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血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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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們已經解決了。你知道,袁軍從來沒向我發過火,突然來這么一下,倒把我嚇傻了,我想起這些年他對我的愛護,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講理,人家該做的都做到了,你還要怎么樣?無論如何,他沒有任何過錯,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對袁軍說,‘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不想和你離婚,因為我愛你’。”
鐘躍民有些緊張地問:“袁軍怎么說?”
“袁軍哭了,他對我說,‘曉白,這么多年了,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你愛我,這真是你說的嗎?’我回答,‘是的,我愛你,這輩子我不會再有非分之想,我會老老實實只愛你一個人,你要相信我’。”
鐘躍民說:“曉白,你是個好女人,多年來你一直關心我、幫助我,拿我當朋友,真的,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周曉白用紙巾擦擦眼淚說:“我承認,多年來,我心里一直沒把你放下,總幻想著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那將是我最幸福的時刻。直到今天,我收拾舊物時發現咱們當年的合影,在那一瞬間,我的心反而突然平靜了,平靜得連我自己都吃驚,我以前干嗎這么傻,非要把鐘躍民這個家伙拉回身邊,他不是我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嗎,這難道還不夠嗎?人生有如四季,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內容,春天享受青春的浪漫,夏天品嘗愛情的美酒,秋天有了成熟的思想,冬天坐在火爐邊回顧一生,仔細品味這一生的歡樂和痛苦、友誼和愛情,這種溫馨的回憶伴你走向生命的盡頭……”
鐘躍民鼓起掌來:“極美的意境,真令人神往,一個成熟的女人果然是魅力四射,光彩照人。曉白,我想告訴你一句心里話,你想聽嗎?”
“當然。”
鐘躍民探過身來小聲說:“這輩子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的感到很幸運。”
周曉白輕輕握住他的手:“你呀,害得我和袁軍多年來同床異夢,你作孽呀,對袁軍來說這太不公平了。快給袁軍打個電話,讓他也來,省得這家伙心里酸溜溜的,我要告訴他,我終于把鐘躍民給甩了。”
“我真痛苦……”
“活該,干嗎總是你甩別人?你也該嘗嘗這滋味,快打電話啊,把高玥和鄭桐夫婦都叫來,咱們在一起好好聊聊。我現在很痛苦,整天陷在工作里,連朋友都很少見,我很想念大家,你知道嗎?人是不能沒有朋友的……”
張海洋最近往鐘躍民這里跑得很勤,寧偉的案子還在懸著,他的心情很煩躁,希望鐘躍民給他提供一些思路,而鐘躍民卻和他閑扯:“我說海洋,那個叫魏虹的小妞兒你到底勾搭上了沒有?”
“還在眉來眼去的階段,她好像對我也有點兒意思,一見我,眼神兒就挺溫柔的。不過,彼此還沒有挑明關系。”
“你的感覺靠得住嗎,別是自作多情吧?就你這歲數,成天又唬著個臉,人家別是拿你當叔叔了。”
“躍民,你這個人就這點不好,總是嫉妒別人的幸福,別人一幸福,你就感到煩惱,這毛病得改改。”
“哥們兒,這種事兒你沒經驗,我得教教你,凡事都要早下手,晚了你連湯都喝不上。瞄準了就別猶豫,立刻果斷出擊,窮追猛打,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我怎么聽著有點兒像徒手格斗,這是搞對象嗎?”
“你怎么這么笨呢?白當這刑警隊隊長了,該利用職權的時候就得用,你教教她應該怎樣和領導搞好關系。”
張海洋沒心思和他胡扯:“得,關于搞對象的問題以后再說,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寧偉的案子。他最近好像蒸發了,我們估計他失去了李震宇的庇護,在北京肯定是無法藏身了,現在很可能藏在外地,通緝令已經發到全國了。”
鐘躍民嘆道:“這小子真是好身手,那個李震宇有些不知深淺,他哪知道寧偉的厲害,竟然想先發制人干掉寧偉,結果自己倒先丟了命,我看黑道上恐怕沒有人是寧偉的對手。”
張海洋說:“媽的,當時我晚到了一步,讓寧偉跑了。我看了現場,心里不得不暗暗稱贊,從專業角度看,這小子干得相當利索,3發子彈干掉3個人,全部是眉心中彈,我的人就守在外面,居然沒聽見槍聲。他用空可樂瓶子做的消聲器,看來效果相當不錯,沒想到這小子當職業殺手還真有點兒天分。”
鐘躍民說:“海洋,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處在寧偉的處境,目前最佳的選擇是什么?”
