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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下)-《嫡嫁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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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鄉還是老樣子,馮裕堂倒臺之后,來了個新的縣丞。這位縣丞年紀倒不是很大,還不到而立之年,不過大約正是因為年輕,倒是頗有些才氣。在桐鄉已經辦了好幾件大事了,百姓們對這個縣丞也很滿意。聽聞薛懷遠回來了,桐鄉的百姓全都涌到了薛宅門前,送上雞蛋糧食什么的。

    之前姜梨把薛懷遠從馮裕堂手下救出來的時候,薛懷遠已經瘋了,桐鄉百姓也知道這一點,無不扼腕嘆息,如今薛懷遠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口齒清晰,除了看上去比從前稍微蒼老憔悴一點,分明和過去一般無二。百姓們只得感激上垂簾。張屠夫大笑道:“我就知道薛大人一定會好起來的!這世上,還是好人有好報!”

    眾人附和著,那些百姓又看見了姜梨,甚至還要跪下來給姜梨磕頭感謝,當初若不是姜梨將他們帶到燕京城去打石獅鳴冤鼓,處置了馮裕堂,否則馮裕堂在桐鄉一直作威作福,他們也不知還要受多久的苦(日rì)子。

    姜梨哪里敢讓他們真的跪下,忙側(身shēn)避過,將他們扶了起來,只道不礙事。那些人又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薛昭,紛紛唏噓。

    好容易送走了這些(熱rè)(情qíng)的百姓,將薛宅收拾干凈,眾人才真正的住了進去。

    薛懷遠對葉嘉兒道:“寒舍簡陋,葉姑娘多擔待。”

    “不礙事的,薛伯伯。”葉嘉兒笑道:“薛家在桐鄉很受(愛ài)戴呢。”

    薛懷遠笑而不語。大約是吧,不過這次回來,真是諸多感慨。薛家的祠堂里,薛夫人的牌位都落了灰,薛懷遠讓姜梨進來,給薛夫人上香,了些話。

    等到了夜里,姜梨住在自己未出閣之前住的院子里,睡著自己過去的(床chuáng)。當初馮裕堂把薛宅給封了,但因為薛家本就清貧,家中也無甚值錢財物,于是屋子里倒是沒有人動過。坐在過去的閨(床chuáng)之上,姜梨久久不能平靜。仿佛這些年來,出嫁,被害,重生,再被賜婚,到現在姬蘅不知所蹤,都只是她做的一場夢,或是在臺下看戲的人不心入了戲,分不清是局中還是現實。

    可到底(日rì)子是這樣漸漸過去了。她摸到脖頸處的蝴蝶,溫(熱rè)的,晶瑩的,像是流動的血,鮮艷的,奪目的,讓她的記憶無法褪色。

    她閉上了眼睛。

    這算是……帶著姬蘅回到故鄉了吧。

    ……

    四月初一是(春chūn)燈節。

    桐鄉有一條長河,到了(春chūn)燈節這一(日rì),許多姑娘夫人會在河堤邊放下親手做好的花燈,花燈里面裝著蠟燭,遠遠望去,水面之上一片燈火,將水下也照亮,波光粼粼,仿佛龍宮仙境。

    晚上的時候,幾個年輕人要出行去感受一下(熱rè)鬧的(春chūn)燈節。薛懷遠腿腳不便,沒有跟著去,只讓護衛們跟著照顧好她們。

    除了薛昭和薛懷遠,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桐鄉不比燕京城繁華,但民風淳樸,大約是因為(春chūn)燈節對他們來也十分重要,于是這一夜,就如燕京城的廟會一般(熱rè)鬧。街道上全都是出來看(熱rè)鬧的人,有姐公子,也有平民家的少年少女,亦有玩鬧的孩童。街道上許多人都戴著面具,面具是畫的神像面孔,五顏六色什么都有,乍一看上去,像是唱大戲的。只因為桐鄉百姓們認為,(春chūn)燈節神仙會化作凡人下凡游玩,神仙到了哪個地方,便會保佑哪個地方這一年風調雨順,大獲豐收。于是桐鄉的百姓們都習慣在(春chūn)燈節帶著神像面具出來游玩。

    司徒九月買了個黑臉神像,葉嘉兒則買了個看上去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的慈眉善目的菩薩。而葉如風戴的面具,臉孔像是在吹胡子瞪眼,十分兇煞。薛昭和姜梨買了一對雙生童子的面具戴著。

