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董大郎坐在坐騎的馬背上,挺直了身子,死死的看著對面七渡河南的景象,看著這條蜿蜒淺緩的河流橫在眼前,看著七渡河對面死氣沉沉的檀州城,城上垛口后面雖然堵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這座城池上面的人,都在等候著這兩支不期而至的兵馬之間的戰斗,只有勝利者,才能主宰這座幽燕邊地最重要的州郡的命運。 而董大郎,在七渡河北,耐心的等待了幾乎又是一天一夜。 燕山戰后,他在女真人心目當中,不用說成了笑話。在自己心腹部下當中,這些追隨他轉戰經年,從遼國到女真,再從女真殺回遼國來的老卒,對他的信心都有些動搖。看著他胯下已經不是那匹奚王霞末的神駒,而是另外一匹選出來的紅色戰馬,雖然依舊相當神駿,可遠遠比不上原來了。看到這幅景象,哪怕董大郎最心腹的老卒都有點士氣低沉。 踏破燕山以來,董大郎率領他們一直沖在女真人馬的最前頭,掃蕩了不少塢壁村鎮,接受了相當多地方豪強的開門納降。在燕山被岳飛和馬擴摧殘到了極點的士氣總算回來一些。得到一些地方豪強的私兵加入,聲勢也更浩大了一些——銀可術雖然還是給了董大郎做為前驅的機會,卻絕口不提他那支還在古北口以北的兵馬如何使用,基本上就是由銀可術收回去自家用了。 人馬得到擴充,橫掃幽燕邊地一切順利,上下都以為董大郎這支轉戰經年,屢逢挫敗的人馬總算霉運走盡了。沒想到當董大郎帶領他們直奔檀州而來,在哪天清晨的薄暮當中,一個個又沮喪的發現,在檀州城左近最為沖要的地方,宋軍營盤已經樹立了起來,這營盤上面飄揚的軍號旗幟,和他們在古北口看到的那支軍號旗幟一模一樣! 這支南人軍馬,從易州城下就一再阻擋在他們面前,一再的給予他們挫敗,現在又出現在檀州左近,仿佛就是董大郎永遠的克星! 似乎是察覺到了麾下的軍心士氣,董大郎立刻按住了軍馬,在七渡河北扎下來,和那支宋軍遙遙相對。雙方邏騎,沿河互補干涉的巡視,大家仿佛都沒有立即見上一仗的**。宋軍當中,方騰和馬擴還有湯懷余江等人,都微微有點訝異。時間毫無疑問是站在他們這一方的,而董大郎又在等待些什么? 但是到了第二天,大宋宣和四年九月三十日清晨,董大郎合營而出,列陣于七渡河北。擺出了準備決一死戰的架勢。 ~~~~~~~~~~~~~~~~~~~~~~~~~~~~~~~~~~~~~~~~~~~~~~~~~~~~董大郎從馬上終于回頭過來,看著自家人馬的陣勢。 迎面的是一排排衣甲不整的步卒,正排成歪歪扭扭的陣勢。這些本來多是遼人地方的州郡兵馬,還有一些地方豪強的私兵。這部分遼人地方官吏地方豪強,甚至包括地方趁亂世而起的盜匪,自從改換了女真旗幟之后,部分觀望,也總有部分富貴心切,準備報效新主人。 原因無他,女真威名,大宋可能還沒有太直觀的感受,而大遼帝國上下,都是被這兇悍的北方戰斗民族徹底擊敗,而且嚇得是常常做噩夢的!在他們看來,宋人也只有趁著遼人虛弱來揀便宜的本事,一旦女真大舉南下,宋人步卒,難道還想在幽燕平原上站穩腳跟不成? 既然這幽燕之地注定是女真的,現在有了進身之階,早點出一些氣力,將來的地位就能早一點確定。 七七八八搜羅下來,短短幾天,董大郎倒也拼湊出千余人勉強能戰的步卒,幽燕多馬,還有亂七八糟的一兩百騎兵。在后面,還有跟著的數千亂哄哄的民夫輔兵,不少豪強,是把塢壁里頭家當都帶來了。只要能打下檀州,再跟著女真掃蕩幾個州郡,甚或直搶下燕京,哪怕他們這個時候投的賭本,還怕沒有十倍的回報? 董大郎在七渡河北等候了整整一天一夜,很大一部分也是在等候這些行軍速度不快,隊伍紛亂的新附軍趕到戰場的,昨天晚上整整休息了一夜,今天拉出來,倒是有些精神。 不過這些裝備不佳,軍紀戰意都不怎么樣的拼湊之軍拉出來的模樣,就有點讓人喪氣了。衣衫破舊雜亂的士卒們光是列成一個簡單的橫陣就花了不少功夫。董大郎的心腹嫡系不少都派下去協助各家豪強領兵,這個時候策馬在隊伍前頭跑來跑去,聲嘶力竭的下達著命令,讓他們動作快一些,稍微像個樣子一點。 這支軍馬當中,也有衣甲鮮亮之輩,騎著的也多半是好馬。