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勤哪家王,護誰的駕?” “勤雍親王,護當今駕!” “我是主官,為什么撇開我?” “我說過了,你已經不是主官!” 成文運仰天大笑:“十三爺真能取笑,這是唱戲么?成某不敢奉命!——各位暫且回營,沒有我的將令,誰敢出營,就地正法!” “你是什么東西,敢抗旨不遵?”胤祥大怒,“啪”地一擊案,咆哮道:“——這令箭是假的?十三貝勒十七貝子是假的?這些暢春園的太監是假的?”他紅著眼,餓狼似的盯著成文運:“不識字也摸摸招牌,老子御賜封號‘拼命十三郎’!別說老子立得直行得正,堂皇正大奉詔到此,單憑你沖我這瘋狗模樣,爺就敢屠了你!啊哈!你發抖了不是?害怕了不是?你說爺敢不敢?你說爺敢不敢?”他悶聲吼著,震得大廳嗡嗡響。所有的人都木雕泥塑般跪著,嚇得面無人色。 成文運兩腿直抖,想想不能示弱,煞白著臉揮手道:“十三爺瘋迷了,不要聽他的!回去聽令!” “鄂倫岱!”胤祥嗓門聲震屋瓦,“你給爺割了他!” “喳!” 鄂倫岱答應一聲,笑道:“跟十三爺做事真是妙極——”笑著“噌”地拔出劍,不由分說,從成文運胯間猛地一刺,那劍早直透出去……成文運慘嚎一聲頓時氣絕。 “還有不奉詔的么?”胤祥獰笑著據案而立,問道。良久,見無人答應,方漸漸氣平,拔出令箭說道:“明兒到十三貝勒府支三千兩銀子撫恤成文運家屬——照我方才的命令即刻行事!” 就這樣,胤祥來到了窮廬。 張廷玉因見他戴著紅纓帽,忙上前哽咽著道:“十三爺,請除了吉服摘下紅纓……萬歲已經龍馭上賓……” “是……么?”胤祥早已看清殿內情形,不等張廷玉說已明白了一切,盡管是意料中的事,他還是受到巨大的震撼。他呆呆地看著已經移簀的康熙,半張著口,夢游人似的走近了,輕輕揭開蒙面紙。 康熙皇帝仿佛睡著了似的,臉頰上還略帶潮紅,比起十年前,只顯得瘦了些,顴骨高高的,下巴上的皺紋隱在修長潔白的胡須下,一點也看不出。他靜靜地躺著,似乎只要輕聲喊一聲“阿瑪”立時就能起來說話理事。胤祥驀地想起幼年,一次在毓慶宮臨帖,自己的字被師傅勒了紅,恰康熙進來,把著手教他運筆,還說:“你娘是蒙古人,寫的一筆顏書連熊賜履都夸獎。朕的字也很看得過,你不要墮了志氣……”而今,這個叫人又敬又怕的嚴父竟一去不歸,再也不能……他渾身的熱血鼓蕩沖擊著,燥熱得血管都要爆裂開來。突然,他張開雙臂,擁抱住一動不動的康熙,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 “阿瑪阿瑪!您醒醒兒……??!兒子不孝,沒侍候過您一天……兒沒福……臨去也沒見您老人家一面。您醒醒……您為什么不理我……啊……嗬嗬……我練了十年字,寫了整整十柜子,都是叫您看的……您……起來看看吧……我的阿瑪……嗚……” 眾人方才住哭,經他這一引逗,無論真心假意,一齊大放悲聲。張廷玉因勸不住阿哥們唇槍舌劍,正在焦急,正好趁著機會陪著痛哭了一場,一眼看見隆科多在張五哥和德楞泰陪同下進來,便起身收淚,說道:“止哀!上書房大臣,欽差宣詔使臣隆科多已經到了。請爺們跪好聽命!” 隆科多戎裝佩劍昂然入內,鐵青著臉掃視一眼眾人,走近康熙簀床,默默行了三跪九叩大禮。胤祥暗自拿著主意,裝著無意向門口靠了半步——只要旨意不是胤禛承位,他就立即奪路殺出暢春園! “各位阿哥,隆科多奉旨布達大行皇帝傳位遺詔!” 一陣窸窸窣窣,隆科多展開詔書。他臉上毫無表情,避開胤禩等人期待、熱烈的目光,徐徐讀道:“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傳位于皇四子胤禛——欽此!” 殿中寂無人聲,哨風卷著雪撲進沒有爐火的大殿,襲得人人心里發噤身上打顫,連外頭大雪沙沙落下的聲音都聽得見。許久,胤禟小聲咕噥了一句:“這真奇了!皇上明明說傳位十四阿哥嘛!”胤禩僵直著身子,憤怒得眼中火星迸射,死盯著隆科多——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大鬧一場,還是回頭再說。 “謝恩,領旨!”胤祥頭一個磕下頭去。接著胤禑、胤祹、胤祕幾個小阿哥也都跟著叩頭奉詔。胤祉看一眼木然不語的胤禛,心知如再不吱聲,禍不可測,忙也叩頭道:“臣胤祉稟遵遺命!” 隆科多因見胤禩胤禟胤頭似蔥筆價矗著,便冷冷問道:“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你們不奉詔么?”“不是不奉詔,”胤禩恨不得一個窩心腳踢死對面這個兩面三刀的家伙,強忍著道:“十七阿哥胤禮沒到,是否把他找來聽旨?”胤祥嘴角閃過一絲獰笑,說道:“胤禮統率豐臺大營軍馬,在園子外宿衛!”胤禛一顆心放下,幾乎癱倒在地,隨即就坡打滾,伏地哀慟,哭道:“阿瑪阿瑪……您在位六十一年,吃盡了苦,受盡了難……這是個什么好去處?叫兒臣來承當這重任,走這沒有頭的路……阿瑪呀……” “萬歲!”隆科多張廷玉一齊上前,扶起哭得發昏的胤禛。張廷玉挪過椅子請他坐,說道:“大行皇帝廟謨獨運授您大寶,應以國事為重善攝龍體,宜先定大事,方可一應按制度辦理喪事!”胤祥見胤禛一味哭著推辭,霍地起身,按劍瞋目大喝一聲:“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今日之事,上有先帝遺命,下有群臣擁戴,萬歲何得再辭?!”他轉過臉,雙目圓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斷喝一聲:“拜!即行三跪九叩大禮!”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