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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生死之橋-《紫微神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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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發以后,皇師利對弟弟看得很緊,魔道日益興盛,皇師明投效無門,心情十分壓抑。他渾渾噩噩,終日買醉,別人都以為他痛失愛侶、頹廢不振,誰也猜不到他的腦子里藏了多少邪惡的念頭

    過了半年有余,一個炎炎夏夜,皇師明喝得半醉,悶悶走出酒館,經過一條無人小巷,忽覺有人拍打他的肩膀。他當場暴怒,捉筆在手,扭頭一瞧,濡染目定口呆。

    “天宗!”他驚叫起來。

    天宗失蹤已久,身為當世最偉大的道者,有關他的傳聞各式各樣、沸沸揚揚。倘若皇師明對于兄長還有嫉妒,那么對于天宗他只有敬畏。這個男人太過強大,他把魔徒的巢穴連根拔起,拎著西門星魂的頭顱直沖霄漢。當時皇師明就在血山腳下,仰望天宗的身影,內心深處激起前所未有的戰栗——他崇拜天宗,這一點確定無疑。

    “你干的吧?”天宗黑衣如水,蒼白的面孔冷漠可畏。

    “干什么?”皇師明莫名其妙。

    “那個女孩,”天宗目光幽沉,“南楚華。”

    南楚華就是慘死女孩的名字。皇師明心跳加劇,握筆的手微微收緊,他極力掩飾窘態,小聲嘀咕:“你說什么,我不明白……”

    “殺她的是你,”天宗漫不經意地說,“對不對?”

    “胡說,”皇師明厲聲回應,“你有什么證據?”

    “很簡單,”天宗說道,“殺她的不是魔徒,那么必定另有其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魔徒?”皇師明反問。

    “因為我就是大魔師。”天宗回答。

    皇師明嚇了一跳,揚筆指定對方,手指抖個不停。

    “你確定要動手?”天宗盯著筆尖,“我可以讓你先寫十道符咒。”

    皇師明垂下筆桿,面對天宗的眼睛,心里出奇地沒有恐懼,反倒生出強烈的渴望:“你真是大魔師?”

    “騙你有什么好處?”天宗意態輕蔑。

    “就算我是兇手,”皇師明極力保持鎮定,“大家也不會相信一個魔師。”

    “對!”天宗點點頭,“所以我不是來揭發你。”

    “那為什么?”皇師明更加糊涂。

    “我知道你的本性,皇師明,”天宗審視對方,就像打量老鼠的貓,“你討厭平靜的生活,渴望毀滅和殺戮。美好讓你憤怒,脆弱讓你發狂,只有殺戮和鮮血才能讓你冷靜下來。你想要殺人,不負任何責任,不必遮遮掩掩,更不用受你哥哥的庇護。”

    “你……”皇師明幾乎喘不過氣來,“你胡說?”

    “蠢貨,”天宗微微嘆氣:“直到現在,你還是不敢面對自我?”

    “你說這些……”皇師明定了定神,“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加入我!”

    “你想讓我入魔?”皇師明不勝詫異,“我哥哥可是皇師利。”

    “南楚華的姐姐是南楚月,如無意外,她很快就會成為丹元星官。那女人是個暴脾氣,如果知道妹妹的死因,我猜她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你威脅我?”皇師明揚起眉毛、故作氣惱。

    “我在啟發你,”天宗平靜地說,“只要成為魔徒,你就能為所欲為,你可以向皇師利證明,沒有他的幫助,你也能干出一番偉業。呵,說到偉業,又有什么比得上‘萬象歸一’?”

    皇師明沉默良久,收起毛筆,屈下左膝,向著天宗低頭叩拜。

    “你決定了?”天宗明知故問。

    “對,”皇師明恭謹地回答,“事實上,這是我長久以來的夙愿。”

    “很好,”天宗點了點頭,“入魔之后,你得匿名。”

    “為什么?”

    “因為你皇師利會受到詬病,”天宗頓了頓,“他失勢對我沒有好處!”

