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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妖魔圍攻-《紫微神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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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獸掀翻在地,魔徒打回原形,一個個口鼻淌血,裹著鎧甲凄楚地**。魔軍陣勢一亂,垢蛆趁勢進攻,勢如滔天濁浪,活活吞下甲士,化去血肉筋骨,丁零當啷地吐出空蕩蕩的甲胄。

    “把他們打下來!”盤震跺腳怒吼,夸父揚起手臂,巨斧變成投槍,奮力向天擲出,快準狠辣,所過血濺長空,鳥兒悲叫著砸向地面,頃刻就被甲獸撕碎。

    “長生果!”躲開一記投槍,阿瓊又發號令。山都掉轉彈弓對準夸父,這一次射出的不是雷李,而是水綠晶瑩的細小果實,落到夸父頭上,如同下了一陣浩蕩無邊的青雨。青果沾上肌膚,枝芽爆涌而出,巨人們半身發綠,有如一大堆古老銹蝕的銅器。

    木克土,“長生果”的根須深入元神,孜孜不倦地汲取夸父的精氣。夸父動作變慢,無奈收起投槍,回收抓扯枝芽,根須撕扯血肉,皮開肉綻,紫血淋漓。

    夸父以一當千,少了這些巨人,魔軍的攻勢立刻受阻。阿瓊穩住陣腳,正要繼續發令,忽聽一聲怪嘯,陰沉喑啞,撕心裂肺。她扭頭望去,巨大的影子飄然接近,如同蒼白的刀刃劈開鳥群,肥遺王古煞張開巨口,慘綠的陰火滔滔涌出,數百米方圓變成熔爐,重明鳥化為縷縷青煙。飛騎陷入恐慌,沒頭沒腦地沖著飛蛇發射雷李。

    “嘶!”鬼八方從蛇背上冒出頭來,薄唇開裂,吐出粗長的毒舌,形同一面盾牌擋在前面。雷李撞上他的舌頭,不及爆炸,融化消失,舌頭纏上山都,吞噬元神,侵蝕血肉,舌尖微微顫動,寫出致命的符咒,閃電與火焰齊出,山都接二連三地從鳥背上掉落下去。

    飛騎傷亡慘重,陣勢裂開一個缺口,變成猛禽的魔甲士和羽衣翩翩的魔羽士跟著鬼八方蜂擁而入。山都無奈放過夸父,駕馭大鳥與之周旋,雙方展開慘烈的戰斗,羽翼遮蔽了天空,尸體雨點一樣向下墜落。

    少了空中壓制,夸父帶領天狗和甲獸猛攻垢蛆,很快殺開血路,爬上兩儀樹的根須。那些根須如山如城,龐大得不可思議,縱如夸父巨人,站在上面也像是一群不起眼的小耗子。

    “嗚嗚嗚……”兩儀樹相互摩擦,發出汽笛似的轟鳴。樹根如聞警號,瘋狂活動起來,好比氣缸里的活塞,直上直下,大搖大擺,甩開攀附的魔軍,仿佛揮舞戰錘的天神,大錘所過,血肉成泥。

    巢城高處的枝條也活了過來,輪轉如飛,擲出火紅色的“爆瓜”,小如人頭,大過房屋,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巨大的深坑,猛烈的氣浪足以掀翻夸父,尋常的魔徒挨上一顆,縱不粉身碎骨,也會缺腿少足。

    “爆瓜”源源不斷,老瓜向外擲出,新瓜早已長成。魔軍死傷狼藉,各各后撤,盤震狂吼大叫,砍死兩只甲獸,試圖止住頹勢,冷不防一顆“爆瓜”砸在頭頂,把它掀翻在地,深深埋入息壤。

    老巨人手腳并用,好容易掙扎出來,吐出滿嘴泥土,忽聽簌簌急響,扭頭一看,登時松了一口長氣——

    “象蛇”來了,祂不慌不忙、不緊不慢,身軀就像熔化的黃金,碾過的地方,垢蛆氣泡一樣啪啪爆裂,流出的不是粘稠的漿液,而是一團團冷青色的霧氣。

    “象蛇”越過魔軍,一頭扎入兩儀樹的根須,翻滾、鉆刺,撕扯、踐踏,如同快刀切割腐肉,山嶺似的樹根土崩瓦解,斷口流出大股的樹汁,蒼青發暗,溪水一樣遍地流淌。

    木無本不立,兩儀樹根部受創,枝條失去活力,爆瓜生長變緩。盤震一馬當先,挽著殘破的根須向上攀爬,魔軍膽氣大壯,亂哄哄跟在后面,剛剛翻過根部,忽聽嗚嗚嘯響,一大股黃黑色的濃霧掠過頭頂,乘著狂風飄向巢城。