張海洋回答:“要是我,肯定會選擇一條最佳路線逃出國境,我會選擇進入緬甸或泰國。從云南邊境進入緬甸并不難,寧偉手里有錢也有槍,可以用錢請向導,就算沒有向導,那些熱帶雨林也擋不住他,他受過嚴格的叢林生存訓練……”
鐘躍民遲疑了一下,終于很艱難地說:“我想起一件事,也許對你有點兒幫助,這大概是抓住寧偉的唯一機會了。”
張海洋眼睛一亮:“你說……”
“下個月16日,是寧偉母親的忌日,他母親的骨灰安葬在郊區的北山公墓,是父母合葬墓。你知道,寧偉是個孝子,很有可能在逃出國境之前要去父母墳前告別,這符合寧偉的性格,雖不善表達,但是個心思極重的人,他對母親的感情很深,在部隊時他每個月都給母親發一封信。他對我說過,他之所以拼命苦練軍事技術,是想提干。你可能不了解寧偉這種家庭的孩子,他們和吳滿囤的想法都差不多,能當上軍官是他們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寧偉對我說過,他母親希望兒子能當上軍官,母親的愿望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滿足。其實人的思路都差不多,要是換了我,在亡命天涯之前也會到母親墓前再看一眼。”
張海洋激動地抓住鐘躍民的手:“躍民,你終于幫我了,到底是老戰友,謝謝了。”
鐘躍民冷冷地說:“你用不著謝我,我可以告訴你實話,即使寧偉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仍然不厭惡他。在我眼里,他仍然是當年那個滿臉稚氣的新兵蛋子。你想一下,如果當年那個男人毒打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另外一個女人,那么寧偉的行為就是見義勇為,他不但不會被趕出部隊,還會立功受獎。到今天,他可能是個上校團長。我真為寧偉惋惜,人生無常啊,往往因為一件小事,一生的命運就改變了。”
張海洋黯然無語,鐘躍民傷感地長嘆一聲。
此時寧偉正在云南邊境一個小鎮的旅館里,悠閑地躺在床上看《笑傲江湖》,這類新派武俠小說是寧偉唯一可以接受的文學作品,他通常是不看書的。
為了躲避通緝,他對自己的外形作了一些調整,以前他的發型是“板寸”,現在卻留長了頭發,把頭發向腦后梳過,還用發膠固定住,這就成了“背頭”。他故意把眉毛剃短,留起了胡子。寧偉確信自己的形象和通緝令上的照片有了很大改變,他知道警方手里只有一張自己入獄時照的照片,那時他剃了個禿子,嘴上也沒留胡子,還有兩道很漂亮的劍眉。這種簡單的化妝術的確很奏效,這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什么麻煩。在貴州的一個小縣城里,他還在長途汽車上抓住了兩個扒手,他把這兩個倒霉的家伙扭送到當地的派出所,受到值班警官的表揚。其實寧偉的目的就是想和警察打個照面,驗證一下自己的化妝術,這是一著兒險棋,但他不大在乎被人認出來,他手槍的保險已經打開,隨時可以拔槍射擊,警察沒認出他,算是他們命大。
從北京到云南邊境,寧偉竟走了兩個星期,他坐長途汽車專走縣與縣之間的路段,盡量避開大城市,有時走完一段路還要休息兩天再繼續走,反正寧偉有的是時間和耐性。
珊珊是和寧偉分開走的,她乘火車直接到達目的地,先找到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哥,通過表哥和當地的蛇頭接上了關系。
寧偉捧著書看得正入迷,突然聽見有人在輕輕敲門,他閃電般從枕頭下抽出手槍,撥開保險,然后將手槍插入褲兜,穿上西服上衣,走到門后問道:“誰?”
