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郢都城的夜,從來沒有這樣過。 這座南楚曾經最為繁華,也是最為重要的郢都,此刻比之過往的那些日子,實在是不知道要冷清多少。 那些以往徹夜都會人聲鼎沸的青樓賭館,此刻都沒了聲響。 那些酒家里再沒有失意的讀書人醉酒作詩,縱聲高歌。 沒有那么些狂生在深夜里罵著君主昏庸,也沒有那么些貴族子弟紙碎金迷。 就連打更的更夫也沒了。 青石鋪就的街道,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遠處的樹枝上只有一只快要離去的野雀。 但此刻的郢都,從并不冷清。 廝殺聲和哭聲在郢都里到處都是。 大祁的士卒雖然攻破了郢都,但入城之后,還是遭受到了頑強的抵抗。 本來就沒了幾個守軍的郢都,是抵擋不住大祁的虎狼之師的。 此刻在同大祁的士卒們廝殺的,絕對不是南楚的士卒。 他們之中,有郢都城里的小吏,也有停留在此的江湖俠客,但更多的卻是普通百姓。 或許是教書先生,或許是殺豬的屠夫…… 顧泯朝著更為僻靜的南城跑去。 沒跑幾步便聽到遠處便有聲音遙遙傳來,像是哭聲,而且聽著這哭聲還不是婦人稚童,而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哭聲。 隨著一陣寒冷的秋風吹過,那個男子的哭聲越發的大了起來,“我南楚經歷風雨二百七十六年,什么樣的風雨沒經歷過……可怎么……怎么……就要沒了呢?!” “賊老天,你何其不公啊,我南楚何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哭喊聲嘎然而止,然后是某種東西相撞的聲音,再之后便是重物跌落在地面的聲音,再然后便是長久的寂靜。 不多時,便又傳來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 聽著這些聲音,顧泯有些沉默。 忽然間,遠處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帝袍的男人,那個男人背對著顧泯,身上穿的帝袍雖然和南楚皇帝的帝袍都是白色,但兩者卻還有些微末的區別。 他絕對不是南楚歷史上的某一位君王。 顧泯看著他,卻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受。 片刻之后,那個男人轉過身子,可顧泯還是看不到他的面容,那個男人的面容好似藏在一團迷霧后,很難看到。 但就在他轉過頭來的那一刻,顧泯便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仿佛四海八荒都要臣服的氣勢。 那股氣勢是在那個男人身上傳出來的,他就站在那里,便好像腳下踩著的都是四海八荒,他身上有一股帝王之氣,而且這股帝王之氣,勝過顧泯見過的所有帝王。 顧泯看著那個男人,問道:“你是誰?”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顧泯說道:“朕這輩子見過很多人,沒有一個人有你這么懦弱?!? 聲音不大,甚至都沒有嘲諷的意思,但卻很刺耳。 那個男人漠然道:“南楚沒了,你還活著,要做什么?” 顧泯站在原地,聽著這話,有些痛苦的捂著腦袋,面露痛苦之色,他盯著那個男人咬牙說道:“這……不是真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些,這是假的!” 那個男人冷笑道:“這當然是真的,至于你為什么沒見過,因為那個時候,你還在郢都嗎?” 顧泯頭痛欲裂,但他抬起頭正想著說些什么,忽然眼前場景突然變幻,自己出現在了山林里。 在自己眼前,一個小太監,正在跋山涉水的朝著某處走去。 顧泯知道,那就是當初的自己。 他看著當初的自己走了很遠,然后在一棵樹前停下,靠在那棵樹上,脫了靴子,露出滿是血泡的雙腳。 他在郢都待了那么多年,什么時候走過這么遠的路? 更不要說是翻山越嶺了。 “連郢都都不要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那個穿著雪白帝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不遠處,看著那個累得幾乎是要虛脫的少年,淡然開口。 “大廈傾倒,一人之力,已經沒了辦法改變,我要去柢山,要修行,成為了修行者,才有機會重建南楚。” 顧泯看著在樹下的自己,有些失神的說道:“除了這樣,我又能怎么辦呢?” 成為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夠完成自己的目標,大祁的皇帝也是個修行者,想要復國,豈非要先戰勝他? 可自己能夠戰勝他嗎? “他很強,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戰勝他,即便戰勝他之后,我一個人也沒辦法重建南楚,況且……” 說到這里,顧泯沉默下來,大祁皇帝認為他是他的皇子,顧泯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 “況且你還可能是大祁的皇子,為什么要為了南楚而流血?!蹦莻€男人接過話來,看著顧泯說道:“你覺得你真是大祁的皇子?” 顧泯搖搖頭,還是有些失神,他當然不愿意也不想自己和大祁有什么關聯,不然這會讓他感到迷茫,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那個男人冷笑道:“你這樣懦弱的人,怎么也配姓顧?” 這句話好像是一根針,活活地就刺進了顧泯的心里。 讓他千瘡百孔。 他表現的極為痛苦,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 “我姓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