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只要是個人,就想要權力,沈提燈是如此,旁人也是如此。 但人除了權利以外,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比如公義,比如律法。 所以,沈提燈審案的時候,很少會故意欺壓旁人,他只是法律的執行者,而不能越過法律去因自己的私心辦事。 他是想要權勢,他比任何人都有野心,但他沒有私欲。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比他父更端正,沈蘊玉當年爬起來的時候還排除異己呢,但到了沈提燈這里,卻是真的揣了一顆為國為民的心。 大抵是因為沈蘊玉是從最底下爬起來的,所以見慣了各種人心,便從不對世人有什么期望,只牢牢地握著權力,將所有人摁在他手下,以利律和嚴規治世。 但沈提燈初出茅廬,總覺得這世上是有公義的,他想要肅清朝政,想要殺盡貪官污吏——人越是年輕,越容易立下這種遠大的志向。 昏暗的詔獄里,沈提燈站在案旁,拿著手里剛審完的供詞看。 在他面前的刑架上,擺著一個已經被庖完了兩條腿,只求速死的刑犯。 他手上的案子也很簡單,但涉及到了后妃。 順德帝愛美人,后宮佳麗三千,個個兒都不是省油的燈,且順德帝有幾分色令智昏的意思,若是寵幸那個后妃,便給這后妃家中父兄抬位,一時之間,不少父兄皆因此而獲榮。 百年詩書、十年苦讀,比不過后妃吹一吹枕頭風,戰場殺敵,以命搏功,擋不住美人喂飲一杯清酒,朝野諸臣的升遷之路亂了,這人心也就亂了。 因此,朝野文官武將都對順德帝的行徑多有不滿。 但這天底下永遠不會缺少趨炎附勢之人,也永遠不會缺少好走捷徑之人,所以給順德帝送女人的越發多了,因女子而升遷的人也越發多了,高堂上的名士不會去鄉野間欺壓民眾,但一個大樹高門之下,肯定會攀附很多飛禽走獸,這些附庸,卻會去搞一些小動作。 比如,某位后妃的侄子,在東津時與人結仇,便涉計暗害,屠了一戶蕭姓人家滿門,只留下一個孤女,留個孤女后,還不肯罷休,又設計想去殺這唯一的女兒,這殺.手,便是接了活的刺客。 若不是被他抓 了,那位蕭姓的孤女便也要死了。 這種案子,好管,但也不好管。 好管是因為好查,條條框框這么一捋,甚至都不需要去東津的南典府司百戶所里走一趟,只需要他帶著他的校尉們走一圈,就能把事情辦妥,還這位孤女和她可憐的家人一個公道,沈提燈也能得來一份功績。 不好管,是因為會得罪掌握實權的權臣,得罪那位圣寵在身的宮妃。 算起來,沈提燈與那遠在東津的蕭家人連面都沒見過,為他們得罪京城中的人,值當嗎? 案子本身并不復雜,復雜的是摻雜在這案子之中的人。 人心里自有一桿秤,當自身薄弱的時候,便會被秤上的東西牽著走,大部分人沒有出身,沒有金銀,便比那路邊的野草還輕,縱然是有些同情心,但那又能有多沉呢?這人心秤啊,是最功利的東西,只秤權勢,只壓金銀,旁的都難以入耳。 所以,想拿起這人心秤,就得有足夠的重量,最起碼,他不能怕那時不時吹一吹枕頭風的宮妃,不能怕那些權臣的口筆。 幸好,沈提燈有這樣的重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