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病美人放棄掙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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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焱情緒激動,脖頸居然漲出淤紅:“你這個瘋子!你是個瘋子!你真當我多看得起你的文章?當年大家……大家都這么做,所有人都孝敬老師!為什么你不行?為什么就你不行!你這個白眼狼!白眼狼!”
朱焱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差點喘不上氣,他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劇烈的咳嗽著,黑眼珠不住的往上翻。
張昭和咬緊牙關,兇態畢露,惡狠狠道:“我就是不想又怎樣!大家都做就是對的嗎?你憑什么把我趕出a大!”
朱焱抓緊被子,仿佛是在提起最后一絲力氣,他強撐著抬起脖子,用渾黃的眼珠瞪著張昭和:“你這種喂不熟的狗東西,我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邊!”
張昭和瞇起眼,手指緊緊攥住拐杖,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掄起拐杖砸向朱焱的腦袋。
朱焱也以為,張昭和是來殺他滅口的。
他雖然奄奄一息,但還不想死,于是他掙扎著抬起胳膊,努力用手去夠床頭的呼叫鈴,可惜他太虛弱了,動作也太慢,怎么都夠不到。
朱焱急出一身汗,喘息的更加厲害了。
張昭和的拐杖卻并沒有砸下來,他所有的力氣,全部自我消耗,發抖的身子逐漸平息下來。他看著朱焱求生的手,眼中充滿了鄙夷,然后他一伸手,將朱焱的胳膊拽了回來。
朱焱面露驚恐,剛想扯著嗓子喊人,卻沒想張昭和問出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問題。
張昭和問:“你為什么不幫黎清立澄清?”
朱焱怔忪—瞬,眼中閃過錯愕,手上的力道也暫時止住了。
張昭和又問了一遍,咬牙切齒:“你為什么不幫黎清立澄清?”
這下朱焱總算聽清楚了他的問題,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隨即,又擠出一絲譏笑:“我可以…縱容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成立高塔小組,但我…不允許他將你納入同盟,他和我作對,我憑什么要幫他!這都是他自作自受!”
朱焱的尾音幾近顫抖,如果不是大限將至,如果不是面對張昭和這樣的白眼狼,朱焱是不會暴露出自己如此卑劣的一面的。
在張昭和回到a大的那—刻,朱焱就認出了他。
朱焱并不是什么心胸寬廣的人,他把自己的敵人記得清清楚楚,之所以沒對張昭和下手,只是因為張昭和看起來太不堪—擊了。
可是,黎清立居然要跟張昭和做朋友,居然讓張昭和加入什么高塔小組。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和他作對,挑釁他的權威!
朱焱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記恨多時,律因絮事發,他明知道黎清立顧濃是無辜的,但他什么都沒有說。
這就是得罪他的下場。
張昭和苦思冥想,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當時所有人都期待著紅娑研究院下場,為黎清立顧濃撐腰,甚至他……他也等待著。
原來朱焱冷眼看著黎清立被污蔑咒罵,是因為黎清立十多年前好心接納了他。
“可笑……”張昭和仰頭大笑,笑聲凄厲悲涼,“真是太可笑了!”
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蒼白的頭發掛在唇角,笑的眼角一熱,恍惚滑下—道水痕。只是他臉上的皺紋太深了,沒人能看清,到底有沒有水痕。
不到十分鐘,張昭和就離開了。
離開時,他沒帶走那根拐杖。
朱焱在張昭和探視之后,呼吸系統突然衰竭,他眼球凸起,牙齒緊咬,在搶救了三個小時無效后,去世了。
而張昭和失蹤了。
據監控錄像顯示,張昭和出了人民醫院,打上—輛出租車。聯系到出租車司機,才知道,張昭和打車到塔寧區地鐵尾站。
雖然也算市中心,但尾站荒涼,監控設備不齊全,往常都是要開車前往的,只是這個時候,連公交都停了。
第二天一早,黎容收到消息,他沉思了一會兒,淡聲道:“我應該知道他去哪兒了。”
岑憶:“要告訴警方么,他們懷疑張昭和有殺害朱焱的嫌疑。”