    阿瓊也看見濃霧,凝目一瞧,失聲驚叫:“蟲妖,那是蟲妖……”

    沒錯,那不是霧氣,而是數以十萬的蟲妖。主力是蝗蟲、蜚蠊、天牛和甲蟲,偏師是蜂妖和蚊妖,每一只蟲妖身上都閃爍慘綠光斑,遠看像是磷火,近看卻是無數細小的符文。

    “蟲魔”祝蜚蠊站在樹前,毛筆大起大落,高聲吟誦咒語,他的腳前橫著一口蒼黑色的皮箱,蟲妖無窮無盡地從箱子里沖向天空。祝蜚蠊的符字隨著咒語進入蟲群,星星點點地附著在每一只蟲子身上。

    蟲群嗡嗡急響,裹住枝條狂咬亂啃。它們的個頭大過麻雀,尖利的顎嘴勝如鋼鐵,洞穿樹皮、深入樹干,吞下神樹的汁液,拉出大團的蟲卵。祝蜚蠊的“孳生符”大發淫威,蟲卵以驚人的速度蛻變成蟲,繼而啃食、產卵、啃食、再產卵……周而復始,不過一刻鐘的光景,蟲妖繁衍三代,數目增長百倍。為了支撐繁殖,它們卯足勁兒啃噬樹木,向著樹梢蔓延,如同一張毛茸茸的肉毯。

    留守巢城的山都驚慌失措,競相上前除蟲,雷李嗖嗖亂飛,還沒燒死蟲妖,反把樹木點燃。蜂妖和蚊妖大舉反擊,一眨眼,山都和獬豸就被烏油油的蚊蟲覆蓋,通身奇癢,翻滾哀嚎,直至鮮血耗盡,變成干癟的皮囊。蚊妖一面吸血,一面產卵,蟲卵充滿了皮囊,漲破干枯的表皮,化為黑壓壓的蚊群一涌而出,。

    阿莽身為獬豸騎兵的統帥,空有一身能耐,遇上這些蟲子也覺無力。他使勁揮動玉斧,劈死蟲妖無數,坐下的獬豸卻受不了叮咬,狂蹦亂跳,把他掀翻在地。蟲妖趁勢擁上,鉆入藤甲,蜂蟄蚊咬,阿莽放開斧頭,反手來捉蟲子,這一下空門大開,更多的蟲妖擁了上來。

    阿莽拼命翻滾,碾死附身的妖物。無奈蟲子太多,死了又來,無窮無盡。小山都奇痛奇癢,精力流逝飛快,正感絕望,上方傳來一股奇冷,猶如冰水澆在身上,蟲妖停止叮蟄,從他身上掉落下來。

    阿莽停止翻滾,瞇眼望去,兩股混白色的云氣從天上流注下來,蜿蜒如龍,相互纏繞,經過的地方,枝干抹上一層亮眼的白霜,云氣里傳出嗤嗤嗤的細微響聲,越到近前,越是響亮。

    山都騎士越發好奇,揉眼再瞧,驚覺那不是普通的云氣,而是無數細如牛毛的冰針,聚在一起,縹緲飛舞。

    蟲妖不懼烈火鋒鏑,可是遇上冰針,立刻變為現成的靶子。冰針仿佛長了眼睛,東飄西蕩,漫天漫地,刺穿蟲妖,極少落空。

    蟲妖一旦中針,通身冰霜凝結,啪啪啪掉落一地,就連排出的蟲卵也沾染寒氣,黑黢黢擠在一起,變成一坨冰塊,完全失去了生氣。

    阿莽狂喜不禁,極目眺望,很快發現了冰針的源頭。那是兩團飛火似的紅光,不,兩只重明大鳥馱著兩個女子——靈昭在左,天素在右,母女倆一手揮筆,一手運指,“寒羽天針”連綿不斷的沖出筆頭指尖,仿佛流云飛霧,繞著巨樹繚繞盤旋,結成一道冰雪屏障,抵擋遮天蔽日的蟲群。

