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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然地，緩緩地，從水木清華的園子那一端，走到?了他這一端。

    離他越近，也愈發(fā)明晰地看清了她的面容。

    鴉黑的發(fā)髻僅用一根木簪別在?腦后，幾縷碎發(fā)隨雨后的清風(fēng)，拂過額角鬢邊。

    她的臉極白，白得似透出晶瑩的光，卻?未施一絲粉黛妝點，顯露出幾分憔悴。

    一雙如同彎月細(xì)眉下的明眸，也在?靜看著她面前的這個人。

    曦珠不知許執(zhí)為何會?在?這時來找。

    上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呢？

    她記不起?來了。

    眼睫低垂，她看向他手中抱著的那把油桐傘。

    “柳……柳姑娘。”

    萬籟俱寂里，難言的酸楚郁結(jié)在?肺腑，許執(zhí)有些語笨地叫她。

    但很快冷靜下來，將被?她注視的傘，用雙手捧著，送到?了她的跟前。

    “我是來還傘的。”

    迎面吹來的是什么香氣，清淡地一瞬即逝，像是荷香，又像是牡丹的香。

    是從她身?上飄來的，他不由屏住氣息，那香卻?千絲萬縷地襲入了他的心，裹纏得收緊，讓他苦楚難當(dāng)。

    他以為她會?說些什么。

    但是沒有，在?不敢直視的目光里，他只看見她伸過手，避著他的手，將傘接了過去。

    輕輕地“嗯”了聲，便側(cè)了芙蓉繡鞋，要轉(zhuǎn)身?離開，從他的眼前消失。

    許執(zhí)忙不迭地喊道：“等等。”

    不遠(yuǎn)處的丫鬟和仆婦俱是一驚，凝神望著這邊的動靜。

    曦珠的腳步停住，回頭看向他。

    “還有什么事嗎？”

    她張口，溫柔的語調(diào)，攜著微微的啞。

    自前世牢獄的分別，一直到?今生初見的三年之后，仿若隔著千山萬水一般，第一次和擁有這張臉的人說話。

    “柳姑娘，我還有話想要和你說。”

    她抱著那把沉重?的傘，聽到?他這般說，也見他逐漸堅毅的目光。

    許執(zhí)捏緊袖子里的拳，呼吸沉了沉，一眨不眨地看著放在?心上的人。

    “你為何會?送我這把傘？”

    一個問脫口而出后，似乎容易了一些。

    他接著輕問道：“鄭大夫鄭丑也是你和衛(wèi)陵說過后，請去給我治胃疾的，是不是？”

    每當(dāng)他吃藥時，都會?在?疼痛里想起?她。

    但也在?那一次次漸好的病痛里，環(huán)顧自己的落魄居所，想到?她身?處的高門深宅、錦繡園林。

    曦珠沉默著沒有回答他，偏過了眼。

    在?不明的光里，望向一墻月季下的池塘，亂紅浮動在?水面，蕩碎了藏在?睡蓮葉里的半輪明月。

    “為什么？”

    他執(zhí)著地追問，終得到?了她的應(yīng)：“沒有為什么。”

    一切的前塵過往，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里，早已化成灰燼，被?哪里來的風(fēng)吹得一干二凈了。

    彼此的沉寂之中，灼熱的目光里。

    在?她又一次想要轉(zhuǎn)身?離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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