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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玥對鐘躍民的表現(xiàn)感到很憤怒，這家伙已經(jīng)走了兩個多月了，開始還打回過幾個電話，發(fā)來幾封電子郵件，聲稱回來后要出散文集，鬧不好中國會由此出現(xiàn)一個散文大家。他在最后一個電話里說，他正準備從新疆進入青海，走昆侖山一線，他預(yù)料在戈壁沙漠地區(qū)手機會失去作用，要高玥不要擔心，他會在適當?shù)臅r候打電話，通報自己的行蹤。這個電話打完后，這個家伙就失去了蹤跡，似乎變成了一縷水汽，蒸發(fā)在西部的戈壁沙漠中。本來高玥對這種不近人情的做法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的態(tài)度，她從認識鐘躍民那天起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能和他走到一起，她已對他的行為方式有充足的心理準備，這個家伙只要別出什么事，就隨他去吧。但鐘躍民這次做得真有些過分了，他已經(jīng)有1個多月沒動靜了，這太不像話了，你是死是活，總該有個消息吧？

    鐘躍民終于打回了電話，話筒里他的聲音很小，好像是從很遙遠的空間傳來：“高玥，我是鐘躍民?！?

    “你還能記得我？真是謝天謝地，你總算還記得打個電話回來。鐘躍民，你真讓我感動，你現(xiàn)在在哪兒？”高玥忍住氣問道。

    “嗨，他媽的，一言難盡，我在青海碰見一群可可西里反偷獵隊員，他們剛和偷獵分子打了場槍戰(zhàn)，一個隊員受了重傷。我和他們聊了一夜，覺得這些哥們兒挺不容易的，長年在荒原上和那些偷獵分子打交道，經(jīng)費不足，待遇也極低，還時刻有生命危險。據(jù)說偷獵分子里有不少神槍手，有的還是從部隊復(fù)員的，打起槍戰(zhàn)來，反偷獵隊員經(jīng)常吃虧。當時我一聽就坐不住了，可可西里有這么熱鬧，我聽著怎么有點兒像西部片里的故事？于是我決定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反偷獵隊，我還給他們演示了自己的槍法，那個隊長當時就表現(xiàn)出極大的熱情，批準我參加反偷獵隊。這種生活方式很適合我，在一片茫茫無際的荒原上，我和一幫糙漢子扛著自動步槍，開著吉普車亂竄，時不時地和偷獵分子打上一場槍戰(zhàn)，這日子過得太刺激了……”

    高玥帶著哭腔說：“躍民，你只顧自己玩得痛快，我怎么辦？我不想妨礙你的生活方式，可我是個女人，我想你了，怎么辦？”

    “我還沒說完呢，你先聽著好不好？我剛一參加巡邏就發(fā)現(xiàn)了一伙偷獵者，這些渾蛋干得太過分了，4個人竟殺了600多只藏羚羊。他們把藏羚羊的皮剝走，把尸體扔在荒原上，真是尸橫遍野呀，簡直慘不忍睹，為了點兒錢就這樣傷天害理，真他媽的……得，不說了，我和你說點兒正事兒，我手里沒錢了，你能給我寄些錢來嗎？我們這里經(jīng)費很緊張，我是帶著切諾基入的伙，這是我們這里性能最好的車了，不過現(xiàn)在切諾基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昨天還趴了窩，我們沒有錢去修理。弟兄們平時生活很苦，我?guī)У哪屈c兒錢都買了吃的了，現(xiàn)在我兜里只有兩毛錢了，我是在可可西里邊緣的一個小鎮(zhèn)上給你打的電話，你看……”

    高玥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你這個流浪漢呀，讓我說你什么好？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你是不是已經(jīng)在挨餓了？躍民，你再堅持一下，我明天就坐飛機去西寧，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你身邊，你等我……”

    2002年8月31日第一稿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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