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告訴我, 你想去見誰?” 男子聲線淡然地可怕,就像是蘊含著蓄勢待發(fā)的海嘯,極力掩飾著最后的平靜。 輕輕覆蓋在她后頸的手掌并未用力, 只是一下一下慢慢摩挲,燃起她來自內(nèi)心最深處的戰(zhàn)栗。 江予沐只覺耳邊嗡嗡作響, 他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灼熱氣息噴灑在耳邊, 如同柔刃割過心臟, 讓她頃刻間停滯了呼吸。 就在此時侍衛(wèi)長率領(lǐng)一眾人跪在蕭凌身后。 “啟稟副帥, 那刺客狡猾的緊,屬下等無能將他拿下……” 蕭凌好像沒有聽見,只是直直地盯著她。 “告訴我。”修長的骨指順著她的后脖頸逐漸移到前面,將她的身子掰向自己,“是誰?” 江予沐對上他妖冶至極的桃花眸, 感受到森寒將自己完全籠罩, 她瞳仁顫動不止:“我不知道......” “是嗎?”拖長的尾音極盡危險, 蕭凌低聲笑了笑, 下一瞬手指猝然收緊,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她一直在騙他, 在騙他! 得到這一認知的蕭凌眸染上了嗜血的紅:“你背叛我。” 手臂緩緩抬起,他看著眼前雙手并用著抓住自己手指掙扎的女子,滔天怒火全然吞噬理智。 軍火布防圖并未被人盜走, 可鎮(zhèn)北軍卻掌握了完全, 這足以證明有人在府中盜竊繪制后又將原圖送了回來。 布防圖這種重要機密向來存放在除他之外,旁人難以接近的地方。 所以這人一定是他的親近之人。 而能在他身邊來去自如,又有心做這些事的人......他不愿相信是她。 可她到底是不會撒謊。 他今日只是故作遺忘沒有去喝那羹湯,果然瞧見了她不過眨眼的咬唇,那是她緊張的小動作。 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指節(jié)收攏到泛白,江予沐被他強硬提起,被迫抬起頭顱,嘴唇如溺水般張起,只剩腳尖堪堪點地,掙扎的雙手逐漸脫力,她的意識開始潰散,卻又覺得有些釋然。 季北庭應(yīng)該脫身了吧。 他也本不該來的。 好在自己沒欠他什么,這一切終于要結(jié)束...... “蕭世子,兩軍交戰(zhàn)各憑籌謀,何苦為難一介受人脅迫的女子?” 突然一道清朗的男聲循著清風徐來,如同山泉擊石,打破了方才的肅然。 周遭侍從聞聲唰唰幾下抽出長劍,數(shù)十雙眼睛左右環(huán)顧,卻都沒有看到來者何人。 蕭凌瞳仁微瞥,只見一襲黑紅交織的身影從房頂掠下。 男子淺勾著唇,微揚眼尾,負手而立,蹭蹭幾聲,侍從將他團團圍住,又將刀劍齊架在他的脖頸。 蕭凌松開手掌,江予沐瞬間失力跌落在地,空氣大口猛灌入肺使得她劇烈咳嗽不止。 “季北庭。”他瞇起眼,又掃視匍匐在地的江予沐,剎那間可怖的猜想席卷腦海。 “你們......” 蕭凌蹲下身子,一把扼住江予沐的下顎向上別起,逼她同自己對視:“什么時候開始的?” 男子墨瞳中染起烈焰,她后仰著頭,秀氣的眉頭擰緊,瀅聚水色的眸子卻斜看著不遠處的季北庭,心驀地揪住。 如此自投羅網(wǎng)......他是瘋了嗎? 季北庭亦回視著她,脖子上的把把利刃冰涼地貼緊皮膚。 他還是淺笑著,可攏在袖中的手掌早已悄然收攏。 他想自己應(yīng)該是瘋了。 二人隔空的視線交織落入蕭凌眼中就像是無聲又挑釁的默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對自己的虛與委蛇全部是因為旁的男人! 得到這一認知,蕭凌幾乎無法再思索分毫。 “給我拿下!” 眼尾瞬間赤紅,他怒喝一聲,得令的侍從一把踹向季北庭的小腿。 “不......” 江予沐倏得瞪大雙眼,朦朧的視線看到不遠處男子單膝跪地的模樣,淚珠瞬間落下,又滴落到蕭凌桎梏她的手背。 蕭凌只覺自己被灼燒得完完全全,胸腔的憤怒幾欲將他撕裂。 他喉頭發(fā)緊將她扯到自己眼前,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這就心疼了?” 語落,他執(zhí)起落在一側(cè)的長劍,單手向側(cè)一送,便聽到悶哼一聲,那劍直直穿刺過季北庭撐地的手掌。 “他用這只手碰過你?你們到哪一步了?做過嗎?做了幾次?” “不......這一切和他沒有關(guān)系!”