門外傳來珊珊的聲音:“是我。”
寧偉打開門,珊珊閃身進來,把門關上,然后抱住寧偉吻了一下:“想死你了。”
寧偉輕輕推開珊珊說:“先說正事。”
“我和那個蛇頭談了,他開價50萬元。”
寧偉沉吟道:“50萬元當然沒問題,關鍵是他能為我們做什么。”
“他保證把我們護送到泰國,包括辦理有關證件,還負責和當地的一位黑道老大接上關系,條件是先交一半定金,另一半到曼谷后付。”
“聽起來還不錯,可以成交,但你要警告他,一旦我付了款,他就得保證守信譽,要是耍花招兒,我就殺了他。”
“你放心吧,我表哥說,這個蛇頭干這行已經十幾年了,從來沒失過手,他不光做泰國生意,連加拿大、南美等國家都有入境渠道。”
寧偉冷冷地說:“你表哥可靠嗎?要是在他這兒出了問題,我照樣殺他,即使他是你的表哥。”
珊珊生氣地回答:“寧偉,你現在真是殺人殺紅了眼,早晚有一天,你會殺了我。”
“你?我不會,你幫過我,我會報答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可以殺任何人。”
“那鐘躍民和張海洋呢?”
寧偉沉默不語。
珊珊輕輕解開他的衣扣,幫他脫下上衣:“你呀,看起來殺人不眨眼,其實心思還挺重的,你是個念舊的人,我說得對嗎?你別想這些煩心事了,來,上床去放松一下吧。”
寧偉和珊珊**時,努力想集中精力進入狀態,他很想讓這個女人滿足,但他還是失敗了,他的心靈深處有某種東西令他揮之不去,他無法用語言表達出自己的感受,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頭緒來。
珊珊把臉貼在寧偉的胸膛上小聲說:“寧偉,咱們這一去,恐怕就永遠回不了中國了。”
寧偉一聲不吭,兩眼望著天花板在沉思。
珊珊說:“反正我不在乎,我家鄉那個小縣城,從來都是重男輕女,我父母除了讓我掙錢,連正眼都不看我,我在外邊是死是活,他們根本不關心。我巴不得走得遠遠的,永遠不回來,這里沒有我值得留戀的東西。寧偉,你怎么不說話?”
寧偉自言自語道:“就這么走了?”
“當然,今晚交定金,后天出發,已經說好了。”
寧偉終于想清楚了,那種一直在困擾著他心靈的情緒是什么,那分明是一種傷感、一種離愁,使他感到震驚的是,自己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來得是那樣突然,那樣強烈,一時竟使他難以自抑。他將被迫逃離的這片土地,曾經承載過他太多的希望和憧憬,承載過他的歡樂和痛苦,更重要的是,這片土地上埋葬著他一生中最愛的人——母親。一想起這些,寧偉就有些受不了,恍惚中,他想起了許多被悠長歲月塵封的往事,這些遙遠的回憶好像同時被灼亮的光源所照耀,全都像電影畫面一樣鮮活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的童年是牽著母親的手走過來的。記得那是在所謂的******時期,寧偉只有三四歲,母親在一個破爛的街道工廠糊紙盒。她實在不放心把寧偉一個人扔在家里,就帶著他去上班。母親工作時,寧偉便在一邊玩耍。成年以后,寧偉常常回憶起童年時的情景,回憶中的畫面有如黑白電影,沒有任何色彩。他只記得那低矮破爛的工棚,狹窄擁擠的院子,一群衣衫襤褸、面帶菜色的中老年婦女坐在案子前拼命地用刷子涂抹著糨糊。這是一群極廉價的勞動力,每糊好兩個紙盒才能掙到一分錢。她們拼命地工作,在干活兒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說話,工棚中只有翻動紙張的聲音和輕輕的咳嗽聲,除此之外,工棚中永遠是靜悄悄的。