黎容搖搖頭:“先不用,我去找他。”
塔山。
初春的塔山還是一片光禿禿,灰粽色的枝權七扭八歪的支棱著,分布在山路兩邊。
地面也是焦黃色,去年脫落的枯葉被雨雪打濕,黏在土地上,腐朽殘破,散入空氣,有種獨特的味道。
這個季節塔山的風景一般,所以來爬山的人很少,山路上冷冷清清,地面帶著濃重濕滑的潮氣。
黎容裹著白色的小棉衣,在岑唏的陪伴下,一步步沿著臺階,爬上了塔山山頂。
他們到達山頂的時候是正午,太陽直直照下,山頂的暖意更甚,棉衣之下,倒是出了一層薄汗。
到達山頂的最后幾個臺階非常高,上次黎容是雙手撐地爬上來的,這次,他是抱著岑峭的胳膊上來的。
能不費力的時候,他絕不自己費力。
站在山頂,舉目望去,整座城市盡收眼底,空氣也變得清冽許多。
張昭和果然在。
他就站在當初與黎容,或者說與黎清立并肩而立的地方。
也不知道張昭和站了多久,他的頭發已經被風吹得凌亂不堪,他的臉也被刮出了干燥發紅的紋路。
他目光悠遠的向山下看著,卻不知怎的察覺到了黎容的腳步聲。
張昭和張了張唇,啞聲道:“你來了。”
黎容一笑,他走過去,站在張昭和身邊,嗅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望著山下稀稀拉拉的游客,喃道:“夢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
張昭和倦怠的扯了扯唇,朝黎容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岑唏。“鬼眼組組長,假裝不合共同做戲,果然是小孩子的把戲。”
黎容懶洋洋道:“我要真是小孩子,今天你就不會站在這兒了。”站在這兒追憶往昔,回顧人生,也站在這兒油盡燈枯。
張昭和嗓子眼中發出低笑,他緩緩搖頭,面露遺憾:“黎容,等你成為高塔小組的組長,你就會知道,我沒有輸,更沒有敗,因為你會發現,歷史是個輪回,你父母的慘案絕非偶然,它必然會再度發生,就在紅娑研究院,藍樞聯合商會,甚至是高塔小組和鬼眼組。”
“因為人性就是如此鄙陋,充滿私欲,利益為上,你身邊的人只不過沒機會感受巨大的誘惑,不然他們也會沉淪的。黎清立的夢想是個永遠也畫不成的圓,雖然美好,但注定不會實現。”
“還記得米蘭昆德拉的那句話嗎?他們只有在安全的時候才是勇敢的,在免費的時候才是慷慨的,在淺薄的時候才是動情的,在愚蠢的時候才是真誠的。”
“你精于算計,善于籌謀,城府深沉,冷漠無情,所以你能站在這個位置上,所以早晚有一天,你會變成第二個我。”
“你以為你現在勝利了?但這根本不是真實的你,你只是在完成你父母的遺愿,真正的自由,是統治自己的思想,而你身負重擔,困柩其中,永墜泥淖,你也很可憐。”
黎容但笑不語。
他現在沒有必要跟張昭和爭論任何事情,因為很快就沒意義了。
張昭和感受到了身邊的沉默,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黎容的任何回應。
沒來由的,他感到了一種莫大的空虛,他也同樣意識到,黎容已經不再把他當作對手了。
張昭和悲涼大笑,他仰頭直視炙烈日光,眼睛被灌入斑斕刺痛的色彩,但他執拗的不肯合上眼皮,他雙眼圓睜,淚水涔涔,指天悲鳴:“今日吾軀歸故土,他日君體也相同,致我,致黎清立!”
他的雙眼被日光灼傷眩暈,腳下踉蹌錯亂,居然一腳踩向虛空,像一只脫線的風箏,墜向山下。周圍驚叫聲四起,游客們紛紛聚集過來,報警的報警,通知景區的通知景區,還有不少人拿起手機,拍下了崖壁上滲出的鮮血。
黎容輕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看向身邊張昭和曾經站立的位置。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岑唏走上前來,從身后摟住他,抬起手,輕輕遮住他的眼睛。
岑唏的掌心溫熱干燥,帶著真實的,生命的力量,黎容沒有拒絕。
他向后靠,倚著岑峭的胸膛,喃喃道:“你說,咱倆心理本來就有點問題,再看這種場面,會不會病更重了?”
岑憶:“我們都經歷過最愛的人的死亡,張昭和算什么東西。”
黎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對,其實我剛想借機腿軟,要你背我下山,看來得重新找借口了。”
岑嵯低笑,把手拿開,捏著黎容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再找個借口來聽聽。”
黎容蹙眉抱怨:“昨晚你太用力了……”岑唏:“少來,昨晚沒做。”
黎容彎眸,眼含桃花:“我做春夢了,夢里你太用力了,你看你,夢里都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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