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各處豪強子弟,未必見過幾場正規之戰,了不起經歷過互相之間的械斗。可是架子卻是十足,一個個仿佛都是百戰名將,騎在馬上挺胸凸肚,不怎么在意自家軍馬陣型士氣,卻在和別家豪強子弟怒目對視,不時還鬧出一點小意氣出來。 大軍列陣而戰的沉默肅殺,半點沒有體現出來,反而到處都是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鬧得煙塵斗亂,各種各樣新委的名義旗號四下亂飄。在不懂軍陣之事的人看來,反而是有精神得很,一副士飽馬騰的模樣。 董大郎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揚手示意一下,頓時就有十幾騎越眾而出,朝他站在最前頭的方向馳來。轉瞬之間就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其中有他的心腹將領,也有才歸附的地方豪強。正是指揮此次進逼檀州作戰的心腹中堅。 董大郎的心腹將領臉色都難看得很,他們最近再怎么倒霉,也是將自家看作一支真正的軍隊的。這些烏合之眾,雖然有他們的用場,但是統帶起來,當真有生不完的氣!幾個地方豪強,雖然神色都有點興奮的躍躍欲試,卻更多的還是惶恐,目光更是刻意避開此時猶在河南岸緩緩巡視,視對面集結如無物的宋人鐵甲騎士,還有那立在高處,寨柵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鐵騎的南人營寨! 董大郎神色不動,只是沖著自己一個心腹將領問道:“三位貴人所領女真兵馬在哪里?” 那心腹將領神色不豫,勉強回答:“大郎,他們還在俺們身后二十來里的地方沒動,哨探傳來消息,今日清晨,俺們出營列陣之際,他們也沒有動彈的意思,哨探騎士也沒有收回去,反而放得更遠,俺瞧著他們是打定主意,準備這次看著俺們拼死拼活了!” 董大郎嘿了一聲,朝著那幾個也變了顏色的地方豪強笑道:“幾位,瞧見沒有?想要功名富貴,可得拿出本事來!到了哪里,這碗飯也不是好吃的。俺們今日,非要打出個模樣來不可!要讓女真看重俺們,就得將這里痛快的拿下來!” 一個地方豪強看神色是怕得最厲害的,估計已經在后悔自己怎么這么熱衷,非要跟著董大郎來湊這個熱鬧,他囁嚅著開口:“女真鐵騎不至,這些宋人,看起來也精壯得很……半點畏懼退縮的意思也沒有,應該也是宋人精銳了…………俺們吃得下這里么?跟著俺出來的,多是家人子弟,還有寨中精壯,要是折損了,俺可是不要說將來富貴了,連自保都是為難!” 董大郎哈哈一笑,擺手道:“你要自保,盡管回去!守著你一個小土寨子,將來有多大出息?這是什么世道?不趁著這個機會早日爬上去,成為掌握一方生死之人,還要等到將來天下大定,一個州縣小吏就要讓你彎腰折節么?鮑鐵頭,俺大郎父親和你舊識,當年也在你塢壁當中歇過馬,自然有交情在,還會害你不成?” 他又指著檀州:“這座遼地邊郡最要所在,城中有可支十年之粟,有七八百副好甲,有數千上好的刀矛馬槊,弓弩箭鏃,更是不計其數。你們可別說沒打過這里的主意!你們在這左近,還不是要聽這里調遣,亂世里頭,還要給據檀州的王夜叉納糧出差?俺早說了,拿下檀州,里頭東西,俺一樣不要,都是你們的!那時候,你們才能真正在這個世道自保——當幽燕換了主人,一方牧守,都管留后,都少不了!” 拿鮑鐵頭閉嘴不言,他身邊一個看起來年輕氣盛許多的地方豪強卻大聲道:“大郎說得沒錯!亂世人命,還比不上螻蟻,俺們各自分守各家塢壁,誰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與其當提心吊膽等人來殺的人,還不如去當這個亂世里頭殺人的人!成者王侯敗者賊,不過如此!” 董大郎哈哈大笑:“誰說不是!天下之大,正逢如此世道,正是好男兒縱橫天下之秋,誰要當守戶之犬,誰盡管去!到時候,今日七渡河北諸人飛黃騰達之際,就不要瞧著眼熱了!” 他策馬走了幾步,拍拍那剛才發話的年輕豪強:“常燕子,此間事了,俺回稟宗翰,也給你成一軍!女真麾下,新附之軍,寥寥無幾,到時候,你就和俺們常勝軍并肩,共掌這燕地也未嘗可知!