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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夜行前傳:消失的紅燈區女孩-《夜行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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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餐廳,老金說有個人他認識,是燕市某家媒體的記者。

    我問這幫人是來干嗎的,老金說:“不知道,那人是我小學同學,別讓他看見了,以為我來這邊玩。”

    王耀輝的人調查時,我和老金也沒閑著——在萬城,除了高端的酒店外,還有“娛樂場所”。

    在街上,每晚都有騎摩托轉來轉去的人,看見男人就湊上來問:“先生玩不玩,很便宜的。”

    這群騎著摩托的是樓鳳的掮客——沒達到大娛樂場所招人標準,或有其他原因,又想賺點快錢的姑娘,很多自己租房當樓鳳。這群機車黨給她們拉一個客,就有三十塊錢拿。

    老金猜測,麗姐被開除后,可能自己干樓鳳——我倆天天坐摩托,往返于各個樓鳳之間找她。因為不嫖,樓鳳每次都要損失三十塊錢給掮客,搞得我倆特愧疚,每次都塞三十塊錢給這些姑娘。

    2月8日下午,我們忽然有了麗姐的消息,有人在南城的城中村里見過麗姐。

    還沒等我倆去看看,鉆石酒店忽然出事了——更確切地說,是整個萬城都出事了。

    2014年2月9日上午,燕市電視臺對萬城進行了報道。

    當天下午,萬城出動大批警力,對全市所有娛樂場所進行檢查,鉆石酒店首當其沖——我和老金在技師房見到的那些姑娘,基本都被警方帶走了。

    王耀輝也被捕了,警方責令酒店關門整頓,我和老金被清了出來,拎著行李站在酒店門口,我問爆料給電視臺的,是不是他那個小學同學。

    老金說:“可能吧,是個好事。”

    我說:“是好事,但雇你調查的錢結清了嗎?”

    老金說:“沒,就付了預付款。”

    萬城的酒店幾乎全滅,我倆挨個給各家酒店打電話,終于找到了間房。

    又住了三天,鉆石酒店沒重開的意思,老金找人打聽了下,說王耀輝事很大,出不來了——老金的尾款徹底黃了,我們決定回燕市。

    第二天退房時,有倆客人聊天,說昨晚出了件事。大雁路的一家紅木家具廠門口,被人扔了兩對斷手斷腳。

    我想起鉆石酒店門口的人頭,轉頭看老金——他正在辦續住。我說:“你可想好了,現在干活兒沒錢。”

    他說:“都快退休了,不差這點錢了。我想知道姑娘都去哪兒了。”

    白天警察在那兒,人多眼雜,我倆租了一臺車,晚上開車去了事發地,紅木家具廠。

    萬城輕工、紡織、家具行業非常發達——用導航地圖在萬城搜家具廠,一次能搜到兩千多家。

    本來以為“紅木家具廠”也是其中普通的一家,但把車停馬路對面,觀察了一會兒,我發現不對勁。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晚上9點多鐘了,但家具廠不斷有人來,車一輛輛往里進。半小時內進去了二十六臺車。

    老金點上根煙,說他第一次看見二十四小時的家具廠,我說我也是。

    我倆商量了一下,決定開車試試能不能進,打舵穿過馬路,到了紅木家具廠大門口,按了兩聲喇叭,大門開了。開進去后,門后站著一個保安,告訴我一直往里開,遇見建筑往左走。

    按他說的,我開車繞過兩個小廠房,忽然出現一棟挺大的三層樓,樓前有一個大停車場,估計得停了一百來臺車。

    我把車停下,和老金走向了那個三層樓。樓里是中式的裝修,門口站著兩排姑娘,都穿著高開衩的旗袍,見我倆進來,一起鞠躬,說歡迎哥哥回家。

    老金:“徐浪,你什么時候在這兒買的房子?”

    我說:“我剛想說就讓你搶先了。”

    進了門,有服務員引我倆坐到大廳,拿上來一個項目表,又端上來一個果盤,說現在房間都滿了,讓我倆稍等會兒,看看服務。

    我接過一看項目名,簡直是為老金量身定做的。金城湯池、金石按摩、金鑲玉艷、金鳳玉露、金洞尋鉆、金醉紙迷、金貓探險、金龍出海、金槍消魂。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項目,但感覺都挺刺激。

    我問老金,一會兒有空房間怎么辦,他進去還是我進去?

