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青工們緊張地監測著各項參數,蘇俄的技工們在一旁指導做監工。 錢進親自坐鎮現場進行指揮。 時間進入了七月底,鉆探打井隊伍進入了干溝子公社。 此時已經入夜了,發電機帶動了碘鎢燈,將施工現場照耀的一片亮堂。 老百姓拖家帶口、扶老攜幼的在圍觀,看鉆探機打深井,也看藍眼睛大鼻子的老毛子。 隨著鉆頭打到預定的富水層深度時,壓力表出現熟悉的變化。 有青工去打開小喇叭傾聽,然后滿意的點頭。 隨著鉆桿的提出,一股清冽的地下水混合著泥漿迅速從鉆孔中噴涌而出。 等到泥漿被沖刷干凈只剩下清水,圍觀人群再一次沸騰: “出水啦!出大水啦!” 與以前一樣,現場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干溝子的社員們一擁而上,著急的去伸手感觸這來之不易的清水。 看著那噴涌的清泉,許多老人激動得跪在地上老淚縱橫:“水!是水啊!老天爺開眼啊!” “地里的莊稼有救了、太好了,老天爺,地里的莊稼有救了哇……” 水利局的技術員迅速取樣檢測,水質優良,符合飲用水標準。 再戰再捷! 這極大地鼓舞了打井隊伍的士氣。 今天是深井鉆探指揮隊親自開展打井工作的第一天,這口井是靠國人自己打出來的。 對于這個結果,深井鉆探指揮隊的青工們高興,伊萬等人也高興: “哈,一人一百斤紅腸!” 錢進點頭:“放心好了,我們中國人講信譽,答應的條件一定會執行!” 后面開始,深井鉆探指揮隊完全由青工們負責打井工作,隊伍按照指揮部專家組圈定的打井地點,轉戰一個又一個重災地區。 一臺鉆機打井,另一臺就在新的點位開鉆。 鉆機的轟鳴聲,成了海濱市這個焦渴夏季最動聽的樂章。 一口口深達百米、清澈甘冽的水井,在干旱缺水的地區出現,紅石崖、北嶺子、王家溝…… 抗旱地圖上,一片片深紅色變淺紅色。 隨著一口口深水井的成功出水,困擾許多偏遠地區的人畜飲水危機得到了根本性緩解,農田里的保苗育苗工作也有了開展機會。 社員們再也不用翻山越嶺去挑水,婦女們不用半夜排隊守水,孩子們馬上又能上學了。 清澈的井水通過社員們自家的小推車,進入了水缸,養活了被旱災折磨的牲口家禽和房前屋后小菜園里搶種的幾畦蔬菜。 配合著逐漸推廣開來的滴灌設備,大片農田出現了綠色。 八月份開始。 旱情終于有所緩解。 海上吹進來陰云,這次不用再進行人工降雨,入夜之后一場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落下,一直下到第二天天亮,又稀稀拉拉的持續了一天。 好些干涸的河道有水了。 這下子抗旱地圖上粉紅色也少了,大片淺綠甚至深綠開始出現! 抗旱工作要進入尾聲了。 八月又火急火燎的忙活了一個月,等到進入九月,老天爺終于開始對老百姓露出一絲仁慈。 九月七號在農歷上是七月二十八,節氣上是白露。 既然到了白露,那這自然就是徹徹底底的秋天了,實際上一個月前就入秋了。 只是海濱市秋老虎一如既往的猛烈,加上今年干旱導致天氣燥熱,所以立秋后也沒什么秋意。 倒是白露這天老天垂憐,從半夜開始下起了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 久違的清涼和豐沛的水汽,終于落在了這片飽受旱魃折磨的農村大地上。 雨水下的不大,連綿不絕,從半夜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傍晚,倒是把干涸的土地給澆透了。 安果縣抗旱指揮所里日夜燈火通明,來往行人總是步履匆匆,如今終于難得地透出了一絲輕松的氣息。 要下班了,窗外依然雨聲沙沙。 對于當下來說這可不屬于噪音,而是比什么歌曲都好聽的流行音樂。 好消息接二連三。 鐘建新收到了一份省氣象局發來的天氣預報后滿臉喜色的找到錢進: “錢副指揮,根據省市兩級氣象單位送來的預測簡報看,后面一個禮拜內還有一到兩場降雨,咱們安果縣部分地區還能來一場大雨……” “喲,好事。”