…………檀州的事情,可安穩么?” 那常燕子本來就是燕山盜匪出身,董大郎親父董小丑當年就是因為和這些盜匪叛軍糾纏不清,才被蕭干設計拿下,砍了腦袋。論起來和董大郎也算是老交情了。大遼末世,處處起火,后來拿這些盜匪叛軍也沒了法子,只好胡亂給名義讓他們割據地方了,大的據有州郡,小的也坐擁塢壁。這些人本來就是過慣了亂世里頭刀頭舔血的行當,正是野心勃勃的時候,董大郎再回幽燕,橫行邊地,他們也是歸順得最快的。 常燕子三十許人,披著一身大遼制式的魚鱗鐵甲,胸前一塊護心鏡擦得雪亮,秋日陽光下耀眼生光。聽到董大郎問話,舔了舔嘴唇獰笑一聲:“王夜叉當年和俺們也是一般,遼人招安了他,搖身一變就成了檀州的防御使,剿殺起俺們來卻是心狠手辣!這家伙讀了幾本書,讀迷了心思,這個時候要當甚鳥大遼忠臣了!還放出風聲,說自己是漢人,不得以要降,也是向南不向北…………入娘的他從小就沒老子,誰知道他是被誰**出來的! 他的麾下人馬,俺們一般出身的不少,知心的也有幾個。有幾個當年還是大郎父親的舊部!所有都已經安排妥當,萬安不會出岔子的…………就算出了岔子又怎的?這檀州他王夜叉據得,俺常燕子據不得?想在這世道出頭,就得把命豁上!大郎,你盡管下令就是!要不風光進檀州,要不狗啃狼叼,常爺爺不在乎!” 董大郎哈哈大笑,重重的捶了一記常燕子的胸口護心鏡,掉馬轉頭,手揚起來:“吹號,進軍!” ~~~~~~~~~~~~~~~~~~~~~~~~~~~~~~~~~~~~~~~~~~~~~~~~~~~~~~在七渡河南宋軍營寨的一處臨時搭起的望樓之上,馬擴方騰,還有湯懷余江,都是一身戎裝站在上面,凝神向北眺望。 這望樓簡陋至極,連遮蔽風雨日頭的頂都沒有,就是四根大木支起的一個平臺。站在上面,檀州左近戰場所有情形,都是一覽無余。 河對岸就是亂哄哄的成千步卒,已經勉強形成陣列,一排排的排了十幾排出去。畢竟有董大郎麾下身經百戰的嫡系做為骨干在那里調遣,花了不少時間,總算有個樣子,第一排人扛著的都是大木樁,前頭削尖,可以插在地上,做為一道臨時障礙,防敵騎馳突。在他們后面,又是兩排士卒,全是長矛,有的干脆就是削尖的木頭棍子,也是防敵騎沖突的標準配備。再往后看,就有些不堪了,拿什么兵刃的都有,持弓挎弩,刀矛錘棍,混雜在一處。誰也不知道打起來能派什么用場,更不用說這些兵馬還是拼湊起來的,到時候哪怕有董大郎的嫡系在調遣,也未必能統一指揮得動,要靠這千余步卒成堅實大陣,稍有戰陣經驗的人都不看好。只怕到時候宋軍騎軍做出一個沖擊的架勢,他們就得崩潰! 馬擴凝神看著那一排排的雜亂步卒,皺眉道:“董大郎不是不知兵之人,這千余步卒,除了能充數之外,了不起多花費俺們一點時間去驅散他們,消耗俺們是半點談不上的,他到底犯了什么糊涂?” 他身邊湯懷和余江都是搖頭,誰也說不明白董大郎干嘛要驅趕這么一批步卒上陣。余江還嘆息一聲:“可惜俺們兵力不足,還要等著后面大軍上來,不能輕易浪戰消耗。不然渡過這淺河上去廝殺一場,就能將他們擊潰!” 馬擴嘿了一聲,指著那些步卒側后方偏向檀州方向列隊的三百余騎組成的方陣:“殺過去容易,驅散這些烏合容易,萬一給他們纏住一會兒,那邊董大郎的本錢就拿出來了,沖殺過來,勝負未知!還是靜觀他們的動向罷…………” 他這么一指,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支騎軍。董大郎帶過燕山的全部心腹嫡系就二百余騎,幾乎全是他的老弟兄,是他的骨干中的骨干。在這亂世,只要這些骨干在,反正人命輕賤,有糧草有兵刃,隨時就能擴充出一支大軍出來!這些百戰之士,氣度自然大為不同,沉默的勒馬在那里守候,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他們的隊伍也稍稍擴大了一些,各地豪強也湊了百余騎加入,這些騎軍本來也就是各地豪強手中最精銳的力量,加入董大郎的嫡系之后,差不多是兩個人夾他們一個,調度起來也容易,站在隊列當中,學著那些老卒一般做派,宛然也是一支勁旅。 這三百騎雖然看起來規模甚至鬧出來的動靜,都遠遠不如那些列陣的步卒,但是這肅殺之氣,隔著七渡河也能嗅得到。