    “他是天道者,”皇師明恨不得立刻干掉兄長,“他是我們的敵人。”

    “他跟別的天道者不一樣,”天宗耐心解釋,“為了向上爬,他什么都肯干,因為野心,他早晚要跟其他的天道者發生沖突。”他注目新來的屬下,“你得明白,團結起來的道者不可戰勝,四分五裂才能各個擊破。”

    “這……”皇師明有些失落,“我還是不太明白。”

    “你的腦子不太好使啊,皇師明,”天宗輕輕搖頭,“總之,皇師利是達成‘萬象歸一’的關鍵,我暫時不想動搖他的地位。”

    “好吧!”皇師明不情不愿,“我聽您的。”

    “接下來,我會偽造一具尸體,”天宗幽幽說道,“你的尸體。”

    “我死了?”皇師明張口結舌。

    “你死了!”

    “那,”皇師明吞咽唾沫,“我現在是誰?”

    “大力神魔!”天宗抬了抬手,“你的新綽號。”

    “聽起來不壞!”皇師明站起身來,直覺脫胎換骨。

    “對了,”天宗沉默一下,“我也改了名字。”

    “敢問您是……”

    “天宗我!”天宗轉身走向巷口,那里呆柯柯站立十幾個男女——他們無意間進入這條巷子,全都中了定身法兒。

    “他們歸你了,”天宗我鬼魂一樣飄過人群,“盡情地玩吧,大力神魔!”

    星原大戰之后,皇師明逃出戰場,因為道者追殺,他走投無路,找到皇師利尋求庇護。皇師利把他打得半死,但如魔徒所料,兄長沒有殺他,只是把他囚禁起來。

    皇師利意識到弟弟是自己的軟肋,他不忍殺死弟弟,可又不能讓他影響自己的權勢,于是暗中設法,偷偷地把他送進天獄的地牢。

    這不是皇師明想要的結果。他悲憤欲絕,可又無力脫身,漫無休止的囚禁讓他的心靈更加黑暗,十年前他是沼澤里扭曲的毒藤,而如今他已經腐爛成泥、時刻發出沖天的惡臭。他瘋狂地殺戮,宣泄積累十年的怨毒,他死死盯著方飛,試圖從他臉上尋覓出絕望和無助——這是他最愛的表情。

    可是出乎意料,男孩的目光就像雨后的晴空,干凈、純潔,沒有恐懼和絕望,甚至找不到痛苦的跡象。這種眼神讓皇師明驚怒交集,恍惚想起多年前的女孩,同樣脆弱,同樣干凈,第一次殺戮的感覺還殘留在他的身體里,少女隱秘的體香如在鼻間,哀婉的眼神讓他發狂。

    “我要一點點殺死你,”皇師明開口說道,“首先,挖出你的眼珠……”他右手一晃,利錐彈出腕甲,對準方飛的左眼。他深諳折磨之道,沒有立刻刺入,而是緩慢逼近,他一邊動手,一邊觀察,方飛雙眼瞪圓,始終盯著錐尖,他沒有露出魔徒希望見到的表情,反而流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輕蔑。

    “好小子,”皇師明暗暗作惱,“你就不怕死?”

    “怕!”方飛看著他,“可你比我更怕。”

    “我怕死?笑話!”

    “那你干嗎不殺了自己?”

    “油嘴滑舌,”皇師明腦子一熱,“我要勾出你的爛舌頭……”

    “凝光破影……”方飛發出顫鳴,筆尖向上一挑,吐出青色光芒,細長如劍,若有實質。

    皇師明身經百戰,匆忙放開方飛,身子急向后仰,青芒一閃而過,叮,蝎尾鞭干凈利落地斷成兩截,一截留在方飛體內,一截握在魔徒手里。

    青芒并未停止,光流電閃,向上撩出。皇師明不及收手,手掌微微一麻,錐子斷成兩截,隨之飛出的還有三根手指,錐尖掠過方飛的左頰,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跟著轉了半圈,越過樹橋的邊緣消失了。

    “神劍符!”皇師明望著方飛難以置信,“你什么時候學會的?”

