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假意-《寒妃執墨染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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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公良延慶正要發火,突然間手腕上微微一緊,原來是葉雪梅,正朝著他搖頭。
除了公良語止外,他最信服的人就是葉雪梅,無奈之下,只得強行咽下嘴邊的話,坐回椅中生著悶氣。
在穩住公良延慶后,葉雪梅輕聲道:“王爺可還記得信王是怎么死的嗎?”
燕王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間問這個,回道:“當然記得,是溺水而亡。”
“沒錯。可是五殿下告訴我,信王精通水性,曾一個人游過江河,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因為跌落河中就溺水身亡?”
燕王目光一顫,別過頭道:“是嗎?我怎么不知道?或許是老五記錯了。”
葉雪梅輕嘆一聲,回道:“信王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不想他繼續活著。現在這個人同樣不想五殿下活著,但……五王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嗎?”
在燕王逐漸蒼白的臉色中,她繼續道:“不是,在那個人眼里,任何一個有可能威脅到他帝位的人都應該死。信王如是,五王如是,燕王您……亦如是!”
在她說完這些話后,燕王心中一泠,隨即喝道:“大膽女子,你休要在這里妖言惑眾,詆毀陛下。”
“王爺不妨再仔細想一想,信王的子嗣妻妾至今還有幾個活著?自盡的,病死的,意外而死的,短短一年多,幾乎全部死盡。究竟是天不容信王一脈,還是陛下……”
燕王聽得渾身冰冷,忍不住打斷她,“夠了,別再說了。”
“我可以不說,但陛下的殺戮不會停止。王爺真想看到這好好的王府變成人間煉獄嗎?”
燕王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許久后,他頹然跌坐在椅中,眼里充斥著迷茫的掙扎。
“事到如今,王爺想要獨善其身已是不可能了,想要保住性命,保住這燕王府,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聯手對抗陛下。”
燕王怔怔看著她,苦笑道:“你以為憑老五手里那十幾萬士兵就可以與他抗衡嗎?簡直是天真。宋國擁兵百萬,除去那些,陛下手里差不多還有七八十萬,老五根本不是對手。”
憋了半天的公良延慶冷哼道:“吳國和夏國聯軍近四十萬兵力,結果還不是被打得落荒而逃。七八十萬又怎樣?我就不相信打不贏!”
燕王連連搖頭,“總之……”
“調兵需要時間,依我估算,陛下這會兒手里至多只有三十萬軍隊。以五王的兵力,再加上天覆陣,勝算至少有六成。”
燕王嗤聲道:“你別以為我不懂陣法,天覆陣是不錯,但前提是兩軍正面交鋒。現在是攻城戰,根本一點用也沒有。”
葉雪梅回道:“王爺說的不錯,天覆陣確實在攻城戰中發揮不了作用,但……”她揚起眼眸,淺笑盈盈的道:“誰告訴王爺,我只懂得一個天覆陣?”
燕王一怔,隨即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你……你說什么?天覆陣是你所創?”
容香在一旁得意的道:“你說的沒錯,三才陣,天覆陣皆出自我家姑娘之手。”
雖然容香說的信誓旦旦,燕王仍是一臉懷疑的盯著葉雪梅,“此話當真?”
葉雪梅笑了笑,輕聲念道:“天陣十六,外方內圓,四為風揚,其形象天,為陣之主,為兵之先。善用三軍,期形不偏。此為天覆陣之陣意。”
“竟然……真的是你。”燕王一直以為葉雪梅只是以美色著稱罷了,不曾想竟然還是一位陣法大家。
“攻城雖不同于兩軍正面交鋒,但還是有陣法可依,憑借陣法,七日之內,定可攻下開封城!”
“七日?”燕王睜大眼睛,仍舊不敢相信,“你可知開封城城墻厚多少,高多少?昔年先祖在位時,赫舍曾兵臨城下,圍攻了整整一個月,硬是沒打下來。你現在說七日攻下開封城,簡直是癡人說夢。”
葉雪梅淡然道:“吳國和赫舍兩軍會合,五王被斷增援及后來糧草被劫之時,王爺可有想過五王會贏?”
燕王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道:“既有這樣的能耐與把握,你們還來找我做什么?”
“雖然可以攻破開封城,卻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隨之而來的還有開封大亂,生靈涂炭,百姓家破人亡。這不是五王所愿見到的,所以我來找王爺,就是希望王爺可以助五王共成大業!”
燕王的手不斷地顫抖著,指著葉雪梅等人道:“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
公良延慶撥動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頭也不抬的道:“有什么好驚訝的?難道二哥你沒想過?”
燕王被他一言戳中心底最深的秘密,頓時神色大慌,顫聲道:“你不要胡說,我怎么會……”
“好了!”公良延慶打斷了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何必再遮遮掩掩呢?擺在咱們面前的就兩條路,站在皇兄一邊等死,或者助五哥成就大業。五哥那個性子你我都知道,外冷內熱,重情重義,可比皇兄仁厚多了。他若登基,是斷然不會虧待你我的。”說罷,他眼珠微微一轉,又道:“不妨再告訴二哥一件事情,在來這里之前,我與姑娘去見過九弟,他可比你果斷多了,也更懂得‘審時度勢’這四個字。”
燕王神色一震,“你是說老九答應了?”