這才是真正的敵人! 余江就是等馬擴反駁這么一聲,也許是因為他是蕭言第一個俘虜的常勝軍軍官,印象太深,這次居然派他做了湯懷副手。樹大招風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做為降人,就得踏實本分做人,讓大家都認為沒有威脅,才能活得長遠一些。這次和湯懷在一起,風頭已經出了不少,該說一些蠢話了。 馬擴淡淡一句,他頓時就心滿意足的閉口。所有人都沒猜到他那點心思,只有方騰斜了他一眼。 馬擴也不對著湯懷商議,知道這是一個悶葫蘆,除了救他岳家哥哥的事兒,其他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多一句嘴。就只沖著方騰困惑的道:“難道董大郎真是想用這些雜亂步卒示弱驕我?然后引我們渡河沖擊,他好用他最為精銳的騎軍再來沖擊俺們?可是他就不該將這些騎軍這么明白的擺出來,誰還會上當?” 馬擴在那里只是陷入了沉吟當中,繼續發問:“他將這些騎軍擺得靠近檀州治所方向,難道又是想用這些步卒纏住俺們,他們直沖檀州?沒有攻具,三百騎軍想下檀州,豈非做夢?方參議,他董大郎到底想做什么?” 方騰定定的看著遠方,一會兒看向董大郎的排兵布陣,一會兒看向遠處惶惶不安的等待著兩家分出勝負,決定自身命運的檀州城墻上的人們。 良久良久,才低聲回答:“董大郎悍狠之輩,不知道怎樣的經歷,才能磨練出這么一個百折不撓,野心勃勃的家伙!要是沒有他,這場天塌地陷的變故,也許也不會有…………女真南下也許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還是女真南下,還有了這個深通燕地內情的向導!恨岳都虞侯,在燕山中,沒有一槍挑了這廝啊…………董大郎是此處地頭蛇,我們誰也不知道在這里他到底有多大本事!但是看他短短幾天,就能糾集起這么一支烏合,就可以想見了…………我們力量不足,遠遠不夠封鎖隔絕住檀州一切內外消息的,如果他在檀州內部,有所安排,我是一點都不奇怪…………他沉住氣在這里等了一天一夜!誰也不知道,這檀州會起什么變故!我們也許都忽略了這檀州城中的人物!” 方騰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馬擴渾身一震,指向七渡河北:“既然如此,那俺馬上就點上兵馬,沖過去,在河北和他們決戰!” 方騰緩緩搖頭:“我等所恃,就是七渡河南有利地勢,你又焉知不是董大郎真的是想吸引我們渡河,讓我們離開這有利地勢?到時候背水而戰的,就不是他們,而是我們了!而且董大郎背后有女真,我們背后有蕭宣贊,只是兩家誰都不知道,對方的后援什么時候到!女真會不會也就在后面,以董大郎全軍為餌,吸引我們渡河求戰,好一舉擊破?我們不知道女真在哪里,我們只知道,蕭宣贊還沒有到!” 馬擴恨恨的一擊掌:“就是說,俺們看似以逸待勞,居主動地位,其實主動的還是姓董的這廝?俺們只能等著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方騰緩緩點頭。 馬擴吸口氣,再不多說什么,站在望樓之上,回頭看著營寨當中正在靜默等候的四百鐵騎。 這些大宋菁華鐵騎,連同才收編未有多久的神武常勝軍。都牽著馬列陣等待,等待著一聲令下,隨時沖擊出去。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將數百道目光投向望樓之上的領兵統帥們。 士氣,是毋庸置疑的。 白溝河北渡以來,以勝捷軍和白梃兵為骨干的這支大宋鐵騎,自然有大宋最為精銳之師的自豪和驕傲! 他們,永遠都站在戰事最為激烈殘酷兇險的地方,統領著他們的,是身先士卒的無敵統帥。等待著他們的,是血腥廝殺,和一場又一場的蓋世奇功! 自覺不自覺的,這支軍隊胸中,自然有天下安危系于自家一軍的感覺。而軍隊有的時候,就是要靠著這種自覺和士氣來支撐! 最重要的是,他們堅信那個帶領他們創造了無數奇跡的蕭言,正在趕來的路上,隨時準備率領他們,再創造一次奇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