是,我在乎呀!”我大聲呼喊道:“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說完,我就捂著自己的嘴沖出了這間精舍。

    公孫銘看著我這樣,什么都沒問,只是扶著我上了馬車,回到了州府。

    我讓彩蝶退下了,緊鎖了房門,一頭撲倒在床榻上,痛哭了起來,任憑傷心的淚水在臉上肆意地縱橫交錯,畫出一道道凌亂的淚印。

    哭得肝腸寸斷,寸寸皆碎了,直到感覺床單浸出一片涼濕,我的哭聲才漸漸沒有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點抽泣的聲音。

    此時,我真的好想文謙,好想快點見到他。

    三日后,突厥的大軍再次兵臨城下,而這一次帶兵的卻只有穆圖一人。

    元子修并沒有派兵來,他所有的軍隊都在南門二十里外駐扎,而公孫銘早已派人快馬加鞭的將書信送給了父皇,父皇卻一直沒有傳來消息。

    我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下面的千軍萬馬,渾身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今日將又會是一番惡戰!

    城門被粗大的木柱狠狠的撞擊著,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我們站在城樓上,幾乎感覺腳下的磚塊隨時都會散掉,這座城樓隨時都會倒塌!

    “他們攻城了,你立刻清點人馬,務必守住!”

    “是!”一個參軍領命,卻又遲疑了一下:“可這邊——”

    他的話沒說完,大家都擔憂的看向了城樓下,穆圖的眼睛透著兇殘的光望著我們。

    就在我看著他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朝著我們看了一眼。

    那一瞬間,我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好可怕的眼神!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讓我去迎戰他!”

    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壯碩如山的身影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正是呼延慶!

    他身上也披上了厚重的鎧甲,手握雙斧,一副報仇心切的樣子,整個人都透出了狠戾。

    公孫銘看到他,也愣了一下,立刻道:“少將軍,你守城樓吧,還是讓我去迎戰穆圖,可好?”

    “不行!”呼延慶憤憤道:“我一定要為祖父報仇!”

    呼延慶帶著一臉的狠戾,抗著手中的雙斧就下了城樓。

    在強大的攻勢下,城門上的鈕釘顆顆脫落,抵門的柱子上也出現了裂痕,只怕再過一會兒,也快要扛不住了!

    這時,前方的城門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

    只見那巨大的門柱硬生生的斷成了兩截,轟然落下,激起了無數木屑和煙塵,而在這同時,大門終于被撞開了!

    碎裂的木屑和脫落的鈕釘四處飛濺,大門轟然打開,立刻,城門外數不清的突厥士兵朝城里沖了進來。

    “守城!快守城!”將士一擁而上,全都涌到了城門口堵住城門。

    我咬著下唇,看著眼前這血腥殘暴的一幕,震天的殺喊聲,雖然一切都被硝煙彌漫,卻也能聽出戰況的激烈。

    這時,呼延慶猛地舉起一只雙斧,一馬當先,手中雙斧揮得虎虎生風,朝著最前面的兩個敵人狠狠砍去,只聽嗷嗷的兩聲慘叫,那兩個人被他硬生生的砸得飛了起來,撞上城墻鮮血四濺,頓時慘死。

    “沖啊!”

    他一邊狂吼著,一邊揚著雙斧左右開弓,頓時慘叫聲四起,他身后的將士也拼殺上去,城門下的甬道原本只有數丈寬窄,這一下卻擁擠了近百人,兩廂遭遇下面對的就完完全全是血肉之軀,白刃惡戰……

    我站在城樓上,只看著前方一片煙塵下,數不清的人在拼殺,惡斗,鮮血飛濺上了城墻,慘呼聲震天響。

    突厥人原本已經快要打進來,卻猝不及防突然面對這樣一伙不要命的將士,也被深深的震懾住了,竟然被他們硬生生的逼退回去!

    眼看著那些人退出了城門口,呼延慶在回過頭大喊:“關城門!”

    “不要——”我還沒吼出聲,城門又被關上了,我扶著墻垛的手一緊,掌心被磨破,滲出了血,城門還是被關上了!

