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禁小说,管理书籍排行榜,古风君子以泽,有声小说在线收听网

第六章-《血性》


    第(1/3)頁

    1

    真的,我想起那截被打斷的命根子,心里就會產(chǎn)生極度自卑的情緒,這種情緒會轉(zhuǎn)化為憤怒,然后就特別想殺人!可是,在那個永生難忘的除夕夜,我沒有殺人,我不會把我的恩人殺了。我只是提著鬼頭刀,來到湘江邊上的河灘上,在呼嘯的風雪中嚎叫著揮刀狂舞。

    ……

    我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離開了雷公灣,離開了善良而又苦難的馮家父女。我要走,是誰也攔不住的。那天,我在山坡上和馮家父女一起種苞谷,遠遠地看到了一艘帆船停在了雷公灣渡口上。我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凝視那條船。馮三同仿佛知道了我的心思,他說:“麻子,朱四來了,他說過,開春要載貨路過雷公灣的,他來帶你走了。你去吧!”

    秋蘭憂傷地望著那條船。

    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我離開,默默地轉(zhuǎn)過身,往山坡另外一邊的樹林子里走去。

    馮三同面無表情:“麻子,快去收拾東西走吧,不要讓朱四久等,他還要趕水路呢。”

    我朝秋蘭的背影望了望。

    馮三同又說:“去吧,不要管她了,好賴都是她的命,你們終究有緣無分,走吧——”

    我承認,我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我的良心被狗吃了,馮家父女用他們的恩用他們的情都沒有辦法留下我。我咬了咬牙,想對馮三同說些什么,可什么也說不出來。我只是朝他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然后站起來,頭也不回地絕情而去。其實,那時我的心被一只無形的手抓得稀巴爛。

    起了錨,船開動了,順流而下。

    我站在船尾,朝山坡上張望。

    馮三同佇立在那里,朝我不停地揮手。我心潮起伏,我心里說,馮老爹,這一生也許無法報答你們了,來世我做你的兒子!

    突然,我看到秋蘭發(fā)瘋般從那樹林子里沖出來,朝湘江邊上狂奔而來。

    她邊跑邊喊:“哥,你等等我——”

    朱四站在我身邊,說:“麻子,船靠岸停嗎?”

    我搖了搖頭。

    秋蘭奔跑著,她的頭發(fā)在春天的風中飄飛,聲音穿透歲月的迷霧:“哥,等等我呀,哥!哥,你帶我一起走吧,哥——”

    我的眼睛被什么東西迷住了。

    一片模糊。

    朱四朝岸上喊叫道:“秋蘭妹子,回去吧,麻子是個王八蛋,他的心腸是鐵打的,你就忘了他這個王八蛋吧!秋蘭妹子,回去吧,別追了哇,他不會帶你走的——”

    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等我的眼睛重新清晰起來,船已經(jīng)過了雷公灣,再也看不到秋蘭了,再也聽不到她泣血的喊叫了。

    2

    我本來想搭朱四的貨船出去尋找隊伍的,可我不知道上官雄他們的隊伍到哪里去了。我像只無頭的蒼蠅,在兵荒馬亂的大地上亂竄,盡管朱四在我下船時對我說,你在外面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回雷公灣吧,這個世上沒有比秋蘭更疼愛你的人了。

    我是一支射出去的箭,根本就不知道回頭,也不可能回頭。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在湘西游蕩。有一次,聽人說紅軍在貴州活動,我就去了貴州,結(jié)果費盡心血,也沒有找到紅軍的影子。我還是經(jīng)常在深夜夢見上官雄,上官雄在我夢中總是血淋淋的。他是死是活,是我心中的一個難解的結(jié)。我不敢公開地找紅軍,如果被白軍的人發(fā)現(xiàn)我是個流散的紅軍,非把我抓去砍頭不可。我還不想死,在沒有找到上官雄之前,我不想就那樣死了,尤其是死在白軍的手里,那是我最大的恥辱。

    我沒有在貴州找到紅軍,又折回了湖南,我想回江西去,因為紅軍離開中央蘇區(qū)時說過要打回去的,說不定,紅軍已經(jīng)打回去了呢。我的這個想法是那么的可笑和幼稚,可我當初的確是那樣想的。但是總有一些消息,一會兒說紅軍在湖北,一會兒又說紅軍到了河南,我的想法總是被那些傳聞弄得東搖西擺,于是打消了回江西的念頭,到處流浪,尋找紅軍的隊伍。