錢進接過報告看,看的是滿臉笑容。 指揮所的電話鈴聲依舊頻繁,但不再是急促的求援,更多的是各公社報平安、報喜訊。 水文辦的辦事員收到了幾個水庫打來的數據通報電話,然后統計出了安果縣水庫水位線監測報告遞給錢進。 又是好消息。 水位線監測報告上的箭頭,終于不再是令人絕望的跌跌不休,而是止跌回漲了。 這些好消息們傳遞開來,通信員們接電話時臉上和語氣中難得地有了笑意,聲音不再是打仗一樣的嗷嗷叫,變的松弛柔和了很多。 又是一個電話打進來,接線員說道:“是的,請您下達通知——哦,要通知錢進特派員回市里?明白、明白,是指揮部調令,請他即刻回城述職……” “好的,好的,需要錢副指揮接電話嗎?好的好的,我馬上將指揮部的通知傳達給錢副指揮,明白、好的,一定會敦促他盡快交接手頭工作……” “好、好,謝謝領導關心,我們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話筒落下,接線員向錢進匯報指揮部送來的通知。 錢進聽到了幾句,抬起頭說:“交接工作,然后我盡快撤退是吧?” 接線員點頭將通知口述給他。 指揮所里逐漸鴉雀無聲。 柳長貴、鐘建新等領導干部齊齊的看向錢進。 錢進也看向他們。 他在安果縣可是奮戰了不是三天五日,而是兩三個月。 這些日子里雖然他時不時就要下鄉去包隊的下馬坡處理一些小事,但主要工作還是在指揮所里完成的。 他跟縣里這些領導干部相處的很好,已經有了戰友情。 雙方互相對視,氣氛逐漸帶上了一些傷感之色。 錢進訕笑道:“各位同志,怎么著,咱們唱一首送戰友嗎?” 大家伙配合的笑了起來。 鐘建新感慨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吶,我知道你要回市里,我們都知道,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還挺快。” 一個農業口的干部點點頭說:“是,我以為怎么也得等到秋收以后再回去。” 錢進說道:“實話實說,我以為也得等到秋后看看秋收情況再回去,但指揮部的調令下來了。” 他把自己的工作文件遞給柳長貴:“安果縣后續的抗旱工作,特別是深水井的維護、新水源的調配以及災后補種作物的田間管理,就拜托各位了!” “柳指揮,你知道我不愛打官腔,可我這時候還得來這么一句——擔子不輕,但你們經驗豐富,我相信一定能挑起來!” 柳長貴接過文件后跟他緊緊握手,聲音有些感慨:“錢指揮啊,您、您這就要走?我覺得也太急了點。” “您喜歡實事求是,那我今天他也實事求是的說一句,安果縣抗旱工作能有今天的成就,靠您啊。” 錢進笑道:“說什么呢?是靠大家!是集體的力量、團隊的力量!” “來吧,咱們交接工作,其實沒什么好交接的,平日里指揮所的工作都是咱們一起做決策。” 他看向眾人深吸一口氣,露出傷感的笑意:“那我先說一句吧。” “各位同志,感謝你們這些日子里對我工作的配合、對我為人的包容,尤其是感謝你們愿意執行我的安排,中午吃野菜湯。” 眾人立馬熙熙攘攘的開口: “錢指揮您別這么說……” “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 “其實野菜湯還挺好喝的——不過天天喝確實有點喝夠了……” 錢進挨個跟指揮所的工作人員握手。 大家都在一起并肩作戰多日,彼此是什么人互相清楚,此時分別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鐘建新攔住了錢進:“錢指揮,您這什么意思?打算今晚就走啊?” 錢進笑道:“今天不走明天走,畢竟沒什么好交接的東西。” “反正今天走不了,你看這天都快黑了,怎么也得吃了飯再走。”鐘建新說道。 柳長貴也說:“外面還在下雨呢,天黑路滑,絕對不準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