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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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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說:“先是講他倒賣東西,后又講他殺人。”

    “他殺了什么人呀?”

    “講他殺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我曉得的,是個妖精,年紀小小就厲害得不得了。我小弟弟掙了很多錢都讓這個女人花光了,他就壞在這個女人身上了,我們家里都曉得的!”

    韓丁點點頭,他甚至還隨聲附和了一句:“啊,兇殺案是有過統計的,犯罪動機不外乎兩個,一個是為了情,另一個就是為了錢,大多數都是這樣的。”

    那女人大有同感地使勁點頭,連聲稱是,好像遇到知音似的。她的表情讓韓丁發覺自己有些可笑,居然不知不覺地和一個鄉下來的法盲交流起犯罪學范疇的話題來了。他收了口,轉了話頭,說:“這樣吧,你明天到我們律師事務所去找我,明天我再詳細問你。錢你先拿回去……你別客氣你別客氣,怎么收費我們都有規定,等明天咱們談完了再說。”

    韓丁給那女人寫了事務所的地址,還服務周到地寫了乘車的路線。不管那女人怎么堅持要把錢給他留下一點,他還是親手把那五捆票子統統裝回到那只旅行兜里,然后及時岔開了話題:“你弟弟現在關在哪里,他是在紹興犯的案嗎?”

    “沒有啊,”那女人拎著那只旅行兜,在韓丁引領下向門口走去,“他在紹興家里一直很好的,他是在杭州犯的案子。現在又給抓到平嶺去了……”

    “什么?”那女人的口音讓韓丁不敢確認他聽到的地名,“你說哪里?平嶺?”

    “對,平嶺。”

    韓丁驀然止步,愣愣地問:“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女人也止了步:“我們姓張,他叫張雄。那個女人姓祝,在我們那邊很喜歡搞男人的。你救的那個男孩子也是被她搞,公安局就懷疑了。現在那個男孩子沒事了,又懷疑我小弟,我小弟也是被她搞……”

    到這句話為止,韓丁才算真的聽明白了。他差點拉開門讓那矮小的鄉下女人馬上出去!他早就煩透了,早就煩透了祝四萍,煩透了這個沒完沒了的兇殺案。

    但是第二天一上班,他還是把這件他講都不想再講的事向老林講了。老林又去和老齊講了。在那位矮小的紹興女人找上門來以后,是由老林出面接待的。當然,拉上了很不情愿的韓丁在一邊陪著。韓丁是“神嘴”,人家就是沖他來的!所里好多資深律師一聽這事都忍不住笑了,調侃韓丁:“喲,咱們小韓是中亞律師事務所的招牌了,咱們得靠他吃飯呢。”沒錯,中亞是民營事務所,“民以食為天”,生存是第一位的,沒聽說放著掙錢的官司不接的道理。老林對祝四萍被殺案的來龍去脈始末變遷最清楚,他明知道張雄不可能像龍小羽那樣咸魚翻身,但人家肯按最高的收費標準付律師費、代理費、差旅費、通訊費……這么好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律師是論時或論事收費的,不是論輸贏收費的。

    但這案子韓丁肯定是不接了。他的理由很充分:第一,張雄殺人本來是他搞出來的,再讓他去給張雄辯護,就是張雄的姐姐樂意,張雄也不一定樂意;第二,四萍的案子他搞得曠日持久,已經身心疲憊,毫無激情了,再往下搞效果肯定不好;第三,他為這案子失去的東西太多了,感情上已不能承受。雖然這一條不宜與外人道,但老林是知道的。所以,老林自告奮勇,主動從老齊手里接了這個令箭。老林說這案子倒簡單,辯護的重點無非是強調張雄受教育程度低、法盲、當時又醉酒,請求法院從寬量刑。好在教育程度低、法盲、醉酒都不是法定從寬的條件,所以,判他死刑他的家屬也怨不到律師頭上來。總之,這案子辯護的路數和結果已然清楚,誰去都行,我情況熟點兒,頂多再跑兩趟平嶺。

    老林走了,真的去了平嶺。韓丁的心情重新平靜下來。老林一走辦公室里只剩他一個人了,很清靜,閑時還可以上網看看新聞、玩玩游戲,甚至到某個****去溜達一下。生活重新百無聊賴,每天下班回家依然是心不在焉地看書、看電視,與羅晶晶的明眸笑眼直直地對視。然后在沙發上枯坐、發呆,麻木地、慣性地期待著電話或房門幻覺般地響起來。

    又過了一周,也許是十天半個月或者更久,誰知道呢。這中間老林回來過一次,待了幾天又走了。韓丁也不清楚他是又去平嶺了還是為其他案子去了別處。他也沒問,他怕老林跟他提起平嶺的事,所以避之唯恐不及呢。他已經習慣并且樂得老林不在身側的輕松。那些天爸爸媽媽又開始動員他去考托福或者考研。爸爸說:“還是考研吧,男兒有志,志在學業,志在事業,纏綿于小兒女事,最終誤人誤己。”媽媽說:“還是出國吧,出國你會忘掉一切,出國才會進入全新的生活。”韓丁知道,父母固然是關心兒子的前途,但實際上,考研和出國都是他們自己的理想,年輕時未能實現的理想自然都寄托在后代身上。骨血延續、事業承傳以及理想的前仆后繼,其實都是出自同樣的心理。

    就在他重新思考未來,校正生活坐標,重新開始為考研或是出國深造而權衡利弊時,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中午,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打到他的手機上的,手機響時他正在飽食之后的困倦中打盹,但他拿起電話僅僅“喂”了一聲,便睡意頓消。

    他說:“喂,你是……你是羅晶晶?”

    對,就是羅晶晶,電話中那清澈無比的聲音,讓韓丁閉目如見那清澈無比的笑容。他用同樣清澈無比的心情,輕輕地問了一句:“你好嗎,你現在一切都好嗎?”

    羅晶晶說:“好,我挺好的。”

    韓丁不知該再說些什么,問些什么,電話的那一邊也沉默下來。韓丁怕斷線似的,趕緊把話語續上:“你,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

    羅晶晶接了他的話:“啊,沒有,我,有點想你了。”

    韓丁想流淚了。幸而羅晶晶是看不見的。他絕不希望羅晶晶看到他這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模樣。他以一個男人的姿態,以無所謂的口吻,說道:“噢,是嗎?”

    羅晶晶說:“你還愿意和我見面嗎?我幾次想給你打電話,想去看看你,可你說過不讓我找你的。”

    韓丁說:“對,我說過,你們要是有了錢、發了財,就別再來找我了。你們發財了?”

    羅晶晶說:“沒有,但還能過。”

    韓丁說:“我可能要出國上學去了,如果你愿意,我們就再見一次面吧。不管怎么說,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韓丁和羅晶晶就真的見面了,時間是他接到羅晶晶這個電話的一小時后,地點是西單文化廣場邊上一家清靜的陽光茶座。韓丁為他們兩人各要了一杯在年輕人中十分流行的大杯咖啡,要了以后他才想起羅晶晶以前喝不慣咖啡。

    這是分別之后的第一次見面,互相說出的感覺都是對方沒變。其實他們都變了,變得局促和生分,彼此相顧無言。韓丁還是重復了電話中的那句問候:“你好嗎?”羅晶晶也重復地做了回答:“好,挺好的。”她對韓丁也表示了真誠的關切:“你真要出國了嗎?你不是不想出國嗎,為什么又變了?”韓丁轉頭看遠處,遠處是一片嶄新的廣場和鮮嫩的綠地。他答:“是啊,人生就是這樣,變化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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