這種令人壓抑的氣氛使寧偉的兒童天性受到壓制,他不敢四處走動,不敢大聲說話和哭鬧,他只能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往往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他小小的年紀已經學會了盼望,他盼望著時間快點走,到了午飯時間,母親才有工夫和他說幾句話。對于童年的記憶,寧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吃飯,那時全國老百姓都在挨餓,糧食奇缺。母親和那些和她在一起工作的大媽、大嬸都患了浮腫病,有段時間她們臉上的皺紋突然奇跡般地消失了,皮膚變得透明光滑,顯得很豐滿。寧偉長大以后才知道,這是長期缺乏營養造成的后果,這種狀態再持續下去,人就危險了。
每當想起當年的情景,寧偉就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他覺得母親早逝和那些年的生活狀況有關,是饑餓和勞累把母親的身體拖垮了。童年時他不懂事,由于饑餓,他經常把母親的那份午飯也吃掉,母親常常是含著眼淚摸摸他的頭,忍著饑餓又繼續去工作。有一次,母親被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她趁別人不注意吞食了糊紙盒用的糨糊,誰知這種糨糊里含有大量化學藥物,母親疼得捂住肚子在工棚里滿地打滾,若不是搶救及時,那次很可能就丟了性命……
童年的情景猶如在眼前,雖然歲月流逝,仍永難磨滅。這是一種冰冷的記憶,就猶如一條流動的冰河。在他記憶的雪原上,那條冰河在永遠地流淌著……
想到這里,寧偉突然感到嗓子里發堵,有一股熱流從心靈深處噴涌而出,在這一瞬間,他淚如泉涌……在他的記憶中,長這么大,他還沒這樣哭過,這是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當著珊珊的面這樣哭,他感到丟臉,畢竟自己是個男人,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狠狠地咬住被角,不使自己哭出聲來。這種壓抑實在太難受了,他覺得呼吸困難,似乎要窒息,那股急于噴涌而出的熱流被封住了出口,在他的體內翻騰奔突著,使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他最終沒有控制住,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珊珊溫柔地把他的頭抱在自己懷里:“寧偉,你哭吧,哭出來會好一點,男人也要哭的,這不算丟臉。”
寧偉哭夠了,終于平息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說:“不行,我現在還不能走,我還有重要的事沒辦。”
珊珊問道:“還有什么事能比這件事更重要?”
寧偉低聲道:“我要最后去看一看父母,最后一次……今生今世我恐怕不會再給父母掃墓了。”
珊珊驚恐地問道:“你要回北京?”
寧偉堅定地回答:“對,最后一次。”
“這太危險了,你早上了全國通緝的名單,哪怕是個邊遠小鎮的派出所都有你的照片,要不是咱們事先作了假證件,你還化了裝,再有我表哥幫忙,咱們連這小鎮都藏不住,早被抓住了。”
寧偉苦笑道:“我知道危險,可哪兒不危險?泰國、南美,無論咱們到了哪個國家,都要東躲西藏,這就是亡命天涯的日子。”
“寧偉,你后悔了?”
“這倒沒有,我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怨不得別人。這是我的命,我認命,要是我必須死,那我不管躲到哪里都要死。”
珊珊哭了:“寧偉,我知道,你想干的事,誰也攔不住你,可我怎么辦?”