    “就在剛才!”方飛佝僂身子,筆尖向下斜指,天青色的劍芒忽長忽短,蜂鳴似的顫音意味著劍芒中蘊含強勁的能量。

    “不可能!”皇師明怒叫,“你不可能‘制御五行’,不能‘制御五行’就不能寫出斷魂符……”

    “如果超越死亡,我就無所不能。”方飛嘶嘶喘氣,每一個字都在撕扯傷口。

    “你做夢。”皇師明瞅著斷指心如刀絞。“神劍符”是“斷魂符”之一,切割肉體的同時也斬斷了元神。元神受到重創,肉體不可再生,三根手指永久地離開了皇師明。

    “皇師明,”狐白衣的聲音忽然傳來:“靈感的障礙是什么?”

    “我哪兒知道?”大力神魔暴跳如雷,“你說這些廢話干嗎?”

    “死亡是靈感的障礙,”狐白衣幽幽說道,“如果真能超越死亡,那么靈感就會爆發。這叫‘瀕死之悟’,你不會忘掉了吧?”

    “夠了!”皇師明悻悻地說,“用不著你教訓我。”

    “我在警告你,”秘魔嘆了口氣,“別輕敵啊,皇師明,要么你會死在一只裸蟲手里。”

    “不可能!” 皇師明翻身化為巨獸,四爪落地,聲如炸雷。“神劍符”留下殘疾,也激起了他的兇性,饕餮涌身一跳,如同滿載的卡車飛馳而出。

    方飛搖搖欲倒,別說迎戰甲獸,根本一觸即潰。可奇怪是,肉體脆弱到極點,元神卻異常活躍,靈感山呼海嘯,神速不斷攀升,兩倍、三倍……眼界無限延展,感官放大到極致,每一根汗毛都豎立起來,雷達天線一般扭動旋轉——“神讀”進入了空前的境界,饕餮來勢變緩,如同慢放的影片,每一幀鏡頭都很清楚。

    方飛向左一跳,腳下微微踉蹌,可是落點巧妙。他以左腳為軸,斗牛士一樣向左旋轉,輕輕讓過饕餮,旋風般繞到甲獸的左后方,毛筆順勢一帶,叮,甲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切痕。

    神形甲堅硬了得,“神劍符”也無法刺穿。方飛應變極快,抖手之間,“霹靂符”呼嘯而出,數十道電光傾瀉在饕餮身上。

    閃電纏繞甲獸,饕餮低聲悶吼,接下來古怪的事情發生了,電光變暗,零星消失,仿佛水滴遇上了海綿,統統被饕餮的身軀吸了進去,方飛看得一愣,青紫光閃,蝎尾鞭切開虛空,無聲無息地向他抽來。

    鞭子斷了一截,可是依然犀利,方飛吸一口氣,原地擰轉腰身,鞭子掠過左肩,扯下一片血肉,跟著咻的一聲,斷鞭圈轉回來,擰成一條剛勁有力的弧線,徑直纏向男孩的脖子。

    “凝光破影……”方飛抖動毛筆,吐出劍芒,“神劍符”反手掃出,符光的震顫讓他指尖發麻。

    叮,蝎尾鞭又一次斷開,前半截甩出老遠,剩下的掃中方飛的后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同時把他打倒在地。

    對于“神讀”來說,這一切不快不慢,可在常人眼里,電光石火,難以捕捉,只見雙方錯身而過,方飛已經摔在地上。他五內翻騰,滿嘴是血,饕餮轉過頭來,瞪著銅鈴巨眼,發出一聲狂嘯。

    方飛掙扎一下,無力起身,饕餮背脊聳動,騰空撲來。陰影籠罩之下,男孩下意識瞇起雙眼,噗,仿佛敲打破鼓,饕餮被什么撞了一下,爪子歪歪斜斜地從他耳邊劃過,爪尖擦過肌膚,激起一股戰栗。

    男孩的上方出現了一大片暗影,仿佛火車貼著身體疾馳,起不來,躲不開,稍一動彈就會被鐵流碾碎。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有瞪眼望著那片暗影,忽青忽紫,忽高忽低,忽而巨大的蹄掌從天而降,擦過他的耳輪,在堅硬的樹橋上炸出一個刀切似的蹄印。

    看著蹄印,方飛如夢方醒,脫口而出:“簡真……”叫聲虛弱無力,青兕沒有聽見,它慌頭慌腦,死命頂開饕餮。兩只巨獸迎頭相撞,咣當,咣當,如同天神揮舞大錘,敲擊虛無的鐵砧,鍛造無常的命運。

    方飛無能為力,只能把命運交給簡真,他只有一個小小的愿望——別被大個兒活活踩死。

    “混賬!”皇師明功敗垂成,氣得七竅生煙,“你他媽打哪兒來的?”

