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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 舍身全家(上)-《巨賈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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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回 詐死脫禍生離當死別 隱遁圖存身舍而家全(上)

    卻說上回說到盧府門童寇偉收到一封信函送進書房來,盧嘉瑞讓清蘭拆開來看時,只見上面寫著三行娟娟小字:太師遭嚴譴遠貶,弟子門生故吏俱受牽累,奪職、收監、籍家與流徙者皆有之,君宜自以為計。后邊的落款就一個“怡”字。

    盧嘉瑞看罷心驚肉跳,他當然知道是誰差人送來的急信。他擔憂的事情來得也太快,讓他驚懼不已。但此事他還不能跟誰說,更不能讓誰知道。

    盧嘉瑞叫清蘭將信箋與信封一同放到火盆燒了,然后苦思冥想,思考解脫之法。他知道,自己與蔡太師的干系是脫不開的,朝中大臣及部司掾吏都會知曉,況且,或者還有高太尉兒子高衙內從中播弄,定然會受到牽累。可是如何脫禍呢?原來依持的就是蔡太師,如今還能找誰疏通關節?

    盧嘉瑞想到了國舅劉安富,雖不久前將絨線鋪買賣出脫給他和金定博,畢竟這些年幫他賺了不少銀子,他看來劉國舅又是個知恩厚道之人,不會不幫忙的。

    但盧嘉瑞細想之下便打消了去找劉國舅的念頭。劉國舅避居聊城,既不愿出仕為官,又不居住京城以顯示皇親門楣并從交游中得益,要不是私底下有難言之隱,便是為人極低調不愿聲張出頭,找他便見得為難,他也不見得能幫得上忙。而從宮中情形看,劉妃是太上皇之皇妃,太上皇既已禪位,便不會以后妃之故去干預新皇政事,況且按景大人說的,新皇與太上皇又有些不諧,太上皇寵臣蔡太師都遭了嚴譴遠貶,怎會還為一后妃去增添與新皇的不諧呢?

    盧嘉瑞就坐在床上,斜靠著床頭,苦苦思索對策。他想自己一世聰明機智,可就這時被難住了。他抬手按一按頭腦,又放下。他閉上眼睛,似乎要在眼前的漆黑中尋找光亮,但他找不到,他倒是想到了是這副無用的軀殼拖累了自己。

    盧嘉瑞知道,如今外面實際上已是風聲鶴唳,暴風驟雨即將來臨。命運將要飄搖蕩滌之際,這副軀殼竟然毫不中用,連行走都不行,更別說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家園與家人,甚至為國效命了。

    這一切,家中妻小一無所知,依然在優裕悠游中享樂過活,以為今生便會一直如此下去,卻不知道家園家業、金銀財寶可能將會一旦失去,而盧嘉瑞還不能跟她們說明這一切。

    想到如此前景,盧嘉瑞不由得長嘆一聲,心生悲涼。

    紅衣聽見老爺嘆氣,連忙過來伺候,盧嘉瑞便叫她斟一杯茶來。

    盧嘉瑞這時開始后悔往日太不知節律,太放任了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是無所不有,便當為所欲為。誰知天道冥冥,因果報應,總讓人知懼敬畏!如今他知道了,卻已無從回頭,不幸之果只好默默消受!

    在這種煩憂心焦情狀之下,盧嘉瑞的病狀絲毫不見有起色,反而日漸加劇。邱福找來甄先生再診看,也并沒有什么好法子,不得已,邱福又陸續從外面找了幾個郎中來診看,所說多不在譜,試服一兩副藥,毫無功效,便都放棄了,還是用回甄先生的方子。

    冼依良等妻妾們尤為著急,每日來探望,眼見得老爺好轉無望,卻不知如何是好,大家都心急如焚。

    新年過后,天時有些和暖起來,外邊的殘雪慢慢消融,日頭出沒,不時有和煦的日光鋪灑在庭院里,更增添了些許融融暖意。就算是蒙昧日色,也是天光空明,大地籠罩在一派亮色之下,昭示著春意姍姍而來。

    人是活動開了,除去厚重的冬衣,便歡躍于田間地頭,或者坊間街市,或者道上途程,各奔生計前程。豬牛羊馬,雞狗兔貓,也一改慵垮萎靡之色,歡叫雀躍起來,附襯著春色的熱鬧。

