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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知青搬運隊里放人情,第二把火燒起來(求月票)-《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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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絲纖維上捻著紅油,入口先是滾燙,繼而鮮甜混著麻香在嘴巴里炸開,又燙又麻的感覺很神奇,讓人舍不得停筷子。

    還有牛肉也下鍋了,這又是另外的風味。

    錢進給的大前門香煙起作用了,他們買的牛肉還挺肥的。

    帶著肥肉的肉片下鍋里,脂肪層迅速收縮跟融化了似的。

    “趁熱吃趁熱吃”的吆喝聲不斷。

    燙得人嘶哈吸氣卻直呼過癮的聲音更是不斷。

    邱大勇最后拿出鎮場子的羊尾油。

    雪白的脂肪顫顫巍巍。

    錢進看的反胃,卻饞的好些人吞口水。

    這是缺油水的年代里,青年們眼里的好東西。

    人家是看他們買的肉多,才給塞了兩塊大綿羊的羊尾油。

    邱大勇解釋:“尋常時候咱老百姓買這個肯定買不到,都被人家自己留下了。”

    羊尾油片進入熱湯里打個滾便蜷成白玉卷,眾人搶食,說是入口即化卻無半點腥膻,反而能吃出淡淡的奶香味。

    錢進聽他們說的神奇試了一口。

    有個錘子的奶香味!

    又油又膩!

    還有飯量大的青年肚子餓,他們開始抓了面條粉條撒進鍋里。

    面條和粉條在滾湯里吸飽汁水,亮晶晶地滑進搪瓷缸,被青年們連湯帶粉吸得呼嚕響。

    他們額頭的汗珠映著爐火,熱氣騰騰。

    除了掛面,錢進也買了少量的手搟面。

    他想多買,奈何不多了。

    這是搶手貨,現搟現賣,是寒冷天氣里好些人家的晚飯首選。

    人民市場里的手搟面在面團中揉了雞蛋清,抻開時有彈性,下鍋遇熱便蜷成麻花狀。

    錢進撈起一筷子吹了吹塞嘴里,面條彈在腮幫上軟軟的,使勁嚼一口,麥香混著牛油直沖天靈蓋。

    不知誰往鍋里下了把干野菜,青翠的葉脈在紅湯里舒展如春柳,苦香味道倒也別具風格。

    錢進看到后哈哈笑:“誰還帶了野菜啊?”

    有人不好意思的說:“我媽今天讓我給二舅家送過去,一直沒過去,那就不送了,咱涮著試試好不好吃。”

    燒餅則變戲法似的摸出一袋炒花生,粗鹽粒裹著焦香在眾人手里傳遞。

    一人只能分到四五個花生,卻吃的滿口噴香。

    吃喝的開心,有青年便跳上貨箱,用鐵勺敲著鍋沿唱快書,唱到‘武二郎痛飲十八碗’時,有人喊:“是要打老虎了。”

    燒餅被推出去裝老虎,眾人要邱大勇去打他。

    燒餅便罵罵咧咧:“老子的花生給狗吃了。”

    邱大勇沖錢進笑了起來:“這幫兄弟不知道多久沒這么快活了。”

    他叼起一支旱煙卷,看著湯鍋的目光悠遠:

    “自從我們在這個城市里聚到一起,好像天天皺著眉頭,連個笑聲都難以聽到。”

    “飯都吃不飽,肯定笑不出聲來。”鉗子坐到旁邊,“我都好幾年沒這么痛快的吃過肉了。”

    “當年在建設兵團,就是前年我回城之前過的最后一個除夕,你們都不知道日子多艱難,三十多個人分一只野兔子!”

