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山都巢城-《紫微神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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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飛看他一眼,目光挨個兒掃過呂品和天素,進而居高臨下,把滿屋的尸首盡收眼底。他立刻明白發生了什么,臉上流露出強烈的憤慨,他一拍土伯,吹了聲口哨。土伯應聲一跳,越過二十多米,撞開兩個夸父,勢如一陣颶風,悍然闖進人群。
“土伯,停下……”盤震丟開裴千牛,大踏步沖向妖獸。
“冰龍咆哮!”方飛右手一揚,拳頭大的冰雹憑空凝結,鋪天蓋地,打得老夸父雙手抱頭,它大吼大叫,盡力向前,如同風暴里的卡車、海嘯里的巨輪,搖搖晃晃,可是屹立不倒。
“空碧生靈!”方飛食指抖動,指尖符光星閃,“勾芒碧靈符”瞬間寫就,但聽一聲龍吟,青碧色的幻龍躥出指尖,搖頭擺尾地沖向夸父,圍繞它們盤旋起舞,所過綠意涌現、百花怒放,肆無忌憚地汲取巨人的精氣,夸父痛苦抓狂,展開長臂亂抓亂舞,可是幻龍靈動,若有若無,夸父手指所過,唯有一片虛空。
土伯跟天狗殺成一團,爪子閃電落下,拍碎一顆狗頭,身子盤旋跳起,又把一只天狗扯進息壤漩渦,它靈巧地躲開戌亢的撲擊,咬中天狗的背脊,尖銳的牙齒在戌亢身上留下深深的血孔,天狗王忍痛反擊,回頭咬中土伯的后腿,皮破肉爛,紫血泉涌。
土伯嘶聲怪叫,血腥加上疼痛激起了它的兇性,牛身猛地一旋,把戌亢甩了出去。戌亢翻身跳起,厲聲狂吠,所有的天狗應聲躥出,途中分成三隊,一隊攻擊土伯的咽喉,一隊襲擾它的側翼,戌亢親率一隊,兜了一個半圓,來到土伯身后,用心歹毒,想要攻擊它的肛門。
土伯就地盤旋,通身黃光熾亮,照中附近地面,息壤翻涌而起,變成三個“土伯”,活靈活現,把真身圍在中間,分別迎戰撲來的天狗。雙方撲咬廝殺,攪土揚塵,怒吼、慘叫此起彼伏,不時有天狗飛出圈外,落地一個翻滾,又不管不顧地回身猛撲。
“蒼龍方飛,”金臉不急不惱,盯著牛背上的男孩面露微笑,“久違了。”
“天宗我!”方飛認出那張臉——他最痛恨,也最恐懼的臉。
錚錚錚,金臉四周長出無數尖刺,伸長扭曲,軟中帶硬,活是一群尖頭的怪蟲,彎彎曲曲地向他飛來。
“火魔千手!”方飛銳叫一聲,火焰憑空出現,轟然向前奔流,分成許多紅艷艷的觸手,一根觸手纏住一根尖刺,金光火氣,相互滲透,翻涌之間發出嘶嘶異響。
火克金,“象蛇元珠”盡管不會燒毀,可也受制于五行相克的鐵律,面對火焰觸手,來回逡巡,停滯不前,火焰占據上風,循著細長的金刺螺旋上升,分從四面八方攻向金臉。
“咕!”金臉張開口唇,金生水,黑水爆涌而出,順著金刺流向火焰,所過烈火消弭,黑氣騰騰。霎時壓住火勢,卷起滔天黑潮,火勢急遽萎縮,金刺趁勢向前。
方飛并不戀戰,一面放出化身,一面催促土伯,輕輕一個前突,來到“危字組”面前,沖著三人招手:“快上來。”
“那個……”簡真望著巨獸膽顫心驚,呂品二話不說,沖上前去,黃光一閃,土伯操縱息壤,纏住他大力一甩,呂品翻身落上牛背,手舞足蹈,發出一聲歡呼。
“死懶鬼!”大個兒落后一步,又喜又妒,剛要上前,忽又想起天素,回頭看去,女孩困在符鎖,正在經歷非人的折磨。他一步跨上,扶起女孩,誰想天素把手一甩,冷冷將他推開:“你去,我不去。”
“為什么?”大個兒莫名其妙。
“我不接受叛道者的幫助。”
“啊,”簡真傻了眼,“你會死的。”
“死就死,我不怕。”
節骨眼上,女孩倔強發作,寧可一死,也不肯接受方飛的幫助。簡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原地團團亂轉,好比熱鍋上的螞蟻。
“小素!”混亂中一個聲音飄來,盡管虛弱,可是清晰,天素應聲一震,茫然四顧,忽見坐在牛背上的女子撩起白發,露出面龐,那張臉慘無血色,可是眉眼間的神韻一如分別時候。
塵封的情感洶涌而出,夢幻般的狂喜壓倒了禁咒的痛苦,天素呆呆望著母親,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快來,”靈昭的眼中透著焦急,“小素!”