    我在流浪的途中,一直靠賣藝為生。

    人一生如何,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找來找去,會進入到白軍的隊伍里去。

    3

    1937年8月,我來到了河南固始,聽說日本人已經(jīng)對中國發(fā)動了戰(zhàn)爭。我找紅軍隊伍的心思就更加迫切了。那天晚上,我借宿在一個叫寬溝的村莊里,房東是個老大娘,孤身一人,她的兩個兒子都被白軍抓了壯丁,下落不明。那個晚上,睡覺前,老大娘還和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起她的兩個兒子,還說,如果我以后碰到他們,要我告訴他們想辦法回家。我理解老大娘的心情,就答應了她。

    我經(jīng)常會陷入一種昏沉的狀態(tài),我知道自己醒著,或者說感覺自己醒著,可身體卻動彈不得,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四肢仿佛被繩子捆綁著。這個晚上我同樣如此。這是十分危險的一種狀態(tài),我會覺得特別恐懼,想喊又喊不出來。我在這樣的狀態(tài)中聽到了砸門的聲音。

    我的大腦變得十分清醒,誰在這個深夜砸老大娘的門?

    門外還傳來了兇神惡煞的叫喚:“開門,開門!”

    老大娘緊張地在我房間門口說:“小伙子,你趕快從后門逃吧,國民黨來抓壯丁了!”

    我十分清楚抓壯丁是怎么回事,就是把青壯年抓到白軍部隊里去當兵。我聽到老大娘的叫喚,心里異常地焦急,可我就是爬不起來。我的額頭冒出了汗珠,這可如何是好。

    老大娘沒有開門,只是站在門里說:“你們走吧,俺兩個兒子都被你們抓走了,你們還來做什么!”

    外面的人說:“別啰嗦,趕緊開門吧,誰不是這樣說,騙鬼吧!”

    不一會兒,門就被砸開了,許多白軍士兵嗷嗷叫著沖進來,他們把老大娘推到了一邊,就進屋里搜索起來。一個士兵一腳踢開了我的房間門,我這才像是松綁般跳了起來,我來不及操起多年來一直跟著我的鬼頭刀,幾桿槍就頂在了我的頭上和身上。

    “別動,動一下就斃了你!”那個士兵說。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我知道輕舉妄動的后果。

    房間外面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房間里有人嗎?”

    用槍指著我的士兵說:“楊排長,屋里有個人!”

    沙啞的聲音說:“老太婆,你不是說家里沒人嗎,怎么又冒出來一個人?你不是騙我們嗎?”

    老大娘說:“老總,俺真的沒有騙你們呀,俺兩個兒子真的被你們抓去當兵了,兩年多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啊!屋里的是俺親戚的兒子,看俺一個孤老婆子可憐,大老遠來看俺的啊,你們千萬不要為難他,千萬不要把他抓走啊!”

    楊排長提著盒子槍走進了房間,用手電往我臉上照了照:“嘿嘿,還是個麻子!”

    我冷冷地說:“你們想干什么?”

    楊排長說:“你說我想干什么?媽拉個巴子,給老子帶走!”

    幾個兵推推搡搡地把我押出了門。

    我大聲說:“你們讓我把我的東西帶上!”

    一個兵說:“帶個逑!到了隊伍上,什么東西都有的!”

    我又大聲說:“我要帶上我的東西!”

    這時,老大娘把我用一塊黑布包著的鬼頭刀和我的包袱拿出來,追上來,遞給我說:“孩子,都是俺害了你呀!你要不來看我,也不會被他們抓走啊!造孽啊!”

    我對老大娘說:“姑婆,您回吧,多保重!我沒事的!”

    就這樣,我被白軍抓了壯丁,成了一個白軍士兵。這是我的命,我想這一劫命中注定,躲也躲不過去的。說實話,我也沒有害怕,我想我一個人野狗般流浪了三年多,也很不是滋味。現(xiàn)在有地方給我吃給我穿,何樂而不為?況且,我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白軍總會和紅軍打仗的,他們找到了紅軍,也就等于我找到了紅軍,那時,我就可以……只是我想到下身的那半截命根子,心里就會覺得異常的恥辱和憤怒,這是白軍留給我的記號,它時刻提醒著我,他們是我的仇敵,我現(xiàn)在是和仇敵為伍!因此,我常會躲在無人的地方,對著曠野嚎叫,野狼般嚎叫!

    4

    楊排長的名字叫楊森,身材高大粗壯,滿臉黑胡茬。從我們第一次對上眼時起,我就感覺到我們之間會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到他們隊伍上后,我十分的不習慣,并且時刻提防著他們,怕自己不小心露了馬腳,如果他們知道我曾經(jīng)是個紅軍的連長,說不定就會把我拉出去斃了,所以我沉默寡言,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

    那天,我獨自坐在一棵樹下擦刀。

    楊森大大咧咧地走到我面前,對我說:“麻子,把刀給老子瞅瞅。”

    我站起來,把刀遞給了他。

    他端詳著這把刀,然后掄了掄,說:“好刀呀!”