    邱大勇感嘆:“怎么會不知道?那時候誰的日子也不好過。”

    “七二年臘月,在林場抬原木,那家伙是真累而且真危險。”

    “有一幫知青兄弟受不了,要偷渡回城,我就把自己干糧配額都給他們了,自己啃了七天凍土豆,用火一燎干啃,那股子煙熏火燎味啊……”

    而此刻伊湘君正往他碗里添湯,熱氣模糊了他的眼神。

    恍惚是北大荒林場里烤土豆的炊煙穿越五年時光,終在這海港倉庫里找到了歸處。

    燒餅不再開玩笑,坐過來說:“所以現在咱日子好過多了,都吃上牛肉羊肉了,還是用這么多油水的火鍋湯涮著吃的。”

    “去年咱在一起過年,別說牛肉羊肉,當時連帶油水的湯都沒有喝上一口。”

    “是,所以得回城啊,留在林場現在也一樣。”邱大勇搖搖頭,“前年臘月二十八接到返城通知,全連百十號人圍著電話機哭。”

    但有人摸索著自己印有‘廣闊天地大有可為’紅字的搪瓷缸發呆:

    “回來了有啥意思?如今街道不給落戶口,要不是錢哥給托關系住上了臨時宿舍,那咱得天天被房管所跟攆兔子一樣攆著跑。”

    錢進說道:“以后都不用被房管所攆兔子了,我不是說晚上還給你們準備了東西嗎?其實是準備了一個消息,一個好消息!”

    “楊部長昨天從老邱他們幾個口中得知了你們的困境,特意從我們倉儲運輸部騰出三間宿舍,你們今晚就能搬進正式工宿舍!”

    角落里撈面條的幾個青年突然停下筷子看過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邱大勇拽住錢進胳膊:“真的?”

    錢進說道:“這還有假呢?咱今天又沒喝酒,不至于說醉話。”

    “下午單位里給我送過來住宿通知單了,能三間宿舍一大兩小,可以住二十個人呢,夠你們住了吧?”

    “夠了夠了!”邱大勇欣喜若狂,“一間小的給姊妹們住,這絕對綽綽有余!”

    錢進說道:“我看不下雪了,吃的差不多咱們要不然撤了吧?幫兄弟姐妹們搬家去。”

    “不過我丑話說前頭呀,你們別以為是去住招待所,是搬運工的集體宿舍,那條件……”

    “只要別被人半夜潑涼水攆走就是好條件。”有青年喊道。

    邱大勇的喉結劇烈滾動,后腦勺疤痕在昏黃燈光下泛著暗紅。

    他使勁抹了把嘴巴用肩膀撞錢進,滿臉的感激:“錢大隊,謝了。”

    錢進說道:“謝楊部長去吧,我可不敢搶功。”

    這是他的實話。

    其實他本來想今晚請客吃飯后,給邱大勇塞點錢,讓邱大勇給知青們分一分。

    既然楊勝仗給安排了好處,那他暫時不出錢了。

    生米恩斗米仇是一方面,他不想過于暴露自己財富情況是另一方面。

    今晚這么一頓大餐已經夠驚人了!

    搬運工宿舍是日據時期的老倉庫改建,墻縫里露出來的鋼筋有的還刻著鬼子文呢。

    三間改建的宿舍相鄰,條件還行,旁邊有公廁,冬天晚上上廁所會好受不少。

    錢進舉著手電引路,找到房間打開門,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很刺耳卻讓搬家的青年們聽的大感悅耳。

    這可不是臨時住處了!

    他們終于有了穩定的落腳地。

    供銷總社怎么說也是條件好,不管門窗的玻璃都錚明瓦亮。

    打開燈,里面燈泡亮度很好,全是統一的上下鋪鐵管床,另外房間根據床位配備了櫥柜。

    每間房里有爐子,墻根整整齊齊碼著蜂窩煤。

    邱大勇見此喜笑顏開:“怎么也沒想到,哪天咱們燒上公家的煤了。”

    宿舍有管理員,是個老頭。

    他指著床上的軍綠色被褥說:“這是勞保科倉庫清出來的被褥,不屬于個人,你們要搬走或者怎么著,得給單位退回來。”

    “每張床配一把暖瓶,每個床位配一個搪瓷臉盆和一個搪瓷缸子,每月每床位一塊肥皂——我看你們是大小伙子為主,可得保持好衛生。”

    “我每天都要查宿舍,別弄的臭烘烘呀。”

    邱大勇說道:“絕對不會。”

