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趙以孚在文府住了下來,就是不知道為何那位文師兄的表情總是有些奇怪。仿佛一夜之間患上了抽動癥一樣…… 他不由得安慰道:“師兄,師父說你還是有希望的,只要多努力就好。” 文盛給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說:“師弟不必多言,這事為兄自有分寸,倒是你鄉試將近可有把握?” 趙以孚道:“大約還是有些把握的。” 這話他沒說錯,其實在他確定了自己科舉文章的風格基調之后就知道自己這次的科舉應該是穩了。 花團錦簇的文章他是做不來的,也唯有如此另辟蹊徑,然后在這特殊的一次恩科中才有希望。 而在第二天夜里,梁中直的陰神沒來,倒是周肅的陽神來了。 他來到趙以孚的房中詢問:“君信,恩科鄉試已經近在眼前,你的功課如何了?” 白天文盛問時他可以敷衍過去,但是現在周肅來問,趙以孚也只能如實答道:“周師,弟子的學力就擺在這里,能夠將四書五經背誦下來并且據老師的指點有些淺見已經到頭了,再要研究出自己的學問來參加科舉實在太難。” “或許這次恩科就是我于科舉一道唯一的機會吧。” 周肅點點頭嘆道:“你倒是對自己認識得清楚。” “你如今已經形成了務實的文風,這在往屆科舉中的確不討喜,但唯獨這次卻是很重要的考評依據。” “我且說與你聽,這次取士乃是因為皇上下定決心想要清丈田畝!你知道這是一件多么得罪人的事情嗎?” 官面上有路子的周肅認真地看著趙以孚說道。 這也難怪了,難怪這次的恩科取士會被人看作是消耗品。 趙以孚聞言則是好奇地問:“難道這次取士的舉人都會被派往地方當縣令嗎?” 周順道:“當不是縣令,縣令多是進士及第外放履任,你這舉人功名若是想要直接當縣令除非背后真有硬關系才成。” “正常來說,你若是被放入下縣當是縣丞,到上縣則是主簿。” “總之無論是縣丞還是主簿,你們這批舉人主要負責的事情也就是:清丈土地,重制魚鱗圖冊。” 這魚鱗圖冊就是朝廷征收地稅的依據。 趙以孚聞言還挺失望的,他說:“縣丞又或主簿的話,行事起來就多有掣肘了。” 還只是個秀才,就已經開始操舉人老爺的心了。 周肅聞言失笑道:“既然皇上要清丈土地,那么自然會有些保障措施的。” “具體如何還要等這一科結束以后才能看清,不過我可以跟你說,這次陛下的決心很大。” 趙以孚稍稍遲疑道:“為了……北伐?” 周肅道:“北伐,乃是我大徐衣冠南渡之后不得不考慮的話題,許多南朝士子并不贊成北伐,他們早就安于現狀。” “但是作為大徐的皇帝他卻不能,他想做個中興之主,就必須要北伐。” 趙以孚聽了感慨道:“那可真難。” 周肅道:“的確很難,本朝一直都在壓制武人,在剛剛南渡之前還有一批頗為強悍的武人主持北伐,但現在整個朝堂上哪里還有武人的聲音?” “陛下所缺的何止是錢糧,還有統兵的武人……” 趙以孚默默嘆息。 以他對大徐的了解,其實覺得還頗為扭曲。 這個國家的民間其實極富庶。 南方的耕地已經開發出來了,一年兩熟乃至三熟的地都有。 而且民間物價極穩一點也不高,凡是有些手藝的百姓只要沒有什么野心,勤勤懇懇地過日子就都能過得不錯。 可問題是朝廷很窮。 各方面都很窮。 一方面支付給整個官僚機構高昂的薪酬,另一方面則是連個像樣的工程都開辦不了,年年經費超支。 對于軍隊也是。 一方面維持著龐大的軍事架構來應對北方的侵襲,另一方面則年年軍費不足。 這就是‘圣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情況了。 這國家不只是天子的,還是士大夫的。 所以一些事情就很容易解釋了。 周肅要建新軍討伐水匪? 這是好事,天子批了,但是朝廷給不出錢了,就得要周肅發揮地方上的影響力自己組建軍隊。 你能建得起來,那就說明周肅是個合格的士大夫,可以為天家分憂,便也理所當然地該要得到拔擢。 若是建不起來……那就老老實實地回家躺平吧,你活著朝廷養你,你死了就死了,這世間也少了個沒用的士族。 這就是士大夫階層內的‘優勝劣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