葉雪梅朝公良延慶投去贊賞的目光,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句謊話,分量可想而知。
“當然。九弟一直是咱們幾個里面最聰明的。”公良延慶面不改色的繼續著他的謊言。
燕王面色變幻不定,這個選擇關乎到身家性命,實在不敢不慎重。
見他遲遲不說話,公良延慶朝葉雪梅使了個眼色,故意道:“姑娘,既然二哥不樂意,咱們就別勉強他了,去六哥那里吧。”
容香也瞧見了他使來的眼色,忍住笑道:“奴婢聽說六王與七王關系一向不錯,您開口,這六王他一定會同意。”
“可不是嘛!我還有其他兄弟呢,這人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聽著他們兩個在那里一唱一和,葉雪梅心中好笑,暗自搖了搖頭,起身道:“既是這樣,那我們走吧。”
燕王并沒有料到這是他們的計策,以為真的要走,趕緊道:“姑娘且慢,我……我這不是正在考慮嗎?容我再想一想。”
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他狠了狠心,道:“好!這件事我應下了!”
葉雪梅壓下心中的歡喜,淺施一禮,微笑道:“王爺必不會后悔今日的決定。”
“希望如此。”燕王一臉苦笑,他心里除了忐忑之外,還有幾分無奈。論資排輩,公良容若退位后,理應他坐興德殿的位置,現在卻被出身位序都排在他后面的公良語止搶了去,實在不甘心。可誰讓公良語止手中有兵,又有公良延慶以及葉雪梅支持,他就算再不甘,也無可奈何。
離開燕王府時,已將近三更,天上更是淅淅瀝瀝下了雨來。公良延慶撐開傘替葉雪梅擋住紛落的雨珠,“天色太晚,不如我們明夜再去六哥他們的府邸吧。”
葉雪梅道:“七王以為,明夜我們還有機會出來嗎?”
公良延慶回道:“明夜我們再換個法子引開禁軍與天琴閣的那些人就是了,姑娘不必擔心。”
“宋帝是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了。一旦我出現在穆王府附近,他們必會不顧一切的抓捕,而七王你,是不能阻攔的。”
“我在城里還有幾處宅子,不如去哪里暫且避一避,只要五哥回來就沒事了。”
葉雪梅淡淡一笑,“以宋帝與萬太后的心思,怎會想不到這一點。自我踏出穆王府的那一刻起,開封城中就已經沒了我的容身之處。”
聽得這話,公良延慶大急,“姑娘既然知道,為何不早一些告訴我,我也好另做打算。”
葉雪梅搖頭,唇角漫上一縷悲涼的笑容,“沒有什么可打算的,擺在咱們面前的,就只有這一條路。”
公良延慶執傘的手一顫,“可……姑娘你怎么辦?”
“七王不必擔心,在寧王回來之前,他們絕不會殺我。”
“可是……”不等公良延慶說下去,她打斷道:“好了,咱們去見六王吧,別浪費了這一夜時間。”
公良延慶無奈的點點頭,陪著她往六王那里行去。有了燕王這個先例在,后面的勸說要順坦許多。在天邊露出第一縷曙光的時候,他們已經說服了包括燕王在內的三位親王,兩位郡王,都答應到時候力保公良語止不卸兵權。
在他們離開又一座王府時,與得到消息前來抓捕葉雪梅的張統領迎面相遇。張華眼眸微瞇,盯著公良延慶陰沉道:“七王不是口口聲聲說不知道葉才人在哪里嗎?怎么這會兒卻與她在一起?”
公良延慶道:“聽張統領這意思,是說本王撒謊嗎?”
張華扯著唇角回道:“卑職豈敢,只是待會兒回宮復命,陛下問起,卑職不知該怎么回答,所以斗膽一問,還請七王見諒。”
公良延慶盯著他半晌,忽然一笑,“張統領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難怪皇兄如此倚重你。”
“七王過獎!”張華對著他拱了拱手。
“本王過來拜會恪王叔,哪知出來的時候,碰巧遇上葉才人,本王想著他是皇兄要的人,就想著帶去昭明宮交給皇兄。既然張統領來了,那就交給你了,省的本王來回奔波。”
“原來如此。”張華虛虛笑著,他自是知道公良延慶在說謊,但無憑無據,他也沒有辦法。
“話說話來,張統領怎么也在這里?”
張華道:“卑職收到消息,說葉才人在此出現,故而帶人來看看,還真是沒錯,拖了這么多日,總算可以向陛下交差了。”說罷,他對身邊的禁軍道:“去,把人帶過來。”
看到禁軍粗魯的將葉雪梅二人拉過去,公良延慶淡漠的表情下,是身后拼命攥住的雙手,他怕自己稍一松開,就會忍不住上前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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