“媽媽……”天素不自覺靠近土伯,息壤涌出地面,纏住她和簡真,扶搖直上,送向牛背。
母女倆越來越近,心中都是百感交集,天素的淚水奪眶而出,靈昭的眼里也淚花亂滾。
忽然身子一沉,耳邊傳來土伯的痛吼,天素悚然一驚,跟著疾風撲面,方飛迎面撞來,她剛要躲閃,方飛已經將她繞過,落到她的身后。天素這才發現,方飛的左手揪著土伯的長毛,身子騰空,右手向前,指尖快比閃電,畫出一個光環,色澤天青,完美無缺,嗤的擋開一道細銳的綠光。
“陰蝕符!”天素扭頭看去,狐白衣沖了過來,手里毛筆狂舞,“陰蝕符”的光芒接連飛出。方飛左右晃蕩,不斷畫出“圓光符”,忽大忽小,忽左忽右,接連擋開致命的符咒。
“一指龍文!”天素不勝吃驚,“他也學會了一指龍文?”猛可想起母親,下意識抬頭望去,靈昭探出身子,盡力伸出右手,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她,充滿了得而復失的恐懼。
嗤,土伯又挨一記“陰蝕符”,中符的地方血流如注。怪獸發出悲鳴,同時慘叫的還有簡真,大個兒失去息壤支撐,手舞足蹈地向下掉落。
“御物凌空!”天素咬牙寫出符咒,“搬運符”裹住簡真,盡力向上一托,靠近土伯脊背,呂品眼疾手快,雙手抓住簡真,把他拽了上去。
秘魔白眉一揚,面有怒容,掉轉筆尖指向天素,女孩揚筆畫圓,可是畫到一半,禁咒發作,筆尖微微一顫,圓光無聲消失。
“小素!”靈昭發出絕望的叫喊,眼看綠光飛向女孩,忽然人影晃動,方飛擋在天素面前,來不及畫圓,“陰蝕符”鉆入他的心口。
“方飛!”天素失聲驚叫,仿佛也被符咒擊中,胸中傳來難忍的痛苦。
方飛應聲瓦解,變成黏糊糊一團向下急墜,這種死法古怪離奇,天素看得發呆,還沒明白過來,腰身一緊,被人攬住,跟著身子一蕩,落到土伯背上。靈昭沖上前來,張開雙臂,用盡力氣把女兒摟入懷中,心中千言萬語,全都變成淚水涌出。
“方飛!”天素心系男孩,掙開母親,沖著下面尖叫。
“傻孩子,”靈昭嘆氣說道,“那是息壤化身……”
天素一愣,忽見人影晃動,方飛翻身飛上牛背,活蹦亂跳,毫發無傷,男孩也不瞧她,高叫一聲:“土伯!”
怪獸應聲狂轉,身下的息壤化為巨大的漩渦,秘魔站立不住,隨之滑向漩渦,嚇得他收起毛筆,翻身變成白狐,連蹦帶跳,好容易才擺脫漩渦。
盤震暴吼一聲,甩開大步沖了過來,法杖杵地,篤篤有聲,漩渦應聲變緩,忽聽有人高喊:“盤震!”