    這一刻,我轉頭看公孫銘,他的臉色陰沉得如同頭頂的天空,守城的將士已經來不及想任何事,立刻有人扛來了新的巨大的木柱,抵上了城門,重新加固之后,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一陣凜冽而悲愴的風吹來,呼延慶的那一批人馬陷落在突厥兵馬的重重包圍之中,他雖然勇猛,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兒身上已經傷痕累累,血流如注。

    而他身邊的那些守衛,也一個一個的倒下了……

    站在城樓上的將士們幾乎熱淚盈眶,眼看著下面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呼延慶一個人,如同困獸一般在人群中掙扎著。

    就在這時,遠處一匹黑馬行來,那些將士們立刻讓開了一條道,馬背上時一個魁梧的身影,正是穆圖,他手中的鐵戟寒光攝人,在人群中顯得那么高大引人注目。

    穆圖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狠戾的臉上浮著一絲殘酷的笑意。

    這時,呼延慶也看到了他,突然怒吼一聲:“狗賊!休走!拿命來!”

    話一落,便策馬朝著穆圖沖了過去,兩邊的人竟不能擋,穆圖冷笑一聲,也策馬上前,兩匹馬飛奔如閃電一般,突然長嘶一聲高高躍起,在空中錯身而過,又跑出了一段距離才慢慢停下。

    兩人糾纏在了一起,完全看不清戰況,我們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遠方。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鮮血從呼延慶的胸口噴射了出來,灑向長空,幾乎將天幕都染紅,然后便看見那個高大如山的身影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呼延慶!”

    “少將軍!”

    所有的人全都喊著,可他已經聽不見了,我們就看著呼延慶跌落在地,血流了一地,卻再沒有睜開眼睛。

    看到這一幕,滾燙的淚從我的眼中汩汩而落,我扶著墻垛,全身都在發抖,眼看著那些人就要圍上他的尸體,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捂住了我的眼睛。

    淚水,沾濕了他的掌心。

    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身后,緊緊抱住了我,不讓我再繼續看下去,可我能感到,他的手也在發抖。

    我一把拉下了這人的手,沒想到他竟然是——元子修。

    “你怎么來了?”我愕然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怔,:“我說過,要為你打贏這場仗!”

    “子修……”

    元子修冷峻的臉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我所有的軍隊都在城門下,相信這城門他們攻不破了。”

    “可是……穆圖這個人相當厲害,我怕無人能敵!”

    這時,城樓下全是敵人狂笑的聲音,只見那些人將呼延慶的尸體踢來踢去,故意做給每個人看,守城的人心里更沉重了。

    我只覺得心里那股熊熊烈火燒得全身都在發疼,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我狠狠的咬著牙,道:“我們一定要為他報仇,一定要讓突厥大敗而歸!”

    公孫銘和元子修都沉默地看著我,眼中有一絲微微的震愕。

    一瞬間,那穆圖走到了城樓下,只見他慢慢的抬起頭來,那雙惡毒的眼睛看向我們,那倨傲的眼神帶著野獸的剽悍,每一個人都好像是他手中的螻蟻,而他要的任何東西,都會不擇手段的得到!

    一陣寒風卷著血腥味和塵土吹來,不知怎么的,我驀地打了個寒戰。

    “轟——!”一聲巨響在腳下響起,我甚至覺得整個城樓都震動了一下,公孫銘忙指揮人下樓,大聲喊道:“頂住,一定要頂住!”

    下面在攻城,而城樓上也并沒有閑著,我又看到了高大的云梯被他們推了上來,城樓上的弓箭手見狀,搭箭上弦,數不清的箭矢如同密雨一樣射了下去,突厥的士兵迎著箭雨攀爬上來,立刻陷入了城樓上守城將士的攻擊中.