    到處都是花燈,到處都是(熱rè)鬧的人聲,捏泥人的人隨處可見,司徒九月還被人給塞了一個糖葫蘆在手上。玩雜耍的,吹糖人的,桐鄉的(熱rè)鬧,和京城截然不同,但有一種世俗之外的繁華,像是書籍中記載的世外桃源,人人怡然自得。

    司徒九月是第一次來到桐鄉,神(情qíng)之間盡是驚奇。薛昭便為她解釋這些東西,不知不覺,他們二人便單單落在了后面。姜梨見狀,也不催促,讓他們二人獨處一段時間也好。司徒九月難得有這般輕松的時候,姜梨轉眼看的時候,還能看到司徒九月臉上的笑意。

    她是真的很開心。

    姜梨也為她開心,葉嘉兒和葉如風這時候正好在一個雜耍人面前停下腳步。那雜耍人手上拿著一疊盤子,頭上還頂著一疊,重疊的老高,怎么也不掉下來,人群中發出陣陣喝彩的聲音。葉嘉兒二人看的入了迷,姜梨就停在一邊,耐心的等待。

    正在這時,姜梨偶然的一回頭,目光突然凝住了。她似乎看到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shēn)影一閃,那抹鮮艷的紅色,令周圍的額繁盛和(熱rè)鬧黯然失色。姜梨心中巨震,(身shēn)體比她的思考還要快,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朝那邊人跑了過去,想要看清楚那人究竟是誰。

    (身shēn)邊全都是人,姜梨撞到了許多人(身shēn)上,她對人道歉賠罪,然而接著找。怎么都找不到,那像是她看花了眼,或者是她的幻覺,但卻真實的不可思議。姜梨追上了前面一個戴著面具的紅衣人,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找到了,顫抖著伸手揭下對方的面具,然后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那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狐疑的看著她。

    姜梨哽咽了一下,才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那男人本想責怪幾句,看見姜梨眼眶紅了,還以為她是害怕,便道:“沒事沒事,認錯人了哭什么。”尷尬的走了。

    姜梨留在原地,來來往往許多人走過,她在人潮擁擠中,試圖發現那個紅色(身shēn)影。可是燈火憧憧,她什么都看不到。來來去去的人臉上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可沒有一張面具之下的臉,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把姬蘅弄丟了,怎么也找不到。

    桐鄉的兩邊街道上,種滿了桃花樹。今年的(春chūn)意特別濃,樹上層層疊疊盛開的全是風流。原是人間難得的麗色,也就在這萬人叢中的(熱rè)鬧中,令姜梨覺得慘然又凄清。

    她找了一遍又一遍,入眼處的好像變成了同一人,終于,她也累了,就此停了下來。

    (身shēn)邊早已不見了葉嘉兒和葉如風的(身shēn)影,她走得太急,沒有和這姐弟二人打招呼,可兜兜轉轉,什么也沒留下。

    四月的風像是也帶著暖意,拂到人臉上癢酥酥的。姜梨便順著河畔慢慢的走,河畔上有許多姑娘正在放花燈,水面都被點亮了,有(情qíng)人以漣漪寫相思,歌舞(熱rè)鬧,姜梨慢慢的走,仿佛回到許多年前那個(春chūn)風沉醉的夜,姬蘅也是如此,慢慢的走,(熱rè)鬧與他無關,在一片繁華里格格不入,仿佛闖入的陌生人。

    一些人會對姜梨投來好奇的目光,就見這秀麗靈澈的少女,臉上一片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什么,走的格外緩慢,仿佛人生。

    燈火像是永遠也不會熄滅,姜梨走了很久很久,她走到了河堤的盡頭,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葉嘉兒的聲音:“表妹!”

    姜梨回過頭,葉嘉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抓住姜梨的手,左看右看,道:“表妹,你去哪里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不見了,差點就要去報官。”

    “我沒事。”姜梨勉強對她笑了一下,沒見到葉如風的(身shēn)影,就問:“如風呢?”

    聞言,葉嘉兒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姜梨就問:“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和如風最初還不知道你不見了,以為你是去等薛少爺他們。前面不遠處有人在搭臺唱戲,如風沒見過唱的這樣好的戲班子,可是戲臺周圍都有人守著,不知是哪里來的富家公子,包下了這場戲,只給他一人看。如風年輕氣盛,氣不過,與那人吵了起來。后來薛少爺來了,前去解圍,現在也還沒弄清楚呢。”

    姜梨皺眉:“怎么會這樣?”