    簡真滿心迷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兒。剛才他分明呆在三圣堂,扒著大門窺看戰況,一面心驚肉跳,一面慶幸不用受罪。呂品和方飛遭受的每一次打擊都他都感同身受,另外還有一點兒焦慮——如果樹橋失守,還能逃往哪兒?

    敵人強得離譜,大個兒抵擋一秒鐘的信心也沒有,最好的結果就是投降。簡真很想投降,可是魔徒不留活口,除非加入魔道,早晚變成活尸,至于加入魔道,申田田的怒吼立馬在他耳邊炸響:“狗東西,我扒了你的皮!”

    比起魔徒,暴躁老媽更讓人害怕,大個兒唉聲嘆氣、怨天尤人,抱著最后的幻想,他回頭看了看人頭果,三顆人頭閉眼垂目,眉宇間籠罩一股黑氣。遲鈍如簡真,也能感受到木巨靈正在失去生機,果子下面的幼崽擠成一團,它們跟青主心靈相通,木巨靈的痛苦也從稚嫩的小臉上顯現出來。幼崽紛紛盯著簡真,目光就像子彈一樣掃射大個兒的良心,它們仿佛在問:“你為什么不去戰斗?你就看著好朋友送命嗎……”

    “閉嘴!”大個兒心浮氣躁,禁不住罵罵咧咧,“一幫小兔崽子,你們懂什么?我就是個配角,配角知道嗎?就是躲在主角后面的觀眾,看著他們表演,自己沒有任何危險……”吼叫一通,他才意識到對方一個字沒說,所有的對話都是他自己腦補。疑心生暗鬼,他總感覺大家都在嘲笑他、鄙視他,把他看成沒用的廢物。

    “可惡,”簡真握緊拳頭,狠狠敲打腦門,“我到底在干嗎?”回頭看向樹橋,渾身的血液降到冰點——方飛遍體鱗傷,被皇師明拽到面前。

    “完了……”大個兒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方飛完了。”

    身為一個甲士,他很小就聽說過“大力神魔”的傳說,“饕餮吞天甲”兇名昭著,慘死在皇師明手下的甲士不計其數,大多死不見尸,少數留下殘骸,上面還有啃咬過的痕跡。傳說這個怪物不僅噬元,還喜歡吞噬鮮活的血肉,每一個死在它手里的人都要經受雙重折磨。

    大個兒做夢也沒想過要對抗這種傳說中的兇人,如果有路可走,他會一口氣逃到天涯海角。他很想幫助方飛,可他真的不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甲士,沒本事,沒名氣,八非天試也考了三次。戰斗從來不是他的理想,他只想坐在辦公室喝茶通靈,花最少的力氣賺最多的薪水,去最好的餐館吃最好的食品……戰斗?干嗎要戰斗?那是傻子才干的蠢事。

    作為一個聰明人兒,簡真痛苦地扭來扭去,他想閉上眼睛,可又無法面對良心,如果上去幫忙,他的骨頭上也會留下饕餮的牙印。何況方飛跟他之間還隔著秘魔和懶鬼,那一對舅甥打得昏天黑地,呂品的境況也很糟糕,七孔流血、兩眼發直,軀干閃閃爍爍,紅狐的變身正在消失。

    “我們都會死……”簡真總結完畢,方飛已經趴在地上,離他數米之外,巨大的饕餮虎視眈眈,鮮血染紅了方飛的脊背,也把大個兒的雙眼完全撐滿。

    如同見了紅布的公牛,簡真的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理智完全消失,本能控制了身體。當他回過神來,已經越過了狐神的戰場,化身巨大的青兕,一頭撞上了金紫色的饕餮

    兇獸歪歪斜斜,挫退三米有余,青兕的獨角在它胸口留下一個深坑,雖然不算致命,卻是奇恥大辱。饕餮四爪發力,立刻反撲對手,簡真沒了退路,硬起頭皮胡頂亂撞。他的攻擊缺少章法,可是勢大力沉,每一下都讓皇師明感覺說不出的悶痛。兩人你來我往,較量了幾個回合,忽見人影晃動,方飛手腳并用,從亂紛紛的牛蹄下爬了出來。