    老頭宣講了紀律,招招手帶他們去領勞保用品。

    這待遇超出錢進想象。

    他以為就是提供個宿舍和床鋪而已,沒想到單位是按照床位來配置勞保用品的。

    難怪楊勝仗安排這些宿舍的時候要狠狠心、咬咬牙呢。

    領了臉盆、水壺、搪瓷缸和肥皂回來,一群男青年選了床位上去跟烙餅似的翻騰。

    綽號叫耗子的青年抱著新領的搪瓷盆傻笑,盆底印著的紅雙喜在燈光下格外喜慶。

    錢進開玩笑:“放下吧,這是紅雙喜盆子不是你蓋著紅喜蓋頭的媳婦兒。”

    “媳婦兒我還不稀罕呢。”耗子使勁搓了搓枕頭,躺在上面嘆氣,“蕎麥皮的,絕對是蕎麥皮的,我聞著那股子麥香味了。”

    鉗子突然跳下床,從破旅行袋里掏出包東西——油紙裹著些蝦皮。

    “前天給人搬漁獲還來的。”他抓了一把撒在爐子蓋上,“有點潮了,腥味挺大,等烘干了當零嘴。”

    邱大勇還是個文化人。

    他從手提包里拿出毛筆和墨水,在報紙上寫了一句‘此心安處是吾鄉’貼在門口。

    隔壁一間宿舍開了燈,有人扯著嗓子喊:“草泥馬的什么東西啊?折騰什么呢?家里死人了嗎!”

    “大半夜不睡覺,老子給你們舉報到保衛科去,我看你們是不是搞什么違法犯罪活動!”

    本來興高采烈的青年們頓時表情難看。

    奈何他們不占理。

    時間上已經十點鐘了,搬運工們累了一天確實這個點都休息了。

    這樣他們被人罵了卻無可奈何,特別是這些宿舍還是人家楊部長好心好意調給他們的。

    所以他們即使占理也不能跟人去吵架更不可能打架,否則豈不是給楊部長惹麻煩?

    邱大勇悶哼一聲,沖一行兄弟擠眉弄眼:“看來咱鄰居是屬炸藥的。”

    錢進說道:“你們等著我,我去會會他們。”

    確實是他們搬家鬧騰不對在前。

    可是張開嘴就這么罵人卻也過分了。

    邱大勇要攔住他,錢進直截了當的說:“你們加入甲港大隊是要好好干活的,不是來受氣的。”

    “咱不欺負人,更不能讓人給欺負了!”

    他找人問過了,這片宿舍住的都是搬運工。

    搬運工是粗人,打交道的方式就是拳頭。

    不管占理不占理不能軟,一旦軟了以后就算占理也得受欺負!

    所以他直接去隔壁敲門:“剛才是哪位同志罵娘?來,開開門好好說說。”

    搬運工多數是暴脾氣。

    隔壁也是大宿舍,‘嘩啦’一下子門被拉開,有個漢子上來伸手給錢進一拳。

    這是超出錢進預料的事情。

    他怎么沒想到對方不溝通直接就開打。

    還好張愛軍一看到他去敲門就陪伴在旁邊,對方出拳快可大軍哥反應更快,他抬腳飛踹。

    大漢往前探身出拳,等于是主動湊上來挨了一腳,慘叫一聲被踹的倒飛出去。

    屋子里燈繩‘咔’一聲被拉動,燈光閃亮,好幾條大漢從床上跳下來。

    跟隨在后的邱大勇招呼一聲,參與搬家的三十多號青年呼啦啦堵住了門。

    有個大漢走上來陰沉著臉說:“哎喲,人真多啊,這是哪個部分的?”

    錢進說道:“甲港大隊的,我是大隊長錢進。”

    另外有漢子聞言笑:“原來是甲港大隊啊,就是那個昨天被老楊削了一半的甲港大隊?”

    錢進說道:“對,就是這個甲港大隊,有一半人進行犯罪行為被我這個大隊長給辦了的甲港大隊!”

    “各位同志,你們最好手腳干凈,否則實不相瞞我最擅長抓違法犯罪了,你們一旦被我抓了,我一定送你們去保衛科!”

    這話是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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