    “我便是想要勸,也奈何不得。”葉嘉兒滿臉焦灼。

    “姐姐別急,我去瞧瞧是怎么回事,阿昭既然在,想來不會讓如風出事的。”姜梨安慰她道。桐鄉的百姓姜梨都熟識,除非是外地客,否則只要是這里的人,姜梨都認識。大約是個誤會。

    葉嘉兒點頭:“我帶你去。”

    二人便匆忙趕往葉嘉兒的地方,便見桐鄉東街樓下,青蓮坊中,隔得老遠,就聽到婉婉而轉的戲腔,唱的正是《牡丹亭》。

    “夢回鶯轉,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庭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chūn)關(情qíng)似去年?”

    那唱戲的女聲悠遠又慵懶,一剎那,(春chūn)光頓開,周圍的看戲人并不進坊間,只在外面張望。道路兩旁,盡是桃花旖旎,就如那戲文里的(春chūn)色爛漫,游人不心走入其中,闖進一樁驚夢。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填。可知我一生兒(愛ài)好是然?恰三(春chūn)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予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賞心悅事誰家院。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開的這韶光((賤jiàn)jiàn)。”

    饒是姜梨知道自己為何而來,此刻也忍不住為這戲腔而驚艷,腳步也不(禁jìn)慢了下來。她往前走,青蓮坊門口,果然搭起了巨大的戲臺,臺上的人唱的(春chūn)(情qíng)難遣,幽幽怨怨,(春chūn)光暗流轉。

    臺下有一排椅子,卻只有一人坐著,只看得到他的披風,姜梨未曾看到薛昭,也未曾看到葉如風,等回頭去看時,只有人群,連葉嘉兒也看不到了。

    她不知道是何緣故,正打算上前,忽然愣住了。

    那人背對著她,她看不到對方的模樣,但是,看得到他手中的折扇。

    那把折扇一點一點的展開,上面的牡丹繡著金線,精致又華麗,美艷的動人,如同姜梨的記憶一般,永不褪色。她不由得摸向自己的脖頸,那里,蝴蝶的扇墜像是瞬間有了生命一般,幾乎要展翅(欲yù)飛。她的心也高高的飛起,不在人間,腳步踩不到地面,虛虛浮浮。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頭邊。”

    那戲腔里竟是纏綿,姜梨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那人的背影,怎么都動不了了。

    那人像是知道了姜梨也在此,輕搖折扇的動作一停,他修長的手握著扇柄,站起(身shēn)來,任由咿咿呀呀的戲腔動人,轉過(身shēn)來。

    燈火闌珊,一剎那時光流轉而過,驚艷的人依舊驚艷,站在(春chūn)色無邊的夜里。桃花朵朵為他爭相開放,那青年著紅衣,持折扇,唇紅齒白,美艷((逼bī)bī)人。他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夜里的星辰和燈火,隔著人群重重,也清楚地映出了她。

    姜梨手中一松,蝴蝶扇墜猝然落地,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又在(熱rè)鬧里被瞬間淹沒。可她全然不在乎,只是緊緊的盯著紅衣的年輕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地萬物好像也沒了聲音,仿佛多年前他坐在墻的另一頭,她在墻里秋千上歌唱。又像是當初佛堂屋頂,月色朦朧,她秉燭抬眸,驚撞了人間絕色。

    那些酸楚、悲傷、悵然和絕望,都已經遠去。桃花色里,他不緊不慢的朝他走來,世間人來來往往,亦沒有阻擋他的腳步。鴻雁度青,紅豆生南國,相思千萬種,(情qíng)人卻只有一個。就是他,只有他,再不會有別人。

    他走到姜梨面前,彎腰撿起她腳邊落下的蝴蝶扇墜,眉宇間一如既往的輕佻又勾魂,笑盈盈的遞還給她,“姑娘,你好像撿到了我的東西。”

    姜梨噗嗤一聲笑了。

    她曾以為相遇最美好,原來世間難得是重逢。

    “那你打算如何報答我?”她側頭,眼眸里都是笑意,“以(身shēn)相許如何?”全文完

    ------題外話------

    嫡嫁的正文到這里就結束了,接下來是番外,關于雞哥為啥會失蹤失蹤是干嘛去了都放在番外寫,副p番外有阿昭九月一對,姬暝寒和虞紅葉一對。番外更新時間都調整為晚上八點更新,大家不要來早了。還有這篇文里不開車啦,最近網站嚴打開車會被直接屏蔽全文下架,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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