    這是一個一元復始,萬物更生的時節。

    盧嘉瑞卻只好困頓臥床,苦受思想的煎熬,藥石無效,又別無他法,身體景況就如此一日不如一日,闔府上下干著急。

    這日上午,清蘭與紅衣在打掃清理書房。紅衣站在一個凳子上要拂去書柜上層的塵埃,不小心卻將上面一個小木盒子掃落掉地。“啪”的一聲,驚醒了盧嘉瑞,小木盒震開盒蓋,里邊滾出一筒紙卷來。

    躺在躺椅上,面向里側的盧嘉瑞正在清蘭的幫助之下,艱難地翻過身來,看到紅衣在忙不迭的將紙卷拾起,裝回木盒中蓋上。紅衣見到老爺正在看著自己,便慌忙下跪求饒道:

    “奴婢不小心,驚了老爺,請老爺責罰!奴婢再也不會了!”

    “拿來——與我!”盧嘉瑞說道。

    紅衣起身過來,將盒子拿過來遞與盧嘉瑞。在旁的清蘭接過盒子,打開,拿出里邊的紙卷交給盧嘉瑞。

    盧嘉瑞將紙卷打開,看紙上寫的是一首詩:異稟天賦難靖安,財貨盈室錦衣衫;浪蝶摧花蝶殘傷,強牛虐田牛累癱。營求需索總遂愿,榮辱得失全歸還;半生炫爛半生隱,今世塵緣今世斷。

    盧嘉瑞想起來,這是許多年以前與占宣立初到三清道觀去游玩時,請簡道長看相算命,簡道長寫給自己的推命詩。如今他再看到時,這詩意似乎更明白了。如今自己什么都有了,但“傷殘”了,也“累癱”了,難道真的要“全歸還”?

    對了,既然簡道長早就能判斷自己的命運際遇,何不就找簡道長開解?不說別的,簡道長本來就是一位醫藥高人啊!

    “快去——叫——邱管家!”盧嘉瑞吩咐道。

    紅衣一聽就連忙出到門外叫逢志,讓他去喚邱管家。

    不一會,邱福趕到,盧嘉瑞費了許多力氣才吩咐清楚,讓邱福與逢志帶上蘇紋,到三清道觀去請簡道長來。盧嘉瑞交代他們,關于自己的病狀就讓蘇紋去單獨跟簡道長說。

    邱福聽得明白,就趕忙讓逢志去叫上蘇紋,雇了一輛車,邱福騎馬,逢志與蘇紋坐車,一同趕往三清道觀,延請簡道長去。

    晌午過后,簡道長便隨同邱福三人回到盧府,直接就到書房看視盧嘉瑞。

    “數月不見,不想徒兒竟至于如此模樣,真乃恍如隔世一般!”簡道長見到盧嘉瑞,略施禮畢,不禁脫口說道。因為在他眼里,盧嘉瑞形貌改變之大,遠出乎意料。盧嘉瑞如今面容瘦削,肌膚發黃;印堂晦暗,顎骨突出;雙眼深陷,眼神離迷;話語低噎,卻已聲嘶力竭。在簡道長看來,盧嘉瑞全然沒有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倒像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盧嘉瑞座靠在躺椅上,神情慵垮,紅衣在一旁扶持著。盧嘉瑞不能下床為禮,只能就坐著向簡道長點首致意,輕聲說道:

    “難為師傅匆匆趕來,不能禮迎,休怪!”

    于是,簡道長就為盧嘉瑞把脈,再仔細望氣觀色。因在道觀里時,蘇紋已經把老爺罹病情狀詳細告訴了簡道長,簡道長其實已對盧嘉瑞的病癥了然于心,如今不過是再診斷病情深淺。

    看到盧嘉瑞形貌容色枯槁,說話中氣全無,喘息氣若游絲,把他脈息,已是飄忽若有若無。簡道長知道,盧嘉瑞已是病入膏肓,人息將竭。但是,他記得自己曾給盧嘉瑞看相推命,知道盧嘉瑞此次命不該絕。于是,簡道長思忖著采取非常之藥,非常之法,或可挽救他于萬一。

    正當簡道長要說自己的醫治之法時,盧嘉瑞示意其他人出去,單留下簡道長在房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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