    他說要不就學新聞里,借口身體不適,離開該場所。

    我說咱都不愿犧牲,干脆直接找他老板聊吧,老金說成。

    叫來服務員,跟他說找老板。

    服務員聽說和門口的拋尸案有關,去找了值班經理。值班經理打了一個電話,帶我倆去了二層盡頭的房間的辦公室。

    “家具廠”老板坐在辦公桌后,身邊站了四個小弟,問我們知道什么。

    老金問他知道王耀輝嗎?

    他說知道,剛進去。

    老金解釋了一下,自己是王耀輝雇來的,正在查這個案子。“家具廠”老板聯系了一個王耀輝的小弟,確認這件事后,問我倆想干嗎。

    老金說我們正在找麗姐,她可能和門口的拋尸案有關——老板拿著麗姐照片,讓所有領班認了一圈,確定沒在這兒工作,也沒人見過后,我和老金離開了這里。

    開車出了門,我說這掛羊頭賣狗肉太牛了,隱藏得這么深,全萬城都被掃了,它還開得這么好。

    老金說是,算做到極致了,可以自產自銷,自己做的床直接讓客人就用了。

    我說忽然想到一件事——這家具廠用過的家具,會不會當成新的賣出去,那買床的人也太背了。

    回到酒店,我和老金總結了一下。

    迄今為止,總共扔出了一個人頭,還有四肢。分別扔在鉆石酒店和紅木家具廠。

    這兩個地方的共同特點是,都是比較大、比較高端的會所。如果他們生意受影響的話,獲利的應該是另外的高端會所。

    但“家具廠”老板說,現在除了他家,其他“娛樂場所”全關了——為什么還往他家扔尸塊兒?

    老金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還有像紅木家具廠一樣,隱蔽性強、沒關門的地方,它想把所有競爭對手都除掉。

    我說:“咱們找找看吧,去街上找那些機車黨,他們可能知道,而且給錢什么都說。”

    第二天,我倆四處打聽,還哪兒能“娛樂”。

    但萬城街頭就連機車黨都被打擊沒了,街上的人群少了一半,平時排著隊的飯店現在全是空桌。我倆只能開車滿大街瞎轉——深夜一點多,大排檔都收了攤,街邊忽然多出很多穿著清涼的姑娘,像忽然到了女兒國。

    我說:“不對啊,姑娘們不是都走了嗎?”

    那幾天,搜索平臺做了個萬城人口流向圖,說有大量的人離開萬城,去往全國各地。我本以為那是失足婦女返鄉路線,但看見滿大街的姑娘,忽然發現不對。

    老金看我經驗太少,說:“那其實是嫖客的返鄉路線,真的失足婦女工作地點被查了,都得在附近等消息,確定復工無望后才會離開。”

    這群姑娘確實是等消息的失足婦女,白天躲家里,晚上轉轉街,看是否能賺點錢。

    我倆開著車,到處打聽可能拋尸的競爭對手——每見到一個姑娘就問,你姐妹多嗎,工作的地方大嗎。跟倆變態一樣。

    沿街問了會兒,一個剛才聊過的姑娘沖過來,身后跟著六七個青年——她指向我倆,說:“就是他們!”

    那幾個青年手里拿著棍子沖向我倆,我擰鑰匙掛擋就走,但四面又沖出十多臺摩托,把我們的車圍在了中間。

    我搖上車窗,鎖好車問老金,要是他們等會兒砸車,是否開車撞人沖出去。老金正考慮呢,幾個騎著摩托的青年沖上來,在車前后輪扔了兩個破胎器。

    我說:“得,甭想了,這回想防衛過當都沒機會了,報警吧。”

    把車窗搖下一點縫,我說:“朋友們,沒得罪你們啊,我已經報警了,你們最好快點走。”

    他們沒管,幾個人掏出錘子,沒幾下砸碎了車玻璃,老金嘆了口氣,說看來租車押金拿不回來了。

    玻璃碎后,有人伸手進來打開車門,我和老金被拽出去,一群人把我倆圍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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