    “迎涼草籽!”阿瓊受到啟發,回頭發出號令,山都飛騎競相更換彈丸,掏出“迎涼草”的籽實,沖著蟲妖傾盆灑落。

    迎涼草天生奇寒,一顆草籽落下,凍結數米方圓。蟲妖雪上加霜,伏尸百萬,就連藏在木心的幼蟲也被活活凍死。

    苦心豢養的蟲妖全軍覆沒,祝蜚蠊氣得半死,他張開羽衣,沖向山都飛騎。一名飛騎馭鳥攔截,手里彈弓連發,草籽連成一線,恍若寒冰雕琢的一串項鏈。

    祝蜚蠊忽左忽右,讓過珠串,筆尖微微一抖,躥出一縷火紅色的煙霧,伴隨嗡嗡異響,一股腦兒鉆進飛騎的口鼻。

    尖叫聲中,山都七竅噴火,火焰從內向外猛烈燃燒,很快沖破皮肉,變成一個明亮的火球,座下的重明鳥也被點燃,奮力撲騰翅膀,悲鳴著向下墜落。

    紅霧非霧,而是一種細小的蟲妖,名叫“火蝣”,一旦進入人體,立刻爆燃起火。

    祝蜚蠊如法炮制,一口氣燒死三名飛騎。他一身是蟲,除了“火蝣”還有“冰蜉”,兩種蟲子共生共長,能夠化解彼此的戾氣。“火蝣”一出,“冰蜉”也不能獨存,反之亦然,要么冷熱失衡,必將危及主人。

    祝蜚蠊放出“火蝣”,“冰蜉”躁動不安,只得一起釋放,筆尖掃過天穹,留下一抹白霜。霜痕凝固少許,紛然迸射,落在飛騎身上,山都連人帶鳥凍結成冰,翻著跟斗栽向地面。

    火蝣、冰蜉細微難辨,殺人于無形。重明飛騎死亡相繼,可又不知因由,登時恐慌起來,見到蟲魔四處逃竄。祝蜚蠊趁亂突入陣中,破軍殺將,徑直撲向阿瓊。

    阿瓊是重明飛騎的統帥,一旦遭到斬首,飛騎無人指揮,勢必亂上添亂。幾名飛騎縱鳥阻攔,全都變成火球冰塊。眨眼間,蟲魔趕到近前,雙方直面相對,女山都扯起彈弓連發五彈,兩顆雷李,三顆草籽。

    蟲魔扭曲如蛇,一路躲開彈丸,手中毛筆揚起。阿瓊察覺兇險,向左躥出,不料灼熱逼人,紅霧撲面而來,伴隨嗡嗡急響。

    “糟了……”女山都念頭閃過,嗤的一聲,白氣灌注下來,擋住她的視線,寒意彌漫,熱浪消失,詭異的嗡鳴聲戛然而止。

    阿瓊拉扯韁繩,后撤數十米,但見一只重明鳥俯沖下來,鳥背上的女孩運筆如飛,冰白色的氣流向著蟲魔涌去。

    “寒羽天針”可大可小,蟲妖大冰針也大,火蝣細小,冰針也隨之縮小,滿天滿地追逐蟲妖,火蝣中針,死滅無數。

    蟲魔尖聲狂叫,連寫數道“極烈符”融化近身的冰針,暗中放出“冰蜉”偷襲天素。可是女孩的“神讀”掃視八方,無所不見,無微不顯,看清蟲妖,旋身后退,筆尖向左一掃,“極烈符”裹住冰蜉,燒得蟲妖無路可逃。

    “金螨!”蟲魔一聲斷喝,筆尖星星點點,飛出許多金黃色的粉末,見風就長,跳過虛空,徑直出現在女孩面前。

    “金螨無量生,嗜食人腦髓……”天素默誦古書里對金螨的記載。這種蟲妖飛行神速,繁殖更是驚人,飛行間交配產卵,數量頃刻翻倍。它體質堅硬,勝過鋼釘鐵彈,酷愛吸食獵物的腦髓,數寸厚的頭骨一鉆即入,半分鐘就能吃掉一頭獍犸的腦子,當年所過之處生靈涂炭,紫微各族為了除掉它花費不少工夫。