    整個襄陽成了一片血腥的世界,在這里只有爭斗,只有廝殺,漫天的星光都隱匿入了厚厚的云層當中,似乎也害怕見到尸橫遍野和血流成河。

    不知過了多久,堅守的城門還是沒有被攻破,而突厥人的攻勢并沒有減弱,巨大的木柱撞擊過來,已經能看到城門上的裂縫,抵著城門的人也再沒有力氣,好幾個都被巨大的力量震得飛了起來。

    我站在城樓的臺階上,看著公孫銘清點出了一隊人馬,各個鎧甲加身,刀劍在握,整齊的列隊在城門口,每個人的眼睛都充血的望著一點一點崩潰的城門。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巨大的城門終于到了強弩之末,再又一次巨大的撞擊之后,轟然倒塌,頓時,突厥的兵馬蜂擁而入!

    就在這時,公孫銘突然揚起手中的長槍,對著天空一揮!

    “上!”

    公孫銘一馬當先沖了出去,身后的那批將士也如同猛虎出閘,狂吼著沖出了城門!

    從城門沖入人群中,手中長槍左刺右挑,數不清的人倒下,血肉橫飛染紅了他的臉,透過那種血紅的目光,如嗜血的兇獸一般。

    又將一個沖上來的士兵斬于劍下,他一抬頭,看到了前方的穆圖。

    即使隊伍被擾亂,尸橫遍野,穆圖的臉上仍舊沒有一絲動容,只是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冷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公孫銘大喝一聲,揮劍殺了過去。

    我的心都揪了起來,這時元子修也走下了城樓,對我道:“跟著我!”

    我急忙跟著他飛奔到了城門口,這里還有火焰未熄,滿地焦黑腐臭的尸體帶著炙熱的溫度炙烤著我們,卻已經完全顧不得,死死地盯著前方。

    公孫銘已經縱馬快要到了穆圖的面前,他手持鐵戟猛地一揮,公孫銘見狀立刻仰面躺倒在馬背上,鐵戟的利刃擦著他的臉劃了過去,而他手中的長槍也如同毒蛇出洞一般刺向穆圖。

    穆圖不慌不忙,反手一擋,長槍叮的一聲被擋開。

    他這一動看起來很輕松,但卻是萬鈞力道,我分明看到公孫銘的眉頭用力一皺,手上也僵了一下。

    公孫銘沒有絲毫畏懼,反手幾個挑刺,寒光如閃電一般刺向穆圖,穆圖什卻沒有一點遲疑,厚重的鐵戟在他手上仿佛沒有了重量,被他隨意揮動著,不慌不忙的擋開了公孫銘的每一擊。

    眨眼間,他們已經戰了數十回合,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雖然還未見勝負,但公孫銘已經激惱得滿臉通紅,恨不得立刻將對方擊落下馬。

    可就在這時,穆圖的唇角挑起了一抹近乎冷酷的笑意,就在公孫銘的槍離他的咽喉不過毫厘,他握著鐵戟的手猛地一翻,頓時鐵戟在他手中轉了一個圈,只聽幾聲刺耳的炸裂聲,長槍竟然硬生生的被打斷了!

    “小心!”

    穆圖的馬突然橫移了好幾步,出現在了公孫銘的身側,他冷笑著一揮,鐵戟重重的砸上了公孫銘的肩膀。

    “啊——!”公孫銘被他硬生生的打下了馬背,跌落在地。

    穆圖的鐵戟重逾百斤,這一擊打下去,我幾乎聽到了公孫銘骨折的聲音,他跌倒在地后,一只手握著肩膀,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突然一陣馬蹄聲聞風而來,金甲射出的金光晃過了穆圖的眼睛,一只強有力的手一把將公孫銘拽上了馬背,然后往城門的方向跑了過來。

    “昊鈞,你要小心!”元子修急了,大喊一聲。

    皇甫昊鈞駕著戰馬飛奔了過來,守衛立刻將公孫銘扶進城里。

    “原來你們還有大將在,正好,今日我還未盡興。”

    “你——”穆圖騎在馬背上,用鐵戟指著皇甫昊鈞:“沒人能從我的手底下,救回過來,這位將軍身手不錯,好快的速度,不知敢與在下一較高低嗎?”