夸父抬眼望去,方飛挺身站起,男孩和巨人四目相對,方飛揚起右手,輕輕一揮,如同樂隊的指揮,伴隨悅耳的吟唱:“樹王靈孢!”
神殿一下子亮了,天空中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光團,密密麻麻,紛紛揚揚,就像上天卯足勁兒下了一場大雪,只不過這些雪花是青綠色的。
青雪沾染的地方,草木生發,繁花怒放,盤震的身體也不例外。它的視線模糊不清,渾身又癢又痛,如同長滿了虱子跳蚤,雖不致命,可也無比難受,它忍不住騰出手來,抓扯皮肉里長出的細藤弱枝、嫩葉苞蕾……
“盤震!”天宗我聲如雷霆、當空炸響,“別讓他們逃了。”
夸父王心頭一凜,忍痛沖向漩渦,天狗、白狐也同時趕到,霎時你沖我撞,亂紛紛倒下一片,叫罵、咆哮此起彼伏,伴隨漫天青雪,說不出的古怪滑稽。
忽然金光大盛,變得分外強烈,光芒所過,青雪消融,神殿里恢復了明朗,巨人和妖獸收聲起立、茫然四顧——地面平平整整,土伯不知去向。
“真丟臉,居然讓他們逃了,”金臉收起光芒,聲音異常尖刻,“夸父之王、狐神后裔、犬妖之祖……多威風,多神氣,卻讓一幫小不點兒逃了,真是太了不起了,你們的無能應該刻在臉上,讓所有的人都來好好欣賞。”
“土伯也會縮地法。”盤震悶聲說道。
“那又怎么樣?”天宗我氣得發狂,“這就是你無能的理由?”
“他們逃不掉的,”老夸父揚起臉來,“我是盤古之子,我跟盤古心靈相通。在這個星球上,盤古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只要他們還在天獄星,不管逃到哪兒,我都能夠找到他們。”
“證明給我看!”天宗我怒氣稍減,“證明你還沒有老,不是一個愚蠢無能的老廢物。。”
“放心吧,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盤震悲憤地說,“那個該死的家伙,九星之子,蒼龍方飛,他居然拐走了我的土伯。土伯是我的,我見證它的誕生,為它受盡苦難,我喂養它,照顧它,看著它一天天長大,它就像我的孩子,方飛奪走了它,等于剜走了我的骨和肉。我饒不了他,我要把他踩成肉醬。”
“不,”天宗我冷冷說道,“我要活的。”老夸父怔了一下,高舉法杖,洪聲吼叫:“夸父們,天狗們,全都跟我來。”
夸父和天狗咆哮怒吼,紛紛聚到盤震身邊,夸父王法杖一頓,地面上燃起昏黃色的光焰,大地震動、息壤急旋,倏忽光焰消滅,巨人和犬妖統統失去蹤影。
沉寂時許,狐白衣遲疑地問:“大魔師,接下來怎么辦?”
“聞人寒!”金臉高叫一聲,老頭兒抖索索走出人群,來到金臉面前,屈膝跪倒,一臉虔誠:“大魔師!”
“你還想加入我嗎?”
“想!”
“這是不歸之路。”
“我永不反悔。”聞人寒嗓音顫抖。
“很好,”天宗我點點頭,“萬象歸一!”