    為了復活“金螨”,祝蜚蠊深入寒苦極地,找到凍結在冰層里的蟲卵,設法使其孵化,又花了許多心血馴化成蟲、為己所用。

    天素的心思高速運轉,出筆又比念頭更快,筆勢從左到右,呼出一團大火。火球紛紜爆炸,變成無數細小的火星,每一點火星跟上一只金螨。這些星星之火貫注了她的神識,從而擁有智慧、各自為戰,到處追逐蟲妖,蟲妖去哪兒火星去哪兒,蟲妖繁衍生殖,火星也隨之分裂,一旦沾上蟲子,立刻纏住不放,直到把金螨燒個精光。

    祝蜚蠊看得又驚又怒,尋思化身越多、操縱越弱,偏偏這個女孩的神識強悍了得,無論火星多少,都能操縱自如。金螨無路可逃,很快燒死大半,余下的忙著躲閃火星,壓根兒顧不上攻擊天素。

    “雷蠱!”蟲魔躲開一蓬冰針,毛筆放出無數電光,不是細細長長,而是圓圓溜溜,小如乒乓,大如燈泡,藍白光閃,快比流星,細看是許多金龜子一樣的甲蟲,可是輪廓模糊、面目不清,伴隨嗡嗡嗡的振翅聲,“甲蟲”電光暴漲,凜冽如槍,成百上千地飛向天素。

    雷蠱是無形妖,似蟲非蟲,來歷成謎,相傳是高空氣靈與雷電媾和產生的怪物,擁有雷霆之力,擊斃獵物,奪取元神,本是人世間一大禍害,好在壽命短暫,很少活過七天,死后光流氣散,最終化為烏有。

    為了采集雷蠱,祝蜚蠊上窮碧落,冒了極大風險,他把雷蠱融入元神,用本身元氣滋養,練成化身,可以長久生存。因為得來不易,所以珍如性命,如非萬不得已,決不輕易放出,誰知這個小女孩如此難纏,無奈之下只好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

    雷蠱所發雷電,威力不如“陰雷”,可是蠱蟲擁有靈智,能夠操縱閃電的強弱和進攻方向,靈活高效,精準多變。

    天素博覽群書,一眼認出雷蠱,立刻縱鳥急飛。電光掃過翎毛尾端,留下一串稀疏的白灰。天素反手發出冰針,一碰電光,蒸發不見,雷蠱受到激怒,電光縱橫,密如織網,四面八方兜截女孩。

    天素馭鳥后退,雷蠱緊追不放,附近的飛騎躲閃不及,紛紛卷入電光,慘叫聲中化為灰燼。

    天素一面后退,一面揮舞毛筆,符字跳蕩飛出,星星點點,到處散落。蟲魔只怕有詐,定眼細瞧,還沒看出門道,雷蠱一陣風沖到天素面前,正要撞擊女孩,去勢忽然一頓,漫如星河,凝固不動。

    祝蜚蠊大吃一驚,匆忙瞇眼觀望,但見虛空中隱隱浮現出許多纖細無比的金絲,或縱或橫,若有若無,把散落各處的雷蠱串聯起來。蟲妖發出的電光順著金絲流走,不僅遠離天素,反而自相沖擊,大能交流貫注,雷蠱越來越亮,突然砰砰砰競相爆裂,一串強光閃過,旋即化為烏有。

    “噢……”祝蜚蠊凄聲慘叫,雷蠱遭到重創,他的元神也受到莫大的沖擊,蟲妖垂死的痛苦映射到主人身上,蟲魔胸悶欲裂,咔地吐出一口鮮血。

    祝蜚蠊欲哭無淚,他沒料到天素小小年紀如此狡猾,看似向后逃竄,偷偷把細如絲線的“金化身”散布在雷蠱的必經之路,織成一張稀稀疏疏的大網,等到雷蠱盡數鉆入,陡然收縮網眼,層層罩住雷蠱。金絲把閃電導向金網各處,蟲妖自相殘殺,轉眼灰飛煙滅。至于那些符字,全都是天素胡寫亂畫,用來引開蟲魔的注意,以便暗中布設恢恢天網。