她瘋狂地搖著頭,眼淚順著臉頰不斷涌出,“是我......都是我一人所為!” “沒有關(guān)系?”他嗤笑,感受到手背潤濕的淚水,心底煩躁更甚,忽地俯身咬住了她的唇瓣,“如何證明沒有關(guān)系?” 她吃痛蹙眉,剛想躲開,忽地腰際被他扣住壓上,快要將她焚燒殆盡的氣息噴灑在耳邊。 “在他面前。” “取悅我。” 江予沐驟然睜大雙眼,甚至都忘了呼吸。 她的猶疑令他愈發(fā)不悅,蕭凌將她的下巴幾欲捏碎,咬牙切齒:“怎么?不敢嗎?” “小爺我曾以為蕭世子是個隱忍待發(fā)的亂世梟雄,只不過我們立場不同,奉主相異,但到底是可博弈一戰(zhàn)之人。” 季北庭垂眸一把拔出刺穿掌心的利劍,成片的血跡浸染了整個手掌,他的臉白了許多,卻還是笑得從容。 “卻不曾料,如今看來也只是個易怒狂躁的無腦蠢貨。” “你——” “嘖,小爺不過利用這個女人罷了,可沒什么興致瞧你們活春宮,倒是你,確定要放著我這樣一個活生生的‘敵軍’內(nèi)應(yīng),去糾結(jié)什么子虛烏有的東西?” 蕭凌氣笑了,驀地直起身:“你以為你還能走?” 季北庭挑眉,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并滲出絲絲血跡:“你以為我有多少種自戕的方法?” “不要!” 江予沐瞳孔驟縮,半跪起身體抱住了蕭凌的腰不停搖頭:“他只是個朝廷的工部主事,根本沒有資格出征,又能知道什么?你若留他一命,日后便是登基稱帝,所謂一朝新帝一朝臣,他......” 跟在蕭凌身邊這么些日子,她看到了太多他對待戰(zhàn)俘的殘忍手段,所以她也太明白季北庭落到他手中的下場會是什么樣。 攥緊蕭凌衣擺的手背暴起淡色青筋,他的沉默令江予沐心顫抖地愈發(fā)厲害。 突然想到什么,她抖著指尖開始扯自己的腰帶:“......我做,我做,我可以......求你放過他......” “夠了!”看著她這般為了旁的男人卑微乞求,蕭凌剛剛壓下的怒氣再起燃起。 “蕭世子。”季北庭好像沒有看到她如何,只是嘴角噙笑,那匕首又往內(nèi)推了一分,“若我沒記錯,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洧水了吧?” 洧水二字既出,蕭凌驟然愣住,又聯(lián)系起前后因果,突然一切都解釋地通順。 他瞇起眼:“是你們!” 軍火布防泄露雖大,卻遠比失了來源要小,如今鎮(zhèn)北軍四面環(huán)繞,他們的后方供給鏈斷裂,彈盡糧絕才是真正的危機。 季北庭彎唇輕哼了聲,不可置否,可狀似無意地掃視到那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子身上時,手掌卻不自主地攥緊。 他來都來了,還哭,真是個傻姑娘。 權(quán)衡了利弊,蕭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將夫人帶回房休息。” “不要......”江予沐還想掙扎,卻一把被人架住往回拖,淚眼婆娑間,越行越遠,她逐漸看不清那身著黑紅長袍男子的面容。 他為什么要回來,他是文臣啊,為什么要回來送死—— 送走了江予沐,蕭凌方才的失控驟然撤離,他抬起眼眸,黝黑的瞳底極盡冷冽:“押下去,本帥親自審問。” ...... 分明是夏末暑熱,江予沐卻感覺入墜寒冬。 從最初的拼命掙扎到現(xiàn)在的心如死灰,她不知道自己被關(guān)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到底有了多久。 蕭凌沒來見過她,也不準任何人和她接觸,每天一睜眼便是那開了小口的窗臺之上擺放的餐食,可她卻半分都吃不下。 渾渾噩噩著度過一日又一日,最初的那股求死心切如同再次蔓延起來的水面,一寸寸淹沒身體。 就在此時,冥冥之中似乎又有股力量牽扯著她將她帶離深海溺亡的深地。 夢中男子的眉眼張揚又溫柔,他說「好多人還在等著你呢。」。 “呼......” 江予沐驀地睜開雙眼,眼前依舊一片灰暗,只剩窗邊一角隱隱有光亮透入。 緩緩從床榻上坐直身子,她蜷縮起腿將自己環(huán)成一團。 指甲陷入小臂又掐出血痕,江予沐覺得無比地無力。 季北庭如何了? 他還活著嗎? 蕭凌究竟對他......做了什么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