“萬象歸一……”老頭兒話音剛落,細長的金刺鉆進了他的身體,元神撕裂的痛苦貫穿全身,聞人寒舉頭向天,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狼嚎……
豁啦,上方息壤分開,天光灑落下來,土伯涌身一跳,終于鉆出了地面。
地底的潛行讓人窒悶,眾人重見天日,無不大喘粗氣。氧氣進入大腦,方飛清醒少許,扭頭觀望四周,驚喜地發現廣袤的原野在前方展開,起伏的地面發出水銀似的冷光,高聳的圍墻消失了,星月斑斕的天幕無遮無攔,洋洋灑灑地垂落下來,一直延伸到天地的盡頭。
“我們出來了,”呂品激動地大吼,“我們逃出天獄了。”
“對呀!”簡真掄起拳頭一陣狂舞,“我們自由了。”
“別高興得太早,”靈昭的聲音猶如冰水淋下,“真正的天獄是這顆星球。”
“沒錯,”方飛悻悻說道,“一刻沒有離開天獄星,我們都在盤古的控制之下。”
天素沒有出聲,緊緊摟著母親,閉著眼睛依偎在靈昭懷里。她不敢放手,也不敢睜眼,唯恐這是一場夢幻,只要睜開雙眼,又會化為烏有。靈昭明白她的心思,心中酸痛難抑,伸出手來,溫柔地撫摸冰藍色的長發。
望著這對母女,方飛由衷的高興,可是笑著笑著,忽又難過起來。天素終于找到了媽媽。可他呢?他的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該死!”簡真望著曠野發愁,“我們現在去哪兒?”
“找個地方藏起來,”懶鬼建議,“等下一趟沖霄車來天獄,我們設法奪取飛車。”
“想得真美,”大個兒哼哼連聲,“到處光禿禿的,你又能藏到哪兒去?”
“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停下來,”靈昭說道,“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要不了多久……”她突然噤聲,皺眉望著遠處,黃光洶涌而出,大地從中開裂,巨大的影子一一閃現,夸父和天狗跳了出來。
“呱!”簡真尖聲怪叫,“它們怎么跟上來的?”
“夸父是土之子,它們與盤古心靈相通,只要呆在天獄星,就逃不過它們的追蹤。”
“土伯!”方飛催促妖獸,土伯低吼一聲,埋頭鉆進土里。
又是一陣潛行,眾人窒息之前,土伯鉆出地面,還沒站穩,前方黃光迸閃,盤震一伙幾乎同時出現。
方飛無奈,再命土伯土遁,可是每到一地,夸父很快追來,捷如影響,應驗不爽。反復嘗試幾次,土伯有傷在身,體力不支,趴在地上氣喘如雷。
“別費勁了,”盤震的聲音就像管風琴一樣恢宏有力,“你們逃不掉的,天獄星是我的地盤,我在這兒生活了五十九萬年,每一塊息壤我都了如指掌。”聲音來自左近,方飛扭頭望去,夸父帶著天狗,距離這兒不足百米。
“方飛,”大個兒扯住他一頓搖晃,“還等什么?快土遁呀!”
“沒用的,”呂品悻悻說道,“土伯快要累死了。”
簡真看了看土伯,又瞅了瞅夸父,心里打鼓,抓著方飛連推帶搡:“發什么呆呀,快想想辦法。”方飛咬了咬嘴唇,悶聲說道:“沒辦法。”
“這叫什么話?”簡真尖聲怒叫,“既然沒辦法,你干嗎把我救出來?既然救出來,你就要對我負責。”
“你怎么不去找你媽?”呂品插嘴說道,“問問她干嗎把你生出來?既然生出來,怎么又不負責,把你養成一個無理取鬧的死肥豬。”
“你說什么?”大個兒暴怒,“忘恩負義的臭狐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天狗吃下去,變成一坨臭狗屎……”
“現在我數到三,”盤震的聲音轟然鳴響,“你們要么交出土伯投降,要么繼續逃下去,我會一個個逮住你們,就像對付你們的祖先,那些上古時代的可憐蟲,活活砍掉你們的腦袋,把你們的身子剁碎了喂狗。”它頓了頓,揚聲叫道,“一……”
“媽媽,”天素忽然睜開雙眼,定定地望著母親,“我沒有遺憾了。”