    祝蜚蠊慌亂起來,一面念動咒語,回收蟲妖,一面振動羽衣,想要溜之大吉。天素看出他的意圖,馭鳥突進,大筆橫揮,咻咻咻流霜飛舞,飄帶似的卷了過來。

    蟲魔感覺寒意,揮筆反擊。“極烈符”擋住冰針去路,他松一口氣,正要后退,忽覺左脅冰涼,半個身子失去知覺——冰針潤物無聲,繞過了火焰屏障,扎入他的脅下要害。

    天素一刻不停,“霹靂符”甩手飛出,筆尖雷鳴電閃,刺得魔徒雙眼如盲。

    “嘶!”銳嘯刺耳,一股惡臭直沖鼻孔,祝蜚蠊眼前一黑,身前多了一條肥膩膩、綠油油的大舌頭。嗤啦啦,天素閃電擊中巨舌,焦臭的氣味四處彌漫。

    蟲魔扭頭一瞧,正與鬼八方的目光對上,魔徒的眼珠深不見底,白慘慘的面孔透著一股青氣。鬼八方擋下閃電,本身也不好過,他的胸膛里發出一聲沉悶的痛叫,舌尖向內一卷,盡力吞下閃電,座下的肥遺怪口怒張,綠幽幽的毒火恍若萬馬齊奔。

    天素扯動韁繩,重明鳥旋身向左。古煞追趕上來,火勢綿綿不絕,“肥遺陰火”溫度奇高,呼吸之間熔化金鐵,霎時趕上天素,照得她渾身慘綠。

    女孩身形一頓,毛筆繞身疾走,陰火忽也隨之放緩,儼然扎入了棉花堆里,蠕蟲似的扭動不前。鬼八方心中納悶,凝目細瞧,發現天素的周圍出現了一大團晶瑩透亮的水流,縱橫流淌,旋轉如輪,毒火舔舐水球,濃白的水汽裊裊升騰。

    天素點水凝冰、吐氣飄雪,元氣透過水流送出,極度的低溫化解了陰火的奇熱……雙方所有的變化都極盡神速,一攻一守,一進一退,瞬息跨越百丈,天素擺脫不了鬼八方,魔徒也攻不破她的冰水防御。

    祝蜚蠊心頭一動,繞到女孩身后,放出一群芝麻大小的“化骨腐蠅”。這種蠅妖含有劇毒,所過草木盡枯,如果落到水里,整條溪流也會變成致命的毒液。

    天素機敏過人,察覺動靜,翻身出筆,千百冰針瀟瀟飛出,毒蠅還沒接近,就被刺死一半。可她稍一分心,肥遺趁勢逼近,陰火爆涌翻滾,直撲她的身后。

    天素背腹受敵,無奈向前沖突,陰火如影隨形,幾次騰挪都沒能躲開,反而一頭撞上“化骨腐蠅”,繞身的水流變了顏色,霎時間,她陷入兩難境地:撤掉水層,擋不住陰火,留下水層,又免不了毒水的侵蝕。

    轟隆一聲爆響,炫目的電光裹住翻騰的烈焰,如同一條呼雷引電的火龍,裊繞盤旋,呼嘯直下。肥遺天生畏懼雷火,古煞閉上嘴巴,腦袋向后一縮,嗤啦,雷火掃過額頭,蛇妖凄聲悲鳴。

    “咕!”鬼八方腦袋一甩,長溜溜的毒舌掃過天空,只見紅火翻騰、綠氣紛紜,毒舌無所不至,雷火無孔不入,一片金紅間綠影跳動,電閃火馳,應接不暇。

    天素逃過一劫,脫掉水層,并把水里的腐蠅全部凍死,再看援軍,不由微微一愣——方飛騎著大鳥俯沖下來,毛筆狂揮亂舞,接連寫出“飛雷逐火符”,電光烈焰照得漫天亮堂,他的心神全都貫注在鬼八方身上,兩眼映照火光,涌出刻骨的仇恨。

    他懷念以前的日子:母親溫柔可親,父親正直明理,盡管并不富足,可是每一天都那么溫暖充實。他曾經擁有過幸福,滿足于平凡的生活,可是因為這個無手無臉的怪物,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泡影。世界轟然崩塌,人生來了個急剎,方飛闖入了嶄新的世界,眼花繚亂,不知所措。為了忘卻痛苦,他盡力改變自己,如同失控的列車,一味風馳電掣,完全顧不上前面的兇險。

