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錢進被兩人的一唱一和弄的滿頭霧水：“等等，什么通電啊？你們?nèi)フ业轿野l(fā)電機啦？” 滿身是灰那小伙激動得唾沫星子亂飛，他手指著里面說道：“不是，錢隊，是孫亮找來了他在電業(yè)局的哥們，人家給咱緊急突擊鋪上電路了！” “什么？”錢進大驚。 孫亮臉上露出得意表情：“是真的，錢總隊。” “我上午才知道學校一直沒電，于是我就想，今晚那么多人，要指靠你發(fā)電機那點動靜頂多亮幾盞電燈泡，電視機還有音響什么的怎么辦呀？” “于是中午我沒回家吃飯，而是抽空跑去找了我那電業(yè)局的哥們兒宋剛。” “我把這兒的難處一說，宋剛二話不說，又去找了他們單位一幫年輕師傅，自己騎車就過來了！” “他們用學校拐角那里的電線桿給拉了主線，然后給每個房子都安了電表、測了電路，也是巧，你剛進門他們測試了一下，電路全通了！” 他越說越開心、越說越激動，最后話語幾乎是顛簸著往外倒，像一輛從陡坡沖下來的自行車，帶著難以抑制的沖勁。 錢進心頭猛地一熱，放下挎包就往里跑。 學校里，邱大勇、王東、徐衛(wèi)東等人也全待在外面，正在給一些青年打下手。 各間教室之間已經(jīng)斜斜拉起了明晃晃的黑皮電線，正好夜校本來就有一些木頭電桿，現(xiàn)在電桿立了起來，電線從院墻外一直延伸到院墻內(nèi)，最終纏入了墻上新釘?shù)膸讉€灰色瓷葫蘆頭里面。 幾個電線桿頂上還裝上了圓燈泡，此刻正穩(wěn)定地散發(fā)著溫暖的金色光芒，清晰地照亮了桿子上沾著新泥土的點子。 教室外、電桿上，至少六七個地方都有穿著藏藍工裝棉襖、戴工人帽的年輕面孔。 他們踩在人字梯頂部弓著腰，還在用電工鉗檢查最后連接處的螺絲。 孫亮沖著一個青年吆喝，青年低下頭看了看，看到錢進后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方正、凍得通紅的臉，正是孫亮的哥們宋剛。 宋剛咧開嘴，笑容有些含蓄：“錢總隊您好？我是咱們城南區(qū)電業(yè)局的宋剛，中午孫亮找我，說你們給城里青年們張羅過年的大好事，但電路差點事。” “正好我們哥幾個擅長搞這個，于是我喊了兄弟們一起搭把手，咱總不能讓這么大的地兒晚上摸黑！” 徐衛(wèi)東看向宋剛的表情充滿了敬畏之色：“錢老大，這伙計行啊，咱今晚高低得敬他一杯。” 錢進立馬點頭，上去握住了宋剛的手：“宋兄弟，多謝多謝，哎呀你和你伙計們真是幫我們大忙了。” “確實幫大忙了，人家不光給咱通電，還給通水。”徐衛(wèi)東把他剛才沒說完的下半句話給說了出來。 錢進吃驚。 自己只是回家吃了頓包子，結果學校發(fā)生了這么多大事？ 宋剛解釋說：“水電不分家，我過來一看，這電路不通水路也不通，肯定不行。” “正好我一個鐵哥們在咱自來水廠當個小領導，他找了管昆侖山路的同事大家伙就一起忙活了一下。” 錢進握著他的手使勁搖晃：“行啊，宋剛同志，大恩不言謝……” “其實沒什么。”宋剛客氣的搖頭，“你給多少青年提供了幫助，你給咱國家外匯還——呃，就是說你收拾了小鬼子保衛(wèi)了國家外匯，反正我這也是向你學習呢！” 錢進一邊感謝他，一邊共同去看自來水廠青年職工們的情況。 