    “請賜教!”皇甫昊鈞咬了咬牙,用力的揮鞭猛的一抽,座下的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猛的沖了出去!

    我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都在滴血,我好怕……他也會……

    頓時我的腳下一軟,一只溫暖的手扶住了我:“別怕,還有我在!”

    可當我抬頭看向元子修的時候,卻發現他沒有絲毫的慌亂,臉上甚至有一絲決絕的狠意:“不要擔心!”他握緊了我顫抖的手。

    兩個人一直在廝殺著,皇甫昊鈞的速度那么快,我幾乎覺得同時有好幾個人在同時攻擊穆圖,可他還是隨意舞動手中的鐵戟。

    我已不忍再看,一頭埋進了元子修的懷里,他沉默著沒說話,伸出手一把將我抱進懷里,我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上,洶涌的眼淚立刻沾濕了他的衣襟,可淚水還是不住的往下流……

    元子修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那只擁著我的手微微用力:“不要怕!”.

    我依然不敢抬頭,不知過了多久,元子修突然松開了我:“昊鈞——”

    當我睜開眼時,皇甫昊鈞已被打落馬下,我立刻跑過去,卻被元子修拉住。

    洛什的鐵戟已經指向了他的咽喉。

    皇甫昊鈞沒有絲毫恐懼,只是毅然抬頭看著穆圖:“我輸了,你殺了我吧?”

    “不要——”我哭喊著,嘶吼著:“不要殺他!他不是西梁人——”

    穆圖仿若清醒了過來,站在不遠處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原來你不是西梁人,看來你應該是北魏的將軍,為了西梁,竟然還這樣不怕死。”

    說著,他收回了鐵戟:“我不殺你!”

    我頓時松了口氣,但下一刻,他已經轉頭看向了我。

    穆圖一手持韁繩,一手提著鐵戟,策馬慢慢的朝城門走了過來,城門里的突厥人幾乎被北魏的援軍殺得一個不剩,但周圍守城的將士,看著穆圖朝城門逼近,這一刻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轉眼間,穆圖的戰馬已經到了城門口,距離我們不過十米的距離,他仿佛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一只手慢慢的抬起鐵戟,利刃直直的指向了我。

    “你——就是西梁的歆懿公主?”

    我咬了咬牙,抬頭看著他:“正是,有何賜教?”

    “也是你——害了伊柔,害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嗎?”

    此話一出,元子修上前一步將我擋在了身后:“你不要碰她!”

    “你又是誰,她的男人嗎?”

    元子修沉默著,我立刻大聲道:“你就是伊柔的奸夫,對嗎?”

    此話一出,那雙狠戾的眼睛里隱隱帶著憤怒,看著我的時候,好像恨不得沖過來將我碎尸萬段,即使此刻,離得那么遠,我好像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憤怒。

    他不說話,也就默認了,我想起宇文灝彥告訴過我,伊柔背叛過他,所以——

    我睜大眼睛看向前面的男子,他站在火海當中,雖然臉色鐵青,卻絲毫沒有因為近在咫尺的危機而動容,反倒有一種悍然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你——”他提起了鐵戟指著我:“跟我走!”

    “你休想!”元子修一臉的鎮靜,絲毫無畏懼之色:“你再厲害又如何,城內還有十萬精兵,你們的人幾乎都被我們殺死了,你雙拳難敵四手!”

    “哈哈哈……哈哈哈……”穆圖仰天狂笑:“雖然只剩我一個人,在萬軍之中,要殺一個女人,我還是有相當的把握,你是他的男人,就來與我一戰?!”

    “不——”我立刻擋在了元子修身前:“他不是!”

    “哦?”穆圖質疑地看著我:“那誰是?叫他出來與我一戰?”

    “他……他沒有在這里!”

    穆圖冷笑一聲:“自己的女人有難,男人卻躲到一邊去了,看來你們中原的男人都是不堪一擊的懦夫,西梁如何?北魏又如何?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誰,能擋我?!!誰敢擋我!!!”