    到嘴的鴨子飛了,饕餮怒不可遏,旋身繞過青兕,張開大嘴來咬方飛,冷不防青兕擰身低頭,鉆入饕餮腋下,一挑一拱,把它掀翻在地,跟著涌身跳起,整個兒壓住饕餮,前蹄好比鼓槌,左起右落,胡亂踩踏它的腹部,獨角反復沖刺,在饕餮的胸上、頭上留下斑斑駁駁的痕跡。

    堂堂“大力神魔”慘遭一個無名小卒踐踏,皇師明怒不可遏,擰腰翻身,爪牙齊下,牙齒嵌入牛身,爪子拍打牛頭,如同砸下一座小山,簡真兩眼發黑,朝著天上胡踢亂蹬。

    “起!”聲音輕細如絲,卻有不可動搖的意志。大個兒應聲一輕,壓在上面的饕餮飛到了天上。他心中怪訝,瞇眼瞅去,方飛抖索索站在橋邊,毛筆的尖端光芒四射。

    移山填海符!男孩故技重施,又把饕餮吊到半空,皇師明氣瘋了心,大吼大叫,四爪騰空,背脊蠕蠕而動,翅膀抖擻欲出。

    “昂!”青兕挺身跳起,一頭撞上饕餮。咣當,皇師明皮球一樣飛了出去,砸中漆黑的樹干,留下一團醒目的白印。

    簡真這一撞使出全力,星沉木又是世上最堅韌的物質之一。皇師明骨痛欲裂,骨碌碌順著樹干滾落,還沒碰到地面,簡真撒蹄趕到,劈頭蓋腦,連頂帶踹。

    皇師明縮成一團,胡亂揮舞爪子,勉力招架了幾個回合,逮到破綻,前爪抱住青兕,咬中它的脖子。簡真使勁搖頭,未能甩開,忽覺心悸耳鳴,鎧甲的元胎決堤似的涌向饕餮。

    甲士的神力一大半來自鎧甲,鎧甲的威力又源自其中的元胎。甲士的元神跟鎧甲的元胎水**融,從而變化形體、力大無窮。此刻簡真清晰地感覺鎧甲里的元胎向外流逝,順著饕餮的尖牙進入那張洪洞似的大嘴。青兕的力量急劇衰弱,饕餮的目光卻變得炯炯有神。

    簡真驚慌失措,猛可想起“饕餮吞天甲”的來歷。母親曾經說過,這是一副妖甲,藏有無數饕餮的元神,披上鎧甲的甲士嗜血無度,能夠吞掉敵人的鎧甲,把甲里的元胎據為己有。

    如果失去鎧甲,簡真就是剝了殼的螃蟹。他死里求活,死命擰腰擺頭,饕餮稍不留神,竟被掀翻在地,它的嗓子里擠出一串嗚咽,挺腰翻身,又把青兕壓住。青兕胡踢亂蹬,饕餮摁它不住,反被掀到旁邊,青兕翻身一滾,又把它壓在下面……雙方你上我下,我上你下,搏斗幾個回合,皇師明掃眼瞥去,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前方空空蕩蕩,已經到了樹橋邊緣。

    皇師明急要起身,不料簡真殺紅了眼,半瘋半狂,傾身壓來。

    饕餮嗚咽一聲,滾落樹橋,青兕居高臨下,牛蹄好比鼓槌,在它肚皮上一頓狠踹。皇師明強忍劇痛,展開翅膀想要翻身,冷不防背脊劇痛,結結實實地撞上一根橫枝。青兕整個兒壓在它身上,皇師明胸悶欲裂,逆氣直沖喉頭,咕的一聲松開了牙齒。

    饕餮成了肉墊,青兕毫發無損。簡真甩了甩頭,意識到自己脫出困境,當即翻身一滾,還沒起身,就聽一聲暴吼,饕餮合身撲來,血紅的眼珠透著無盡的狂怒。

    簡真無心戀戰,挺身跳起,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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