    我心想:“算你小子識貨,好在以前你沒有碰到我,和我對過陣,否則你說不準就成了我的刀下之鬼!我貌似微笑地看著他:“這是很普通的一把刀。”

    楊森審視著我說:“這刀不普通!”

    我不多說話了。

    他把刀遞還給我說:“這把刀喝過人血!”

    我頓時心驚肉跳,他作為一個職業(yè)軍人的眼光是十分準確的,可我必須裝傻,驚訝地說:“是嗎?我怎么看不出來。這刀是我揀來的,因為我喜歡,就帶著它。”

    楊森突然說:“你這個人也不簡單,你也殺過人!”

    我說:“楊排長,我可是個老實人,從來沒有殺過人。”

    楊森嘿嘿一笑:“你的眼睛里有股殺氣!”

    我說:“是嗎,我怎么沒有感覺呢。”

    楊森說:“小子,好自為之吧,以后把心機和力氣用在殺日本鬼子身上就好了!”

    我無語了。

    我被抓壯丁后不久,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我差點殺了一個人,自己也差點被槍斃。那天,隊伍駐進了信陽城里。連隊的一個老兵油子帶人去逛窯子,回來后,他們眉飛色舞地談論著逛窯子的事情,士兵們都圍在那老兵油子的周圍。那時,楊森和連長幾個下級軍官在駐地附近的一個館子里喝酒。我躺在一個角落里閉目養(yǎng)神,想著上官雄不知現(xiàn)在在哪里。

    那個老兵油子叫宋其貴,他說著說著,目光透過士兵們的縫隙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滿臉邪惡地說:“那個麻子怎么總和我們格格不入呀,我懷疑他是不是男人!”

    士兵們哄笑起來,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是個內(nèi)心十分敏感的人,我知道宋其貴在說我,我心里說,你說吧,說我什么都可以,我現(xiàn)在必須忍耐,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見識老子的手段!

    他們見我無動于衷,更加肆無忌憚了。宋其貴說:“你們過去把他按住——”

    那些本來就很無聊的士兵聽了他的話就嘻嘻哈哈地朝我撲了過來,如果我跳將起來,這些士兵或者都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我身懷武功,只要他們沒有觸及我的底線,欺負我也就算了,我沒有必要出手。我沒有跳起來,還是躺在那里,但是我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我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就看不出我眼睛里的殺氣,包括老兵油子宋其貴。

    我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按住了手腳,我大叫:“你們要干什么!”

    有一個士兵笑著說:“一會兒你就知道宋老兵要干什么了!”

    另外一個士兵朝宋其貴大聲喊:“宋老兵,快過來,我們把麻子按住了!”

    我大叫:“你們不要和我開玩笑,快放開我!”

    宋其貴扔掉手中的煙卷,站起來,滿臉壞笑地朝我走過來。他根本就不顧我的喊叫,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以最快的速度解開了我的褲腰帶,扒掉了我的褲子!那一剎那間,一股熱血涌上了我的腦門,我兩眼火辣辣的,一定血紅,我心里很明白,我很快就要失控了。那些士兵,包括宋其貴,都看到了我被打斷的那截命根子,他們都呆了,按住我的手也放松了。他們的表情都僵在那里,宋其貴沒有想到會這個樣子,他更沒有想到我會像一只暴怒的豹子站起來,迅速地把褲子拉起來,勒上褲帶,然后嚎叫著朝目瞪口呆的宋其貴撲過去,一手鎖住了他的喉嚨,惡狠狠地對他吼道:“干你老母的,你找死呀!”

    有兩個平常和宋其貴關系比較好的士兵企圖上來幫他,被我一腳一個踢到一邊去了,其他士兵都站在那里看熱鬧。其實老兵油子宋其貴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我掐住他的喉嚨后,他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了,臉色漲得通紅,喉嚨里發(fā)出嘰嘰咕咕的聲音,渾身抽搐。

    我掐住他喉管的手越來越使勁,我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也許這個時候,士兵們看到了我眼睛里的殺氣,那時,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殺氣!

    一個士兵見勢不好,飛奔出去。

    不一會兒,滿臉通紅的楊森提著盒子槍快步奔進來。

    宋其貴正翻著白眼,再給我一分鐘,我就會要了他的命。楊森見狀,朝屋頂砰地開了一槍,大吼道:“麻子,快給老子松手!”

    聽到槍聲,我從憤怒得發(fā)昏的狀態(tài)中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我松了手,宋其貴死狗一般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大聲地咳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