    見到鬼八方的一刻,舊日的記憶卷土重來,悲慟和仇恨在他心里激蕩,化為滾燙的火焰,順著筆尖一瀉而出。

    “蒼龍方飛?”聲音來自鬼八方的小腹,腹語如同冰冷的毒液,“我們又見面了。”

    “殺我爸媽的是你,對不對?”方飛大吼。

    “呵!”鬼八方冷笑,“說的沒錯。”

    “血債血償,”方飛咬了咬牙,“我要殺了你。”

    “妙極了,”鬼八方冷酷說道,“我也想讓你們一家團聚。”

    “火魔千手!”方飛銳叫一聲,電火狂龍一下子分成數百條火焰觸手,蜿蜒繞過毒舌,呼啦啦地卷向魔徒。

    鬼八方吃了一驚,匆忙收回毒舌,化為一面軟盾,左來左迎,右來右當,一面抵擋火手,一面嘶嘶發出腹語。肥遺應聲掉頭,黃澄澄的眼珠迸射兇光,當空一個翻滾,穿過亂紛紛的“火手”,蛇頸閃電伸出,咬向方飛座下的大鳥。

    男孩抖動韁繩,馭鳥向左飄移,肥遺一口咬空,身子翻轉,翅膀歪歪斜斜,如同一排鍘刀向下斬落。

    方飛埋頭猛沖,骨白色的翅膀從他身后掠過,掃中大鳥的尾巴,齊刷刷切斷若干翎毛。重明鳥憤怒尖叫,轉身沖向肥遺,方飛嚇了一跳,匆忙勒住韁繩,向后急退,肥遺果然擰身橫擺,長長的尾巴甩了過來,化作一道蒼白的光弧,貼著大鳥的腦袋呼嘯而過。

    肥遺一咬二拍三甩尾,第三招最為歹毒,以燕眉的機警神速,當初也在這一條尾巴上吃過苦頭,方飛要不是早有見識,也萬萬逃不過這雷霆一擊,

    雙方你來我往,這幾下千鈞一發,生死不過眨眼。

    古煞接連失手,火冒三丈,掉頭回身,咽喉閃爍綠光,正要噴火,忽聽鬼八方嘶嘶作嘯,它稍一遲疑,悻悻把嘴閉上。

    鬼八方立功心切,有意活捉方飛,嘴里毒舌猛攻,雙肩微微聳動,空蕩蕩的袖管飄然向前,袖口對準男孩,噗啦啦,數不清的黑影躥了出來,圓滾滾見風就長,變成一群蝙蝠,通身烏黑,大如鷹隼,火炭似的眼珠暗紅發亮。

    “鬼眼蝠?”方飛認出對方,蝠群早已撲了上來,他抖動毛筆,冰冷的氣流注入筆尖:“冰龍咆哮。”心中的冰龍發出無聲的怒吼,冰雹蜂擁而出,隨著方飛的意念變長變細,化為鋒利冰錐,貫注狂暴的力量。

    黑與白凌空交鋒,如同太極陰陽相互交融,當先的蝠妖被冰錐貫穿,尸體雨點一樣向下傾落,后來的蝠妖驚恐失措,一面發出鬼音,一面狂突亂躥。

    鬼眼蝠一個照面就吃大虧,大大出乎鬼八方的意料,他匆忙召回蝠妖,忽覺寒氣逼人,冰錐成群成片,跟著蝠妖飛了過來。

    “嘶!”鬼八方尖聲狂嘯,古煞噴吐陰火,冰錐撞上綠焰,化為裊裊白煙,冰與火當空相持,白與綠各不相讓。

    方飛意在報仇,全力以赴,每一絲元氣都在流轉,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神速超越三倍,元神白熱發亮,力量像是脫韁的野馬,順著指尖向外奔突。座下的重明鳥也很興奮,振動輝煌的毛羽,發出一聲洪亮絕倫的鳴叫。

    叫聲沒完,鳥背猛地一震,他低頭看去,突然頭皮發炸——鳥頭不翼而飛,涌濺的血水像是綻放的紅花,殘軀微微抽搐,垂下翅膀,栽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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