十幾個青年工人穿著自來水廠獨特的灰藍色厚工作服，腳踩雨靴正圍在一個墻角新壘起的水泥墩子旁忙活。 墩子上安裝了一個嶄新的銀色水龍頭，他們彼此吆喝著，有兩個小伙子換掉了一節(jié)管線然后比劃了一下。 見此又有一個小伙子擰開龍頭，頓時，一股橙黃色的自來水“嘩啦”一聲噴涌而出，砸到下面?zhèn)浜玫乃袄铮瑸R起水花。 領頭的是個濃眉大眼、一臉精干的年輕人，宋工介紹說這就是他的哥們，名字很有趣，叫白菜新。 白菜新看見眾人后點點頭，爽朗地主動介紹：“錢總隊，我們是城南自來水營業(yè)所的，聽說了您這邊兒三十晚上聚會的盛事來幫點小忙，就近引條管安個龍頭，不辱使命，弄好了。” 錢進上去握住他的手也使勁搖晃：“哎呀，我的同志哥，你們是真給我們解決了燃眉之急。” 本來水電兩件事都是麻煩事，現(xiàn)在全給解決了。 當然，臨時解決。 但現(xiàn)在打好了基礎，年后再細致布線即可，可以省下很多事。 他左右伸出手，一手握宋剛、一手握白菜新。 兩人的手都是標準的工人階級大手。 手掌厚實，凍得皴裂，掌心溫暖粗糙全是繭子，手背卻又冰冷。 這樣的手掌握起來可不舒服，但卻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 工人階級萬歲！ “謝謝！謝謝電業(yè)局和自來水廠的青年同志們！太感謝了！”他又轉(zhuǎn)身，沖其他人揮手。 “謝謝，同志們，我代表我們泰山路勞動突擊隊全體成員、代表我們培訓學校未來的全體師生，謝謝你們今天的雪中送炭！” 青年們主動過來沖他握手： “我們早就想認識認識你錢總隊了，反而得感謝今天這個機會。” “錢總隊我姐夫在你手下當差，我老仰慕你了。” “錢總隊這都小事，你那家伙干的才是大事……” 錢進挨個跟他們握手，意氣風發(fā)、心情愉快： “咱們都不說這有的沒的了，我說兩句時候，今晚這年要沒你們這份情義，它就缺了火候，缺了味道。” “哥幾個要是愿意湊熱鬧，那今晚歡迎你們來玩，我特別歡迎你們能過來跟我們泰山路上的兄弟們、跟我們突擊隊一塊過年！” 宋剛代表電業(yè)工人開口，聲音干脆：“錢總隊你不邀請我們也來，哈哈，去年你們過年熱鬧，孫亮那小子在我面前炫耀了一年，我準來。” 幾個自來水廠的青年也點頭：“錢總隊邀請，我們哪能不給面子？” “我得回去換身利索衣裳，一會兒準到！” 水電都有了著落。 這事著實叫人開心激動。 后面的時間，突擊隊所有人像上緊發(fā)條的陀螺，瘋狂地旋轉(zhuǎn)著完成最后的拼圖。 牌桌教室掛上了紙疊成的彩色拉花。 舞廳角落里，石振濤帶的兩個心靈手巧的女孩不知從哪找來碎布頭，硬是在一面墻上拼出了歪歪扭扭的“舞”字。 針腳不算細密，卻透著樸拙的熱鬧。 錄音機播放的全是當下禁歌，一首《鄉(xiāng)戀》被反復播放。 這首歌當下極其有名，去年中央電視臺籌拍的紀錄片《三峽傳說》上映，其中插曲是李谷一配唱的《鄉(xiāng)戀》。 《鄉(xiāng)戀》一出頓時火遍大江南北，成為人人爭相傳唱的歌曲。 對于當下這個極度缺乏美好音樂的年代，這首充滿氣聲探戈舞曲節(jié)奏和略帶傷感情緒的歌曲，滌蕩了人們干涸已久的心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