“什么?”靈昭微微一怔。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見到您,”女孩的眼里熠熠生輝,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即使現在死了,我也沒有遺憾了。”
靈昭心中大慟,擠出笑容說道:“別說傻話,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好好的活下去。”
“是啊,”天素靠在母親懷里,閉上眼輕聲說道,“我也想好好活下去,永遠跟您在一起……”
“好孩子,”靈昭的眼淚流了出來,“我們一起活下去,快快樂樂,無憂無慮,我會做一個好媽媽,把這十年的虧欠統統補償給你……”
“二!”盤震的吼叫透著不耐,夸父們紛紛舉起投槍。
“我會活下去,可我不會投降,”天素直起身來,擺脫靈昭的懷抱,望著夸父的身影,眸子炯炯有神,“當我死掉的一刻,我永遠都是一個道者。”
“好啊,”靈昭含淚微笑,“我們一起死,一起活,不論是死是活,我們永遠都是道者。”天素轉過頭來,母女倆四目相接,瞬間心意相通,生死置之度外。
“他媽的,”簡真一拍大腿,跳了起來,沖著盤震狂吼,“老不死的爛石頭,支離邪的手下敗將,把你臉上那個臭窟窿給我關上。你爺爺我永遠都是道者,死一百次、一萬次也是道者,道者永不投降,危字組,永不屈服。”
他一貫怯懦膽小,這時突然發飆,眾人大感意外,望著大個兒瞠目結舌。盤震更是又驚又怒,它一直不肯動手,一來天宗我要捉活的,二來害怕傷了土伯,聽了這頓臭罵,氣得三尸出竅。它舉起右手,剛要下令,忽然心有所動,但聽沙沙急響,似乎來自地下。
“小心!”盤震厲聲示警,“垢蛆!”
地面應聲拱起,巨大的蠕蟲破土而出,數以百計,搖曳生姿,如同一大片蘑菇從荒原上長了出來,青白色的身軀柔軟光滑,反射冰冷的星光,就像閃亮的綢緞。
“媽呀!”大個兒嚇得一跤坐倒,方飛的右腿也陣陣發軟,慘痛的記憶深入骨髓,見到垢蛆的一刻又重新蘇醒。屋漏偏逢連夜雨,夸父和天狗已經讓人沮喪絕望,老天爺還嫌不夠,居然又派來了這些吞噬萬物的怪蟲。
“有點兒奇怪。”呂品忽然說道。
“奇怪什么?”簡真瞪眼望他。
“垢蛆的目標……好像不是我們!”
眾人半信半疑,仔細一瞧,垢蛆果然如他所說,仿佛移動的森林,劈開息壤,齊刷刷地沖向夸父和天狗。夸父跺腳怒吼,投槍變成戰斧,迎著垢蛆狂砍亂劈,天狗也厲聲狂吠,競相撲到垢蛆身上,扯下大塊肥白的軟肉……
這一場廝殺慘烈壯闊,宛如神話般的景象出現在眾人眼前——巨人和巨犬勇不可當,跟巨大的怪蟲殊死搏斗。
戰場一片狼藉,白肉翻卷,汁液淋漓,隨處都是垢蛆殘破的軀體。可是怪蟲并未退縮,前仆后繼,似有無形的鞭子在驅趕它們。垢蛆化為一股活生生的狂潮,鍥而不舍地沖擊強大的對手。夸父和天狗雖然占據上風,可也窮于應付,困在青白色的漩渦里無法脫身。
“好機會!”簡真眉飛色舞,“它們鬼打鬼,我們趁機逃走。”
“逃到哪兒去?”方飛沒好氣問道。
“管它呢,越遠越好。”大個兒自顧眼前。
“逃到哪兒也沒用,”呂品沖他狠潑冷水,“收拾完垢蛆,那些大家伙又會追上來,沒完沒了,直到把我們活活累死……”說到這兒,忽見方飛臉色不對,沖他打了個噤聲手勢。懶鬼一怔,掃眼看去,心子怦怦狂跳——十多條垢蛆悄無聲息地鉆了出來,四面圍住土伯,昂起怪頭,微微搖晃。
土伯四爪按地,探頭向前,沖著為首的垢蛆低聲嘶吼,那條垢蛆向后一縮,尖頭向下,忽左忽右地在地上來回劃拉,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它在干嗎?”簡真盯著怪蟲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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