    穆圖震耳欲聾地咆哮出這句話,帶著一股舉世無雙的倨傲和霸氣,仿佛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顫抖,他面前的是襄陽的守軍,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趕來攔他的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我……想試試。”

    聽到這個低沉而魅惑的聲音,所有人都驚了一下,剛要抬起頭,就聽一陣風聲襲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

    遠處的天空破開了一線,一道夕陽照在了他的身上,也照在了那張邪魅如斯的臉上,落下的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也睜大眼睛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落在了我和元子修的面前,慕容文謙慢慢地抬起頭,看向了對面的穆圖。

    那雙邪魅如斯的眼睛在這一刻凝結了寒霜,被陽光一映,透著一種異樣的寒冷,穆圖座下的馬突然受驚了一般,發出不安的嘶鳴后退了幾步,他皺緊了眉頭,急忙握緊韁繩,過了一會兒,馬才慢慢的鎮靜下來。

    “你是誰?”

    “你能打贏我,就告訴你”

    “好狂的口氣!”穆圖不屑的笑道:“你連盔甲都不穿,怎么和我打?”

    “不需要!”說著,慕容文謙從背后抽出一把劍,寒光四射。

    天地似乎都靜了下來,夕陽的照耀下,這兩個人立在鮮血和火焰當中,對視的目光幾乎在空中都交集出火花,那種肅殺的霸氣鎮得空氣都凝結了起來。

    “文謙——”我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你……要小心!”

    慕容文謙側過臉看了我一眼,夕陽勾勒出了他優美的側臉,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清,他的臉上是沉沉的倦容,我的眼眶一下子溢滿了淚。

    穆圖突然縱馬沖了過來,眨眼間已經近在眼前,手中鐵戟朝前一揮,鋒利的刃口在空中幻化出一道銀色的光弧,直指向慕容文謙的咽喉。

    我差點驚呼出口,沒想到穆圖出手居然這么快。

    但更快的,是眼前這個身影,慕容文謙猛的凌空騰起,一只腳尖正正踩在鐵戟之上,啪的一聲,硬生生的將鐵戟踩落下來,戟尖插進了泥土里,而他負手站在鐵柄上,紋絲不動!

    一陣微風襲過,帶來了青草和泥土的氣味,也吹散了這里濃濃的血腥氣,撥弄著他的衣襟在風中飄飛,所有人都看呆了。

    下一刻,穆圖一把抽回了鐵戟,瞬間刺出了好幾招,每一擊都刺向了慕容文謙的要害之處,而他的身形如風中柳絮,隨著鐵戟攻擊激起的風而飄忽不定,每一招都險險的避過,沒有傷到了他一點衣角。

    慕容文謙雖然沒有受一點傷,但每一招都驚險萬分,鐵戟都險險的從他身側刺過,我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口,他卻是面不改色,眼看著穆圖招招落空,眼中陰鷙色起,突然操起鐵戟,猛的朝地面狠狠的一劃。

    頓時,碎石與泥土被激得飛起,全都射向了慕容文謙,形成一道迷霧,地面被硬生生的劃出了一道丈余的深溝,慕容文謙身形翻飛,慌忙躲開。

    可就在這時,洛什的左手猛的向前一揮,只見他的袖中數十點寒光驟然飛出,如閃電一般射向慕容文謙!

    “文謙——”我頓時大喊:“小心啊!”

    地上激起的泥土和塵沙彌漫在了慕容文謙面前,當暗器穿過那一層煙幕的時候,已經近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都揪緊了……

    可就在這一瞬間,慕容文謙凌空一翻,手中數十道銀光射出,正正對上每一個暗器,只聽空中“啪啪”的銳響,緊接著,暗器和那些銀光全都頹然跌落在地。

    穆圖見暗器被打掉,慌忙刺出最后一擊,慕容文謙腳尖一點鐵戟,整個人如燕子一般輕盈的掠到了穆圖的身后。

    穆圖側馬想逃,慕容文謙騎上了一匹戰馬,隨之追了上去,我的心都提緊了,周圍的人卻都暗暗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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