“你可以等我幾天,要是我回不來,你就自己走吧。”
“不,咱倆的命是連在一起的,你要是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長這么大,還沒人對我這么好,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不會離開你。”珊珊淚如雨下。
寧偉嘆了口氣說:“我不會強迫你,你自己可要想好。”
珊珊低聲道:“我想好了,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我不后悔。”
寧偉伸手拉過提包,從包里拿出一支小巧的***手槍,他熟練地拔下彈匣,拉開槍膛看了一下,又隨手遞給珊珊:“這支槍給你,我來教你怎么用。”
“我不敢……”珊珊驚恐地說。
寧偉厲聲道:“不敢也得學,你早晚用得著。”
鐘山岳趴在客廳里的長沙發上,鐘躍民在給父親按摩,他使的勁兒大了些,鐘山岳忍不住叫了起來:“哎喲,輕點兒,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住你折騰。”
“爸,您忍著點兒,才按兩下就受不了了?別忘了您是共產黨員,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對您這樣的老黨員就得嚴格要求,像您現在這種表現,要是被敵人抓住,逼您交出黨的機密,也別上老虎凳,給您按摩兩下就扛不住了,還不全招了?”鐘躍民和父親調侃著。
“嗯,你這小子就和老子耍貧嘴吧,等我一會兒起來非揍你不可。哎喲,輕點兒……”
鐘躍民邊按摩邊說:“鐘山岳先生,識時務者為俊杰,只要你招了,說出你們黨組織的機密,我保證你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你放屁……”
門鈴響了,鐘躍民去開門,袁軍和鄭桐走進來,兩人見到鐘山岳連忙向老人問好:“鐘伯伯,您好。”
鐘山岳連忙坐起來招呼道:“是袁軍和鄭桐呀,你們坐嘛,躍民正在給我按摩,差點兒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按散了,這個欠揍的東西。”
袁軍笑著慫恿道:“對,揍他,別看他當了老板,他就是當了總裁,也是您的兒子,該揍還得揍。”
鐘躍民提醒鐘山岳道:“爸,您該睡覺了,明天早上您不是和人約了場門球嗎。”
鐘山岳顫巍巍站起來向臥室走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袁軍啊,聽說你干到副師級了?”
“在總部當個參謀,沒意思。”
“還是得下部隊帶兵,當參謀有什么意思?嗯,你們都比躍民強,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成天穿件西服,腆著個肚子,一臉的奸商樣兒……”鐘山岳嘮叨著。
袁軍等人笑著目送鐘山岳進了臥室。
鄭桐說:“躍民,我們倆今天來向你告個別,我們單位最近和美國耶魯大學簽了約,雙方互派一批學者講學,時間為兩年,其中有我,月底就走。”
鐘躍民很興奮地說:“這可是件好事,鄭桐現在是學者了,居然到國外去講學了,真是值得祝賀。袁軍呢,你有什么好事?”
袁軍笑道:“真巧了,讓你爸說中了,我還真要下部隊了,是我主動要求的,回我的老部隊當副師長,也是月底走。”
鐘躍民問:“在總部多好,一下部隊個個都像大爺似的,基層的人一見了你們,一口一個總部首長。當年張海洋在我們軍偵察處才混了個連級參謀就抖起來了,見了我們就擺出上級機關的架子,當時我們認為他實在是欠揍。”
“已經干到副師級了,這輩子恐怕要干到底啦,既然這樣,還不如到野戰軍去帶兵,總部機關雖說牌子唬人,可人滿為患,總部機關有句順口溜,叫‘瞎參謀、爛干事、不要臉的助理員’。我們局光大校銜參謀就有十幾個,反正都是副師級了,按規定不會再轉業了,于是就混日子,混到退休算完。”
鐘躍民表示贊同:“這樣也好,從副師長干起,只要干到正師就有晉將的可能,咱們這些人里也該出個將軍了。”
袁軍問道:“躍民,我聽說你那飯店成了救濟站了,專收下崗的,有這事兒嗎?”
“沒這么嚴重,就是幾個插隊時的哥們兒,下崗沒地方去,就投奔我了。你們這些人,看著都跟真事兒似的,又是當副師長又是當學者的,你們有能耐給我安排幾個下崗職工試試,有戲嗎?看來還得靠我這個奸商,鐘老板沒多大本事,只能做點小事,能解決幾個就業的,也算是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你還別說,躍民還真是越來越深沉了,要是這種奸商再多幾個,倒也是件幸事,就好比黃鼠狼,雖說偶爾偷幾只雞吃,可好歹主食是吃耗子。”鄭桐對袁軍說。
袁軍附和道:“沒錯,這得看主流,偷雞吃是因為一時沒逮著耗子,還不許人家偶爾犯個錯誤?”
“還是哥兒幾個理解我,我真想擁抱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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